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畫什麼?」他低頭問她。舒殢殩獍
陸景初想了想,剛開始學的是水墨畫,不用上色,那就畫竹子吧,簡單又色澤均一,單調的水墨畫出來,也是意蘊深遠。
元洛逸順從著她的意見,就站在她旁邊,微微俯著腰,一手撐在桌面上,一手拿著毛筆一筆一劃極為專注地下筆。
陸景初看著宣紙,偶爾又忍不住抬頭看他,以前就說過專注而認真的男人最好看,還有這側臉的輪廓,簡直堪稱完美!
明明眼睛一直注視著筆下的線條,元洛逸的嘴角還是忍不住浮起淺淺的弧度。
「我很好看嗎?」
「完全好看!」真的是下意識的回答,說完了陸景初就忍不住雙手摀住了臉。
元洛逸眼裡的笑意更深,忽然就想到十多年前,他們還都沒長大的時候。可愛的小女孩雖然有些任性,可是粉嘟嘟的臉蛋,還是很討人喜歡的。雖然那時候她心裡只有陸展齊,可是他們明明也是有過很愉快的記憶的,只是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轉眼就將他忘了乾淨。
「哥哥,你今天又不陪我嗎?」五歲的小女孩紮著可愛的小辮子,非常不高興地揪住面前的陸展齊的衣服,身高還不及陸展齊的腰部,他一低頭,就看到粉妝玉砌的小人兒緊緊抱著他的褲腿。
一個伸手就將她托舉起來,嚇得陸景初連連驚呼:「哥哥是壞蛋!」
「景初乖,哥哥今天和如風哥哥他們有事,晚上回來的時候帶東西你吃好不好?你今天不是要學寫字的嗎?可不准偷懶哦!」穩穩地將她抱在懷裡,他淡笑著哄到。
陸景初依舊不太高興,覺得他們總是把她哥哥搶走,明顯是破壞他們兄妹感情。
「哥哥,我不喜歡如風哥哥他們,你不要和他們玩了!」
儒雅俊秀的少年微微皺眉:「景初為什麼不喜歡他們?他們對你不好嗎?」
「反正就是不喜歡。」陸景初不依不撓地摟著他的脖子:「哥哥,那你說,我和他們比,你更喜歡誰?」
「小傻瓜,哥哥當然最喜歡我們景初!」陸展齊笑著點點她的額頭:「我們景初又漂亮又乖巧,最討人喜歡了!」
「那你都不陪我?那長鬍子先生可煩了,總是盯著我寫字,我寫累了,他都不讓我休息!哥哥,你陪我好不好?」小女孩不遺餘力地撒嬌。
少年抬頭看了看天色,再耽誤就要遲到了,幾人之中,他性子最莊正,也從沒有遲到過。
「景初乖,今天最後一次,你好好練字,等練好了字哥哥出去都帶上你好不好?」
「真的嗎?」一聽能出去玩,圓圓的小臉上立馬笑開了花,可是想到今天又要一個人枯燥地練字,不免臉色又沮喪了下來:「好吧,那你不准騙我哦!」
「嗯。」陸展齊將她放下來,摸了摸她的頭髮:「我很快回來,不准調皮捉弄先生聽到沒?」
「知道了!」陸景初乖乖地低下頭,只是大大的眼睛裡流光溢彩,嘴角有一抹詭異的弧度。
陸展齊到大廳和他們匯合後,就一起出去玩了,而陸景初也回了景園,等待那刻板的先生來教授。
書桌上,陸景初很乖地伏在桌子上寫了兩頁紙,然後甩了甩髮酸的手臂,對著先生甜甜地笑道:「先生辛苦了,景初去給你倒杯茶好不好?」
先生很受用地笑道:「好!」
小小的身子屁顛屁顛地跑去桌邊倒了杯茶水,偷偷把袖口裡的巴豆粉倒了進去,然後又恭敬地遞給先生:「先生請喝茶!」
「孺子可教也!」先生欣慰地點頭,接過她手裡的茶杯喝了起來。
陸景初抿著粉唇偷笑,然後又坐回桌邊寫字。
「哎喲!」不一會兒先生就嚎叫了起來,捂著肚子急急往外衝。
待人出去後,陸景初趕緊喚了聲綠竹,然後兩個小女孩一人手裡拿著凳子,一人手裡拿著一根木棍,跟著跑去了廁所。
陸景初站到凳子上,有些吃力地舉著木棍橫卡在廁門外面。
「外面是誰?能遞點廁紙進來嗎?」先生有些痛苦地叫著,更苦痛的是進來後發現沒紙了。
陸景初笑得小白牙珵亮珵亮的,將手裡先生的教科書從下面遞了進去,讓這些見鬼的東西都拿去擦屁屁吧!
