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董家。
董濤在方偉峰身邊呆了幾年,再加上這兩年回了京城的磨礪,整個人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變,雖然根骨裡還帶著一絲奸猾的味道,但是整體來說,就算是一亮嚴謹的董老爺子也挑剔不出絲毫的睚眥,至於董家的其他人就更加不敢造次了,先不說董濤的背後還站了一個被董老爺子當著寶貝的方偉峰,光是董濤那敢和董無傷玩肉搏,做的事更是可圈可點挑剔不出半點毛病,就讓董家這群原本還有些不安分的人都不得不選擇臣服,何況,整個董家的驚呼命脈都掌握在董濤那個老子董長河的手裡面。
董濤,無疑已經成為了董家下一代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就算是董家有幾個身處高位的叔伯,現在看到董濤也是一臉的和顏悅色。
「真要辦?」一臉痞氣的董長河,一雙腿放到了茶几上,嘴裡叼著一支煙,一身西裝革履,滿身銅臭,原本身上還有那麼一丁點的軍人氣息現在也都煙消雲散了,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現在的董長河都是一個成功商人,掌握著整個董家人脈,物力,再加上本身就喜歡經商一途,這也讓董長河算是如魚得水,在整個京城也算是混得風生水起了,最起碼比他當初在董老爺子麾下的時候要風光無數倍。
「不僅要辦,還要大辦。」董濤一臉笑意的道。
「老爺子肯答應?」董長河一臉愁眉苦臉的道:「別拿你那一套來忽悠老子,我知道老爺子九十歲大壽應該要大辦,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老爺子是什麼脾氣,以往那一次壽辰老爺子大半了,這兩年老爺子本來就不待見我,要是讓他知道,他壽誕還是我拿的錢出來鋪張浪費的,估計你小子就得提前給你老子送終了。」
董濤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道:「就說老大說的。」
「這倒是個好辦法。」董長河點了點頭,嘀咕道:「你說老爺子怎麼就對那小子看得那麼順眼,哪怕那小子捅破了天,老爺子還站出來給他擦屁股,要是換到你老子我身上,估計不是打斷兩條腿就是送官法辦了,這壽誕,要是老子去提議,沒準馬上就會被老爺子給丟出來,不過,只要說那小子提議的,就算是把你老子我的錢全部都花光老爺子都還是笑瞇瞇的,不過,你小子還是給老子交一個底,這麼大張聲勢的搞這麼一出是想幹嘛?」
「讓一些不開眼的人知道,我們董家還沒倒。」董濤微微笑著道。
「我怎麼覺得你越來越像兩個人了?」
「兩個人?」
「你爺爺和方偉峰那臭小子。」
「什麼意思?」
「一肚子的壞水。」
「你說老爺子的壞話,我待會就去告訴他。」董濤一臉壞笑的道。
董長河則是一頭黑線的望著董濤,咬著牙道:「你敢說一句你老子的壞話,等你出來老子就找人把你吊起來打,這董大少最近在京城不是混得風生水起麼?我倒要讓那些人看一看,這董家大少被人吊起來打之後,還有沒有臉出去鬼混。」
「有你這樣當老子的?」董濤一臉黑線。
「媽的,老子還沒說有你這樣當兒子的,你倒是惡人先告狀了?」董長河瞪了董濤一眼才道:「錢那些玩意,到時候你直接去我公司拿就可以了,想搞多大就搞多大,要不是老爺子平常不允許,我倒想要給他搞一出好一點的壽誕,你說老爺子這也操勞了一輩子了,現在都到了這個年紀,還勤儉節約個什麼事?」
董濤點了點頭,已經陷入了一陣沉思當中。
的確,現在的董濤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膽小怕事的董濤了,和董長河寒暄了幾句之後,就開始回去準備了。
一個巨大的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了許多的名字,只要掃一眼就能夠發覺,全部都是京城一些龐大家族裡面的人,看到其中一些名字的時候,董濤嘴角含笑的道:「董家,不會倒,就算老爺子不發話了,想要把董家搞下去的人,我董濤都會讓你們知道,董家不是你們想搞下去就搞下去的。」
董濤打了一個電話給方偉峰說了一聲壽誕的事。
而方偉峰只是回了一句好,董濤也很清楚,方偉峰在外面過的並不是那種愜意的生活,只要方偉峰知道了董老爺子壽誕的事情,就算是再忙也會趕回來,叫來一個董家的小廝,直接將筆記本交給他,道:「馬上去印製一些請柬出來,記得,請柬不能夠偷工減料,一定要好,一天時間要把這些東西全部都做好,然後挨個給我送過去,至於收了請柬而沒有來的人,到時候也給我詳細的記錄下來,特別是李家,楚家和金家,還有幾個和我們董家不對付的家族,都給我注意點。」
「是,少爺。」
董濤佈置完這一切之後,才來到老爺子的房間,看到老爺子在房間裡面練字,董濤也沒有打擾。
等老爺子把最後一個字落筆,董濤才走上去笑著道:「爺爺,你這字是越來越好了,真是鐵畫銀鉤,入木三分啊!這玩意要是拿出去拍賣,估計隨便賣出幾千萬也不成問題,這可是我們董家老天爺子的墨寶啊!」
董老爺子搖了搖頭,沒好氣的道:「有什麼屁話就說,不要給老子來這一套。」
聽完董老爺子的話,董濤一臉委屈的道:「老爺子,怎麼老大玩這一套你就吃,我玩這一套你就不吃?」
「因為他是真心的,你這是政客一樣的投機取巧。」
「這都能感覺得出來?」董濤一臉錯愕的道。
董老爺子放下毛筆,一臉感觸的道:「你們看我的時候,多半都是敬畏,不少人還帶著一絲一毫的討好,只有小猴子,看我的時候,完完全全只是尊敬,對一個老頭子的尊敬,沒有半點複雜的想法,這一點我這老頭子雖然都是要入土的人了,不過還是能夠感受得一清二楚的,不少人都以為老頭子我現在應該是老眼昏花了吧!其實,一個人越老,心就越清楚,一些小動作,不是我們這些快要死的老頭子看不到,而不是看到了不想說而已。」
