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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四章 深情如許 文 / 九指書魔

    秦府正廳之上,幾人端坐。

    正位是老太爺秦浪川,祁北山、陳勝一侍立於側。大爺秦逸和秦夢歡側座相陪。秦自吟穿了件黑色的素服,顯得緊俏秀麗,坐在秦夢歡下首,低著頭,常思豪和秦絕響進得廳來,她看也不看一眼。

    常思豪給各人施禮,秦絕響卻嘻笑道:「爺爺,今日要給姐姐訂親麼?」

    秦浪川面容冷峻:「又沒召你,你來做什麼?」

    秦絕響笑道:「看看熱鬧不行麼?」秦逸喝斥道:「絕響,這麼沒規矩!成什麼樣子!還不與爺爺見禮?」秦絕響皺了一下鼻子,這才恭身:「孫兒秦絕響,給爺爺大伯四姑請安,祝你們幾位老人家今日裡氣爽神清,順心順意,祝我的好姐姐越長越好看。」幾人聽著前半句還像樣,對秦自吟說的後半句倒像是調侃了。陳勝一搖了搖頭,心想這孩子終究沒個正經,不過若在往日,說他沒規矩,他定要說些「我沒爹沒娘,自然沒規矩。」這類的話來頂撞,今日這樣服貼,已經非常難得,見他跟常思豪倒似十分親近,亦覺奇怪。

    祁北山笑著打起圓場:「少主聰慧過人,確是一猜即中,老太爺今日召大家來,就是為了商量大小姐訂親之事。」常思豪聞言心中怦怦亂跳,向秦自吟望去,只見她低頭不動,並無半點歡愉之色。

    秦逸道:「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幾日前發生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府上府下傳開,連丫環下人們也都清楚。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事自是越早定下來越好,名正言順,免得外間傳得風風雨雨,什麼話都有。」

    秦夢歡淡淡一笑:「是啊,省得臉面上不好看。呵呵。」

    她的話不陰不陽,讓人感覺到一股嘲諷的意味。

    秦逸瞥了她一眼,繼續說了下去:「小豪雖非出身武林世家,但經天正老人一脈傳人授藝,也可算系出名門。來日大婚之時,對各位武林朋友有個言講,也算說得過去。」

    「是啊,門當戶對,沒折了秦家的威風。」秦夢歡說話時目光投向窗外,眼神中無限憂思,又帶著淡淡的不屑。

    常思豪道:「我已答應那位前輩不可談及他傳藝之事,何況我僅從習兩日,算不上是人家的傳人。此事不提也罷。」

    秦夢歡目露欣然之色,笑了一笑:「守言重諾,好孩子。你當記住了,你就是你,男子漢大丈夫,靠自己本事在江湖上行走,可不能貼著別人的邊,靠沾人家一點光過活,那時旁人縱高看你一眼,也是敬的別人,可不是敬你。」秦逸聞言面上有些難堪。

    常思豪聽得出秦夢歡話外有音,似乎是說給秦逸聽的,也不知他兄妹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恭身相應:「是。」

    秦絕響笑道:「四姑說得太對了,常大哥英雄了得,豈能做那欺世盜名之事?以他的人才武功,在江湖上闖下一片天地自是輕而易舉,爺爺他老人家當年立馬橫刀,打下秦家這份家業,憑的便是身上的能耐,咱們秦家如今虎踞山西,成了一方雄主,難道還能行那些武林世家的路子?」

    秦浪川道:「你小子活到一十三歲,就數今天說的話,算是稍對我心。但咱們秦家能有如今的局面,可不是一人之力,而是靠眾人相幫。逸兒,平時大小事務都交由你處理,免不得沾上世俗的眼光,這一點你可差了。」

    秦逸默然不語。秦浪川道:「吟兒,理學家那套狗屁,你爺爺向來不屑,你若要另嫁旁人,只要是自己喜歡的,爺爺給你作主,亦無不可,但小豪這孩子,我看哪樣都不錯,你們之間先有了些肌膚之親,又算得了什麼?你看如今街上引車賣瓜,都可先嘗後買,江湖兒女,又何須扭捏作態,受那俗禮所拘?感情之事,婚後慢慢相處,也是一樣。」

