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驚叫著從夢裡醒來,伸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深吸了兩口氣,不安的攏了攏被汗浸濕的頭髮,夢裡所看到的怪異景像揮之不去的浮現在眼前,回想起剛才的夢境,我不由得毛骨悚然,在夢中,紅艷的血泊散發著妖嬈的光,美麗的朝霞映照得世界如同一塵不染的天堂,全世界美麗得失去了真實,讓人分不清該何去何從。
而那麼美麗的環境下,卻躺著一個彷彿全世界最聖潔的軀體,在絢麗的光芒下,在一雙幾乎盛滿千萬年恨意的眸子的注視下,漸漸失去生命的光芒。
我站在幾米外,卻似乎怎麼也融不進那個世界,就像一個不小心闖入另外一個世界的孩子,任憑我使出全身的力氣,卻始終邁不開一步。
忽的,來不及反應,我只覺全身一個落空,如同直落九天,掉進了一個永遠也沒有盡頭的深淵裡,等待我的卻是永無止境的沉淪,一個聲音在遙遠得不知方向的地方傳來,依稀的就像在世間的出口,卻又更像在世間的入口,只是盤踞在心頭,久久在心中迴盪,「人生如幻亦如夢,聚散依依苦匆匆;夢醒萬念化飛絮,連根浮萍各西東。」
已記不清做了多少個這樣的夢了,只記得,每次驚醒後,都有那種彷彿失去全世界的絕望,無盡的後怕,以及對未來的擔憂。
一如往常,我睡意全無,披了衣下床,怕驚擾了一個夢一般,輕輕抬步走到陽台前。
憑欄遠眺,盡顯城市的喧囂與繁華,城市的夜是很難黑下來的,七彩霓虹閃耀在各界各道,破碎了曾經人們心目中那顆純淨的摘星之夢,曾幾何時,天空還能看見幾顆稀疏的星,而如今,似乎連星星都遠去了。真不知道這是否是科技高速發展的悲哀,在越來越注視物質生活的今天,人們失去的卻是整個自然對人們的恩賜。
風拂過,輕輕揚起我的長髮,一直不喜歡這樣的夜空,雖然我不是一個傷春悲秋的人,但今天,不知為何,心中卻生出無限的淒涼,彷彿這並不算美的夜空,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孩子,你注定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去到你該去的地方!」耳旁漸漸響起幾月前逛街時偶然遇見那位紫衣婆婆的話,或許正是年少不知愁的時候,所以,當時的我並不能參透那位婆婆的弦外之音,只記得,當時的我不甚在意,只是彷彿聽到天方夜譚一樣,等到那婆婆一離開,那件事就被我轉瞬間丟到了腦後,可是回來後不多久,便夜夜都有相同的夢魘來與我糾纏不休,即使我不信命,卻也不得不懷疑,這個夢,是在預示著什麼嗎?我不會真的不屬於這裡,那我會是屬於那裡呢?
