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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大結局(下)之深情不悔,生死相隨 文 / 偏執狂007

    御攆緩緩地行走在宮道上,不斷地有人退靠向牆邊,低著頭卻也忍不住偷瞥幾眼,以一種震驚而羨慕亦或是妒恨的眼光打量著陸景初。舒虺璩酉

    她依舊熟視無睹,泰然自若。

    偌大的宮廷,豪華的御攆,居高臨下的姿態,是多少人所嚮往的,又是多少人窮奇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這樣的榮耀真的有那麼美好那麼誘人嗎?

    陸景初一身白衣倚在明黃的靠背上,打量著這些被宮牆圍得嚴嚴實實的宮殿,裡面有多少女人要在這裡耗盡一生,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站得再高也走不出這一方宮牆,也更不可能得到帝王唯一的愛。

    莫說唯一,能得到一分真心怕都是奢求。

    一股悲涼之感油然而生,但是人與人是不一樣的,她的追求和別人不同,所以面對事物的心態自也是不同,她無法理解別人的快樂,別人也無法理解她的悲傷。

    天色漸漸陰沉了,周圍刮起了一陣陣的風,怕是要下雨了。

    抬著御攆的宮人慢慢加快了腳步,引得座椅上方的圓形傘帳上垂下來的流蘇繩一晃一晃的。

    「前面何人,還不快讓開。」桂安看了一眼前面宮道中央正背著他們緩步而行的兩名女子,尖著嗓子叫道。

    試問天下,沒有人敢御攆的路。

    聽到桂安的叫聲,慧妃轉頭看去,入目的便是明黃色綢緞鋪墊的座椅間那抹白色的身影,眼眸一暗,帶著一抹幽深的光。

    「雪妹妹,咱們站到邊上去讓讓。」她拉著穿著華麗宮裙的雪妃往邊上走。

    雪妃是這幾天剛入宮的,同入宮的還有兩名貴人和三名嬪位,幾人之中,就屬她的位份最高,而她的父親也是現在的丞相。

    年方十六歲,年輕俏麗的臉蛋上滿是凌人的傲氣,回頭看向御攆,自然也是將注意力都移到了陸景初身上,眸中竄起細小的火光,緊攥著拳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桂安這才看清楚兩人,急聲道:「慧妃娘娘和雪妃娘娘先讓一下吧,不然咱們過不去!奴才受皇上的命,急著送陸姑娘回宮呢!」

    慧妃有些害怕地拉著雪妃急急往旁邊走:「妹妹可別惹上這位陸姑娘了,她可是皇上心頭的寶!」

    「陸姑娘?」雪妃奇怪地皺起了柳眉,靠牆站著,心裡極度鬱悶,「陸姑娘是個什麼東西?皇上都沒給個封號嗎?」

    「哎呀,妹妹可不能亂說話!」慧妃嚇得立刻摀住了她的嘴。

    看著御攆慢慢走近,雪妃毫不畏懼地抬著頭打量著上座的陸景初,而陸景初也正好移過目光,看向她們兩人,淡漠無波。

    「果真是個美人,難怪皇上喜歡!她多大了?什麼時候入宮的?」雪妃鍥而不捨地想打探到她的底細。

    慧妃眼裡精光點點,微微低著頭感歎道:「算來也有十八多了吧,入宮還不到半個月呢,那可是專寵盛隆!」

    「她什麼來路啊?十八多了,為什麼還沒有一個合適一點名分?陸姑娘,陸姑娘,聽著還真以為是個什麼身家清白的姑娘!」

    「妹妹,你不知道啊?」慧妃有些奇怪地看著她,隨即又搖頭道:「算了算了,我不能多說。」

    「姐姐!」雪妃挽著她的手臂怪嗔一聲,撒嬌道:「人家又不是什麼外人,你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

    「那好吧,我說了,你可別出去瞎說!」微微思量一下,她在她耳邊小聲道:「她是之前的睿王妃,也就是前相府小姐陸景初!」

    「什麼?」雪妃一下子驚叫出聲,慧妃趕緊摀住她的嘴。

    「你小聲點,畢竟是醜事,可不能張揚了出去。」

    「啊呸!真不要臉。」雪妃低啐一聲,滿眼鄙夷。

    御攆從身前錯身而過的時候,雪妃眸光一閃,嬉笑著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姐姐,你知道嗎?我進宮前可看過一件趣事呢!有一個女人,她明明是有夫之婦,還去勾引我二哥,妄想著趁機上位踢掉我原來可憐的二嫂,結果那個女人的丈夫生生被她氣死了!哎喲,我真替那個男人不值,娶什麼樣的女人不好,偏偏娶這樣一個狼心狗肺水性楊花的女人,真是上輩子造的孽。結果呢,這女人還真的勾搭上我那被蒙了眼的二哥,不過我爹自然是不准我二哥娶她了,所以只能在外面養著,連個名分都不能給,那女子還驕傲得翹上天了,以為自己野雞就變鳳凰了,呵呵……你說可不可笑!可憐她那陰間的丈夫,一個人不知道過的什麼日子呢!棺材裡面的屍體肯定都是死不瞑目的!」11ff6。

    慧妃聽得冷汗涔涔,這女人還真敢說!

