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颯,百木蕭條,樹林深處,一抹白色的身影如青煙一般在林中穿梭,而地面上,一隻野兔正沒命的奔跑著,突然,那白色的影子一低,一個老鷹撲兔凌空撲下,落地時,白潔的手上正緊緊的抓著那只野兔。
「還跑!」我輕輕的敲了一個它的頭,不滿道:「你跑什麼跑,要知道給我當午餐,那是你的榮幸。」見那兔子的嘴唇不停的抖動著,一雙眼睛裡充滿了驚懼,我歎了一口氣,笑道:「親愛的兔子,對不起了,我實在不想殺了,但是我現在餓得慌,要是對你仁慈的話,就是對我自己殘忍了,你就忍一忍吧,馬上就好了。」然後我擰著兔子的耳朵,往森林深處走去。
美美的吃了一頓烤兔肉,我找到山腳一條小河洗了洗手,望著天空道:「師父啊師父,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除了喝酒吃肉以外,汐兒什麼都答應你……阿彌陀佛。」念了佛號,搖了搖頭,根據路程,翻過這片山林,前面就應該是雪沁城了,我曾聽冰羿軒說過,著雪沁城的沈家堡和烈陽的含鷹堡其名,而堡主沈行雲又曾經是瀧日國大學府院士,不管在江湖上還是朝廷上下,也是有些勢力的,我就算是受人之托去取佈陣圖,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還不如先睡一覺。
我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正好瞌睡又上來了,正準備找一個地方好好睡一覺,忽的,目光一轉,卻發現在雜草的掩映下,一大塊廢棄的木筏出現在眼前。
木筏,我腦海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連忙將木筏推下了水,使勁在上面踩了踩,嗯,不錯還很堅實,不如乾脆就在木筏上睡覺吧,這條河並不是很湍急,又處深林,環境既清幽又安靜,一路順溜而下,恰巧便是雪沁的方向,這樣該有多好,既能睡覺又能當做旅行,而且還能享受到行到水盡處,坐看雲起時的逍遙自在,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我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躺在木筏上,將手抱在胸前,也不管那木筏,任那木筏自己任意漂泊,輕笑一下,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木筏在不停的漂流,正當我的思想處於半模糊半清明時,忽的,一陣馬蹄聲急促的響起,如暴雨一般,捲著塵土,眨眼消失在與雪沁相反的方向。我側了側身,沒有去理會,可是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又是一大片馬蹄聲響起,聽這蹄聲,比起剛才的馬匹不知道多出了多少倍,也追隨這剛才那陣馬蹄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這下可笑,兩陣突如其來的馬蹄聲是成功的將我的瞌睡蟲全部驅走,我連忙翻身而起,望著小河岸上的一條寬敞的大道,我蹙緊了眉頭,這兩批馬蹄聲都跑得那樣急促,可是明顯前一陣要更加慌亂一些,而後一批雖然急,卻明顯有條不紊,莫非這後來的馬蹄是在追前面的,想到這裡,我再也顧不上睡覺了,連忙躍上岸,馬蹄聲還隱隱的響在前方,我沉思了一下,趕緊追了上去。