一陣冷風吹過,帶來了一股不應該屬於夏天的寒冷,我心中一個激靈,思緒立即清醒過來,抬手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凌汐池啊凌汐池,你可是二十一世紀的莘莘學子,你腦袋秀逗了是嗎?在科技這麼發達的現代,你居然會相信那些崇尚迷信的人群的話,枉你讀了那麼多的聖賢書,受到那麼多的高等教育,這一切,肯定僅僅只是一個巧合而已,畢竟按照科學的角度上來看,連續做一個相同的夢,並不是一件怪事,或許是這一段時間的心理和精神上的壓力太大了,因為,我馬上了就要面臨高考了嘛……
「唉!高考!」我歎了一口氣,決定不再去想那麼多,還是好好休息要緊,用力的平復了一下心情,我重新又倒回床上。
清晨,是被鬧鐘吵醒的,懷著極不願意的心情洗漱完畢之後,我才慢吞吞的走下樓去,剛走到半樓,便恰巧看見爸爸夾著公文包準備出門,我下意識的停下腳步,而爸爸似乎也沒有看到我,甚至在經過我面前的時候,他的目光也過於吝嗇的絲毫沒有落在我身上,我苦笑了一下,對於爸爸,不知為何,我是最不願意去面對的,並非是對我的過於嚴厲,而是,常常在他的眸子裡,我會看到一種強烈到刺骨的恨意。
我知道,爸爸是極不喜歡我的,從小到大都不喜歡,在別人家的孩子躺在自己父親懷裡撒嬌的時候,我只能躲在角落裡,偷偷的看著爸爸的背影,因為爸爸幾乎是不會正眼去看我的,更遑論會有慈愛的眼神,為此,我哭過,鬧過,甚至質問過,為什麼他把我生下來卻那麼的不喜歡我,可是他從未與我說過話,至始至終,他都是一副冰冷淡漠的表情,就連目光,也懶得再我身上停留片刻,從那以後,即使我和爸爸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之下,但我們之間彷彿隔著一堵冰牆,再溫暖也融化不了半分。
不過,他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從小到大,我的生活過的都很富足,可是,我明白,這並非我想要的,但那又能怎麼樣呢?當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只剩下金錢以後,我還能說什麼呢?甚至,我還要感謝他,是他讓我吃穿不愁,不是嗎?
一如往常,不管他接不接受,我還是發出一個真誠的微笑「爸爸,請慢走」。爸爸沒有理我,頭也不回的出了門。我苦笑一下,雖然已經習以為常,但心中的苦澀卻是有增無減,「汐兒」一個柔柔的卻飽含憐愛的聲音傳來,我循聲望去,低落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媽媽,早安。」我揮去心中的苦澀,朝媽媽迎去,媽媽伸手摸了摸我的臉,笑道:「汐兒,怎麼起這麼早,快去吃早餐吧!」「嗯」我點了點頭,目視媽媽過去替爸爸理了理領帶,含笑道:「慕恆,晚上早點回來」爸爸沖媽媽一笑,點了點頭。
看到爸爸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我已經習慣的心又狠狠的一痛,木然的走至餐桌前,剛想伸手去抓吐司,忽的,一份報紙吸引了我的目光。
最近兩天,由於會遇上百年難得一見的日全食,所以這兩天報紙的頭條都是關於日全食的跟進報導,而今天,一條醒目的紅色標題卻幾乎佔了報紙的一半,「為情所困,女高幹殘忍屠殺丈夫及其情人。」我愣了愣,抓起報紙看了起來,內容大致是這樣的,某上市公司的一個女高管在發現自己的丈夫在外包養了一個二奶之後,居然喪心病狂的將兩人迷暈,割開兩人的動脈,然後扔進溫水裡,眼睜睜的看兩人血流盡而亡,最後自己打電話報警,在其被警方逮捕之後,警察才發現她有嚴重的精神失常,不得已,警方只能將她送入精神病醫院進行治療,可這位女高管在經受了嚴重的心靈創傷後,不僅性情大變,更加時不時的發狂,尤其是看見紅色的東西後,更加的暴虐凶殘。女高管在精神病醫院呆了一段時間後,居然打暈了看管她的護士,之後不知去向,現在醫院和警方都在尋找她,希望知情人士可以提供線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生生的抽了一口涼氣,癡傻如她,既然她丈夫已對她不忠,為何不乾脆一點,瀟灑放棄,何苦誤人誤己,自毀前程,情字,當真有那麼重要嗎?
