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再一次聽見了『梅姐姐』,心中便把落菊的事放了下來。
「小姐,不可以這麼叫我。」落梅抽回手,雙手交疊在左側,施了個禮。
落梅的娘和夜雪的娘本就是主僕關係,落梅的娘還是夜雪的奶娘,她和夜雪自小一起長大。
落梅知道夜雪縱然不受寵,受盡欺負,落魄至極,但也不是和她一個階級的人。
主僕有別——落梅深知,這其中的天差地別。
但這麼多年,兩人相依為命,夜雪對自己,也不似一般下人,而是真正的把她當作了親人一般的親近。
八年的日日夜夜,兩個孤獨的小女孩,早已經不是姐妹,卻勝於姐妹的親近關係。
落梅一直把對夜雪,超過主子的忠誠的姐妹之情,放在心裡,每當夜雪叫她『梅姐姐』的時候,落梅總是要勸她不能這麼叫她。
今天,當看到夜雪被家丁從池塘裡,生死不知撈起來的時候,落梅是強撐著絕望,叫人把夜雪抬到屋子裡來的。
在落蘭叫喚要去找夫人請大夫,落菊嗑著瓜子說風涼話的時候,沒有人知道,落梅心中痛苦的煎熬。
落梅是顫抖著雙手,照顧昏迷中的夜雪的。
落梅深知夫人是不會給夜雪找大夫的,她深知她一旦去找夫人,就有可能在還沒見到夫人的時候,就會被找了借口,拖下去打一頓。
落梅並不怕挨打,她怕的是沒有人照顧夜雪。
落菊不和她們一條心,落蘭衝動,聽了她挨打,必然不管不顧要衝過去,到時候,她唯一的親人夜雪就只能躺在□□等死了。
看著蒼白著一張小臉,躺在□□的夜雪,落梅是那麼痛恨自己的無力。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這麼為難她可愛的小姐,她那麼努力,那麼善良……
夜雪抓著落梅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我是被別人推下池塘的。」
初春的池塘,把瘦小的孩童,推入池塘,那便是要害死她。
落梅腦子裡彷彿斷了一個弦。她有想過這個可能,可是……可是……她的小姐都這麼慘了……為什麼會有這麼恨心的人……
「是誰?小姐,是誰要害你?是誰?」落梅再也沒有了平時的沉穩,她的眼淚一滴一滴,彷彿斷了線的珍珠。
落梅顫抖的手反抓住夜雪的手,她紅色的眼睛裡充斥著兩把怒火,「小姐……是誰要害你?你告訴我……告訴我……我要……我要找她……我要找她報仇……報仇……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害我們……報仇!我要報仇……」
落梅拉著哽咽著說著斷斷續續話語的落梅坐下,問:「我並不知道是誰推我入水,但是知道又如何?憑你能為我報仇嗎?」
落梅咬著已經泛出了血絲的唇,眼裡的認真,不容人忽視,「我打不過她,但可以和她同歸於盡。」
夜雪只感覺心中一跳,一股名為親情的暖流,流過了她的心底。
閱人無數的夜雪,看到了落梅的決心,她是說真的,她沒有說謊,她是真的要報仇,報著必死的決心為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