剛追出沒多遠,便聽見了一陣陣馬的慘嘶,其中還夾雜著刀劍碰撞的聲音。我連忙加快腳步,直衝上了一棵大樹,往下一看,一匹接一匹馬的屍體散落在林中各處,其中還倒著一兩個人的屍體。大約有二三十來匹的馬在林中圍成了一圈,馬上皆是紫衣裝束,蒙頭遮臉的大漢,揮舞著手中的刀慢慢的朝被他們圍在中間背靠著背幾個漢子逼近,那幾個漢子無一例外的全是滿身掛綵,可是臉上的神情卻都沒有半分畏懼的,反而以一副壯士斷腕的姿態,無所畏懼的高度防備著哪將他們圍起來的二三十個紫衣人,我仔細一看才看見在那些漢子的中間,卻又還藏著兩個小孩,是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那小女孩嚇得全身發抖,頭緊緊的埋在那小男孩的懷裡,而那小男孩,手雖然緊緊的抱著那小女孩,嘴唇卻抿得非常的緊,就那抿緊的嘴唇便隱約透露出一種堅忍不拔的氣質,而他的頭卻一直高昂著,一副說不出來的高傲,瞎子都看得出來,現在的情形對他們沒有半點有利的地方,可那小男孩卻沒有辦法,嘴角卻始終掛著一抹嘲諷的冷笑,凜然的看著那將他們圍起來的人,好似那些人根本就不敢將他們怎麼樣一般。
我對那小男孩突然之間感了興趣,甚至我想知道,是什麼促使他即使到了這個時候還能以一副高傲的神態彷彿審視自己的僕人一樣看著那些紫衣人。二三十匹馬躁動不安的在原地打轉,雖然沒有發動進攻,但樹林裡的氣氛卻像是拉近的弓一樣,形勢很有可能一觸而發,即使我在樹上,也能感受得到那由那些紫衣人身上傳來的殺意。
這時,自那紫衣人中間,一匹馬慢慢的踱了出來,那在馬背上的紫衣人悠閒的整了整衣服,目光無視那幾個高度防備著他的漢子,隨著他座下的那匹馬高傲的仰天長鳴了一聲,那紫衣人目光直接落在那個小男孩身上,聲音說不出的溫柔和煦:「小朋友,只要你把我們要的東西交給我,我保證,帶你去跟你爹見面。」那小男孩向前一步,卻又被一個受了傷的漢子拉到了身後:「小少爺,別衝動。」那小男孩左掙右掙掙不脫那大漢,一張稚嫩卻稜角分明的小臉漲得通紅,急聲道:「沈格叔叔,放開我。」見那小男孩堅定不容反抗的表情,那叫沈格的歎了一口氣,鬆開了那個小男孩,只見那小男孩挺直了胸膛,大聲道:「我爹說了,讓我不用在見他了,你叫小爺一聲爺爺,你看我會不會把東西給你。」「好。」那小男孩的話音剛落,那護著他的幾名大漢忍不住笑了起來,其中一個甚至吆喝道:「叫爺爺啊,叫啊,叫啊。」
那紫衣人站在那裡沒動,反倒是那紫衣人後面跟著的那些人站不住了,不約而同的將手中的刀握得更緊,就要策馬向前,卻被那個紫衣人一個手勢阻在原地。
那叫沈格的大漢眼角一陣濕潤,忍不住將那小男孩抱在懷裡,不停的撫摸著他的頭:「好孩子,有骨氣,不枉你爹疼了一場。」那小男孩揚起了頭,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沈格叔叔,爹爹說了,沈家沒有孬種,桑辰不怕,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那些大漢聽著那叫桑辰的小孩這麼說了,全部都激動得揮舞著手中的刀:「小少爺說得不錯,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兔崽子們,有本事就上啊,看爺爺們會不會皺一下眉毛。」聽見大人們那樣說了,那叫桑辰的小男孩背脊挺得越發的筆直了,這時,那埋在桑辰懷裡的小女孩終於抬起頭來,雖然已經哭得雙眼通紅,雖然稚嫩的聲音好不能掩飾的顫抖,但她還是說出了聲:「桑辰哥哥不怕,馥兒也不怕。」馥兒?這聲音怎麼那麼熟悉,我湊近一看,恰好那小女孩轉過了頭,看清她的樣子後,我大吃了一驚,這哪裡是什麼馥兒,這明明就是我在仙水鎮時認識的小草嘛,而且她的名字叫做柳馥草,恰好名字裡就嵌了一個馥,怎麼,小草怎麼會到了這裡,為什麼她還會跟這些人扯上關係,而且底下那些人是姓沈的,那他們會不會跟雪沁城的沈家扯上關係。
一個個疑團冒了出來,我決定暫時先不現身,先聽聽他們怎麼說再說。只見那紫衣男子聽了那叫桑辰的小孩的話,不但不生氣,語氣反而更加的溫和了:「小朋友,識時務者為俊傑,那東西在你們的手上沒有半分的作用,不如交給了我們,我們再放你回家,跟你的爹團聚,你照樣做你們沈家堡的少堡主,和你爹安享天年,這樣我們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