感覺到黑豹並無回頭跡象,張書鶴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在輾爛幾個喪屍後,隨即一把掀了沾著腐血的頭盔扔出窗外,凌亂的黑髮也沒有梳理,便用力拍了下方向盤,在路口快速倒車,然後掉轉車頭向黑豹方向駛去。
此時張書鶴擔心的不是黑豹要逃到哪裡去,而是自己剛才焚掉的那張返回符對黑豹的傷害效用,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僕獸反抗禁符的後果,在它起了反抗念頭時,就會立即受到禁術的約束,承受魂飛魄散之苦。
若是時間拖得久了,對使用上古禁術重造的身體也會有很大的損傷,張書鶴發出那張符本意是讓它返回到自己身邊,而不是要它魂飛魄散,使得自己一朝心血蕩然無存。
張書鶴一邊加快了車速,一邊沉著臉色心下焦慮,因為時間耽誤的越久,黑豹的魂魄恐怕傷得就越嚴重,此時此刻他已經有些後悔自己用了強制符,因為混了精血的符束縛力給口頭命令更加強上數倍,反抗的後果也可能更嚴重。
同時又讓張書鶴疑惑的是,以往只要一道符後,不超過五分鐘就會返回的黑豹,到底在路上遇到了什麼,竟然願意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路東行。
張書鶴邊看著前面的路,邊左右撞開擋路的活死人,臉上的焦慮色越加明顯,距符起效已經過了十幾分鐘,若是再不及時趕到,用精血餵食,此次黑豹恐怕就真的保不住了。
只是剛才返回符一出,黑豹速度竟是不減反快,張書鶴一直延著路追了十幾分鐘,拐了數十條路口,才抄著近路隱隱追上它的尾巴。
此時,頭上的天氣已是烏雲蓋日,風吹樹不止,追到半路已經有雨滴下來,雖然暫時下的不大,卻讓人的心情非常壓抑,從雨刷不斷掃落層層雨滴的前窗,張書鶴看到前方路尾黑豹留下的一抹黑影,鍥而不捨的奔路穿梭在各個路口,似乎用盡一切力氣不停的在追趕前面它眼中的幾輛車。
直到張書鶴最後趕到地方,已是不知不覺中來到了當初父母居住的那條街,而黑豹一直追的那幾台車卻是停在了小姨家的樓下。
此時樓下停著十幾輛軍用車,車上拉的是數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一聲命下,士兵頓時紛紛跳下車,站起半扇形列隊戒備,每個人手裡都有把重機槍,後面還有大量的火炮,一旦被圍攻,可以直接用炮彈來突圍。
而在軍用車之內停著幾台一色的奔馳500,顯然裡面坐著的是有權有勢的上層人士,張書鶴將車停在不起眼的角落,目光掃了一圈沒有發現黑豹的行蹤,但是心神感應它應該隱匿在附近。
黑豹其實是一種警惕性極強,天生速度快喜歡隱藏自己的動物,並隨著它智力的增長,一旦它想要將自己藏匿起來,幾乎無人能找得到它,即使是張書鶴也不例外。
它會將自己帶金色毛的黑尾藏起來,黑只爪子掩在腹下,兩隻耳朵翻過,這時的它就是一團黑影,可以藏在任何物體的陰影面,它是一隻天生適合在黑暗中偷襲的高手,這一點誰也無法否認。
張書鶴抬眼望了眼地形,略有些驚訝,大隱隱於市,竟然也用在此處,小姨家附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區,沒想到樓裡竟然住著高層領導的家眷,顯然是直系親戚,否則也不會喪屍爆發最開始,就帶兵冒著危險勞師動眾出動這麼多人來接送,但是看了那幾輛奔馳500里面坐的人數,這一路上接的應該是不止一個領導的家眷。
