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治國帶來的一群人,戰戰兢兢的走向二娃、野貓一群人,沒敢流露出半點飛揚跋扈、趾高氣昂的神態,相反,一個個臉上都滿是苦澀,每走一步都有那種如履薄冰的感覺,甚至拿著手銬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
畢竟都是本地土生土長的人,雖然不清楚野貓,二娃這一群二世祖到底有什麼手眼通天的大背景,卻也清楚一點,那就是這些大菩薩不是他們這些小魚小蝦的小鬼小兵能夠招惹的,就算今天有陳治國這麼一個在公安局有不菲背景的人撐腰,回過頭,這些二世祖背後的人要收拾他們,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換句話說就是神仙打架,最後是他們這些小鬼遭殃,聽陳治國的,得罪了這群二世祖,估計最後也得落一個粉身碎骨,死無全屍的下場,不聽,得罪了陳治國,估計回頭就得被在公安局睚眥必報出了名的陳閻羅收拾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兩相比較之下,得罪了這群二世祖,還能苟延殘喘幾天,最後就算橫豎都是一個死,也死得光明磊落,不至於被陳治國收拾了死得不明不白,一個走到二娃身旁的警察,一臉尷尬的望著二娃,苦澀的笑道:「二爺,對不住了,閻羅的命令兄弟們也不敢違背,不過二爺放心,就算是去了局子裡,只要閻羅不盯著,兄弟們保證不會讓二爺吃半點苦,受半點委屈的。」
二娃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和這些小魚小蝦的鬥氣,反而瞇著眼望著陳治國,一臉古怪的笑道:「陳走狗,這人你真打算全部抓了?」
「哼!」陳治國冷哼一聲,沒有理會二娃,反而一臉陰沉的考慮起怎麼給孫殿英外公家交代的事來。
本身就是孫殿英外公養的一條狗,他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清楚,孫殿英的外公一家在山東這邊擁有什麼樣的權柄,更不要說孫家本來就是紅色家族。
雖然孫家的老爺子已經死了幾年,都說人走茶涼,樹倒猢猻散,誰又真敢保證人走了茶是不是全涼了,樹倒了猢猻會不會一哄而散,就算全散了。
一個孫家也不是他這麼一個煙台小小的局長能夠抗衡的,他手底下的這群蝦兵蟹將在選擇站隊,他這個當局長的也沒例外,同樣也在選擇站隊,對了,未必能夠平步青雲,錯了,絕對是粉身碎骨,這一點毋庸置疑。
看到最後面的幾個小警察直接走向方偉峰,偷偷發了一條短信出去的林野熊直接站出來,撇了一眼臉色陰晴不定的陳治國,臉色陰晴不定的道:「住手。」
幾個早已經被林野熊這兩米多,渾身散發著野獸氣息的身軀震懾得不輕的小警察,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紛紛回過頭望向站在後面的陳治國。
想到隔壁包廂那一地的屍體,心裡八成已經相信,那些屍體都是出自眼前這個大塊頭的手,敢在煙台市區酒吧裡面如此肆無忌憚殺人,要麼就是擁有他們無法仰望的大背景,要麼就是真正的江洋大盜,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他們這徐跡都市的小人物能夠招惹的。
聽到林野熊那雷霆一般的『住手』,站在包廂門口低頭抽著悶煙,一臉煩躁的陳治國抬了抬眼面無表情的怒斥道:「全部抓起來,沒聽到我的話?」
一群小警察頓時又露出苦澀的神情。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我是廄軍區第三十九軍八十六團的團長林野熊,這是我的證件。」林野熊直接掏出一個軍人的證件出來,一張呆刻到古板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表情的望著陳治國道:「我在這裡執行軍務,隔壁包廂的那些人涉嫌阻礙軍務,已經被我執行軍事條例,這裡的事情,到時候我的上級會和你們政府部門溝通,現在馬上帶著你的人滾出這裡。」