    陸景初坐在御攆上,臉色一寸寸變白,手指緊摳著椅臂,彷彿要嵌入木頭裡。

    「停下來。」她抑制著內心的顫動,低聲說著。

    桂安立刻招手示意他們停下來,他的臉色也陰沉的厲害,這話裡面的涵義,知道陸景初身份的,怕都是能夠聽懂。

    她回頭看向已經隔了好幾步遠的慧妃和雪妃,最後視線定格在仍然嘴角含笑的雪妃身上,蒼白的唇角輕輕牽動著:「你在說什麼?」

    「陸姑娘是吧,你也想聽我講的故事啊!」雪妃友好地看著她笑道:「哎喲,那樣的女人不提了,提著讓人生氣!反正就是一個拋棄丈夫,貪圖榮華富貴的賤女人,咱們不提她了。我二哥也只是玩玩而已,那女人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連個名分都沒有,等我二哥玩膩了,看她能囂張到哪去!」

    桂安眼色一沉,「雪妃娘娘,請您注意自己的言辭,宮裡不是嚼舌根的地方!」

    「喲,這不是皇上身邊的桂公公嗎?不過一個閹人,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本宮了!」雪妃高傲地冷哼一聲,全然不管桂安青紫的臉色,還是慧妃拉了拉她,對著桂安笑道:「雪妃妹妹剛進宮,性子天真活潑了些,說話也隨意了些,但是沒什麼惡意的,桂公公多包涵!」

    桂安暗自冷笑,還是不懂聲色地微鞠躬道:「說哪裡的話,奴才不敢有什麼想法,奴才就是個低等的下人而已!」

    心裡不禁想到,和慧妃對比起來,雪妃著實是個沒有腦子的蠢女人,這樣的女人,不用他來收拾,自然有人解決掉她。就是眼前言笑溫柔的慧妃,可能也是會在背後插兩把刀的。後宮裡面,最短命的就是這樣的蠢女人,咱們走著瞧好了,看她還能囂張到幾時!

    「桂公公,不用理她們,只當學了一句俗語,狗眼看人低!」陸景初坐在座椅上,淡淡地說著,臉色依舊白得厲害。

    「你說誰是狗?」雪妃氣得伸著手指指著她。

    陸景初不想跟她吵,心裡很低落,很難受,身體有些脫力地靠在椅背上,輕聲道:「桂公公,我們走吧。」

    桂安忍不住瞪了那兩人一眼,然後示意大家繼續前行。

    「唉,你別跟她吵了!」慧妃低聲囑咐著,「她可囂張得厲害,上次在御花園裡公然說她就是要恃寵而驕,還說讓咱們有本事就爭寵去,我可不敢惹她了!」

    「啊呸!她算個什麼東西,你以為皇上還真愛上她了?我才不相信呢!一個別人用過的女人,哪個男人會喜歡,不過是看她那張臉還過得去,玩玩而已。」雪妃一激動,又說的有些大聲。「況且你看看她有什麼,都家破人亡了,還能囂張到哪去?我看她家人八成就是她給剋死的!聽說睿王不是在宮裡養病嗎?說不定就要被她給剋死了。」

    陸景初臉色更加白了一分,緊咬著下唇,卻還是止不住從眼裡滑出的眼淚。

    就連桂安這個外人都聽不下去了,剛準備出聲,陸景初就先出聲道:「你是雪妃對嗎?」

    雪妃桀驁的目光直視著她,她蒼白的臉上還有淚橫,她又沒打她,哭什麼哭!

    她不服氣地道:「是又怎樣?」

    「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禍從口出?」

    「那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規矩?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敢坐皇上的御攆,你還有沒有把皇上和大家放在眼裡?」

    「雪妃娘娘,不得對陸姑娘無禮!」桂安沉著臉色,「皇上都沒有說什麼,哪裡輪到其他人說三道四!」

    「皇上就是被她給迷惑了,桂公公,你在皇上身前,怎麼也不開導幾句,任由皇上這樣被她蠱惑,置江山社稷於何地?」雪妃說的臉色憤慨。

    風愈見刮得大了,衣衫都被吹得梭梭作響。頭頂上的陰霾,亦如陸景初的心情,她木然地擦了擦臉頰上的眼淚,從御攆上走了下去,慢慢站到雪妃面前。

    冷意十足的目光,讓雪妃心裡突然有些沒底。

    「我是沒有什麼身份,那你又是什麼身份?」指甲幾乎攥入掌心,她才能平靜地說完一句話。

    慧妃將雪妃往後拉了拉,討笑道:「雪妃妹妹年輕,陸姑娘別跟她計較!」

    一聽這話,雪妃就更氣了,好歹她也是皇上的妃子,他爹是當朝丞相,憑什麼這樣低聲下氣?