此時張書鶴坐在車裡,即使心裡焦急,但是面對軍方數百把重型機槍的壓力下,也不敢輕舉妄動,就在這時,周圍幾個小區的人突然一窩瘋的湧下來,紛紛擠在了樓下,甚至有的人還背著旅行包和衣物被褥,手裡帶著口糧,拉家拖口抱著孩子的,裡面還有幾個孕婦,也正是一臉懇求的希望軍方和政委能帶他們一起走。
這倒是機會難得,他可以趁亂混入人群中,張書鶴略一猶豫,當即將身上穿著的帶著喪屍血的衣服脫下,又將長褲快速的褪了下來,與衣物捲成一卷塞入一個裝衣服的包裝袋中扔在車裡,然後從空間取出乾淨衣服,換了上去,如果繼續穿著帶著喪屍血的衣服,恐怕自己一下車,就會被軍方的人注意到,控制起來太麻煩,估計會被當作喪屍掃成蜂窩煤。
隨即從車的另一邊打開車門,輕手輕腳的下了車。
附近幾個樓裡的群眾紛紛趕來,哀求軍方救救他們,這樣沒米沒油的困在樓裡只能等死,但是軍方出面的負責人卻是一直在向他們解釋這次是順路,並且出動的車不多,帶的人額有限,不過讓他們不要著急,接下來幾天會有大部隊前來營救,肯定不會落下一個人……
群眾雖然是弱勢群體,但也不是傻子,見軍態度強硬,又見開著私家車都是幾百萬的高檔車,頓時有人火冒三丈的大聲罵道:「狗娘養的,我們拿錢養著你們,結果用著你們了,你們就把我們當成屎說丟就丟……」
「就是,有錢有勢的都被接走了,剩下我們這群老百姓就沒人管了……」
「說什麼過兩天來營救,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空口白話,到時候你們不來救我們,我們不是就要在這裡等死?」
「……軍隊是幹什麼的?不是在危難時保護人民的嗎?結果你們先跑路,扔下我們這些老百姓不管,你們還算什麼軍人!」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本來以為他們是救星,結果卻要他們繼續等下去,樓下越聚越多的群眾顯然都被煽動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斥責起來。
隨後在看到軍方帶槍的士兵護著幾個領導家眷從樓裡急匆匆走下來,不滿情緒很快達到了至高點,甚至有暴動的傾向。
軍方沒料到群眾反應會這麼大,罵聲越來越高,竟有幾個血氣旺盛的男人衝上去要跟阻攔他們的士兵動手,場面幾乎有些失控。
被護送的幾個家眷,有兩戶人家,其中一個還帶了個十多歲的孩子,周圍的群眾此時看著她們都恨之入骨,女的個個破口大罵,甚至激動的拿著東西往她們身上砸。
「你們當官的家眷是人,我們就不是人了嗎?」
「王八蛋,讓你們半路撞車不得好死……」
「大家不要讓她們走……」
「快,把她們攔下來,千萬別讓她們離開,有她們在,我們就有保命符了……」
「對對,我們走不了,她們也別想走……」
人群裡不知道誰喊了一句話,頓時所有人都朝前湧,如炸開了鍋一樣,有一個甚至趁士兵不注意,出腿拌倒了那個小男孩一腳。
男孩頓時摔了個狗□,要不是旁邊的士兵攔了下,恐怕就被後面湧上來的人群給踩死,此時情況已經有些控制不住。
而這邊因為過多的活人聚在一起,吸引了大量馬路上的喪屍,竟是將軍方的車圍了起來,情勢緊急,不少外圍士兵已經朝喪屍開起槍來。
槍聲一響起來,剛才混亂的人群頓時緩和了下,不少人也被數量眾多的喪眾嚇到,有些人已經開始轉身往樓裡跑,還有一部分還在奢望軍方會將他們一起帶走。
張書鶴趁亂已經擠入人群當中,盡量的靠近那幾台奔馳500,因為黑豹一直在追的那台車就在其中,此時,那幾個從樓裡護送出來的家眷終於鬆了口氣,趁亂快速的向那私家車的方向跑去。
就在那個女人抱著之前摔倒的小男孩,奔向車時,只見車裡有人打開了門,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朝著她們伸出手,那男孩在最後一刻回頭朝人群看了一眼,眼裡明顯對剛才那人拌他摔了一跌心有怨毒,而那張臉卻看得不遠處的張書鶴一愣。
