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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瀕臨絕望 文 / 偏執狂007

    陸景初再醒來已經兩天後,動亂已經被平定,太/子黨餘孽全數被清楚。舒榒駑襻

    兩天的時間發生了很多事,皇后和杜峰的屍體被掛在城牆上,接受連續鞭屍七日,皇后和杜峰在雲南老家的家族,誅滅九族,滿門抄斬。

    麗妃的遺體則入葬皇陵,並追封其為孝德皇后,舉國同哀。

    而陸景初的清白也得以公佈,大街小巷都頌傳著她如何深明大義的美德。

    這些她都不知道,也不在乎。她只是連續做了兩天的噩夢,夢裡是皚皚的白雪地,可是鮮血像火焰一樣呼嘯而過,鋪染開來,純潔的白雪被染得透紅。

    她看到了一劍穿胸的父親,被紅紅的雪花掩埋住了身體。而後又是墜入萬丈懸崖的哥哥,嘴邊是不變的溫柔笑意,身子卻離她越來越遠。她想尖叫,想阻止這一切,可是發不出聲音,也移不開步子。

    是夢境!她告訴自己這是夢境,她拚命地想醒過來,可是怎麼都醒不過來,一直困在那片鮮血染紅的懸崖邊。

    耳邊一直有個聲音在喚她,初兒……初兒……

    她知道那是洛逸的,可是她看不到他,找不到他。

    「初兒……」梨清苑的大床上,他坐在床邊,一隻手緊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不停地拿著帕子給她擦著虛汗,擦著眼淚。

    兩天了,她從沒睡得安穩過,可是就是醒不過來。

    他擔心極了,可是大夫說她身體無礙,只能靠她自己醒過來。

    「初兒,你醒醒,看看我好不好!」他的聲音已經嘶啞不堪,兩天來,他又何止好過一點。除了去參加了麗妃的殉葬禮,他再沒離開這裡一步。

    時刻在跟她說著話,喚著她,直到嗓子完全嘶啞,她還是沒醒。

    「嗚嗚……不要死……不要離開我!」她又開始囈語,不停地哭。最初他以為她醒了,激動得無所適從,可是幾次之後,他便發現她還在做著噩夢,意識陷在那段悲傷裡出不來。

    他依舊給她擦著眼淚,表情頹喪而木然,從心底散發著濃濃的無力感。

    「爹……爹……你不要我了嗎?你也要離開初兒了嗎?」她握著他的手開始收緊,極端的害怕,「不要……不要……哥,你不要跳下去,我在這裡,你不要往下跳!不要——」

    盈滿眼淚的雙眼驀然睜開,她慌亂地撐起身子,急著要下床。

    元洛逸反應過來,欣喜若狂地將她摟入懷裡:「你醒了,你醒了!」

    「你放開我,快放開我。」陸景初失去理智般地推搡著他,「我要回相府去,我要去找我爹和哥哥,都是假的,是我在做噩夢,我現在就要去找他們。」

    「初兒,別這樣。」他緊緊地抱著她,閉上酸澀的眼睛,讓她面對現實。「是真的,都是真的!他們已經離開了。」

    「不是的,你騙我的!」她摀住耳朵尖叫:「是你騙我的,他們明明還好好的,我要去找他們。」

    「你冷靜一點,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們已經走了,你這個樣子是想讓他們最後一程也走得不安寧嗎?」

    他突然加重的音量讓陸景初呆住了,也認清了現實,「洛逸!」她哭倒在他懷裡,「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娘離開我了,我爹現在也離開了,連我哥哥都離開我了!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沒有家了!」

    「不,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他哽咽出聲,輕拍著她的背脊。14965940

    陸景初突然全身顫抖:「孩子……孩子……孩子是不是沒了?孩子是不是也出事了?」

    「別怕,別怕!」他沙啞的嗓音安慰著她,「孩子還在,孩子沒有事。」

    「你騙我的是不是?孩子不在了是不是?」她的精神又瀕臨崩潰,元洛逸握著她冰冷的小手,將她的掌心貼向她的小腹:「你自己感受一下,他還在裡面,他還在你的身體裡,他還有生命!」

    「真的嗎?」陸景初呢喃著,感受著裡面孕育不久的小生命,情緒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元洛逸這才鬆口氣,輕聲道:「大夫說你的胎相很弱,身體也很虛弱,就算為了孩子也好,不要再難過了,振作一些好不好!」

    陸景初靠在他肩上,呆呆的點著頭。

    可是不是你想不難過就能不難過的,她依舊夜夜噩夢,夢裡她還是在那座斷腸崖上,幾乎肝腸寸斷。

    她在崖邊看到哥哥從那裡跳了下去,身體不斷下墜,她想拉住他,可是夠不著。萬丈深淵裡,一直迴盪著一句話,如果有下輩子,你會不會愛上我?

