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藏楓突然笑了起來,望向靈歌和魂舞:「我說了,這丫頭肯定有趣。」魂舞點了點頭:「公子,這丫頭的有趣,我們一路上都見著了。」
蕭藏楓點頭嗯了一聲,伸手拍了拍我的頭:「好了,就她了。」我聽得一頭霧水,不解的問:「什麼就我了?」蕭藏楓似笑非笑:「丫頭,以後為我做事好不好。」
「不好」我跳開一步,一口回絕:「我憑什麼要為你做事。」蕭藏楓轉過身去,負著雙手,說得理所當然:「就憑你在我的手上,藏楓山莊不養閒人的。」我不滿的盯著他的背影:「在你手裡我就得義務為你辦事啊,我有沒有死賴著不走,如果你不喜歡,大可以放我離開啊。」
蕭藏楓側過半邊臉來,凌亂飛舞的髮絲絲毫不能掩飾他唇角那抹寓意不明的笑,就那樣的笑容,忽然間竟讓我覺得毛骨悚然。
「可是藏楓山莊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狐狸,不知為何看到蕭藏楓這個樣子我就像看見了一隻修煉成精的狐狸,走又不讓走,留也難留?這是什麼道理,我不由得怒火中燒,沒好氣的說:「那是你自己的關係,反正我不會替你做事,你如果愛養你就養我一輩子好了。」
蕭藏楓扭過頭來,嘴角的笑越發大了:「丫頭,這是我的地方,你說了不算的,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有沒有試過生不如死的滋味?」能笑著將這番威脅人的話說出來,語氣還那麼溫和,看來這人果真是修煉成精了。可是,蕭藏楓你聰明又如何,是不是你認為只有你自己聰明以外,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笨蛋?
我抬起眼看著直視著蕭藏楓的眼睛,笑道:「藏楓公子要我死的話,就不會留我到現在了,若非是留著我還有用,你怎麼千里迢迢的派人把我『接到』藏楓山莊來,現在既然我都還沒有發揮用處,那麼你就不可能讓我生不如死。」我知道,寒戰天之所以回答應我替代驀憂,並不是因為他真的欣賞我,想給我一個機會,而是因為我手上的那顆珠子,雖然我不知道那顆珠子到底有什麼玄機,但是我能猜到,蕭藏楓之所以會在瀧日瀚海和親這件事上參一腳,那就說明,他這個人一定是野心非凡的,既然寒戰天會對那顆珠子動心,想必,蕭藏楓看中的也是我手上的那顆珠子而已,那麼如此說來,在這顆珠子的秘密還沒有破解時,那麼蕭藏楓是會肯定對我好的。
蕭藏楓似乎看清了我心裡的所思所想,眼睛裡不知是讚賞還是惋惜,只是搖了搖頭,輕輕的揮了揮手。靈歌魂舞會意,向蕭藏楓行了一個禮:「屬下告退。」
楓林裡頓時安靜下來,靜得只能聽見我的呼吸聲,而蕭藏楓甚至連呼吸聲也一併被隱去了,就在我在這詭異安靜的氣氛下手足無措的時候,蕭藏楓的聲音才淡淡響起:「你真的想離開藏楓山莊。」我點了點頭,蕭藏楓忽然又笑了起來,笑得我的心裡發麻,我正不知其意時,蕭藏楓略帶可惜的聲音響起:「可是丫頭,怎麼辦呢?之前你在風滿樓和冰羿軒聯手殺害藍鷹,慼然,尹霸,屠二等各路武林豪傑的事你還記得嗎?你以為你和冰羿軒能夠安然的過那麼長的時間是僥倖嗎?若不是藏楓山莊全面的封鎖了這道消息,你和冰羿軒恐怕沒有命到烈陽,現在封鎖令已經解除了,不出一天的時間,整個江湖的人都會知道,你和冰羿軒是兇手。我敢擔保若是少了藏楓山莊的庇護,你一出去,便會遭到整個江湖人士的追殺。」蕭藏楓的話讓我目瞪口呆,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蕭藏楓無辜的看著我,深不可測的眼睛裡彷彿藏著一隻無形的手,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任何人的靈魂擷取,好笑的反問道:「為什麼要那麼做?我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嗎?」我咬緊唇,似乎才想清楚了一件事:「你早就在監視我了?」
蕭藏楓不置可否,望向遠處,隨手接過風中的一片楓葉,眼神卻忽然間凌厲霸道起來:「為了你,靈歌身受重傷差點死掉,就衝著這一層,我也會為她討個公道。」不等我反駁,蕭藏楓就將自己手中的楓葉隨手一擲,霎那間,那輕靈柔軟的楓葉彷彿被灌注了力量,飛旋出去時,將一片正在下墜的楓葉橫向從中間剖開,剖成了兩片透明的楓葉後,餘勢不減的串了幾片楓葉重重的釘在了楓樹上。
我看得膛目結舌,極困難的嚥了一口口水,這武功,看來我這是真的走不成了,額頭的青筋暴跳了兩下,我才幹笑著:「藏楓公子真是好武藝,小女子佩服佩服。」
蕭藏楓將手撫上我的額頭,害得我的神經也跟著狂跳起來,好一會兒,蕭藏楓將手拿了下來:「丫頭,我帶你去你的住所。」眼見蕭藏楓轉身背對著我,我卻始終沒有機會問出他的目的來,或許他也是猜到了,所以也並未再說什麼?
