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了眼睛,穩了穩心神,腦筋快速的翻轉著,現在要走肯定是不可能的了,這大堂四周肯定都是重兵把守。我要是硬闖的話,逃不逃的出去顯然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還有問題是月弄寒是絕對不會放著我不管的,我要是現在走肯定給他們帶來麻煩,而且是剛才一群宮女太監將我帶過來的,我一走,他們必定受到牽連,恐怕那綠翎也會被視為我的同黨。可是,不走的話,我跳什麼舞呢?很明顯,是跳孔雀舞的,這種音樂不正是用來配以孔雀舞的嗎?
在現代的時候,我曾學過民族舞,對孔雀舞的話還是頗有造詣,在學校舉行活動的時候,便自己單獨跳過一支改動過的雀之靈。對啊,孔雀舞!一想起來,我再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先跳了再說。
腳尖輕輕一旋,我隨著樂聲舞了起來。顯然這舞不是很搭音調的,所以不一會兒就連音樂也停了下來。見沒人阻止,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盡量將自己融入那舞蹈的世界裡。剎那間,世界彷彿安靜下來,我放佛又回到了以前自己在舞蹈室裡練這支舞時的情景,依然是那空靈美麗的樂聲,依然是那純白美好的校園,世界彷彿什麼都沒有變。
我像一隻漫步在草坪,溪水花草間的孔雀。時而側身微顫,時而急速旋轉,時而漫步輕挪,時而跳躍飛舞,如流水急促,如雨點輕快,如流雲閒適,如飛羽飄逸。軀體越舒展越開,樂聲又重新響了起來。看來這樂師定是精通舞術與音樂的,能在這個時候吹出一曲適合這支舞的樂曲出來,雖不是與雀之靈原本的音樂相同,但卻有異曲同工之妙。
樂聲漸漸歇了,一曲舞罷。我倒是鎮定了下來,看來我還是挺能壓住場面的,我在心裡小小的自戀了一下,拉著裙擺,微微的獻了一個禮。
掌聲從四面而起,將我包圍。一個聲音輕歎般的響起:「想不到竟然有人能舞出如此曠世之舞。」我循聲一看,說話的一名身著黑衣,長得白皙乾淨的男子,見我看向他,他客氣的朝我微微一笑。我也大方的朝他笑了起來。這時又有另外一個聲音響起:「南影世子說得極是,果真是此舞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看。」
這聲音,好熟悉!
我全身一顫,連忙抬頭看去。就在那一瞬間,見到那端坐在大堂之上的人以後,我只覺一道悶雷朝我劈來。直接就將我劈得連思考的忘記了,只是瞪大了眼睛呆住了。
這聲音,我做夢都不會忘記,這不正是那個該死的蕭藏楓的聲音。
時間彷彿靜止下來,我的耳邊一剎那間什麼也聽不見。四周就像有白霧緩緩聚攏,變得模糊不真起來。在與我視線對接之處,一雙如海洋般深邃的眸子放佛刻入靈魂深處般,愈加的清晰明朗起來。
我恍惚不知何方,身體卻開始僵硬到麻木。一瞬間腦海中似乎閃過無數個片段,卻偏偏如霧籠罩一般,飄渺朦朧。依舊是那高高在上的尊貴氣質,如烈陽一般驕傲出塵,而在他俊美無論的臉上,又驕傲得並不突兀,就放佛驕傲這個詞便是應他而產生的,如雲端的仙人對凡塵的偶一回顧,卻理所當然的受人膜拜。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人物,我從一年之前就已經知道。可是原本我以為我知道了很多,可這一刻,對於人心的險惡,這是社會的局勢以及生存方式,我才知道我壓根什麼都不知道。
蕭藏楓握著酒杯看著我,嘴角依舊帶著一抹雍容閒適的笑意,眼底卻有什麼在暗暗的湧動:「你的舞跳得不錯,你叫什麼名字。下來到內務府領賞。」我回過神來,輕輕的埋下了頭,吸了一口氣,低著嗓音道:「奴婢名叫綠翎。」我的話音剛落,又一個男聲緊接著響起:「雲隱國果然是人傑地靈,竟連一名小小的舞姬也能如此驚世不凡,今日一見,果真讓人大開眼界。」蕭藏楓目光淡淡地掃過我,往左邊移了過去,舉著手中的酒杯遙舉了一下,笑道:「瀧日太子謬讚了。」
瀧日國的太子?我尚還不能忘了桑辰一家的滅門慘禍,心中也基本確定是何人所為,所以聽到瀧日太子這幾個字,我的神經也是十分敏感的。順著蕭藏楓的視線往左邊一看,只見坐在月弄寒身邊的是一名身著紫衣的男子,那男子劍眉星目,面容剛毅,稜角分明,算得上一名翩翩佳公子,可是一看他的眼睛,又太過於犀利且充滿了侵略性還有著一絲捨我其誰的狠絕。
他?就是寒莫昕嗎?看他這副樣子,再感覺到從他一呼一吸間散發出的氣息,很顯然,這傢伙的實力不弱。也就是說那次與我動手的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便是他,而那略顯陰柔的氣息。恰恰便是東方家族的絕學狂風吟的特性,那麼滅了桑辰一家的,便是這看上去氣度不凡的人了。
我的拳頭不由自主的握緊了起來,目光卻不經意的瞟向了寒莫昕的左邊。看到那坐在他左側的人以後,原本已經僵硬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那久被積壓在心裡深處不敢觸碰的記憶在此刻又鮮血淋漓的出現在眼前,我只覺得心房一陣緊窒,雖說不是那麼在意,雖說不再去想,雖說已經看清了自己的心,可是那曾經所受的傷害畢竟那麼深刻,那些以往不是說不愛了就可以抹殺掉了。
冰羿軒沒有看我,他甚至沒有看大堂之上的任何一個人,就那樣坐著,彷彿與外界所有的一切都隔絕了,孤零零的只剩下他自己在守護著自己的一方土地。
我知道冰羿軒的性格,因為想得到又怕受傷害,所以他內心深處有著極度的不安全感,他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以前是,現在更是!
我垂下了頭,不想再與過往有什麼糾纏,既然現在沒有人將我認出來,我便沒有必要在造出一些什麼事端出來,早早了走了倒也好。
向蕭藏楓福了福身子,正準備退去的時候,忽然一聲尖細的聲音急促的響起,帶著緊張和恐懼:「皇上,她不是綠翎。」下一秒,一個老太監忽然衝了過來,跪在大堂中央,全身向篩糠一般顫抖著,發顫的手指遙遙指著的恰恰便是本小姐我了。
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