    不會!她如是答道,沒有騙他,卻徹徹底底地傷了他。

    天空開始下雨,血紅色的雨滴密密麻麻地落下,彷彿是在為他哭泣。地上的白雪被徹底染紅,就連她身上的白衣服都染成耀眼刺目的紅。

    她驚恐萬分,每次從噩夢中醒來都是滿身虛汗。

    自此,她再見不得紅色的東西,房間裡凡是有紅顏色的東西,她就如大受刺激一般哭喊尖叫。元洛逸只好下令將府裡紅顏色的東西全部毀掉,就連紅顏色的屋簷牆壁都被重新粉刷了。

    可是陸景初根本不願出門,整天就坐在床上,不睡覺的時候就發呆。他亦是日夜相陪,陪她說話,即使她半天也不回一句,他還是不停地說。

    府裡有下人竊竊私語,議論說王妃瘋了,因為刺激過度得了失心瘋。

    當這樣的話傳到他耳朵裡的時候,他便像瘋了一般地殺人,將那些胡言亂語的人生生掐死在手掌間。

    而後她的情況更加嚴重,吃了就吐,不論吃什麼樣的東西,都會忍不住嘔吐出來。他換了一批又一批廚子,還是沒有辦法。不管是御醫還是城中有名的大夫,全都束手無策,開的安胎的補藥,她還是無法下嚥,全數吐了出來。

    身體越來越瘦弱,連眼窩都有些凹陷,看著憔悴不堪。大夫說她的胎相非常虛弱了,若是持續這樣下去,這個孩子遲早是保不住的。

    他只能聽著,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根本沒有能力改變什麼。莫說孩子保不住,他想,用不了多久,他是不是也要徹底地失去她了。

    「初兒,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他在床上和她相擁著,蓋著厚厚的被褥,卻覺得從裡透出的涼意噬骨。他將臉埋在她的頸間,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在她勉強脆弱地哭了出來,溫熱的眼淚一滴一滴滑進她的頸間。

    「洛逸!」她亦無力地哭著喊他,她沒瘋,只是跨不過這道坎。她從小到大就沒經歷過什麼大的波折,更沒經歷過這麼慘痛的生死離別。娘親死時,她根本還未懂事,怎麼會理解那種親人在面前死去的痛苦。

    她的行為失控,他的心痛無助,她都知道,可是她又該怎麼做?她也不想每天噩夢纏身啊!

    緊緊地摟著他的腰,她放肆地大哭了出來:「我覺得撐不下去了怎麼辦?我過得好辛苦好累,我覺得快要支撐不住了!」

    「不要!不要丟下我!」淚水更加肆意,他亦抱著她哭得狼狽,「你說,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好受一點,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好起來!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強忍著心裡劇烈的疼痛,緊緊地抱著她,彷彿一鬆手就失去了。他真的沒有辦法了,誰能告訴他他該做些什麼,怎樣才能找回以前那個快樂的她。

    誰能告訴他,他到底該怎麼做!

    兩個已經瀕臨絕望的人抱在一起,哭得不能自已。房門被敲響,元洛逸吸了幾口氣,緩了好一會兒才能開口說話,只是聲音嘶啞著。

    「什麼事?」

    衛冥在外面聽著裡面的哭聲,心裡也不好受,他低下頭道:「王爺,麟王和麟王妃來訪。」

    元洛逸低頭看了一眼窩在他懷裡的陸景初,對外面道:「知道了,先帶他們去大廳候著。」

    「初兒,三哥和三嫂來了,跟我一起去見見他們好不好?」他撫著她的頭髮,柔聲跟她商量著。

    陸景初鬆開了他,搖搖頭,情緒變得淡漠地道:「不要。」景陸鞭孽兩。

    他心裡一痛,眼角再次酸澀難耐,終是低聲歎道:「那你睡一會兒,我很快回來陪你。」

    起身下床,先用冷水洗了把臉,只是眼睛紅紅的,下巴上也長出些青渣,看著十分狼狽。

    不過現在他哪裡有心情在乎這些,若是早知道陸振濤和陸展齊的死對她打擊這麼大,他就算是失去雙臂甚至生命,也一定會保住他們倆的。

    去到大廳的時候,意外地看到夏詩瑾懷裡抱著個四五歲大的小男孩,他知道那是元洛琛的兒子,不過他們來這裡帶上他做什麼?

