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跑邊看著直入雲霄的的紙鳶在天空中任意翱翔,我不停的笑著,跳著,一直到笑夠了,跑累了,我才停下來呆呆的看著手中那根長長的線,心中感慨萬千,紙鳶何其不幸,即使飛得再高,再遠又如何,依舊不過是被人操控在手中,一聲都得不到自由,既然你在我的手中已經不幸,那麼我便放你自由吧。
伸手扯上那根細細的絲線,指上微微用力,「崩」的一聲,那堅韌而又脆弱的絲線便在我的指上斷掉了,一陣寒風呼嘯而過,我拂了拂飄至眼角的髮絲,望著在視線裡一點一點消失的紙鳶,張開雙臂,向後一躺,穩穩的躺在乾枯帶著**氣息的草坪上,濕漉的草坪帶著寒意浸入我的背心,我全身微微一顫抖,一手枕在腦後,一條腿曲起,直到紙鳶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簾中,我微微的笑了起來,對著身邊寂靜無語的蕭藏楓道:「蕭藏楓,放我走吧。」
雖然沒有看蕭藏楓,但我也感覺得到身邊蕭藏楓氣息的變化,半晌,我又耐心的重複了一遍:「蕭藏楓,我想走了。」手忽然被人緊緊握住,蕭藏楓突然矮身下來,雙手撐在我身體的兩側,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為什麼想走?」我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笑了起來:「因為我想做一隻自由自在,隨心所欲,不為任何人任何事牽絆的飛鳥,可以身心自由的在藍天中乘風飛翔。」蕭藏楓伸出一隻手拂開飛揚在我臉上的髮絲,一瞬不瞬的盯著我的眼睛:「可是江湖險惡……」不等蕭藏楓說完,我就打斷他的話:「我知道,可是那也是我的選擇,我無怨無悔。而且,你要利用我做的,做的也都差不多了,現在的我,留在藏楓山莊用處已經不大,放了我,對你產生不了什麼影響的。」
「難道,這裡已經沒有值得你留戀的嗎?」蕭藏楓的眼神中似是悲哀,似是挽留,我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有啊,只不過能讓我留下來的,已經死了。」
看著我故作無所謂的笑容,蕭藏楓歎了一口氣道:「一個冰羿軒值得你為他遠走江湖嗎?你不後悔」我搖了搖頭,風雨幾載,我真的是為情浪跡天涯嗎?或許是吧,江湖兒女的感情本就是隨風浮萍,飄落天涯,那麼也只有在天涯之間才能得到解脫了,輕輕的笑了起來,我回答的毫不猶豫:「愛了就是愛了,沒有什麼好後悔的。」蕭藏楓垂下了眼簾:「即使受傷也不後悔,凌汐池,你真的很適合灑脫。」我仰頭看著他:「你是在損我,還是在誇我,蕭藏楓,你瀟灑一點嘛。難道放我走真的那麼難嗎?放心吧,不管我在哪裡,我會記得你的。」
蕭藏楓忽然低頭在我的唇上印下淺淺一吻,恢復了他的招牌微笑:「如你所願,但是丫頭我要你記得,這是你在我們不拖不欠後欠我的第一個人情。」「哎!」我不滿的瞪起了眼睛:「你別說得我好像會欠你很多的人情似地。什麼叫第一個?」蕭藏楓站直了身子,抬起一個手指擺了擺:「不多不少,剛好一輩子。」
「去你的一輩子。」我粗魯的罵了一聲,舒心的笑了起來,望著廣袤的蒼穹,微微的閉上了眼睛:「藍天,我來了。」
回到藏楓山莊簡單的收拾了行裝,留了幾封信給妖兒,魂舞,靈歌,我毅然的握緊了手中的劍,毫不猶豫的踏出了門。
剛走到青楓齋的水池前,忽的一個烏黑帶紅的物體從左邊朝我襲了過來,我閃身一躲,順手一撈,將那個圓鼓鼓的東西抱在了懷裡,低頭一看,那東西原來是一隻酒罈,我笑了笑,往那酒罈飛過來的地方一看,只見在那幾顆楓樹下,一抹淺綠色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倚在了那裡,如玉的手上正提了一隻酒罈,見我看向她,靈歌笑了笑,除了封泥,對著我遙舉了一下,便仰首將就灌入喉中。
我埋下頭,心中忽然之間一片泰然,不假思索的便跟著靈歌一起狂飲起來,傾斜而出的酒順著下巴流進脖子裡,脖頸處頓時一片冰涼,可心中卻好像有一把火燃燒了起來,有燎原之勢,不熄不滅。
直到手中的酒罈空了,只聽對面嘩啦一聲聲音響起,我抬眸一看,卻看見靈歌手中的空酒罈以美妙的弧度飛了出去,砸得支離破碎,然後靈歌沒在看我一眼,轉身便走,自始自終沒在回頭。
此時無聲勝有聲,我哈哈的笑了起來,隨手將自己手上的空酒罈一扔,衝著靈歌的背影笑道:「靈歌,江湖上見。」見靈歌纖細的背影越發的挺拔,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將自己的背包往肩膀上一拋:「頭髮甩甩,大步的走開,不憐憫你小小悲哀,揮手拜拜,祝你們愉快……」邊唱邊踏著風離去。
「公子,真的要讓汐池走嗎?」藏楓山莊的房頂上,魂舞望著那個逐漸消失在人群裡的背影,不安的望向蕭藏楓,蕭藏楓沒有說話,只是把玩著手中的一片殘葉,目光緊緊的追隨著那道略顯瘦弱的背影,深邃的眼睛裡泛起了一絲漣漪,喃喃道:「自由飛翔,那便讓她飛一陣子吧。」說完以後,蕭藏楓將自己手中的楓葉一拋,轉身離去,楓葉飄飄蕩蕩,最終落入的大地母親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