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織霞如畫,幾匹身姿矯健的駿馬仰起頸項嘶鳴,肆意奔馳在碧草如絲的郊外。
騎在最前面純黑色駿馬上的年輕公子一雙如夜明眸黑白分明,顧盼生輝,配上他精緻無暇、稜角有致的完美五官及璀璨如星光般耀眼的笑容,別有一番動人風情。
「小貓,你剛剛復原,不要逞強!」
落在最後的紫眸男子眉眼含笑地睇著遠處奮力催馬揚鞭的纖細身影,語氣中充滿無奈笑意。
「誰逞強了?是你騎術太弱!」
我回眸衝著妖孽風得意輕笑,旋即皺眉覷著身上的男裝。
「這衣服好看是好看,可是不適合騎馬。以後我得專門做一身騎馬裝,這樣才能無拘無束,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可是我怎麼記得,有位大小姐好像出門之前一直為爭取穿女裝跟我們爭論了半個時辰之久呢。」
「那人家是女人,本來就該穿女裝嘛。再說,功夫裝穿起來又方便又修身,沒有什麼不好的啊。」
我皺皺鼻子,腦海裡飄蕩著櫃子裡那套做工細緻、色彩妍麗的窄袖軟綢裝,別提有多後悔一時心軟,男裝出行了。
「你要真穿了那身衣服,恐怕我們就出不了城了。」
酷酷堡主星眸幽深,淡淡自唇角彎出一抹迷人笑意。
「這…」
我咬著手指暗想,好像挺有道理的。
練彧,哦不,現在應該叫他黑颯瞳---這麼優美動聽、令人遐想無限的名字配他簡直浪費了。黑颯瞳奸詐狡猾、城府比絕命湖還深,絕不會只想指望那張懸賞令找到我,一定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陰謀。他熟悉我的本來面貌,說不定已經交代那些守城將士,叫他們有所準備了。
「都怪你啦。」
甩甩頭,還是覺得不甘心,幽怨的眼神冷嗖嗖地射向棗紅馬上的藍衣男子。
「誰叫你買了那麼漂亮的衣服擺在衣櫃裡來誘惑我。而且誰叫你早不說晚不說偏偏要等我們要出門了才把它拿出來!」
「這…好,都是我的錯。」
琥珀色眼眸輕眨,頗感無奈地對上其他幾人幸災樂禍的眼神。
「你們快一點啊,這樣我才能早點見到顧美女。」
好幾天沒見到那位異常高挑的大美女,不知道她的繡花手藝進步了沒,有沒有比我稍微好一點點。心裡這麼想著,我不覺使勁夾緊馬腹,頻頻回頭催促那幾隻越走越慢,老神在在賞風觀景的禍水。
馬兒的步伐時緊時慢,終於在天黑後入夜前踏過千里塵路,到達了燈火流光、氣派天成的依柳山莊。
「少爺,您回來了。房間老奴已經吩咐下人佈置妥當,幾位公子請裡面休息。」
管事的泰叔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慈眉善目地站在門口迎接我們幾個。
「泰叔,這麼晚還讓你在門外等著,真是辛苦你了。對了,顧美女,…我是說顧姑娘回來了嗎?」
本來想通知顧美女好讓她在莊裡等著的,結果幾隻妖孽說我現在身份特殊、情況複雜,如果貿然從綠陌傳信到紫都,大概會讓顧美女疑惑不解加擔心,說不定會向朱垣的那位發問求證的。為策安全,還是先按兵不動,與她見了面再說。
「呃,這位公子是…」
泰叔揉揉眼睛,疑惑地看看我,再將詢問的目光轉向他家莊主。
我低下頭,氣悶地喘口氣。
好吧,誰叫其他幾位公子他都熟知,只有這一位「公子」素不相識呢。
「泰叔啊,您又不是近視眼,也沒有老眼昏花。我只不過扮成男人,你就不認識我了。您老還真是『只認衣裳不認人』啊!」
揪起泰叔的半白鬍鬚來回扯蕩,我撅著嘴,不滿地撒著嬌。
「呦,我當是哪位俊俏的公子呢,原來是泰叔的小柳兒回來了。唉呦好久不見,真是越發漂亮動人了呀。來來,快給泰叔說說,最近都忙著幹什麼了?這麼久也不回來看泰叔,你看泰叔想你想得都瘦了。」
「是,都是柳兒不好。現在不是回來看你了麼?」
我無奈地翻翻眼皮,哭笑不得地看著年過半百、肚皮滾圓的老人家手舞足蹈地扯著我的手耍寶。
「顧姑娘現在還在店裡頭忙著呢。以前泰叔沒看出來,原來顧姑娘是個做生意的好手,現在鋪子有她照看著,生意比以前更好啦!」
好不容易聽完一大堆上了年歲的老人家專屬的愛心嘮叨,我和其他幾隻妖孽總算得以進入莊內,在舒逸雅致的客廳裡喝茶聊天歇腳。
「是嗎?沒想到她還有這方面的天賦呢。先前我只是讓她陪我下下棋彈彈琴什麼的,差點埋沒了她啊!」
「要是她知道小柳兒你回來,一定非常開心。我現在就派人去叫她回來。」
「不用了,泰叔,還是我過去找她吧。我也好久沒吃棲雪軒的甜品了。你吩咐廚房不用準備我的晚飯了。」
起身走出幾步,回頭瞅著幾隻自動跟上來的妖孽獰笑。
「不准跟著我,不然我就去御都王府走一趟。」
「那我…」
「泰叔,不許去我家告訴他們我回來了,也不許去天覺寺找人,知道了嗎?」
「為什麼?」
熱心過頭的老人家不情願地停下興奮的腳步,開始發呆。
「因為…我要給他們一個驚喜呀。」
撓撓頭,我莞爾一笑,調皮地扯扯表情困擾的老人家的可愛鬍鬚。
「知道了!泰叔一定會給你保密的!」
走出老遠,還能聽見大門之內傳來老人家中氣十足的熊熊吼聲,直教人忍俊不禁又眼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