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便已到了深冬,走走留留的,這時間快的就跟扯轉的風車似地,轉得飛快,這些天,桑辰的腿已經好了差不多,我也已經著手開始教他練武,桑辰這孩子練武是很不要命的,簡直就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只要不是吃飯睡覺,他的其餘時間便是練劍法,不得不承認,桑辰的筋骨奇佳,悟性又極高,往往旁人要練三五天的劍招,他一兩個時辰便可以搞定,我不知道是什麼力量在鞭策著他,但是我怕他在這樣逼自己下去,日後反而會害了他自己。
站在瀧日國安都城最大的一座酒樓迎風樓上,望著灰鉛色的天空揚揚灑灑的落下來的鵝毛大雪,心中莫名的卻是漫無邊際的憂傷,繁華的大街上,行人陸續匆忙的行走著,像是要急著趕回家取暖,街道兩旁的小販,都穿上了厚重的棉襖,不時的搓手張望,遇上過路的客人,連忙迎了上去,希望能將自己的貨物在第一時間賣出去。
雪很快就在街道房頂上鋪了厚厚一層,看著那紛揚灑脫的白雪,或許純潔的雪根本就想不到,因為它或許會有很多的人熬不過這個冬天,一片一片的雪在眼前拂過,我不由得伸手承接,一片晶瑩的花瓣落入掌中,瞬間融化,我輕輕翻掌,雪水順著掌心的紋路滑落,一如有些愛,過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雪依舊不停的下著,彷彿要將這個污濁的世界羽化為最原始最純澈的顏色,「客觀,最後一道菜,水晶鴨!」隨著店小二的一聲叫喊,我連忙回過身來,轉過身去,才發現自己剛才點的菜竟擺滿了一桌子,浪費啊浪費,我在心裡恨恨罵自己敗家,只顧著一朝享樂。可臉上還是掛著笑容,旋身坐在凳上,拿起筷子替桑辰和小草夾了菜,笑道:「桑辰小草,這幾天趕路累了,一定要多吃一點。」桑辰沒有聽見我的話,因為他正拿著兩隻筷子在模擬兩個人之間的對招,我歎了一口氣,好像自從遇上了桑辰,我變得常常愛歎氣了。伸手敲了敲他的筷子,見桑辰抬起頭來莫名的看著我,我的臉色一下垮了下來,冷聲道:「吃飯。」
桑辰終於動了筷子,小草在一旁一邊往嘴裡拔飯,眼睛圓溜溜的看著我和桑辰,我冷著臉撕下一隻鴨腿,正要遞給小草,樓下忽然傳來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喜樂。
我連忙衝到樓邊,向下望去,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小草快過來,你看,有人娶媳婦呢!」其實娶媳婦不奇怪,可是選在這麼冷的一天娶親,還真有點出乎人的意料之外。迎親隊伍長長的就像拉了一條龍似地,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男子走在隊伍的前面,滿臉春風呼啦呼啦的吹,吹得那雪彷彿都要融化了,見他一邊笑一邊朝周圍看熱鬧的人抱拳,呃,那人怎麼說呢,長得算不上英俊,但也不醜,可就那笑得跟山花爛漫的臉上,怎麼看都有一點鄉紳惡霸的味道,讓人看著就像給他兩拳來著。不過看他身後跟遊行一樣的長長的隊伍,這人看來也不是一個誰都能騎的善主。
就在我對這人的身份展開遐想的時候,從街道兩旁的人群中突然衝出來一對老夫婦,只見他們誰也不看,就那樣不要命的衝到了那新郎官的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那新郎官倒還有些人性,就在那馬要踩到那老翁的時候,將馬的韁繩狠狠一拉,立時,在馬高昂的長鳴聲中,那條人龍終於停了下來。只聞得那老翁滿含哀求的聲音傳來:「雷大爺,求您在寬限幾天吧,過幾天我一定將銀子還給你,我老頭子就這麼一個女兒啊,求您放過她吧!」
那被稱作雷老爺的男子一揚馬鞭,佯裝要抽在那老翁的身上,那老翁嚇得全身一哆嗦,本來就冷的天,還真將他的冷汗嚇了出來。看著那對老夫婦的身子抖得就像狂風暴風中樹上的葉子,那姓雷的協同他身後的幾個隨從哈哈哈的笑了起來,馬鞭在空中揮啊揮,不可一世得就像他就是一皇帝:「死老頭,之前就說過,要是你今天還不出錢來,就用你的女兒抵債,白紙黑字,咱們有約在先,你還想抵賴不成,看在你即將是我的岳父的份上,馬上給我滾開。」
「雷老爺,我求您,再寬限幾天吧!你已經有那麼多房的太太了,您就放過我的女兒吧!」老翁旁邊的老婆婆聲淚俱下的朝那姓雷的猛磕頭。「哼!」姓雷的冷哼一聲:「不識抬舉的老東西,我看上你女兒那是你女兒的福氣,不要給臉不要臉,來人,把這兩個老東西給我拉走。」「是,少爺!」姓雷的身後兩名護院打扮的彪形大漢走了出來,摩拳擦掌的朝那對老夫婦走了過去。
該死,我狠狠的將手上的鴨腿撕了一大口下來,眼看那兩名大漢的熊掌落在了那兩名大漢的身上,我瞄準了其中一個大漢的手,將手中吃剩的鴨骨頭扔了出去,只聽得下面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聲響起,我張開雙臂,縱身躍下了迎風樓,閃電般的閃到了那對老夫婦的身邊,一把抓起另一名大漢的手,指上微微一用力,便聽到卡擦的一聲,緊接著,便是比剛才那一聲慘叫還要淒厲的慘嘶響了起來。
我隨手將那熊掌扔開,也顧不得他抓著手在地上打滾,伸手將那對夫婦扶了起來:「岳父,岳母。你們沒有事吧!」那倆夫婦估計還沒有在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只是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全身還是抖個不停,膽子這麼小還敢搶親,看來天底下最偉大的真的莫過於為人父母了。
