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影宮,大門輕輕的被推開,隨即,一道頎長的人影披散著漫天的清輝,輕的走了進來。入眼處,是一襲白衣,斜躺在軟榻之上,幾縷碎發鬆鬆的散在她那白皙如玉沒有被任何脂粉所污染的臉上,烏黑的髮絲披散在她的胸前,如羊脂玉般的手臂輕輕的枕在腦後,宛若一隻高貴的孔雀棲息在王位之上。現在的她,看起來少了幾分以往的稚嫩,卻又多出了幾絲慵懶和嬌媚。
蕭惜惟的臉色一沉,想著剛才她那翩若驚鴻的舞姿,就像一隻從九霄雲外凌空飛下來的仙雀,亦真亦幻,似實似虛,渾身上下透滿了逼人的靈性。美得讓人忘記了呼吸又不敢去褻瀆。蕭惜惟只覺心房一陣緊窒。汐兒,為什麼闊別半年,你竟會以如此的姿態重新走入我的視線,為什麼,月弄寒會說你是他的王妃,你和他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你真的是他的王妃嗎?頓時,剛才與月弄寒的那番對話又浮現在眼前。
「惜王陛下,麻煩您帶我去見小汐好嗎?相信小汐今天也為您帶來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惜王放心,這次小王將小汐帶回家,一定會嚴加管教。」
心放佛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戳了一下,隱隱作痛起來,蕭惜惟凝視著手中的翡翠琉璃杯,唇角的笑意卻越發動人心魄:「她真的是你的王妃嗎?」
月弄寒也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幾分不羈和豪邁:「惜王此話何解,哪有丈夫會將自己的妻子認錯的。」
蕭惜惟的眉頭微微的皺在了一起,顯而易見的,月弄寒話中的丈夫和妻子深深的刺激到了他,語氣中也帶了一絲沉黯:「月王爺不要誤會,本王看得出來,王妃實在是很得王爺的寵愛,而且令王妃行事乾脆灑脫,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奇女子,有妻如此,王爺實在幸福。」
月弄寒的目光中帶了一絲瞭然,語氣卻依然溫文儒雅:「疼愛妻子本是身為丈夫的責任。有妻如此,本王實在幸運。」
蕭惜惟握緊了拳頭,眼神中暗壓下一絲沉痛:「王爺說得極是,來人,將王爺的王妃請過來。」
太監得命,不一會兒,卻急忙跑了回來:「皇上,王妃已經睡著了,奴才不敢吵醒她。」
「睡了。」月弄寒和蕭惜惟同時無奈地笑了起來。
「這樣吧!月王爺,使館人多,王妃一介女流,留在使館中不方便。不如將令王妃留在宮中歇息一晚,明早由王爺親自接她出宮。」
「小王惶恐,這恐怕不妥吧!」蕭惜惟眉頭一挑,嘴角勾起一抹笑:「王爺是信不過本王嗎?況且,王爺你也應該知道令王妃的真實身份,若是真將她帶回使館,到時候,若是被人察覺,尤其是瀧日國的人,你說,會怎樣?」
蕭惜惟邊說邊將目光落在月弄寒的身上,像是在等候他的回答。月弄寒臉色一凝,眉頭輕蹙:「小王不敢。既然惜王陛下有此盛意,小王卻之不恭,那小汐就有勞陛下派人照顧了,希望她不會為您添麻煩才是。」
蕭惜惟完美的嘴唇有一抹薄薄的笑意,似乎在看向月弄寒,可又似乎不是,眼中有深意卻讓人捉摸不定:「不過是在宮中休息一晚上而已,怎會有麻煩。王爺是信不過王妃嗎?」月弄寒有些心驚,這樣的人,城府太深,又讓人觸及不到,無法在短時間內想出辦法辦法來與之抗衡。
見月弄寒沒有說話,蕭惜惟的手一揮,頓時從黑暗中閃現出了一抹人影,蕭惜惟淡淡地看了那人影一眼,沉聲道:「赤火,替本王送月王爺回使館休息。」赤火向月弄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沉聲道:「月王爺,安成王已經在臀外等候王爺,王爺請吧!」