    掙開慧妃的牽拉,她上前一步道:「我是皇上正式冊封的妃子,我爹還是當朝丞相,我姐姐是吏部侍郎的正房夫人,你說,我是什麼身份?這個身份滿意嗎?」

    當朝丞相這四個字,讓陸景初眼睫微顫,對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她爹不在了,自然有人來頂替丞相這個位置,而面前的這位雪妃,才是正宗的相府小姐。

    雪妃看陸景初突然黯然的神色,以為她畏懼了,神色便又高傲了一分。

    桂安看了看天空,有些憂心地走上前道:「陸姑娘,奴才送您回去吧,怕是一會兒要下雨了。」

    「既然是皇上的妃子,那恕我問一句,妃子和皇上,那一個大?」陸景初緩了緩混亂的心神,突然出聲問了一句。

    桂安不太懂她的意思,只是低頭恭敬地答道:「當然是皇上大,這世上,無論是誰,皇上都是最大的!」

    「那就好。」蒼白的唇角勾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她轉開身子對桂安吩咐道:「雪妃娘娘年少不更事,替我教一下她規矩,掌嘴二十。」

    桂安面色一滯,雪妃已經氣憤出聲:「你當你是誰啊?憑什麼都聽你的?」

    陸景初從袖口裡拿出了一面金牌,淡定從容地道:「這是你們皇上給的,桂公公,不知道這個有沒有用?」

    眾人一見那面金牌,立刻恭敬地跪下了身子,就連慧妃和雪妃也不得不欠身行禮。

    雪妃臭著一張臉,咬牙切齒,桂安已經接下了那枚金牌,眼角有一絲笑意道:「有用,當然有用!您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奴才這就照辦。」

    說著,便親自上前,佯裝著有些愧疚地道:「雪妃娘娘,得罪了!」

    啪的一聲,在雪妃還沒反應過來,就先扇出了一耳光。

    「狗奴才,你敢打本宮!」雪妃捂著臉,紅著眼睛怒吼。

    桂安才不理她,揚手又是一巴掌。

    沒有一絲塊感,彷彿心裡早就麻木了,陸景初沒有什麼興趣再停下來看這出「好戲」,便徒步往景琛宮走著。

    身旁的奴才都猶豫地喚了一聲:「陸姑娘,不坐嗎?」

    沒有說話,她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像丟了魂的木偶一樣,機械地走著,一步一步,走得極慢。

    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大雨,春雨來的氣勢洶洶,豆大的雨滴直往之上拍,伴隨著冷風呼嘯而過,浸濕了一身的衣裳。

    路上有躲雨的宮人奇怪地打量著她,卻又不敢上前搭話,偶有遞傘過來的宮女,都被她或忽視或拒絕了。

    身上早就涼透了,卻比不過心裡的悲涼。一幕幕往事重疊交映著,她感覺彷彿已經一無所有了,對啊,她什麼都沒有了。

    她真的是掃把星嗎?會害死所有身邊的人!

    「陸姑娘,你怎麼在淋雨呢!」阿蘇撐著雨傘急急地走過來,看到陸景初淋得慘白狼狽的一張臉,更是心疼,急忙將傘撐到她頭頂上:「其他人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快,我們先回去,不要著涼了。」

    她急急地拉著陸景初走,陸景初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見到阿蘇她才知道,除了阿蘇,她現在身邊真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洛逸不在身邊,連綠竹都不在身邊,而愛她的爹爹和哥哥,都已經長眠地下。

    她什麼都沒有了……

    再也抑制不住,她蹲在地上,環著膝蓋痛哭出聲。

    她過得不開心,真的不開心,一點都不開心!