「軍人?」
「軍事條例?」
陳治國嘴角頓時也是一陣抽搐,就連手裡面的煙什麼時候掉到地上都沒有發覺。
看到林野熊跳出來,原本還在考慮接下來的子該怎麼落下的方偉峰也是微微一愣,看到林野熊已經將自己的證件掏出來,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原本已經按照蘇菲教他的東西開始佈局,爭取下完廄的最後一盤棋,而孫殿英這顆小棋子,已經成為了廄這一『珍瓏棋局』上面的第一顆棋子,原本沒有打算把林野熊這些人放進棋局裡面來的方偉峰,此刻也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差一點就被戴上手銬的二娃,看到林野熊也跳出來了,而對面的陳治國一臉憋屈的模樣,忍不住譏諷的笑道:「陳走狗,你不是很得瑟麼?你的小主人今天都死在這裡了,怎麼?把我們全部抓起來啊?」
聽到二娃幸災樂禍的話語,原本臉色就難看到極點的陳治國手上青筋直冒,好幾次想要伸手去抓腰上的手槍,然後和二娃這個王八蛋來一個同歸於盡。
不過最後還是殘留了幾分理智,沒有真做出這種同歸於盡的事情,而是極不情願的揮了揮手,先讓自己的人退下來,然後掏出電話走到另外一旁,小聲的打起了電話,重新收起證件的林野熊,回到方偉峰的身旁,對著方偉峰小聲道:「教官,要不您先走,這裡我來善後?」
「不用了。」方偉峰輕輕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隱晦的笑意道:「大魚還一條都沒有浮出水面,不急。」
一向對方偉峰的話信若神明的林野熊默默的站到了方偉峰的身旁,而生性活潑的二娃也跑到方偉峰身邊,主動給方偉峰又開了一瓶酒,罵罵咧咧的道:「媽的,今天這事肯定是酒吧背後那個人捅出去的,早就知道他和孫殿英那個王八蛋的關係不簡單,沒想到敢陰我二娃,方哥放心,等今天的事告一段落之後,我會讓這些背地裡捅了方哥一刀的人全部都付出代價,讓他們知道,在這煙台的一畝三分地上,有的人不是他們能夠招惹的。」
「今天把自己牽涉進來,回去之後不怕被你們家老爺子吊著打?」方偉峰也是哭笑不得的望著二娃道。
「不怕。」
二娃很光棍的撇著嘴道:「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一句痞裡痞氣的話,惹得周圍那群他們帶來的女伴都小聲笑了起來。
在這些警察突然出現的時候,幾個女人都嚇得不清,不過現在,一個個心底都慶幸,自己這一次站隊算是站對了,這一群公子哥大少的來頭,簡直就是一個比一個大。
平常要讓她們這些人都需要仰望的公安局長,在這群公子哥的面前,竟然被逼得只敢退到牆角去,當然,政治圈子裡面那些勾心鬥角的陰謀算計她們不懂,但是,她們那一雙市儈的眼睛卻能夠看得出,到底是誰佔了上風。
風向,她們掌握得比誰都好。
有的時候,就算是一些官場上面的老油條,也未必能夠比得上她們。
一群嘈雜的聲音在樓下響起。
一直低著頭的韓煙也微微抬起頭,望向酒吧門口的方向。
一群人,魚貫而入。
三教九流都有。
一個距離陳治國不算太遠的小警察,看到這些人的時候,臉色也是微微一變,等陳治國打完電話,才小跑過去,小聲道:「頭,今天這裡熱鬧了。」
「哦?」
「陳瘸子帶人來了,還有一些應該是洪門的人,剩下的那些就是前幾天我給你匯報的突然進入到我們煙台這邊的勢力,林林總總的算下來也有十幾個,看他們來勢洶洶的樣子,多半就是來找這些人麻煩的。」小警察壓低聲音道。
聽完小警察的話,陳治國眼中也閃過一絲笑意。
本身和孫殿英關係不差的他自然清楚陳瘸子和孫殿英到底是什麼關係,孫殿英的爺爺當初救了陳瘸子一命,才讓他沒有在那一場九爺的風波當中被波及,後面還輾轉到了山東這邊來發展,又是孫殿英的外公一家子人在照拂,而陳瘸子一生無兒無女,所以收了孫殿英這麼一號不算衙內的衙內來當乾兒子,外人都說是陳瘸子高攀了孫家。