哈哈!陸景初和綠竹對視一眼,開心地跑去景園踢毽子去了。
沒開心多久,就看到先生鐵青著臉色,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拿著教棍匆匆走來。
陸景初嚇得身子一抖,直往角落躲,綠竹也勇敢地擋在她身前。11xcx。
「我看你往哪裡跑,小小年紀不學好,淨做些壞事!」先生大掌一把把她拽出來,毫不留情地一教棍打到她屁股上。
「啊——嗚嗚……先生你打我!」陸景初疼得眼淚嘩嘩流。
綠竹也幫著扯先生:「不准打我們小姐!」
「不打不成器!」說著,又一棍子打在了她屁股上,因為心裡有氣,所以下手不自覺地有些重。
陸景初疼得哇哇大哭,「不要……不要打我了!景初不鬧了,不要……打……打了……」
先生不聽,又揚手準備打下去,一個小石子飛過來,砸中了他的手腕,手裡的棍子也脫落了。
「她叫你不要打她,你沒聽到嗎?」冷冷的一道聲音插進來,先生回頭看去,只見那容貌驚人的少年,尚算稚嫩的臉龐上,有著不符年紀的冷漠,現在看著他的目光,更是冰冷森然。
陸景初趁著先生失神的片刻,急忙跑開躲到元洛逸身後,白希的小臉上全被眼淚浸濕了,眼眼瞼處的睫毛都濕濕地垂下,看得人極其不忍。
「洛逸哥哥,他趁著我哥哥不在打我,你去幫我把我哥哥找回來好不好?」嬌嫩而甜美的嗓音此時聽著可憐兮兮,小手更是緊緊揪著他身後的衣袍。
聽到陸景初這樣喚他,先生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身份,急忙跪地道:「草民參見六皇子殿下!」
「免禮吧,你可以走了。」他淡然說著,氣勢渾然天成,竟讓一大把年紀了的教書先生都不自覺畏懼。
看了身後的小人兒一眼,他又對先生繼續道:「以後也不用來了,至於你打她的事,若是相爺不追究的話,算你走運。」
先生這才想到這位小姐在府裡是多麼受寵,一時心驚膽戰,連忙收拾了東西離開。
扯著他衣服的小女孩還在抽泣,他轉身對著她,有些不太熟練地安慰道:「不要再哭了。」
「洛逸哥哥,我哥哥呢?你們不是在一起的嗎?」睫毛上還掛著兩滴未落的淚珠,陸景初茫然四顧,急切地追尋著那道身影。
「我們不在一起,我有事來晚了,他們都走了。」本來是要趕過去的,可是聽到這裡的哭喊聲,就趕過來了。
哄了半天不見成效,陸景初偏執地要他哥哥,元洛逸沒辦法,只好帶著她出去玩。
五月份的天氣,陽光明媚,天朗氣清,兩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起走在街上。
因為習慣了和人的疏離,兩人隔著小小的距離走著,陸景初短短的兩條腿都快跟不上他的步伐,小小的身子更是被路上的行人撞得東倒西歪。畫畫手想手。
元洛逸歎一口氣,伸出了左手:「牽著我。」想了想又補充道:「走丟了,你哥會怪我的。」
「哦。」陸景初走得吃力,聽他這麼說,很快地遞出了小手。
柔軟的小手拉住他的大手的時候,元洛逸心裡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真的很奇怪!讓他極其不適應,手心也微微出汗。
真是沒想到她手這麼小,這麼軟,他一個手掌就可以把她兩隻手都包裹住。
兩人走在街道上,陸景初因為外面的人和事,心情開始變得極好,想著要找哥哥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看到好吃的就停下來拽拽元洛逸,然後睜著楚楚可憐的大眼睛看著他,後者則無奈地歎息,掏出銀子買來給她。
陸景初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牽著他的手和他一起閒逛,神情滿足得不得了,哪是剛才還哭得一塌糊塗的人。
看到賣風箏的,她立馬兩眼放光,今天天氣極好,要是去湖邊放風箏的話,那該多好啊!
「洛逸哥哥……」她抿了抿紅潤的小嘴,看著有些難為情。
只是元洛逸更加難為情,跟這麼個屁大點的小女孩去放風箏,他想到就覺得不切實際。
淡淡地搖了搖頭,他拉著她往別處走:「去買吃的。」
「不要!」陸景初拖著他,拽著他,奈何力量不足,反被他拖著往前滑。
對她一點都不好!有了這個認知,陸景初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又開始嚎啕大哭:「你欺負我!你欺負我!」
不斷有行人投來注目禮,一向深沉的元洛逸臉色也開始有了些波瀾,無奈地扯了扯她:「你別哭了,我帶你去放風箏還不行嗎?」
哭聲戛然而止,陸景初淚眼朦朧地看著他,癟著嘴角道:「真的嗎?」
對方點了點頭,陸景初這才放心地抹了抹臉上的淚,笑著牽著他往賣風箏那走:「那走吧,我們去買風箏。」15242263
平靜的臉再次破功,他不可避免地額角滑下三條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