好一會兒,那老頭才回過神來,驚叫道:「嘎,你剛才叫小老兒什麼?」說著跟他老伴面面相覷的對視了一眼,不明白自己怎麼莫名其妙的冒出來了個女婿。我伸手握住了他們的手,衝他們一笑:「你們兩位老人家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讓別人搶了我的老婆的。」
將他們倆拉倒了路旁,我衝過去指著那個騎馬的道:「喂,你是誰,為什麼要搶我的老婆。」那騎馬的瞪圓了眼睛看著我,揮舞著馬鞭張牙舞爪的喝道:「哪裡來的黃毛小子,去去去,滾一邊兒去,別妨礙了大爺我的吉時。」看著那傢伙哪兒涼快哪歇著去的表情,我輕輕的將額前的一縷頭髮一挑,姿勢瀟灑得連我自己都心動:「什麼誤了你的吉時,你看清楚了,你要娶的可是我的老婆,吶,婚書都在這裡。」我邊說邊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紅紙,朝他面前迅速的一晃,又塞回到了懷裡。
那姓雷的氣得就跟喘氣的牛似地,我真替他害怕,怕他一口氣就那樣上不來給氣死了,看著他那瞪得眼睛都能滾出來的眼眶,我真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想一口把我給吞了:「呔,放你娘的屁,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這裡白紙黑字,陳老兒家欠我五百兩銀子,立下契約,若是到期了還不出來,就用他家的女兒抵債,如今,他家拿不出這銀子,那他女兒就必須跟我走。」看著被他揮舞得跟他一樣張狂放肆的白紙,我暗罵了一聲笨蛋,以那姓雷意想不到的速度衝了上去。那姓雷的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契約書便已到了我的手裡。
那姓雷的驚呆了,卻見我向他笑得跟花開一樣,朝他揚了揚手上的白紙:「還真是呢?不過,這下沒有了。」說罷,我手上勁力一吐,契約書在我手上瞬間變成了一堆粉末,夾雜在飄揚的雪花中,不見了蹤跡。
那姓雷的徹底被我激怒了,咆哮著像一隻暴走的野豬:「你這小雜種,敢耍你雷大爺,你也不去打聽打聽,在這安都城裡,我雷小虎要人爬著走,誰敢跟我橫著走,連這安都府的府尹大人都敬我三分,你活膩了,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哦?」我做驚訝狀:「原來你叫雷小虎啊,嘻嘻……我叫雷老虎誒,一家人,真是一家人,不過,我是老虎,你是小虎,算起來,我該是你老子才對。來來來,叫聲爹來聽聽。」經我這麼一說,那雷老虎的肺估計都快氣炸了,哇哇大叫道:「你這雜種,敢尋你爺爺的開心,來人給我打,打死這狗娘養的。」
那姓雷的話音剛落,只見那早已圍在一旁的轎夫和打手紛紛舉著木棒跑了出來,將我團團圍住,這陣勢,我哈的一聲笑了出來,木棒,這也太低級了吧!刀光劍影的陣勢我都見過了,這木棒卻還是第一次,我一邊笑一邊拍著胸口連聲道:「我好怕啊!」
「哼!小雜種,現在知道爺爺的厲害了吧,趕快向爺爺磕頭,爺爺我饒你小命。」我咯咯的笑了起來:「乖孫子,爺爺在這兒呢!叫聲爺爺來聽,叫得爺爺高興了,今天就不用你爬著回去了。」雷小虎被我不可一世的模樣和調侃的語氣氣得估計內出血了,將馬鞭一揮,氣急敗壞道:「給我打,給我往死裡打!」
雷老虎命令一下,那些人就拿著木棒朝我衝了過來,一看見那木棒,我就覺得好笑,不過,也全當給他們練一練筋骨,飛身躍出,凌空踢出兩腳,笑道:「看我的佛山無影腳。」藉著微靈步的速度,我還當真將這無影腳踢得又快又準,還真有幾分神似,那兩人連抵抗都來不及,就被我的連環腳踢了出去,砸在道路兩旁的攤子上,動也不動一下,將那兩人踢飛了以後,我雙手化爪,喝道:「九陰白骨爪。」迅速扣住兩個人的脈門,將兩人撞在一起,眼看左邊有幾個打手不怕死的衝了上來,我連忙一閃身,將那兩人扔在地上,將內力凝聚在掌上,笑道:「再來一招,降龍十八掌。」然後,身影一退,一個旋風腿掃出,哈哈大笑起來:「看我的秋風掃落葉」將兩三個人絆倒在地上,我連忙指著一個身著紅衣趴在地上的轎夫笑著道:「這叫橫著死。」又有人衝了出來,我連忙一個蜻蜓點水抄出,向那些密集的雪花一拂袖:「嘻嘻,看我的雪花神劍。」頓時輕如羽毛的雪花立時被貫注了內力,帶著罡風,朝那幾個大漢激射而去「中」我打了一個響指,那幾個打手立時被沖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胸口的穴道全都被封住。
抬腿踢起一根木棒,我朝那看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臉跟抽筋一樣的雷小虎,揮了揮手中的木棒,以一個瀟灑無比的身影翩然而起:「至於你嘛三十六路打狗棒法之棒打惡犬。」一棒敲在雷小虎的腦袋上,雷小虎就那樣瞪著眼睛栽下了馬,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直到落地了,那雷小虎才來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慘叫,昏了過去。我落下身來,抬腿踢了踢他,冷聲道:「紙老虎,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