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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七章 解圍 文 / 九指書魔

    誰也沒料到他說打就打,出手更如此迅疾,毫不留情!

    常思豪不及拔刀,只得收身退避。

    一道白光如影隨形,洛虎履漢劍挺出,向他腰際追點——由於腳下鬼步跌奇快,加上劍身延長了攻擊距離,剎那即到,劍尖正探至刀牌處。他腕間一沉,嗆啷聲響,將雪戰刀挑空出鞘!

    一招取下對方兵刃,洛虎履並無絲毫喜色,手臂輕晃處,刀身風車般在劍尖打了個轉,他喝道:「賢弟,請吧!」向前一送,雪戰刀忽地打橫,刀柄在前,射向常思豪!

    鄭盟主臉色更沉:此等行為簡直是逼人太甚,平常這孩子倒也不錯,今天怎地變得如此不曉事!

    常思豪伸手去接,只覺刀柄入手一剎震得掌心一麻,不禁暗道厲害,眼前陡然間白光大漲,劍芒刺目,洛虎履已經跟進出招!

    忽聽梯口處一聲嬌喝:「住手!」

    洛虎履一劍刺到中途,聽有人喊喝,聲音極為熟悉,頓覺心中一跳,呼吸不暢。

    他收劍撤步,側目瞧去,鵝裙展動,黃影流雲,一女飄然上樓,只見她眉挑三分,莊容凝肅,果是沈初喃。

    在她身後,小晴探出頭來,左瞧右看,頭頂的歪辮兒一顛一顫,臉上微微泛紅,顯然來時奔得甚急。

    沈初喃瞧了洛虎履一眼,斂容上廳:「各位叔伯恭安,初喃失禮。」說著垂首斂衽,神情恭謹。見鄭盟主和在座諸劍微微點頭受了,這才轉過身來:「洛世兄,你行步間一個不慎落在下風,也算不得什麼,又何必如此介懷,華堂之上眾目睽睽,強逼人出手,難道不怕有傷我盟的體面?」

    此情此景,洛承淵這當叔叔的臉上更掛不住,放沉了聲音道:「初喃說的不錯,虎履,你知錯麼?」

    「洛伯伯!你別怪虎履哥了。」

    女聲清稚,正是小晴。她探頭向鄭盟主道:「爹爹,都是我不好,把昨天初喃姐的事告訴了他,所以虎履哥才這麼生氣的。」

    洛虎履面上一陣青一陣白,神情極是尷尬。

    瞧著他的模樣,常思豪心中已經明白了幾分,忖道:「原來他和沈初喃……」想到自己的手掌曾按在人家心上人的胸口,不禁愧意暗生,將洛虎履剛才冷言冷語、咄咄逼人等行為造成的不快也盡數拋在了腦後。

    常思豪和沈初喃動手的事鄭盟主自是知曉,但盟中諸劍卻不明所以,聽的糊塗,一時目光繚亂,在幾人面上移來轉去。

    沈初喃冷冷道:「小晴,你錯了。初喃遭逢敗績,自是學藝不精,怪不得別人,也用不著哪個出頭替我尋回臉面,洛世兄向來知道我的性子,又豈會為此而出手?」

    小晴嘻嘻一笑:「你既然知道他不是為了你,又何必急著趕來阻止?」

    沈初喃有些尷尬,目光收低,向鄭盟主方向略瞄了一眼,低低道:「那自然是避免……誤會。」

    魏凌川察顏觀色,瞧出鄭盟主面上有些緩和,忙上前施禮:「鄭伯伯,洛兄方才行為過激也是有的,但那是因一時失手,心有不甘,才起了爭勝之意,絕無歹心,更不是為誰報復出氣,請鄭伯伯明鑒。」

    小晴聽他始終稱呼伯伯而不是盟主,顯然帶著將大事化小,當作非正式場合處理的暗示。尤其聽到最後那句「更不是為誰報復出氣」,忽地恍然,向沈初喃瞥去,忖道:「剛才我雖是替虎履哥求情,可實際上卻相當於在給他加罪一樣,讓大夥兒知道他是為了初喃姐才出的頭,豈不是更丟人?唉,真是好心辦壞事兒,怪不得姐姐惱我。」