    這孩子的生母已經去世了,之前一直是奶娘在帶,現在轉手由夏詩瑾在帶。

    看到孩子,就想到初兒肚子裡的孩子,要是能平安地生下來,應該也是很可愛的孩子吧!

    元洛琛見他神情頹喪的樣子,微微皺眉道:「她情況怎麼樣?很不好嗎?我聽別人說……」

    「別人說什麼?」元洛逸厲聲打斷他,渾身再次散發著駭人的戾氣,「說她瘋了是嗎?誰告訴你她瘋了的?」

    「你又在發什麼瘋?」元洛琛同樣火氣很大,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來於他對視,目光之間火藥味濃重。

    夏詩瑾懷裡的小男孩有些被嚇到了,小小的聲音帶著哭腔道:「母妃,父王為什麼要和六叔吵架?你讓他們別吵了好嗎?」

    對峙的兩個男人都有些許動容,沒再說什麼都坐回了位子上。

    夏詩瑾揉揉小男孩的臉道:「阿寶別怕,你父王和六叔鬧著玩的,六嬸嬸現在身體不舒服,我們一起去看看她好不好?」

    「六嬸嬸生病了嗎?那我們趕緊去看她吧,生病可是很難受的,阿寶最怕生病了!希望六嬸嬸早點好起來!」稚嫩的童音誠摯地說著。

    夏詩瑾笑了笑,抱起他對著元洛逸道:「可以嗎?」

    元洛逸打量了下他們兩人,最後視線停留在阿寶的頭髮上,因為年紀小並未盤發,而是梳著兩個像送財童子的髮髻,可是束髮的是兩根紅絲帶。

    他眼眸暗了暗,指著那紅絲帶道:「把這個解下來,她見不得紅色。」

    夏詩瑾看了一眼,拿手撥了撥那看起來可愛極了的紅頭繩,笑道:「不試試怎麼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接受這紅色?你一味地縱容她逃避,以為是為了她好?」

    他抿了抿薄唇,沉思片刻並沒有反駁,「那好,你們進去看她,若是她不想見你們,必須馬上出來。」10nk8。

    「好的。」

    元洛逸便帶他們去了梨清苑,夏詩瑾和懷裡的阿寶一起進去了,而後便關上了房門,元洛逸和元洛琛兩個人相對無語地守在門外。

    夏詩瑾看著光線昏暗的房間,心裡有一絲感慨,她剛失去孩子那會兒,也是夜不能寐,見不得房間裡有光。

    可是景初和她比起來卻是幸運多少,她有愛她的丈夫日夜守在身邊,可是她自己那時候呢?日夜期盼的男人,卻不知在哪!

    嘩的一聲,夏詩瑾將窗戶前的簾子拉開了,屋外的陽光照了進來,冬日的陽光暖暖的,讓人很舒服。

    陸景初卻一下子在半睡半醒間驚醒,身子緊繃了起來,

    「把簾子拉上!」她將頭蒙進被子裡,憤怒地大聲朝外面喊著。

    夏詩瑾慢慢走近她,坐在床邊上,想掀開她的被子卻被她緊緊拽著。

    「景初,是我,我來看你了。」

    陸景初埋在被子裡充耳不聞,一點反應都沒有。

    夏詩瑾無奈地歎口氣,拉了拉阿寶的手,「阿寶,六嬸嬸現在不開心,不想見我們,你叫叫她,讓她開心點。」

    阿寶很乖地點頭,輕輕搖了搖被角:「六嬸嬸,阿寶來看你了,阿寶知道你生病了,生病很難受,可是六嬸嬸要堅強一點!阿寶生病的時候,父王就告訴阿寶要堅強一點,所以就算是喝很苦很苦的藥,阿寶都不哭一聲!因為阿寶哭的話,愛阿寶的人就都會難受了,阿寶才不要父王和母妃還有奶娘難受!」

    稚氣的童聲在耳邊迴盪著,陸景初心裡觸動著,慢慢鬆開了抓住被子的手。

    阿寶又接著說:「六嬸嬸,你不開心的話,阿寶給你講個笑話吧。可是你不看看阿寶,阿寶也會不開心的。不過阿寶不開心不要緊,如果六嬸嬸不開心的話,阿寶知道六叔也會不開心的,阿寶剛才看到六叔和父王發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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