恰好,媽媽在這時走了過來,我不動聲色的將報紙收好,端起一杯牛奶,媽媽似乎心情不錯,像個孩子一般將頭伸到我面前,故作神秘而又掩飾不住欣喜的衝我道:「汐兒,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看著媽媽滿面春風的樣子,我也來了興趣,握著杯子好奇的問:「親愛的媽媽,你中**彩了嗎?怎麼高興成這樣。」媽媽努了努嘴,笑道:「汐兒,星期六不是有日全食嗎?你爸爸答應我帶我們去爬山,看完日全食後,再在山上露營一個晚上。」;
媽媽高興的樣子感染了我,我淡淡一笑,表面上雖然什麼也沒說,但心裡卻樂翻了天,要知道,這可是爸爸第一次帶我…們出去玩。
或許是我太過鎮定,媽媽臉色一變,拉過我的手鄭重的看著我:「汐兒,不要恨你爸爸好嗎?其實他是很愛你的……只是……」心知媽媽想歪了,我握住她的手,一臉認真的打斷她的話:「媽媽,我知道,我不會恨他的,無論如何,他都是我爸爸,我很愛他。」
媽媽聽了我的話,臉色一柔,定定的看著我,見我沒有絲毫假裝和強忍,欣慰卻又無可奈何的一笑,嘴唇動了動,終究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輕輕的拍了拍我的頭,轉身上了樓,可媽媽轉身的那一霎那,我卻分明看到了她的眼睛裡泛著絲絲晶瑩的光。
我食不知味的往嘴裡塞東西,心中卻在想媽媽的那個只是,只是什麼呢?是爸爸恨我的原因嗎?為什麼剛剛媽媽險些脫口而出的時候,我心中會有一種害怕的感覺,這不是我從小到大一直想知道的嗎?為什麼我現在卻越來越害怕知道答案,怕那個答案我根本承受不起。
左盼右盼,終於盼到了星期五,可是興奮之餘,心裡卻有一絲若有似無的不安。或許是從未奢望過,如今才會有這種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心情吧。只要一想到,終於可以一家人出去玩,那份無言的歡喜就會將那抹微弱的不安自行壓下,更加說不定,我和爸爸的關係會在這一次的出行有所改觀,如果真是那樣,那該有多好。
抱緊了手中的書,我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冷不防,我眼前忽然冒出一張被放大無數倍的臉,「喂,你幹嘛!」我嚇了一大跳,驚叫一聲,伸手推開那樣像看到恐龍一樣看著我的身影,方看見好友樂溪眨了眨她那烏黑明亮的大眼睛,一臉好奇的問:「凌汐池,你今天怎麼了,怎麼像得了失心瘋一樣傻笑個不停。害得我好幾次都想打120了。」
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佯裝怒吼道:「你知道什麼啊!告訴你啊,明天沒空陪你去逛街了,我有重要的事要去辦。」
樂溪不以為然的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冰激凌,使勁白了我一眼:「切,你以為你是誰啊,不陪就不陪,本小姐還樂得自在,不就是要和爸媽出去玩嗎?高興成那樣,整個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不過我奉勸你一句啊,我替你占卜過了,以你本月星座的運勢,你這幾天都不太適合出門誒。否則會有大難臨頭。」
「呸…呸…呸」我伸手抱著書從她頭頂狠狠砸下「你這個烏鴉嘴,你少亂咒我,貝樂溪,我勸你,不要唸書算了,改行去當神婆把!」
「喂,你做什麼?」樂溪不滿的叫了一聲,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擺出了一副苦瓜臉「你幹什麼打我,很痛好不好,都快被你打成腦震盪了。」我得意的揚出一抹笑,不依不饒道:「誰讓你亂咒我的。「
話說,樂溪這小妮子,從小就對星座啊,塔羅牌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特別感興趣,還時不時的拿出來賣弄,搞的學校的所有人看到她都會忍不住調侃她兩句,你說她賣弄吧,瞎濛濛對兩次也行啊,她倒好,十卦十不准,也虧得她還能沾沾自喜,樂此不疲,越戰越勇。