    「陸姑娘……」阿蘇不知該說什麼,自己的眼角也是泛酸,自從進宮以來,她幾乎就沒見過她笑過。

    以前是那麼活潑生動的人兒,現在就像一朵瀕臨枯萎的花朵,沒有一絲生氣。

    陸景初不停地哭著,瘦弱的肩膀在雨中顫抖著,阿蘇就站在一旁替她撐著傘,可是根本擋不住多少雨,兩人都被淋得全身濕透。

    阿蘇幾次想勸陸景初回去,可是她依舊置若罔聞,只是縮瑟著身子,幾乎泣不成聲。

    傾盆的雨中,陸景初漸漸停止了哭泣,身子沒有任何知覺地栽倒在地,平靜而安詳地躺在一片水泊之中。

    「陸姑娘!」阿蘇大驚失色,手裡的傘攸然滑落。

    再次醒來,已經過了一天一夜,她也回到了景琛宮的床上。渾身發燙,就連闔上的眼皮都覺得燙得厲害。

    嗓子干疼得厲害,她忍不住輕咳出聲。

    「你終於醒了!」耳邊傳來欣喜的聲音,不一會兒身子便被輕輕扶起,裝著溫水的水杯遞到了嘴邊。

    陸景初張嘴喝了幾口,才覺得稍微好受一點。

    「對不起……」元洛琛遲疑著,還是道了歉:「雪妃的事桂安已經和我說了,讓你受委屈了!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不用了。」她的聲音沙啞不堪,聽得元洛琛頻頻皺眉。「我已經教訓過她了,我不想再追究了。」

    元洛琛眼裡劃過一道暗芒,嘴上還是應和道:「嗯,聽你的就好。」

    將她放回床上,他依舊守在床邊,她還在發燒,身子虛弱得很,阿蘇熬藥去了,大概一會兒就會回來的。

    「洛琛,你放了我好不好?」她閉著眼睛,輕聲詢問著,身體已經使不出多大力了,她覺得她已經瀕臨枯竭了,再拿不出一點力量。

    提到這個話題,元洛琛的臉色不可避免地沉了下來,不容置疑地道:「不要再想這件事了,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以後我不會再讓別人對你欺負你了。」

    陸景初眼眶更加熱了,輕彎了嘴角:「欺負我的一直都是你!」

    氣氛又陷入沉默,陸景初腦子裡一片混沌,迷迷糊糊間又陷入了昏睡。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她和元洛逸正在江南的湖上泛舟,柔和的夕陽映照在湖面上,偶爾有一兩條小船從身邊經過,船上都是言笑晏晏的人。

    他摟著她,在她耳邊說著動人的情話,她依偎在他懷裡,笑得彷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這個夢沒有持續多久,她就被元洛琛叫醒了,他的手裡端著藥碗,「還在發燒,我們先把藥喝了好不好?」

    他軟下口氣,輕聲哄著她。

    陸景初對於他打破她如此美好的夢境這件事有些生氣,撇開頭朝著裡側:「我不喝。」

    發燒的感覺真好,發燒了就能夢到洛逸了,她想著,嘴角有些許笑意,慢慢閉上眼睛想再次進入夢中。

    元洛琛有些擔憂地皺了皺眉:「別任性,喝了藥再睡好不好?」

    陸景初轉過頭,有些期待地看著他:「那你讓我去見洛逸好不好?」

    「不好。」他的臉色再次陰沉無比,忍著胸腔中的怒火,沉聲道:「你想都不用想,我再也不會讓你見他,一次都不會了!」

    外面出事了,他已經忙得焦頭爛額,現在她還頻頻在他面前提起元洛逸,他氣得想殺人。

    陸景初眸光一顫,也沒有什麼大的情緒波動,淡淡地哦了一聲,又轉頭睡去。既然他不肯讓她見洛逸,那她只有去夢中見他了。

    元洛琛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砰的一聲捏碎了手裡的瓷碗,任湯藥濺了滿手,氣悶地拂袖離去。

    晚上的時候,他還是擔心地有趕過來了,她的體溫更高了,全身燙得厲害,可是不肯喝藥,情況有些嚴重。

    無論怎麼好言相勸,她就是不肯喝,也不肯多說話,就是默默地躺在床上,彷彿難受的人不是她。

    任性了一整天,第二天的時候幾乎昏迷不醒了,阿蘇擔憂地在一旁一直哭,元洛琛心煩意亂地吼道:「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全都給朕滾出去!」

    他要瘋了,她沒瘋,他卻要被逼瘋了!

    「你說,你究竟要我怎樣?」

    一掌拍碎了旁邊的木桌,他對著床上的人大吼。

    陸景初睫毛顫動了幾下,幾乎睜不開眼,微弱的聲音堅決地道:「放我和洛逸離開!」

    「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他氣得額角青筋暴起。

    陸景初沒再說話,陷入了深度睡眠。

    元洛琛再叫她,卻怎麼都叫不醒了。心裡恐慌至極,他顫抖地朝外面吼道:「御醫!御醫!把御醫給朕叫進來!」

    幾位資深的御醫都圍在床邊,冷汗涔涔地給她醫治。

    情況確實有些嚴重,寒氣入體,引發高熱,可是不肯喝藥不肯吃東西,這哪裡能行!再這樣下去,怕是內臟都會受到嚴重的損傷,再喝藥估計已經無濟於事了。

    幾人圍在一起,商討了半天,最終先施了半個時辰的銀針,暫時壓制住了體內的燥熱。

    「皇上,施針只是治標不治本,陸姑娘心裡有心結不能打開,肝火鬱結,怕是要傷及肺腑。皇上……」一位御醫猶豫地道:「若是陸姑娘有什麼願望就盡量滿足她吧,她身體本來虛弱,這樣下去是承受不住的!」

