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尾隨縹無,見他走進了一個類似於藥房的地方,剛想跟著他走進去。卻被縹無一個手勢止住:「這你就不要進來了。你進來了,我怎麼好救人呢!還是乖乖的在外面等著吧!等著我出來!」最後一句他是貼在我的耳旁說的,語氣說不出的曖昧。我惱怒的扭過頭,卻不敢在語言上再得罪他。
看到我的樣子,縹無嘴角展開一抹笑,從我懷裡接過了唐漸依。轉身走進了房內。門「呯」的一聲重重閉合,發出沉悶的聲音。我看著那越關越小的門縫,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絲恐懼。就彷彿,這好像是唐漸依的生命之門,關上了便再也打不開了。
夜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臨。夜空繁星如雨,月牙悄悄的爬上了柳梢頭,灑下淡淡的朦朧的光,輕輕柔柔的一縷飄進了院子裡,灑入房門前的池塘,折射出一道道銀亮的水影。水風輕過,光影兜兜轉轉。我倚著圍欄坐了下來,隨著縹無在裡面呆的時間越長,我的耐性也幾乎快被磨光,一絲絲消失殆盡。惜惟現在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找到桑辰他們沒有,我不能去找他們。唐漸依現在躺在裡面生死未卜,而我卻也什麼都做不了。
我望著月空,原來,我還是那樣,想保護的人從來就不在我的掌控範圍內。我想把一切牢牢的控制在手心,卻忘了,這不是我的那個世界,這個世界有著太多太多的風雲變幻,我控制不了,也改變不了,甚至連它的腳步我也跟不上。
抬眸看了看那緊閉的大門,我暗暗的握緊了拳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從現在開始,人若犯我,必將十倍奉還。我不會再逃避,再忍讓,我也絕不會再任由別人傷害我關心的人。
一隻溫柔的手突然搭上了我的肩膀,我恍然回頭,卻對上了一雙比夜空更深邃,卻被星星還更亮,比月光還更柔和的眼睛。我愣了一會兒,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惜惟,你回來了。」
惜惟點了點頭:「我把他們帶回來了。」噓思緒雜亂,一時情不自禁,忍不住撲進了他的懷裡:「惜惟,漸漸她受傷了。很重的傷,我害怕,她會死。」惜惟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聲音柔和得像怕驚擾了我:「不會的,她不會死的。有師兄在,她會沒事的。」
惜惟的話讓我莫名的安穩,我點了點頭,惜惟大概覺得我有些孩子氣,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那兩個小孩回來了,你不先見他們。」
我這才想起正事兒來,連忙站直身子,一回頭,便看見桑辰和小草在我身後愣愣的看著我。估摸是還沒有反應過來,小草瞪著圓圓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了看惜惟,又看了看我。而桑辰,卻比小草反應更激烈,早已黑了一張臉,虎裡虎氣的瞪著惜惟。
他們的反應使我也愣住了,我沒有保護好他們,他們生氣時理所當然。可是為什麼,他們會以這麼一副陌生的表情看著我。是出了什麼事嗎?如果說先前的我只是擔心,那我現在卻是真真實實的害怕。桑辰和小草是我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為數不多的親人,若是他們都生我的氣的話,那我該怎麼辦。
我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無聲的朝他們走了過去。我一動,小草便反應過來,一個飛奔撲入了我的懷裡,哭喊道:「汐池姐姐,你昨天去哪裡了。你為什麼不回來,好多的黑衣人,他們……殺人,小草還是怕,小草怕。」小草的哭讓我六神無主,我緊緊的摟住她,聲音雖輕卻異常堅決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我的親人。」
小草更深的埋進了我的懷裡,桑辰卻還是在幾步開外看著我,那樣的倔強的眼神,如一直受傷的小獸,眼中迸發出冷厲的光芒。我全身怔了怔,輕輕的推開了小草,走到了桑辰的面前。大出意外的,見我走向他,桑辰竟大大的往後退了一步,仍與我保持距離。
看來桑辰是真的生氣了,我笑笑,並不怪他:「桑辰,你怎麼了。是生姐姐的氣嗎?」桑辰搖了搖頭,抬起手,指向了惜惟:「他是誰?」桑辰這樣的質問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埋下了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思索了半天,只得囁嚅著回答:「他,他是一個朋友。」
桑辰一瞬不瞬的看著我眼睛,發出迫切的光芒:「他說他是我們的姐夫。是來救我們的。他說,你昨天晚上沒有回家,是和他在一起。」面對桑辰這樣的質問,我的臉一紅,忍不住瞪了惜惟一眼,他怎麼,怎麼可以這麼說呢?
料想桑辰是在怪我昨天晚上沒有回家,我正準備好好的安慰他,好好的向他賠不是。誰知桑辰突然大變了臉色,倔強的目光從惜惟的身上移到我的身上,冷聲道:「他不是我的姐夫。你也不是我的姐姐!」他的聲音不是賭氣,而是冷冷地告誡,斬釘截鐵的彷彿要讓我相信,要我明白他的話不是一時的小孩子脾氣而說出來了,而是本來就存在的。
但我卻仍然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正待問個明白。桑辰卻突然轉身衝了出去。
「桑辰!」我衝上去想把他拉回來,本來以我的身手追上他是沒有問題的,可就在我剛踏出一步,那原本緊閉的大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彷彿年久失修的老門,在大門拉開的那一刻傳來的類似滄桑古老的聲音,卻讓我的腳步忍不住停了下來。
惜惟朝自己身邊的一個侍衛使了一個眼色,那侍衛的身影在我身旁一閃便不見了蹤跡。如此輕功,跟著桑辰必定無事,我的心裡放鬆了些。轉身看著那屋子透出了昏黃的燈光,縹無的剪影被拉長投映了出來。我慌忙迎了上去,正想詢問縹無,但看到小草還在場,忙到:「惜惟,你可以可以吩咐人帶小草下去休息。」
小草本就驚脯未定,又被桑辰剛才莫名的舉動嚇著了。所以有人帶了她去休息,她反倒什麼也沒說,便乖乖的跟著他走了。直到小草離開,我連忙迎上去,剛張開口。縹無就一個手勢止住我,示意我先不要問。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像是耗費了太多的真氣,整個人都顯得虛弱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