聽完董老爺子的話,董濤一臉狂汗的道:「我就說嘛,我爺爺怎麼可能老眼昏花。」
「趕緊說,沒事就滾蛋。」
「爺爺,這不,馬上就是你的壽誕了嘛,我和老大商量了一下,準備給你辦一個壽誕。」董濤腆著臉笑道。
「壽誕?」
董老爺子微微皺了皺眉頭道:「這應該是你一個人想的吧!」
「老爺子,這是老大……」
董老爺子微微搖了搖頭道:「小猴子不會做這樣的事,我以前就說過,你小子真要是有本事做什麼天大的事情,我這老不死的只要一天沒死,就給你擦屁股都可以,本來我也不想要做這些鋪張浪費的事情,一個壽誕,一家人在一起吃一個飯就可以了,不過,這一次爺爺准了,你想要怎麼搞就怎麼搞。」
聽完董老爺子的話,董濤渾身也是一顫。
眼眶含淚的望著董老爺子,他很清楚,以董老爺子的睿智,多半已經看穿了他的想法和做法,不過,董老爺子這一次沒有發火,而是大力的支持自己,這對於董濤來說,還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看到董濤的神色,董老爺子拉著董濤的手,走到一旁坐到椅子上,慈祥的揉了揉董濤的頭,微微笑著道:「以前是不是怪爺爺?」
「沒有。」
董濤使勁搖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道:「以前的我是一個什麼樣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爺爺那是對我恨鐵不成鋼,我和老大比起來,簡直就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雖然有的時候,的確有點吃老大的醋,但是我對老大也是心服口服,而且,老大是我董濤這一輩子最大的恩人,除了爺爺之外,最服氣的一個人就是老大,我董濤這一輩子或許到頭來都沒有什麼大出息,而且還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有幾個人能夠讓我董濤可以為了他們去死,爺爺和老大就是其中的兩個。」
「這段時間,你做的事情爺爺也看在眼裡,雖然手段有些卑劣,甚至投機取巧了很多,走的是捷徑,爺爺雖然不喜歡,也很不贊同用這樣的辦法,但是爺爺也知道,對於你來說,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很難得了,而且,你的背後還有一個小猴子,很多想要蹦躂的人也蹦躂不起來,知不知道,爺爺為什麼那麼喜歡小猴子?」董老爺子微微笑著道。
「因為老大很厲害?」董濤試探性的問道。
董老爺子微微搖了搖頭,微微笑著道:「不全是,這小猴子也的確是很厲害,心機手腕和城府都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你這小子能夠和他成為朋友,也算是你這一輩子最大的幸運了。」
「嗯!」董濤裂開嘴笑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這一輩子能夠遇到老大,的確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小猴子有一個爺爺,當初和我是一個部隊的,其實,那個時候我就已經認識小猴子他爺爺了,後面,他爺爺救過我一命。」
等了半天的董濤,原本還想等出一些自己和方偉峰都不知道的秘密出來,誰知道,老爺子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說了兩句就完了,一臉錯愕的望著老爺子道:「完了?」
董老爺子沒好氣的道:「好想怎地?」
董濤一臉憨厚的笑道:「爺爺,你就給我說說,老大的爺爺和您之間的那些事情吧!」
「都是一些陳年往事。」董老爺子微微搖了搖頭道:「這其中還牽涉到了一個巨大的秘密,所以,這些年我也一直沒有去找過他們一家,一直到小猴子蹦躂起來了,再加上和你之間的關係,我才認他當的孫子,這些事情你也不要問了,總有一天我會親自給小猴子說的,還有,今天我給你說的事情,不准給小猴子說半句,要不然我就打斷你的兩條腿。」
看到老爺子一臉嚴肅的神情,董濤趕緊站起來道:「爺爺放心,我保證一個字都不會吐出來,哪怕是我老大問我也不說。」
董老爺子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而董濤似乎還不死心,小心翼翼的望著老爺子道:「爺爺,真是什麼天大的秘密?」
「一個說出來,天都會被捅一個大窟窿的秘密。」董老爺子瞪了董濤一眼,沒好氣的道:「現在開始,一個字都不要再問,也不要再說。」
「是,爺爺。」
爺孫兩就坐在房間裡面聊了起來,都是聊的一些家常,而大部分都是董濤說,說的也是當初在方偉峰手底下的那些事情,而老爺子很認真的停,雖然這些事情,也有其他人跟自己匯報,但是,現在能夠聽到自己孫兒親口給自己說,那些一場場驚心動魄的戰鬥,也讓早些年戎馬一生的董老爺子都是心底一顫,臉上也不時會流露出一些擔心,激動的神情,顯然,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烽火連天的崢嶸歲月。
看到董老爺子有些瞌睡了,董濤才將董老爺子攙扶回自己的房間,小心翼翼的關上門,等走出門才一臉激動的吼道:「老子董濤也和老爺子談心了。」
而董濤沒有看到的是,老爺子回到自己的床上之後,一雙原本有些渾濁的眸子也流出了幾滴眼淚,聲音喃喃的道:「老哥哥,你看到了嗎?你的孫子有出息了,有大出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