    秦逸皺眉,心想爹爹越老越張狂,無所顧忌,舉止大有魏晉遺風,言語放蕩越禮,盡說些荒誕風話,婚姻大事怎麼拿賣瓜的來作比喻?那樣一來,我女兒豈非成了大西瓜?再看秦自吟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臉上從額頭紅到頸子,倒真如西瓜瓤一般了。

    秦夢歡語帶微嗔地使了個眼色:「爹爹,女兒家可也有女兒家的矜持,您這麼說話,教人如何回答才是?羞也羞死了。」

    秦浪川頗不以為然:「我和你娘傾心相許是在殺場上,那時面對刀槍劍陣,數不盡的強敵,我二人背心一靠,相互之間眼神一領,她小嘴一抿,我哈哈一笑,倆人也就成了,數年下來,你們幾個丫頭小子不也生龍活虎?時代真是變了!就這麼點簡單的事兒,偏弄這許多麻煩!」

    眾人為之莞爾,就連秦自吟面上也有了笑容,只是及時察覺失態,便又收斂去。秦絕響豈能放過,蹲到她面前歪頭眨眼睛:「姐姐,你笑了,原來你一直在繃著,哈哈,我知道了,你怕一笑會出皺紋,常大哥見了不喜歡,是不是?嗯,那你就繼續繃好了,要繃住哦,繃住,對,就這樣,嘴角千萬不要翹起來,嘻嘻……」秦自吟扭臉不去看他,秦絕響訝道:「啊喲,姐姐,你的側臉更加好看,是怕常大哥看不見,故意扭臉讓他看的嗎?」

    秦自吟嗔道:「誰故意要讓他看!我是懶得看你!」

    「懶得看我?」秦絕響笑嘻嘻地:「嗯,我面目可憎,懶得看就對了。那你喜歡看誰呢?你面衝著祁大叔,啊呀,難道是喜歡看他?不能不能。女孩兒家臉皮薄,喜歡看的人,一定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正面地去看,這麼說來,你從來不看誰,自然心裡就是喜歡看誰了。」他的眼睛鄭重其事地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說道:「嗯,自打進得廳來,你唯一不看的就是常大哥了,原來你心裡喜歡看的是他。」秦自吟滿面通紅:「你胡說!」

    秦絕響斜著眼睛:「我怎麼胡說?那你為什麼不敢看他?定是心裡有鬼。」秦自吟道:「我怎麼不敢看他了?我……我有什麼不敢看的?」秦絕響一把握住她手腕,將她拉到常思豪面前:「你敢看他,便看看試試。」

    秦自吟心中忿忿,賭氣怒目視去,忽覺不妥,臉上騰地一紅,待要側頭避開,又想起與秦絕響在賭氣,只好硬生生挺住,二人近在咫尺,只見常思豪眉如寬劍斜飛,玉柱高貫挺拔,栗色的皮膚細膩閃亮,臉龐稜角分明,雖非俊秀之輩,卻有一股渾厚陽剛的男性氣息壓倒性地襲來,她目光不由得一軟。

    這目光一轉為柔和,可就再也硬不起來了,身子也隨之漸漸發軟。一直以來,蕭今拾月傲立試劍擂台之上的影子總是在她面前閃動,令她念茲在茲,可這幾日來,一閉上眼睛竟都是這黑小子**的形象,怎麼甩頭也揮不去、逃不開,一個大姑娘每天腦中都是這些,真是羞也羞死個人,偏偏恨他又恨不起來。蕭今拾月那目中無人的形象高潔若仙,相隔彌遠,而這常思豪卻有血有肉,近在眼前。此刻看著他厚實的嘴唇,腦中更浮現起被他痛吻的情景,一時紅霞上臉,心慌意亂,又羞又惱間,揮手「啪」地一聲,一個嘴巴打了過去。

    在場諸人見二人對視之時頗有情意相投之感,正為之歡喜,見此變故,都是一愣,秦絕響尋思:「完了,這下可沒戲了。」

    常思豪頰邊腫起,胸中怒火騰燃:「你……你……」

    秦自吟一掌打出,心中後悔:「是你自己亂想,卻干人家什麼事?」只是此時又豈能退縮認錯,咬咬下唇道:「我怎樣?」

    常思豪本想臭罵她一頓,然而堂堂男子漢罵女人,總有些說不過去,怒到極點,反而轉作了笑意,說道:「不怎麼樣。你手不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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