見我一臉不屑,樂溪的自尊心明顯受到了打擊,語氣也有些急了,「哼,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凌汐池,到時候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哈哈,笑話!」我大笑一聲,沖樂溪拌了個鬼臉,可是我千想萬想也想不到,那個十卦十不准的樂溪,這次反到有了先見之明,我的一切不幸,都被她那張烏鴉嘴給嚴重了。
爸爸選擇的是我們市轄縣城鄰村的一座鮮少有人去的荒山,由於那裡海拔比較高,三面都有懸崖,所以即使是日全食這一天,選擇在這座山的人除了我們一家人,幾乎沒有,在經過了近3小時的車途後,我們終於到了山腳,因為上山沒有路,所以我們只能將車停在老鄉家裡,徒步上山。
一路上,我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將爸爸和媽媽遠遠的甩在了後面,正奮力往上跑時,忽的,一叢長在石縫裡的花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花,碩大的花盤上迎風抖動幾縷纖細靈巧的蕊,晶瑩剔透的花瓣微微顫動,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璀璨的光,有著海棠春睡般的妖嬈與風情,又有著水上紅蓮的聖潔與高貴,就連一向不甚喜愛顏色過於艷麗的花的我,也被它深深吸引,竟鬼使神差的將它摘了下來,正準備好好欣賞,爸爸和媽媽趕了上來。
「媽,你看,好漂亮的花。」我高興的舉起手中的花,向媽媽招了招手,媽媽也從未見過這種花,也稱奇不已,看到我累得滿頭大汗,媽媽伸手擦了擦我的額頭,語氣頗為心疼:「汐兒,累壞了吧!」我搖了搖頭,揮去額頭上的汗,剛想回答說不累,忽的目光一轉,發現爸爸也正看著我。不同於往常的是,那眼神雖然淡漠,卻少了以往那份莫名的恨意。
我不由得一呆,難道爸爸……我心中一喜,連忙回答:「不累。」媽媽微笑著揉了揉我的頭:「那好,汐兒,我們倆來比賽一下,看我們誰先到山頂。」媽媽今天似乎也很高興,竟然會主動提出和我比賽,為了使媽媽高興,我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眼珠一轉,不給媽媽機會,轉身朝山頂奔去,媽媽也絲毫不甘示弱的緊跟在我身後。
當我使出吃奶的勁將媽媽用力的甩在身後,爬到山頂時,已經快要接近晌午,太陽當空照耀,金黃的陽光籠罩著整個山頭,蒼翠的樹葉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著耀眼閃亮的光,藍色的蒼穹澄淨如洗,遼遠而純淨,全世界靜謐而美好,我環顧四周,除卻上山的路以外,其它三面都有深不見得的懸崖。
我走至崖邊,放目遠眺,遠處的群山被陽光鍍上了一層五彩霞衣,我笑了笑,如此美妙的風景,果能讓人胸襟廣闊,望峰息心,還當真是「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心壯志。
我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正準備回頭看一下媽媽他們上來沒有,可目光一轉,我被嚇了一跳,我才看見離我不遠處的懸崖上還坐著一個身著黑衣的女人,我仔細打量了一下她,那女人似乎沒有發現除了她還有另外的人上來,呆呆的望著懸崖外,雙腿懸在崖邊,像失去魂魄一樣,一動也不動。
看著那個怪異的女人,沒由來的,一股寒意不由自主的蔓延至全身,竟後知後覺的退了兩步。
也許是在後退時發出了聲音,那女人終於有了反應,回頭向我看了過來,目光落在我身上的那一霎那,那女人僵硬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微笑,我嚇了一跳,只覺那陰惻惻的笑容像毒蛇一樣蔓延至我的全身。
我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那女人已經站起身,朝我走了過來,剛走兩步,忽的,那女人像受到什麼刺激一樣,眸子一陣劇烈擴張,目光已由呆滯木然變得猙獰扭曲起來。