    「知道了。」他坐在桌邊,低低地應了一句,眉目間滿是頹廢。

    目光看向床上那個已經消瘦得不成樣子的女人,眼裡盈滿了痛色。到底是有多愛他,能讓你這樣作踐自己!

    半夜的時候,陸景初開始劇烈咳嗽,意識並不十分清醒,只是糾結的眉目間全是痛苦之色。元洛琛坐在床邊心疼地摟著她,一邊給她拍背,一邊喂些溫熱的熱水。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吐出,染紅了整杯清水。

    匡,水杯從手裡滑落,元洛琛面色慘白地驚在原地。

    「景初……景初!」他眉目倉皇,手足無措地摟著她,沖外面大聲喊道:「來人,傳御醫,傳御醫!」

    話音剛落,彭的一聲,門被用力地推開,身姿挺拔的男人眼神森冷地出現在門口,全身散發著駭人的冷氣。手裡執著一柄長劍,劍尖還在滴著血滴,他的衣服上也沾染了些塵土和鮮血,髮絲有些狂野地飛舞著。

    元洛琛皺起了劍眉,目光有一絲驚詫隨即又轉為平靜,他早知道那個牢房困不住他。

    元洛逸大步走進,心臟仍是沒有節奏地亂跳著,在牢房裡就一直心慌難耐,他就知道是她出事了。

    視線觸及到躺在元洛琛懷裡的陸景初,她微擰著眉,嘴角的血跡刺目鮮紅,讓他心尖一顫。

    「元洛琛!」眼裡凝聚起血絲,他雙目猩紅地盯著床邊的男人,「你對她做了什麼?」

    元洛琛冷著臉,將陸景初放回到床上,站起身子道:「我沒對她做什麼,她只是生病了而已。」

    「生病了而已?」眼裡寒光一閃,他毫不猶豫地執劍刺向了對面的男人。

    「皇上!」隨後跟過來的侍衛驚呼出聲,元洛琛一個閃身不及,肩膀已經被劃破,銳利的刺痛感讓他眉間褶皺更深。

    「護駕,護駕!」不斷有侍衛湧進來,拿著刀劍包.圍著元洛逸。

    陸景初被這巨大的動靜驚醒了,有了一絲意識,微微睜開眼打量著眼前的場面,看到中間那個男人時,全身僵住,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一定還是在做夢!她心裡這樣想著,不可避免盈上濃濃的失落。

    元洛逸再次提劍刺向了元洛琛,招招狠辣,讓他躲閃得有些吃力。奪過身邊侍衛手中的劍,他也全力回擊。

    「都滾出去!誰都不要進來!」他厲聲喝退了所有人,和元洛逸交手打了起來。

    砰砰的撞擊聲和打鬥聲,慢慢讓陸景初確定這不是一個夢,洛逸真的來了,他來帶她走了!

    兩人正打的激烈,劍光閃爍,招招不留情面,屋裡的很多東西都被砸壞了,兩人身上都多出了幾道傷口。

    陸景初看得著急,卻沒有力氣叫出聲來,急得眼眶直泛紅。

    咬牙撐起身子,她掙扎著想要下床,卻重重地摔了下去。

    「啊……」她輕吟出聲,疼得一陣陣眩暈。

    「初兒!」元洛逸率先停手,身形迅速地衝向了她,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沒事吧?有沒有摔到哪?」

    陸景初眼裡的淚直往下掉,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哽咽道:「你真的來了,我還以為是在做夢呢!洛逸,我好想你,我快活不下去了!」

    「你胡說什麼!」他心裡一緊,輕斥出聲。看著她憔悴虛弱的樣子,心裡一陣陣酸疼。

    輕輕地將她放回床上,陸景初卻以為他又要走了,緊張地抓住他的手,一點不敢鬆開。

    「別怕,我會在這陪你的。」他眼眶一熱,輕聲哄著。

    陸景初剛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又忍不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嘴角仍有血絲滑下。

    元洛逸眸色一緊,輕輕給她拍著背,害怕地道:「是不是很難受?怎麼會弄成這樣子的?」

    「我……我沒事!」陸景初扯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手指輕顫地給她擦去嘴角的血跡,墨黑的瞳孔中蘊滿了怒氣,他轉頭看向身後失魂落魄的元洛琛,冷聲道:「這就是你說的能給她幸福,能讓她快樂?」

