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別莊剛踏進大廳,就見魂面色紅潤地迎了上來,眉眼間頗有喜色。
我莞爾一笑:「看來風的藥方加上心的獨絕心法,對付止水煞還挺有成效嘛。魂,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不錯。」魂喜上眉梢地點了點頭。
「我療完毒後,久久不見你回來,心中不免著急擔心了一番;此後身體竟然無任何不適之處,之前盤踞在體內的冷熱之氣似乎漸漸交融,趨於平緩了。」
「太好了!」我高興地歡呼起來。
「很快你就可以擺脫這個魔藥的折磨了,難怪你會這麼開心。」
「清兒,能除去止水煞我自然開心,不過,這卻不是最主要的原因。」魂不緊不慢地搖了搖頭,黑眸柔情婉轉。
「那是什麼原因,能讓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月大帥哥這麼開心呢?」我歪著頭,露出一抹好奇的笑容。
「我開心的是,我的生命不會那麼快地消逝,我有了更多的時間陪伴你,照顧你,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魂目光深沉地望著我,炫目的笑容自冷顏綻開,黯淡了一樹的繁花。
「傻瓜!」我嗔笑著,輕點他的額頭。那裡,朱紅印記幾乎已經消失不見。
「對了,心呢?」
痛快地喝下一大杯冰爽葡萄汁,我好奇地東張西望。這傢伙平常只要我出門沒有知會他,回來時一定會看到他虎著臉等在門口,今天怎麼這麼乖,竟然沒有出門堵我。
「在房裡議事。」
「議事,議什麼事?國家大事麼?」我瞪大眼睛,好奇地伸長脖子往房間裡瞅。
「別看了,清兒。」魂好笑地看著我的動作,
「你想知道是什麼事等他出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說得也是。」我如夢初醒地點點頭,暗笑自己多此一舉。
「對了,清兒,我把你的東西帶來了。」
魂邊說邊從身邊取出一個造型精緻的黑檀木盒,放在我面前。
「什麼東西?」我放下杯子,好奇地伸手去拿盒子。
「紫魅。」魂眼波流轉,啟齒而笑。
「真的嗎?」我頓時一陣狂喜,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
絢爛流金的驕陽下,渾圓剔透的紫魅一覽無餘,光芒四射,不可直視。
我朝魂綻開燦爛的笑容,回過頭來,激動地撫摸著紫魅光潔華潤的表面。
它的色澤仍是那麼奪目,只是內中的紫更深了,彷彿經過了幾個月,所有的紫都在寶石的底部沉澱了下來,更顯幽深神秘。
「魂,謝謝你,我好開心哪。」我笑意盈盈地走上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魂黑眸凝情,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給人一種他天生就愛笑的錯覺。
突然,一道清脆細碎的輕響傳來,幾不可聞。
「什麼聲音?」魂警覺地皺起眉頭,銳眸射出精光。隨即驚叫:「清兒,小心!」一個探身,已於電光火石間將我手中的紫魅掃落在地。
我瞪大眼睛,吃驚地靠在魂的懷中,看著地上極速旋轉,不斷綻出細碎裂紋的紫魅。
「什麼事?」風和心聞聲而至,不約而同地望向彷彿小型定時炸彈般的紫魅。
「小心紫魅。」魂叮囑著,不由分說將我帶到客廳坐下,任由紫魅越來越快地旋轉崩裂。
忽然,紫魅發出一聲急促的巨響,像長了眼睛般尾隨我而至,如技術高超的潛水員般扎入我的懷中,準確地落在我的掌心。
「柔兒!」「小貓!」「清兒!」三聲男聲齊齊響起,三雙眼睛同時盯著我,無不驚慌失色。
「別過來!」我眉頭緊鎖,及時喝止他們欲搶上前的腳步。
輕輕抬高手掌,我專注地盯著裂紋越來越大,越聚越密,速度卻絲毫沒有慢下來的意思的紫魅。
我想知道,它想對我做什麼。
高速旋轉的圓形寶石輕柔地按摩著我的掌心,帶來別樣的溫柔觸感。
突然,紫魅猝不及防地一動,一股刺痛立刻從掌心傳來,殷紅的血汩汩溢出,我忍不住微微皺眉,狠狠地抽了一口氣。
「柔兒!」心按捺不住地走上前,利落地揚起手臂準備將紫魅擊落。
「不要!」我用另一隻手攔住心。
「我的血不能白流,我想知道它到底想做什麼。」
隨著鮮血越流越多,紫魅發生了更詭異的變化。
被細密的裂紋包裹的外殼逐漸剝離,綻放成蓮花狀的透明花瓣,露出裡面的淡色心形晶石。晶石一經剝離,立刻像初生的嬰兒般,張著小嘴貪婪地汲取我的鮮血。
隨著艷紅的血液源源不斷地注入晶石,原先幾近透明的顏色逐漸變深,直至變成深深的紫色,我掌心的吸附感才遽然消失。
更奇異的是,隨著吸附感的消失,掌心瞬間變得潔白如昔,如果不是還留有一道淺淺割痕,我絕對會以為,我只是做了一場奇特的夢。
「柔兒,你怎麼樣?」見我呼吸急促,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的手心,心率先從驚訝中清醒過來,厚實的大掌輕拍我的臉蛋,憂心忡忡地喚著我。
「我沒事。」甩甩頭,眨眨眼睛,我一臉輕鬆地一一向三個男人投去安心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取下晶石和碎片,緩緩地活動著僵硬的手臂。