「你這個狐狸精,我殺了你,我殺了你。」那女人咆哮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我衝了過來,手中赫然多了一把黝黑烏亮的手槍,事情來得太快,我根本來不及反應,那女人手中的槍就已經對準了我,「你這個狐狸精,我對你那麼好,你居然破壞我的家庭,你去死,你去死」。
在那女人撕心裂肺在吼叫聲中,伴隨這另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汐兒,小心。」一個身影快速的衝到我面前,我只聽見「呯」的一聲,全世界就彷彿在這一刻定格。
這一聲震傻了我,我只能呆呆的看著媽媽的身體在我面前漸漸矮了下去,「若渝,你怎麼樣。」爸爸發了瘋似地衝了上來,一把推開了我,扶住媽媽的身體,焦急害怕到吐字不清:「若渝,你怎麼樣了,我帶你去看醫生,你撐住,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被爸爸推了踉蹌的後退了兩步,明明心中已經恐懼到了極點,可是喉嚨裡卻彷彿塞了一團棉花,任我使出全身的力氣,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腦子裡只剩一陣接一陣「嗡嗡」的響聲,那一刻,全世界彷彿都不存在了,孤單絕望到彷彿只剩下我自己,就連想過去看一下媽媽,腳都失去力量的支配,生了根似地怎麼抬也抬不起來。
那殷紅的血泊,那滿含恨意的眸子,竟和那個夢一模一樣,我呆了,我傻了,完全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做。
「汐兒……汐兒……」一陣虛弱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我才猛然回神,剎那間,無言的恐慌如同漫天風雪一樣席捲了我的全身,「媽媽」我慘叫一聲,正準備搶上前去,爸爸就轉頭狠厲無情的怒吼道:「你站住,不准你過來。」
我生生的停住了腳步,眼淚撲簌著滾了出來,不知所措的握緊了手中的花,看著爸爸那仇恨憤怒到恨不得殺了我的眼神,我的心一陣絞痛,還沒開口,爸爸就指著我咬牙切齒的狂吼出聲:「你這個禍害,你這個喪門星,你害死我爸爸,你害死我媽媽,你現在連我妻子都不放過,你怎麼那麼狠毒,我真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聽那位先生的話,我不該留下你,不該留下你。」
爸爸語氣裡的深惡痛絕和諸多難以言喻的鄙棄和懊悔讓我的腦袋裡轟的一聲,我聽得很清楚,爸爸說的是我爸爸,我媽媽,我妻子,不是你爺爺,你奶奶,你媽媽,這代表,由始至終,他從未將我當成過一家人。可是為什麼,他會說是我害死爺爺奶奶的,這是不是就是爸爸從小到大恨我我原因,可是媽媽分明跟我說過,爺爺奶奶的死是一個意外,但今天,爸爸為什麼會將帳算到我的頭上,我死死咬住嘴唇,卻止不住不停往下流的淚水。
剛想向爸爸問個明白,可爸爸卻不再看我,抱起媽媽奮力朝山下衝去,「媽媽,媽媽,對,救媽媽要緊。」我自語了兩聲,跟著爸爸衝了上去,「紅的是血,紅的是血。哈哈哈,你該死,你該死。」忽的,一陣淒厲的笑聲傳入我耳中,我只覺被人一推,不及反應,身體已經凌空摔出了懸崖。
在身體摔下懸崖的那一刻,我才回想起。原來是她,是哪個我曾嘲笑過的女人,原來,一切早已注定,風在我耳邊呼呼吹過,強烈到彷彿刺穿我的耳膜,可我卻還是固執的睜大了眼睛,沒有即將被摔死的恐懼,卻又一種超脫於死的希望,希望爸爸能來看我一眼,可是,上天似乎不給我這個希望,在我快要瞪裂眼眶的時候,眼前一暗,全世界瞬間被吞噬進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一點希望和光明都沒有替我剩下,只有彷彿永無止境的沉淪,沉淪……
我徹底絕望心死,慘然一笑,或許我真的不屬於這裡,可是既然不屬於,為何,我又偏偏到了這裡,上天何其可笑,是安排錯了嗎?
既然我不屬於這裡,既然都是我的錯,那麼我把這條命還給媽媽,總該可以了吧!媽媽,再見了,我閉上眼睛,眼淚又流了下來,耳旁隱隱傳來了那位老婆婆虛無飄渺的話:「人生如幻亦如夢,聚散依依苦匆匆;夢醒萬念化飛絮,連根浮萍各西東。」那麼,這場夢,該結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