但是,只要瞭解過陳瘸子心狠手辣和那些腹黑手腕的陳治國知道,說起來,真的未必是陳瘸子高攀了孫家,而孫殿英有了陳瘸子這麼一個乾爹,這一輩子也算是逢凶化吉了不少事情,甚至,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也一直是陳瘸子給孫殿英在擦屁股。
最起碼,除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之外,還真找不出來一個肯為你跑到國外去擦屁股的人。
對於孫殿英,陳瘸子無疑就是這一類。
「全是道上的?」站在方偉峰身旁的二娃一臉疑惑的道。
看到走在最前面一瘸一拐的陳瘸子,野貓幾人的臉色都是一變,畢竟人的名,樹的影。
站在方偉峰身旁的野貓稍稍移動了幾步,走到方偉峰的身旁,壓低聲音道:「方少,最前面那個人就是九爺當初的金牌打手陳瘸子,也就是孫殿英的乾爹,這一次估計是來者不善,後面那些全部都是陳瘸子這些年培養起來的打手,前面幾個我也有過一面之緣,屬於那種手裡面都沾過血的主。」
「沾過血?」站在方偉峰身後的林野熊,嘴角也牽出一抹會心的笑意。
別人不清楚,但是他卻知道,方偉峰帶出來的人,哪一個手裡面沒沾染過鮮血,就算是他這麼一號當兵的,當初在國外,無論是追殺別人還是被人追殺,手裡面都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條人命了,更不要說方偉峰了。
而且,林野熊畢竟是林家的人,而且又在廄軍區裡面,消息渠道自然不是二娃這些人能夠比擬的,特別是這一次日本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傳得沸沸揚揚,但是,軍區裡面的人,哪一個不知道,整個日本差不多都被方偉峰一個人攪得天翻地覆。
走在最前面的陳瘸子,先是掃視了方偉峰一群人一眼,然後看到站在角落裡面的陳治國,臉色陰沉的問道:「小英呢?」
看到陳瘸子那殺氣騰騰的眼神,陳治國下意識的就縮了縮脖子,不過一想到自己身為公安局長,被一個黑道人物嚇到了,要是傳出去,以後自己也不用在煙台這片地界上面混了,但是一想到關於陳瘸子的那些傳聞,又萎靡下來,苦澀的笑了笑道:「在隔壁包廂,不過……」
不等陳治國說完,一個陳瘸子帶來的人馬上就衝進來,在陳瘸子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只見陳瘸子眼神一陣收縮,猛然抬起頭,望向對面的方偉峰一群人,冷聲道:「誰做的?」
一句話,殺氣外露。
比起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的韓煙也不妨多讓。
「頭,要是陳瘸子動起手來,我們就在旁邊看著不好吧!」一個年紀看上去只有二十一二歲的小警察,站在陳治國身旁小聲詢問道。
「不好?」陳治國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望著這個小警察道:「怎麼?你要上去管一管?」
看到陳治國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小警察頓時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要知道,先不說其他那些在公安局已經報備了的名字,光是一個陳瘸子,就不是他們能夠招惹的,趕緊陪著笑臉望著陳治國道:「頭,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待會打起來,我們穿著這身衣服在這裡看戲,要是傳出去了,對頭你的威名可有不小的影響……」
「影響?」
陳治國冷冷的笑了笑道:「這裡是煙台,那個人是陳瘸子,就算今天的事情傳出去,我也想要看一看,誰敢笑話我一句,真敢,我倒是想知道,換做是他站在這裡,敢不敢衝上去和陳瘸子對著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