    看著床邊鶼鰈情深的兩人,還有那緊緊交握的手,元洛琛眼裡的光更加黯淡,彷彿自己是個局外人。

    劍柄從手心滑落,他輕吐出一口氣,半闔著眼瞼沒有講話。

    元洛逸冷哼一聲,轉頭看向床上的人,眼裡的暗沉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柔和而心疼的光。

    「不是告訴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嗎?怎麼病成這個樣子?」大掌撫上她消瘦的臉頰,心裡愈加的痛。

    陸景初笑著搖了搖頭:「我很好,沒事!」

    「笨蛋!傻瓜!」他無奈地輕斥。

    陸景初依舊笑得開心,緊握著他的手,看著他,彷彿怎麼都看不夠。

    不一會就有御醫帶著新熬好的藥進來,元洛逸端著藥碗一勺一勺餵她,她也乖乖地都喝了下去。

    攆攆妒妒在。元洛琛看得眼裡更加刺痛,轉身走出了房間。

    房間裡就只剩他們兩個人了,在藥效的作用下,陸景初更加得困了,眼皮直打架,卻還是硬撐著不肯睡去。

    彷彿知道她的想法,他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別擔心,我不會走的,會一直陪著你,先睡一會兒吧。」

    「不要。」陸景初固執地搖著頭,她怕,怕再睜眼就又見不到他了。

    元洛逸心裡一抽,眼裡更加酸澀,看著她倔強的小臉,心疼之下只好伸手點了她的睡穴。看著她慢慢闔上眼睛,他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替她掖好被子,然後抽掉自己的手,也轉身出去了。

    有些事,是該說清楚了。

    迎著月色,一眼就看到那個孤寂落寞的身影,元洛逸臉色微冷,慢慢走了過去。

    「這樣有意思嗎?」

    元洛琛回頭看他,隨後又移開目光,並不接話。

    元洛逸走過去並肩和他站到一起,字第鏗鏘地道:「勉強一個不愛你的人,然後看著她快要被逼瘋,看著她痛不欲生,很有意思嗎?」

    「她現在不愛我,你怎麼知道她將來不會愛上我?」他心裡有竄起些怒氣。

    元洛逸冷笑一聲:「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那你呢?你真的準備為了她而發起戰爭,引起內亂?」他這幾天已經或多或少得到了一些消息,一直以為他真的安分地呆在牢裡,已經走投無路了,卻不料他遠遠小瞧了他。

    當日從王府帶回來的人中,並沒有銀。他武功高強,自己逃脫了也是正常,卻不想元洛逸還有後招。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縱使他收了元洛逸的兵符,他卻仍能號令那二十萬精兵。也是,那是他一手操練出來的,憑他在軍中的威信和名聲,根本無需兵符就能讓他們心服口服地為他賣命。

    銀拿著他的信件去了邊關,二十萬軍隊已經兵分三路朝京城湧來,其中一路都是喬裝進城,已經有明顯的.逼宮之勢。

    元洛逸依舊面色清冷地站在一旁,波瀾不驚地道:「在我選了她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我愛她勝過愛這江山,愛天下萬民。我只是奪回心愛的女人,至於手段,縱使天下大.亂也在所不惜。」

    元洛琛面色一滯,隨即哼道:「不要忘了,元國有百萬軍隊,你才手握二十萬,能有幾成勝算?」

    「是嗎?」元洛逸輕輕勾起唇角,眼角滿是胸有成竹的自信,彷彿一切早已被他掌握在手心。「你也不要忘了,我是要奪回自己的女人,你呢?你以什麼名義出兵?你以為夏親王手裡的二十萬兵馬會幫你?就算剩餘的六十萬人馬全部聽命與你,可是還有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百姓!元國子民數千萬,從來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你再想想你有幾成勝算!」

    元洛琛臉色一沉,緊抿著唇角無從反駁。

    「不如我們賭一次吧!」元洛逸負手身後,淡淡地道。

    「賭什麼?」

    「就賭她有多愛我!若她愛我都愛到願意生死相隨,你還有信心說她會愛上你嗎?」

    元洛琛呼吸間有些沉重,半晌沉聲道:「好,就賭這一次!」

    或許在答應下這個賭約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了結果,可是他還是不甘心,他一定要試一試!