    魏凌川還想說些什麼,見鄭盟主擺手,只好嚥了回去。洛承淵側目沉聲道:「虎履,還不收劍?」

    洛虎履還愣愣站在當場,他初見沈初喃並不領情,原有些怏怏,後來聽了魏凌川的話,也隱約猜出一二,心想:「我平素的用情,初喃雖然知道,卻仍總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讓人摸不清想法,今天聞聲趕來,雖帶著責怪,畢竟心裡還是有我。」聽到叔父喝斥,忙歸劍入鞘,垂首道:「小侄一時失態,請各位叔伯原宥!」

    鄭盟主道:「今次是你對客人無禮,是否原諒也得小常說了算,你向我等謝罪,是找錯人了!」

    洛虎履臉上一紅,知道常思豪和沈初喃的事後,心裡和他總是有些芥蒂,想到自己輸了之後還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向他陪不是,不免尷尬,面上露出猶豫的神情。

    常思豪收刀笑道:「洛大哥不過攻得急些,也不算什麼失禮呀!洛兄,你這身子前跌的步法,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可當真又快又奇,令人防不勝防。如有空閒,可得詳細教教我才好。」

    武林各派絕技的傳承都保守得很,就算有著極為開放風氣的百劍盟,一些高深武功也要根據品性、才質,擇人而授,洛虎履聽他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內心不禁有些著惱:「剛才你已經用鬼步跌造成神打,現在又說向我請教,這不是寒磣人嗎?」壓著火氣,勉強作出些笑容道:「這『鬼步跌』賢弟方纔已然使得很好,論神意氣勢,更在愚兄之上,要說教你,在下可不配了,賢弟悟性奇高,我還要多向你請教呢。」

    常思豪喃喃道:「原來這步法叫『鬼步跌』,這名字……帶著股邪異,可不大好聽。」但是說話間回味起方才行步的情景,琢磨著這步法的精要之處,覺得這名字雖然古怪,倒也恰如其份。

    洛虎履聽他只應了前句,對自己後面的話並未作出什麼表示,連一句「哪裡,哪裡」的客氣話也沒有,好像自承確實高了自己一頭,又對鬼步跌評頭品足,說什麼名字不好聽,簡直就是一副得勝則驕、故意氣人的模樣,不禁怒火上撞。

    常思豪回過神來,一笑道:「洛大哥有什麼要問我的儘管說,小弟知無不言就是,不過……不過我懂的實在不多。」

    洛虎履心想我說要向你請教,便當真要向你請教?真是笑話!你這小子一點不懂武林規矩,把客氣話當真的聽,看起來又不像裝模作樣,真不知是奸到極點,還是蠢到了極點。心中冷哼,略陪了一笑:「賢弟客氣!」

    荊問種見兩人說話雖不搭調,但也總算把之前的不快衝得淡了,笑著招呼:「來來來,都歸座,歸座,重新燙酒布菜!凌川哪,初喃,你們也過來!」

    沈初喃與常思豪相對尷尬,以自己是個女孩子多有不便,施禮請退,洛虎履自覺顏面無光,心裡又想著沈初喃,告罪下樓,也沒人攔他。魏凌川本也要隨著下去,荊問種攔道:「小川,他們倆下去說話,你跟著幹什麼?留下一塊兒喝兩杯吧!」說著在身邊挪出個位置,要魏凌川與常思豪並坐在自己身邊,魏凌川會意點頭,但瞧著座位接近鄭盟主,比三位總長和諸劍都高,連連推辭,願去末座。鄭盟主道:「小常也不是外人,咱們又不是在商討大事,你們兩個孩子坐得近些,說話也方便。」常思豪道:「我不知禮,妄坐了上首,還是隨著魏兄到下面去吧。」荊問種一笑:「主賓哪有下座的道理?凌川哪,瞧你,偏要拘這俗禮,弄得小常也不安了,還是坐過來吧!」魏凌川這才從了。小晴卻不等人招呼,早早逕自坐在了鄭盟主身邊,笑嘻嘻地什麼也不在乎。

    高揚端著酒湊了過來:「小川!我還糊塗著哩!你們怎麼個意思?小晴搞了什麼鬼?」江石友道:「公烈,事情都過去了,還追問這些幹什麼?」高揚一翻眼睛:「怎麼不能問?以往我只當他虛頭假勢的有些臭作派,沒想到今天出了這事,我就想知道知道,這小子是不是真這麼沒出息!小川哪,你是老實孩子,跟我照直說!」