只覺得很很眼熟,但一時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當他的目光落到對面車底下的那點金黃時,心中一動,突然間想起了當初住在小姨家對面,虐待黑豹的那個小男孩。
一瞬間,張書鶴有些明白了黑豹寧可違抗禁術,死也要緊追著車不放的意圖,它是要復仇,一直尾隨著那家的男主人,目標可能就是眼前的這個男孩。
意識到這一點後,張書鶴神情一怔,隨即臉色大變,那輛車周圍全是手握機槍的士兵,任何一個風吹草動,都會毫不猶豫的開槍射傷。
而一直躲藏在車下的黑豹,已經露出半個頭顱,整個身體緊貼地面,紫色的眸子有些猙獰的盯著那個男孩,甚至露出了獠牙,隨時都可能進行攻擊。
張書鶴一驚之下,轉首看到身邊有一個老大爺正在撕扯著一個士兵手裡的槍,而那個士兵顯然不耐煩,一把推開了礙事的老大爺,可是老大爺卻是緊抓著他的槍不放,張書鶴靈機一動,轉手趁士兵往回拉槍的空檔,左手從空間滑出一柄在網上買的細長鐵刺,趁人不注意將尖往那名士兵左腳一插,隨即收入手中,劍尖非常鋒利,那士兵在沒有防備的劇痛之下頓時鬆了手。
旁邊的士兵見同伴慘叫一聲槍脫手,以為遭到了攻擊,立即向天鳴槍示警,周圍的一群人立即嚇懵了,張書鶴趁亂中在人群裡大吼了一聲:「軍人向老百姓開槍,算什麼軍人,有本事去殺喪屍!」
一句話如炸響天雷,人群頓時又開始暴動起來,很多人破口大罵譴責軍隊先是拋棄百姓,又朝百姓開槍喪盡天良的卑劣行徑。
一些人立即跟著附和。
「說的對,有本事朝怪物使,打老百姓算什麼本事!即然上面已經不管咱老百姓的死活了,現在我們只能靠自己,橫豎大不了是一死,我們就去把他們的車槍彈藥全部搶光……」
「對,搶了他們的槍,我們就可以保衛自己,不用怕喪屍了。」
「我兒子老公都被喪屍咬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有本事你們打死我……」一個婦女披頭散髮的衝了上去,那個鳴槍的士兵顯然嚇了一跳,舉起槍退了一步。
「媽的,跟他們拼了,大不了打死我們,也好過被喪屍咬死……」
「快搶槍……」
人群已經像滾沸了的開水,內圈的士兵幾乎招架不住,相繼有人開了槍打傷了幾個人,頓時人群裡一片驚叫哭天嚎地的聲音。
「不好了啊,殺人了,軍人朝老百姓開槍了啊……」
「我老公快死了,誰救救他啊……」
「王八蛋,還我兒子,我跟你們拼了!」
群眾的暴動已經吸引了軍方全部的注意力,那輛車裡的人見狀知道不妙,立即催促自己的家眷上車,女人已經坐在了車裡,而那個男孩遲遲沒有上車,顯然剛才的槍聲引起了他的注意,在看到了有人躺在地上不停流血,竟然使得他有些興奮。
就在男人伸手想把自己兒子拽上車時。
突然,一道黑影如閃電一般從對面車底竄了出來,說時遲那時快,周圍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再看清時,一隻爪子卻是撕向門邊的男孩。
顯然這個變故使得車裡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而車周圍的持槍的大半注意力都被轉移開,只有靠近車門的那名手持槍的士兵一直精神力集中,不斷警覺的看向周圍,之前他就已經察覺出了些殺氣,所以,在那道黑影襲過來時,他是最先反應過來的,而且身手敏捷,當即反手一槍打過去。
那道黑影頓時半空中一滯,隨即被擊出了三米開外的人群邊上,