「清兒,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魂輕輕牽過我的手,利落地在割痕上塗上一層透明的凝露,一股清涼的感覺瞬間透過手心傳遍全身,傷痕也立刻變淺了很多。
「哇!這是什麼露啊,這麼神奇!」
我好奇地拿過魂手裡的香檳色細頸玉瓶,迫不及待地打開瓶口深深吸了口氣,一股輕甜的香氣立時縈繞鼻尖,引人入勝。
「這是我的手下剛剛研製出來的治傷神露,還沒取名字。」
魂好笑地望著我小狗嗅食般的動作。「不如你來給它取個名字吧。關盼柔可是名動紫都的才女啊。」
「好啊,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笑盈盈地把魂的打趣當做讚賞收下,我靈活地開動腦筋,考慮起取名的事來。
「ok!就叫『恍如隔世』好了!」我輕撫手掌,一錘定音。
「『恍如隔世』?」魂怔怔地盯著我,「就像我再次見到你的感覺?」
「你再次見到我的時候是那種感覺嗎?我怎麼覺得比較像『傻瓜出國記』呢?」戲謔地眨眨眼睛,我笑容可掬地打趣道。
魂好脾氣地笑了笑。「那這名字有什麼內涵呢?」
「靈感來源於紫魅,再次見到它,給我的正是『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淡淡一笑,將精緻小巧、深紫如墨的心形晶石放在手心裡,出神地看著。
「彼得說過,它富於靈氣,有著不可思議的魔力。我想,今天它獲得了新生,魔力應該更上一層樓了。就像我,離開紫都、重獲新生一樣。你們說,是不是?」神采飛揚地掃了眼定定看著我的男人們,我嫣然燦笑著問道。
「彼得是誰?」心皺著眉,問題明顯偏離中心話題。
「將紫魅送到我身邊的人,一個偉大的魔法師的後代。」我好笑地揚著眉,看著一臉不爽的藍眸妖孽。
將新生的紫魅用同色細玉帶穿起掛在頸間,我滿意地舒了口氣。以血養玉,希望我以後可以逢凶化吉,心想事成。
「柔兒,你今天出門幹什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見我安全無恙,心沿襲往常的習慣,開始追問起我的行蹤。
「你還真夠閒的,這麼點小事還念念不忘。」我撇撇嘴,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沒什麼特別的事,隨便轉了轉。路上遇到個流氓,跟他周旋費了點時間。」
「什麼樣的流氓值得柳大小姐與墨大宮主耐著性子與之周旋,我倒很好奇。」心拈指一笑,眉宇間隱隱含著警告意味:不要敷衍我,老實交代。
「簡單點說,我給你們惹了個大麻煩;具體點說,我給青焰國人不人鬼不鬼的大皇子送了份禮物,可以讓他榮登極樂,早日昇仙。複雜點說,這件事涉及邦交、民怨、皇家醜聞,以及一個女子未來的落腳點。」
非常具體地將濃香園一事報告給心,我挑釁地朝他挑了挑眉,這下不會說我敷衍你了吧。
「柔兒,你做得對。對待這種畜牲,就要狠、厲、絕!」
心藍眸微瞇,射出令人發怵的光芒。「如果是我,我會讓他當場斃命!」
好傢伙!我不禁暗叫。
跟眼前幾個男人相比,我還真是個善良到了一定境界的人啊。
這幾隻妖孽,對待自己在乎的人,一隻比一隻護短;對待與己無關的人,一隻比一隻狠絕。我是該慶幸他們與我親近,還是應該趁早開溜,遠離危險分子呢?
「好了,你的問題我回答完畢,你的意見我也接收到了。現在換我問你問題了。」
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字句回應護短的冰雪太子爺,我乾脆一拍几案,理直氣壯地準備轉移話題。
「我回來的時候沒見著你,魂說你在議事,是什麼事?」小樣,最好別把我的度假山莊當成你議論國家大事的地方。不然,我一個好奇不小心把聽到的國家機密說出去,就不好了。
「我的手下來這裡,向我報告了一件讓你高興的事。」心端起青花瓷茶杯,表情平靜地喝著茶。
「什麼事?」我有些期待地睜大眼睛。「是不是有段玉珣的消息了?」
「就知道你會猜這個。」不待心開口,風就在一旁悠悠接口。「確實是有關段玉珣的事。」
「你們找到她了?」我一個箭步竄到心的面前,奪下他手中的茶杯。「等下再喝,先告訴我嘛。」
「我的手下說,前些日子有人見她在金彤國都出現過。」風睫毛微斂,慢吞吞地說道。
「然後呢?」我急不可耐地扒著他的胳膊追問道。
「然後她離開了金彤國都,去了別的地方。」
風輕笑一聲,似乎頗為享受我著急的表情。
「那她去了什麼地方啊,你就不能一次說完嗎?」
氣咻咻地瞪著兩隻明顯在故意逗我玩的妖孽,我連把他們拿去燉補湯的心情都有。
「她跟你一樣,沒個老實勁兒,三天兩頭換地方。我的人剛查到她的落腳處,信還沒到我手裡,她就又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去了。」
見我開始抓狂,心整整衣襟,一本正經地匯報道,言語間卻頗有揶揄之意。
「那只能說明你領導無方,手下人做事不夠效率。」我嘴硬地回道。「這算什麼讓我高興的事嘛,說了等於沒說。」
「我們雖然不知道段玉珣的具體落腳處,但可以確定她此刻一定還在金彤境內。」風展眉舒目,抿嘴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