月弄寒向蕭惜惟行了一個拜別的禮,神態謙恭溫和:「那小王先行告退,明日必將攜禮來拜訪惜王陛下。」
送走了月弄寒,蕭惜惟久久的凝視著夜空。
月未落,星滿天。
那凝望著夜空的深邃眼睛,就像一個無底洞,沒有人能知道那裡面的世界。
……
輕步的走向前,看著榻上熟睡的人兒,蕭惜惟的手忍不住伸了出去。可就要觸碰到那女子的臉龐之後,又生生的在她光潔如玉的面頰前停了下來。五指無力的併攏,又慢慢的收了回去。猛的,軟榻上的女子動了動,一抬手,直直的抓上了他腰間的九孔玲瓏玉帶,猛的一扯,猝不及防的蕭惜惟就直直的倒在了軟榻之上。剛想動,一陣夢囈般的低喃傳入了他的耳中:「別動……」蕭惜惟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卻是老老實實的不動了,只覺一隻纖細的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緊接著就是一顆小腦袋靠上了他的胸膛,最後便是那明明已經熟睡的人兒整個人便像是一隻八爪章魚一般攀上了他的全身,在他的懷裡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呼呼大睡。
蕭藏楓垂頭看著那個純粹將他當做一張大床的人兒,嘴角浮現出一絲寵溺的淺笑,可是一想到她已是別人的妻子後,那抹淺笑又頓時僵硬在唇角。感覺到懷中的人兒微微的蜷縮了一下身子,蕭惜惟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嬌艷欲滴的紅唇之上。頓時,只覺心神一蕩,從未知道,這樣的她也能如此的讓人怦然心動,想入非非。
即使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蕭惜惟還是不由自主的將頭湊了上去,眼看就要吻上那櫻唇時,懷裡的人兒忽然將頭埋進了他的胸膛裡,溫熱的鼻息透過他衣服吐在他身上,蕭惜惟全身一陣酥麻,一團火焰無法截止的自他體內燃起,難以撲滅。雙手不受控制的伸出,剛要將那嬌軀摟入臂彎時,卻被一隻手狠狠的打開,隨即一道不滿的聲音響了起來:「漸漸,你幹嘛!不要鬧了,再鬧我翻臉了啊!」
蕭惜惟頓時臉上一熱,神智逐漸恢復過來,該死!他是怎麼了,竟會對她生出那種思想出來。
懷中的人兒在他的胸膛上溫順的蹭了蹭,蕭惜惟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不知道該做什麼,又不忍驚動了她的好夢,只得無聲的搖了搖頭,繼續一動不動的當她的大床。
一刻,兩刻,半個時辰,一個時辰。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就在蕭惜惟全身僵硬到發痛的時候,一隻葇夷突然搭在了他的臉上,順著他的臉頰使勁的揉捏起來:「漸漸,你要再亂說的話,我掐爛你的臉!哼!」
手順著他的面頰滑到了他的下巴,蕭惜惟艱難的騰出了一隻手,黑著臉將那只爪子從他的臉上抓了下來。可那只黑爪卻又不甘心的再度抓了上去,伴隨著一陣陣囈語:「咦!這是什麼呀!好光滑,嗯!我知道了,這是眉毛,這是鼻子,這是嘴!」隨著那隻手在他的臉上不安分的摸來摸去,蕭惜惟呆了一呆,嘴角忽然湧上了一絲溫柔的笑意,看著那只肆意蹂躪他那張俊臉的手,不知為何,他沒有再伸出手去阻止。直到那隻手將他的整張臉都摸了一個遍,抓住了他垂下來的髮絲時,懷中的人兒才有了一絲醒悟般,咯咯的笑了起來:「呀!我知道了,這是一顆人頭,我還以為你送我什麼呢?毛茸茸的,原來是一顆人頭啊,漸漸,你為什麼要送我一顆人頭呢,這是誰的人頭啊!」
毛茸茸的?蕭惜惟臉色一變,瞬間青一陣紅一陣,就在這時,懷中的人兒忽然一把將他的臉推開,大聲叫了起來:「人頭!人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