這名士兵打完後出了一身冷汗,有些後怕,剛才的一槍實屬僥倖,要不是小時候跟太爺學過兩招,恐怕連影子也碰不到。
還未等士兵緩出口氣,想看清那個黑影是什麼東西時,耳朵立即聽到男孩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回頭,立即驚呆了。
男孩的一半臉不知被什麼給燎了,紅糊糊一片,但此時車裡面的人已經不耐煩起來,女人也顧不得男孩的傷勢,急忙摀住他的嘴拖進車門。
隨著一聲「撤離」,頓時面對喪屍的炮火更加猛烈起來,士兵在一層層掩護下退入到軍用車上,最後一批往喪屍堆裡投了十幾枚炮彈後才全部上了車。
普通人再叫囂的厲害,又哪能真得跟一個部隊相比,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坐車離開,個個除了大罵就是筋疲力盡絕望的癱軟在地。
而此時,張書鶴卻早已趁人不備的將地上一動不動的黑豹撈入懷裡,然後擠出人群,邊走邊取出一張黃符拍在黑豹的額頭以保它魂魄不魂,又取了自己精血數滴,滴於它口中解了禁符的效用,接著用手捂往了它腹部的血洞,防止血流的太多加速死亡。
不過相比被槍打中的傷口,張書鶴更擔心的是它的魂魄不知道是否受了傷,因為此時解了禁術它依然沒有轉醒。
張書鶴隨手摸了一把黑豹背部,只覺得一手黏膩,黑豹毛髮是黑色所以眼睛看不出,實際上它身上全是血水,如果再晚一點,恐怕這具身體就直接解體了。
張書鶴此時心裡雖不能說是又愛又恨,但也是百味陳雜,他從沒想到過一隻豹子也會這麼強烈的復仇心,那種即使忍受著千刀萬剮的痛苦,也要置對方於死地,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心情,在以前張書鶴的心裡,是即笨拙又愚蠢的。
但此時,張書鶴卻是摸了摸被他用幾層棉紗包著的黑豹身軀,一時間竟是有些震憾和愣神,細想之下,這種為了一個目標,鍥而不捨,忍耐,尋找機會,不達目地不罷休的行為,竟也是讓人肅然起敬的。
張書鶴一隻手撈著白紗布包的黑豹,一路閃過人群向貨車迅速走過去,此時有個男人顯然發現了牆角無人的貨車,立即面露喜色,把包袱往裡面一扔,準備開了走人。
結果上到一半,卻被張書鶴一腳給踹了下來,那人摔在地上,心虛的回過身,見只是瘦削的一個年輕人,竟是一時惡從膽邊生,準備以強欺弱用武力將車搶過來,畢竟在末世能得到台不錯的車,再搞到些汽油,也算是有個逃命的保障。
結果上一秒拳頭在握,下一秒卻腿腳發軟,只見張書鶴不知何時手裡多了把猙獰的刺刀,鋒利的刀尖正抵著他脖子上。
那個男人覺得脖子上被刀尖指著那一點有些刺痛,顯然已經刺破了皮肉,不由的聲音軟了下來,顫抖道:「饒命啊,大俠……」
張書鶴沒有被他那聲嚇得快尿褲子的大俠給逗笑,反而是沉著面孔收了刀尖低聲罵了句:「滾!」
頓時那男人便從地上爬起來,屁滾尿流頭也不回的跑了。
張書鶴這才收了刀,打開車門跳上去,將黑豹放置到副駕座位,剛要關上車門,車門突然被人拉住,此時張書鶴的心情絕對稱不上好,如果再耽擱下去,就算他手裡有禁術修復術,黑豹恐怕也留不住了。
所以他眼色極為凌厲看向拉住車門的人,如果是挑釁企圖奪車的話……他毫不掩飾的露出了一臉的殺意,結果一回頭卻是看到了小姨和胖胖。
作者有話要說:芹菜扔了一顆地雷
風靈扔了一顆地雷
ssss扔了一顆地雷
我說要有錢扔了一顆地雷
蘭桑扔了一顆地雷
風靈扔了一顆手榴彈
??扔了一顆地雷
感謝上面扔地雷和手流蛋的大大,麼麼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