一路上走得飛快,好幾次我險先跟不上他的腳步,蕭藏楓或許也是察覺到了,竟然主動的停下來等我,看著我歎息:「丫頭,你的體力實在不行。」我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像你啊,怪物!」蕭藏楓沒有生氣,只是哈哈的笑了起來:「丫頭,恐怕你得適應我的怪才行。」才行個屁,我在心裡暗暗咒罵。
青楓齋
房間佈置得十分詩意,水晶簾,雲母屏,古樸典雅的大床,名貴的蘭草和幾隻青花釉裡紅的花瓶,巧妙的構成了整個房間,窗外,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池塘,池塘裡長滿了青荇,池塘邊只是寥寥的種了幾棵楓葉,陽光可以直射如池水裡,青綠的池水倒映著火紅的楓葉,倒也是一道別樣的風景線。
嗯,看來我凌汐池混得也還是不錯嘛,到哪裡都能住豪宅,回頭看著蕭藏楓,我忍不住想要嘲諷他兩句:「蕭藏楓,看來你還是滿講江湖道義的嘛。」
蕭藏楓像是沒有聽見我語氣裡的諷刺,回我一笑:「你還滿意。」
遇到這種情況,我也只得隨口應著:「滿意,當然滿意了。」蕭藏楓似笑非笑:「既然如此,我帶你去逛逛。」我勾起唇,輕聲道:「好啊。」
走在偌大的藏楓山莊裡,我像看稀奇似的東看看,西看看,人嘛。好奇心總是有的,可是就是覺得身邊那個陰魂不散的人確實有點煞風景了。不過蕭藏楓也是想得周到的,似乎是知道我什麼時候累了,什麼時候渴了。在山莊裡閒逛的時候,只要走到有桌凳的地上,上面總是備有新鮮的食物,或是美酒佳餚,或是上等的好茶加上等的茶點,又或是從全國各地運過來的據說只能上貢的名貴水果,而且能看出,都是在我們走到哪裡之前的幾分鐘裡準備的。
忽然,一陣風吹過,樹上的楓樹「簌簌簌」的落了下來,盤旋在空中,如此大規模的落葉翩躚起舞,我是第一次見,不由得揚起臉驚歎:「哇,好漂亮。」可是不一會兒,風一停,那些楓葉又統統的回歸了大地,我的心一陣失落。果然,不管是多麼美麗的事物,都是短暫而又易逝的。
看著我失望的表情,蕭藏楓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很喜歡落葉,可是要知道,樹葉一旦落下來,就如同沒有了生命,沒有生命的東西也值得你去喜歡。」我賞了他一記白眼,這傢伙,知道什麼呀?重新望著地上的落葉,我又接著道:「可是我覺得楓葉只有在生命消逝,翱翔在空中的那一刻才是最美的,雖然它沒有的生命,但是卻有了靈魂,楓葉美就美在了這一刻。」
蕭藏楓如海洋深邃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詫異,輕輕一笑,長袖一拂,頓時強大的勁風蔓延而出,樹木上的落葉竟被他所散發出來的內力全數震落下來,然後他只手一抬,那些下降的落葉奇跡般的漂浮了起來,我抬頭望去,只見漫天飛舞的落葉,一陣暗香隨風拂起,淡然游離而又無跡可求,我的心呆了一呆,如此燦爛的楓葉,卻如花一樣,開到荼蘼,盛極而衰,自此萬劫不復,我只覺眼角一陣濕潤,由得摀住了嘴,驚歎出聲:「好神奇。」
蕭藏楓若有所思的一笑:「喜歡嗎?」我回頭看著他,此時此刻的蕭藏楓眼睛裡沒有算計,沒有探究,那從眼睛裡折射出的點點星光如此真誠如赤子之心,我連忙點了點頭:「喜歡。」又抬頭看著那些楓葉,此時此刻就讓我貪婪一次,我現在真的不想去破環這美得如夢幻的場面。
但是蕭藏楓,你我都明白你我之間存在的利害關係,我可以去欣賞,但是我絕不會為此而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