    十日後,睿王惡疾不治而亡,享年二十六歲,英年早逝,舉國同哀。

    睿王妃情深不悔,殉情而死,依照兩人遺願,火化屍骨,托體山阿。

    四月科舉大考,皇榜昭告天下,榜首的位置寫著兩個字:周凡。

    五月初,舉行立後大典,咨昭貴妃祥鍾華胄,秀毓名門,六行悉備,久昭淑德,允合母儀於天下,重賜封號「瑾」,尊為瑾皇后。

    聖宗帝勤於政績,元國越漸繁榮昌盛,國泰民安。

    一年之後,在年輕有為的丞相周凡的得力輔助下,聖宗帝在京中坐鎮指揮,攻下了南邊的諸個小國,一舉擴大元國領土。

    聖宗帝開始大肆充盈六宮,所有嬪妃,雨露共沾。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切都回歸正軌,只是宮中有著永遠禁忌的話題。15174816

    偏南的那座景琛宮依舊佇立在那裡,方圓一里之內,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陸姑娘、睿王妃成了最敏感的禁詞,再沒有任何人敢提及。

    梨花依舊每年都開,乳白色的花瓣隨風紛飛,卻沒有任何人敢進梨樹林折枝摘花。

    八月份的時候,新選秀入宮的一個秀女,身家低微,卻破格直接晉封為妃。自此之後一連數月,聖寵優渥。

    只是大家私下裡有傳言,說是這位華妃的眉眼特別像一個人。

    一天,周凡從御書房裡議事出來,正好迎面碰上了送補湯進來的華妃,打量之下竟然有些微吃驚,這眉眼,就連他看著都有些熟悉,只是仔細一看,庸脂俗粉了些,身上珠光寶氣,眉間高傲目中無人,實在對比起來差已差已!

    果真,沒過幾天,就傳出這位聖寵一時的華妃,被杖斃玄武門的事情。周凡心下好奇多聽了幾耳,大致就是這位妃子不自量力,竟然仗著帝王的寵愛,不顧禁令去折了兩支景琛宮後面的梨花枝。帝王盛怒之下,責令杖斃,數月情緣,蕩然無存。

    雖然在元洛琛手下做事一年多了,可是周凡還是覺得對這個帝王的脾性不甚瞭解,又不免對那個耳聞已久的景琛宮更多了些好奇。

    走在宮道上,前面大概是一個新進宮的宮女,正和旁邊的宮女嚼著舌根。

    「聽說景琛宮是不能去人的,為什麼啊?景琛宮裡以前住過誰嗎?是不是皇后以前住過的?」

    「才不是皇后呢!景琛宮裡的那位,以前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

    「哦,瑾皇后瑾皇后,我還以為是以皇后的名字命名的。」

    「哎呀,你怎麼淨瞎說!景琛宮的景是景色的景,瑾皇后的瑾可是瑾瑜的瑾,都不是一個字好不好!」

    「哦,原來如此啊!」

    「你們兩個在磨嘰什麼呢?」一名年長一些的宮女走過來,出聲斥道。

    兩人宮女一見來人,有些緊張地低著頭:「蘇姑姑好!」

    蘇姑姑可是皇后眼前的紅人,她們可不敢得罪!

    夏詩瑾一身鳳袍,也從後面款步走上來,神色平淡無波。

    兩名宮女立刻跪地結巴道:「皇后……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這麼緊張做什麼?是做錯了什麼事還是……說錯了什麼話?」她平靜地看著她們,飛揚的眉間威嚴盡顯。

    兩人身子發抖,說不上話。

    周凡在後面思量一下,也走上來行了個禮:「臣周凡參見皇后娘娘。」

    「周大人不用多禮了!」夏詩瑾淡淡地看他一眼,又對著阿蘇道:「本宮有些乏了,咱們回宮吧。」

    「是。」阿蘇恭敬地攙著她往回走,猶豫道:「她們是無心的,娘娘不要多想。」

    「沒什麼,我早放下了。」嘴角有些無奈的笑意,一年多了,她早就看開一切了。

    瑾皇后瑾皇后,從賜封號的那天,她就知道這將是她永生的噩夢。

    他心裡的,怕是此瑾非彼景吧!

    「娘娘,您就是太隱忍太懂事了,所以皇上才……」阿蘇有些說不下去了,陸景初同樣是她照顧過的相處過的,對比之下,她也有些明白為什麼元洛琛愛上的不是夏詩瑾了。

    女人是要用來愛用來寵的,夏詩瑾太懂事了,在元洛琛的心裡得不到存在感,就只是像他眾多得力屬下中的一個。而陸景初就不同,她隨行率真,時而又任性驕縱,她不能幫你,卻需要你的用心呵護,她會依賴你,讓你知道自己對於她的不可或缺,更有保護欲,也找到自己的存在感。這樣才是真正的生活,能讓一個居高位的男人有感情上的波瀾,讓他同你一起大笑大哭大鬧,讓他因你生氣而驚慌不知所措,讓他因為你不善的言辭而心痛難耐,讓他因為你一個溫暖的笑容而心房敞開。

    歎息一聲,阿蘇終是沒有說下去,人都不在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愛與不愛,早就已經注定了,命運從來都是個很神奇的東西!