    諸劍都知洛虎履身為後輩中最年長的大哥,為了沈初喃如此鬧法,確是不識大體之至。洛承淵的臉色又難看許多,擱盞道:「公烈問的好,你就說吧。」

    魏凌川皺皺八字眉,也只好實話實說:「是這麼回事,小晴以前說過想玩雪,一直沒下,可巧昨日來了場好的,今天早上待日頭高些,暖意上來,虎履便約會了我,說要叫上初喃、雪冰她們,帶小晴一起出去玩玩。」

    小晴滿含笑意地眨著眼睛:「是啊,兩位哥哥真是好心,總是找機會帶我玩,還總是會約上幾位姐姐。」

    魏凌川聽得出她語中的暗示,臉上一紅,又不好辯白些什麼,偷眼瞧瞧諸劍的表情,低頭繼續說了下去:「到了沈大劍的宅院,初喃似乎心情不好。沒能邀動她,虎履的興致也就低落了。我們出來遇上小晴,她說正要找我們幾個去玩雪,聽我說到初喃不高興,便講了原因。虎履聽後很是著惱,打聽到晨會已散,盟主和諸劍在彈劍閣設宴給常兄弟接風,便匆匆趕了過來。」

    小晴又把沈初喃如何擒荊零雨,如何與常思豪打賭鬥落敗之事說了一遍,諸劍這才明白。

    常思豪甚覺過意不去:「這事是我先有不對,實在怪不得洛大哥。」高揚道:「你有什麼不對?難道你是故意摸的?」常思豪尷尬地道:「不是。」高揚巴掌一揮:「那不就結了!」鄭盟主沉著臉回顧身側:「這事誰也不怪,只怪小晴多嘴多舌!」

    小晴大覺委屈,立時嘟起嘴來,一副枯容愁困的樣子。

    高揚道:「怪她作啥?她又沒講過一句瞎話!難道亂編排把事壓住就算對?那還是孩子麼?」

    小晴見有人替自己鳴不平,自然高興,笑道:「啊喲,高叔叔,你的酒涼了,我幫你燙哦。」說著笑嘻嘻地過去,替他刷杯燙酒,彷彿個小使女般慇勤伺候。眾劍知她這是做給鄭盟主瞧的,各自一笑。

    高揚摸著她的小腦袋:「好孩子!可惜老高福薄,沒攤上你這個大閨女!」小晴道:「想要個大閨女倒也容易,不過你得先娶個嬸嬸回來才行啊。」高揚嘿然一笑:「弄個婆娘,每天絮絮叨叨,生個孩子,整日哭哭鬧鬧,煩也煩死個人!俺可沒有你爹爹那般好耐性!」

    眾劍聞之皆笑,小晴知道他話裡另有意思,是暗示自己不要一挨責備就跑來和外人親近,故意和爹爹找彆扭。但是心裡明白,卻不去接這個茬兒,笑道:「古人云:『孺子哭,嬌妻鬧,雜愁相佐人生妙』,身邊沒個人哭鬧絮煩,還嫌冷清呢,像你這般每天除了打理盟務便是練劍,豈不枯燥得緊麼?」

    她那句古人云明顯是隨口杜撰,倒也壓韻,引得諸劍大笑不止。之前的不快氣氛也都一掃而空了。大夥兒敞開了吃喝談笑,推杯換盞間興致漸高,常思豪下座挨桌敬酒。走了一巡,所飲雖多,卻毫無感覺,這才留意到大家所用的酒具杯高底淺,盛酒不多,雖然舉杯頻頻,看似熱絡異常,實際都是客情,並沒有喝下多少,比之秦府中海碗暢量的豪飲可大大不如了。宴間還不時有人上樓請示事務,其中玄部和始部的事較多,十幾位對應負責的劍客都是對來人略授機宜便即揮去。

    常思豪心想:「百劍盟地處京師風口lang尖,諸劍身責百事,須得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今日為了陪我,不知要耽誤多少正事,可當真過意不去。」待宴興少落,便拱手道:「鄭盟主,各位,小侄到京還有些事情要辦,這就向各位辭行。」

    高揚正端了杯酒要與他對飲,見狀一瞪眼道:「哎,怎麼剛來,便要走哩?莫非嫌我盟招待不周麼?還是不願意跟老高碰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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