    夏詩瑾黯然淺笑,懂事也是錯!可是她沒得選,她從小的生活環境告訴了她,不管是女子還是男子,都要一樣堅強懂事!

    兩人緩緩回了鳳棲宮。

    看著夏詩瑾慢慢走遠,周凡又對著站起來的兩個宮女問道:「景琛宮以前住過的那名女子,是什麼來路,她人呢?」

    稍長一些的宮女四處望了望,看到沒人才敢小聲道:「大人還是問太多了,知道多了反而不好!奴婢只知道最後那名女子死了,那宮裡就再沒住過別人!」

    「什麼樣的女子能叫皇上這樣念念不忘!」周凡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又問道:「那你見過嗎?長得有多傾城絕色?」

    「這個奴婢真的不知道,不過據說皇上御書房裡一直放著她的畫像,大人進去的時候,沒有看到嗎?」

    周凡搖了搖頭,心裡的好奇心被激得愈加濃烈。

    一日去匯報情況的時候,元洛琛恰好不在,空曠的御書房裡就他一個人。周凡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的御書房,沒有什麼畫像,倒是牆上有一字卷,上書一首詩:

    靜水流深,滄笙踏歌,如花美眷,只緣感你一回顧,使我常思朝與暮。轉身後,一縷幽香遠,逝雪淺,春意濃,笑意深。一葉綻放一追尋,一花盛開一世界,一生相思為一人。

    好詩!心裡微微驚歎,更驚歎蘊含其中的情意,鼓起了些勇氣,他慢慢走近,思量之下,伸手微微掀開這幅字卷,果真裡面是中空的暗格,裡面還放著一副卷軸。

    剛拿上手,御書房的門再次被推開,他嚇得一哆嗦,手裡的畫捲滾落在地。

    一副美人圖展現在眼前,周凡震驚在原地,而耳邊響起了震天的怒吼。

    「放肆!你好大的膽子,誰讓你動朕的東西的?」元洛琛怒容面地走過來,輕輕拾起地上的畫卷,檢查了一下,幸好沒有損壞。

    「皇上息怒!」周凡一下子跪到地上,背脊發涼。

    「朕看你不想活了!」他冷眼重重地看著周凡,眼裡殺氣盡現。

    「皇上,微臣是無心的。」眸光一閃,他緊接著道:「微臣認識這位女子,微臣只是沒想到她的畫像怎麼會在此!」

    「哦?你認識她?你什麼時候認識她的?」元洛琛眼裡的光高深莫測,收了畫卷,坐回了龍椅之上。

    「微臣不敢妄言,這名女子與微臣,確實有些淵源。當日微臣還是一個窮書生,遇到些挫折便萎靡不振抑鬱輕生,是她疾言厲色之下給了微臣勇氣,也讓微臣知道了做一個男人要有自己的骨氣有自己擔當,所以才會有今日的周丞相。幾個月前,微臣去江南辦事的時候,還見過她和她的丈夫,對了,她叫初景,最初的初,景色的景。她的丈夫叫駱逸,駱田的駱,安逸的逸,不知……是不是畫中這位女子?」周凡戰戰兢兢地低著頭。

    元洛琛的眼神一下子有些飄忽,眸底波瀾起伏,最終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她還好嗎?」

    周凡大鬆一口氣道:「很好,微臣見到她的時候,她小腹凸出,看著已經有了好幾個月的身孕,她丈夫也是寸步不離地照顧著她,看著過的很好。」

    的確,當時看到那樣一副畫面,他心裡竟再起不了一絲覬覦之心,兩人完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只能叫旁人黯然失色。

    半斂著眸子,揉了揉額角,元洛琛歎一口氣道:「先出去吧,朕不喜歡多嘴的人,自己掂量掂量。」

    「是,微臣謹記於心。」周凡低頭告退,微微瞥了一眼上座的元洛琛,覺得帝王臉上有著罕見的低落和頹廢之色,不敢多言,他彎腰退出了御書房。

    四周又恢復安靜,沒有嬉笑怒罵,沒有歡聲笑語,也沒有諷刺重傷的言語,只留一室的清明。

    懷孕了嗎?元洛琛閉上眼,嘴角有一絲苦澀的笑意。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那杯酒裡,除了假死藥外,還有一味解藥,解開彼此之間最後一絲恩怨的解藥。

    窗外的風呼呼刮了進來,他起身關上了窗戶,外面的景色年年依舊,只是物是人非。

    景初景初,伊人不在,美景如初……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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