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偉峰和趙陽兩個人在方品良的辦公室裡面吃了一份早餐,等方偉峰吃完,趙陽才抬起手腕望了一眼手腕上面的時間,距離常委會召開還有半個小時,已經有幾個排名靠後的常委已經進入到常委會的辦公室。
趙陽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漬,微微皺起眉頭道:「書記被紀檢委的人帶去調查了,那些王八蛋,平常沒事都喜歡整一點事情出來,這一次估計背後還有人在使喚,我擔心書記就算是最後能夠平安無事的出來,也會被潑一些髒水。」
「髒水?」
方偉峰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點燃一支煙抽了兩口,笑著道:「我倒想要看一看,誰敢在我父親的頭上潑髒水。」
趙陽微微苦澀的笑了笑。
在他看來,方偉峰的手段的確是過於肆無忌憚了一點,要知道,這可是省委的常委會,能夠坐在裡面的人可都是一方要員,平常就算是他都沒有資格參加常委會,更不要說一介白丁的方偉峰了,如果方偉峰真去常委會上面大鬧一出,到時候這事鐵定會捅到天上去,到時候就算是董老爺子站出來,也肯定壓不住這個事,畢竟,每個圈子都有每個圈子的一個規則,誰敢去踐踏這個圈子,唯一的下場恐怕就是粉身碎骨,最起碼,趙陽這麼多年,還沒有見過一個敢踐踏這個圈子的人。
「方少,真去常委會?」趙陽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去?」方偉峰反問道:「難道讓那群王八蛋就這樣陷害我老子?」
「可是……」
不等趙陽說完,方偉峰微微搖了搖頭,隨手拿起一本方品良放在桌子上的書開始看起來,而一向認為自己都能夠保持一顆平常心的趙陽,發現自己現在的心似乎不能夠靜下來,既有些期待,方偉峰可以在常委會上如何的強勢,又擔心方偉峰真的去踐踏了那個圈子,下場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反正現在就是一種矛盾的心情,所以,一直在望著手腕上面的時間,看到常委會已經開始召開了,而方偉峰依舊坐在方品良的位置上,下意識的想要提醒一句,不過,看到方偉峰那一臉愜意的神情,又把差點說出來的話全部都嚥了回去。
常委會差不多開始了半個小時,才看到方偉峰緩緩將手裡面那本書放回到了桌子上,望著趙陽笑著道:「好了,我們過去吧!」
聽完方偉峰的話,趙陽一屁股就站了起來。
趙陽一臉忐忑的跟在方偉峰背後,腦門上都已經滿是汗水,背脊也是一陣陣的發涼,他跟隨方品良的時間也有好幾個年頭了,這些年和方品良在一起,大大小小的棘手事情也處理過很多,甚至有一次被一些黑勢力的成員圍攻,可以說,在他趙陽的心底,自己也算是一個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但是現在跟在方偉峰身後稍稍一比就發現了,自己這些年做的事,和方偉峰一比,還真有一點小巫見大巫的感覺,嘴角露出一絲複雜的笑意,五味陳雜。
常委會辦公室。
除了方品良之外,其他的省委常委都已經悉數到齊。
不少人的臉上都有些凝重的神色,畢竟今天的常委會可不是一般的常委會,事關省委三號的要員,而且,這個要員的背後還有一個龐然大物站著。
「對於方品良書記的事情,大家如何看?」手裡夾著一支煙的何洋淡淡的開口問道。
一群人都沉默下來。
誰都不想當這麼一個出頭鳥,畢竟,槍打出頭鳥的事情在官場上絕對不少見。
看到何洋微微皺起眉頭,一個排名靠後,又是何洋心腹的常委笑了笑道:「我看,這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這一次事情實在太大了一點,要是捂蓋子,我們常委也未必能夠捂得住,畢竟我可是聽說了,已經有了一些好事的記者,將這些事情都收集了回去,估計這兩天就會見報,到時候如果我們省委這邊繼續捂蓋子,到時候沒準都脫不了干係,再加上,這事也真是方書記做得有些不地道。」
「是啊!」
同樣抽著一支煙的拓拔野點了點頭道:「這事的確是老方做得不地道啊,煤礦是我們山西這邊的一大支柱產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盯著這東西,稍微動一動手腳,收入就是成千上萬,但是也不應該拿那些工友的生命來開玩笑啊,平常就算是一個煤礦窯子倒塌了,都不是什麼小事,而這一次,可是倒塌了那麼多個,死亡的人數也超出了我們省委的控制,我看,如果全部報上去,估計我們山西馬上就會成為全國最紅的一個城市,對我們山西的影響也不小,我看,差不多就到老方的這個位置就可以了。」
其他人自然明白拓跋雄的意思。
煤礦窯子事故死亡多少人,牽涉到那一個層次的官員,差不多都是有一個數據可以查詢的,如果全部報上去,絕對是一個驚天大案,到時候不止是方品良一個人,恐怕還有其他不少人都會遭受到連累,甚至連頂上都會派人來詳細調查這個問題,至於,只要將人數控制在只需要方品良負責的這個地步,到時候上面為了減小事故的影響,差不多這事就到此結束了,就算方品良的上面有人,到時候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把人給保下來,就算是保下來,方品良也不要想繼續坐鎮山西這邊了,最輕也是一個遠調。
「附議。」
「我也附議……」
已經有好幾個常委贊同了拓跋雄的提議,至於洪朝陽,萬長青這幾個已經投靠了方品良的人,則是一臉為難的神色。
顯然,這幾人雖然都不想做什麼牆頭草,但是現在也算是大勢所趨了,就算是他們不贊同,到時候票數也絕對是過半,方品良這裡也救不了,等方品良一倒下,估計到時候就是收拾他們這些小蝦米的時候了。
萬長青神色複雜的望了洪朝陽一眼,後者也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
方品良開始就拉攏的幾個常委,還有省委二號的許政暟和小辣椒的爺爺倒是沒有開口。
看到還差兩位常委票數就過半了,何洋眼皮子也是微微一跳,如果不是這一次方品良倒下了,他都沒有發現,方品良竟然在短短時間,竟然就拉攏了這麼多的常委過去。
何洋在心底也很慶幸,這一次方品良倒下了,大有深意的望了身旁的拓拔野一眼,原本以前自己最大的對手是這個拓跋雄,而其他的那幾個常委都是中間派,而現在,自己似乎和拓跋雄有了共同的敵人,而何洋也相信,只要方品良一倒,那麼,拓跋雄絕對會和方偉峰玩一出不死不休的遊戲,畢竟,拓拔野和方偉峰之間的事情,他何洋也是一清二楚的。
何洋轉過頭望了身旁的許政暟一眼,微微笑著道:「許省長,不知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許政暟微微皺起眉頭。
倒是小辣椒的爺爺,抽著一個煙鍋子,吧嗒了幾口才道:「這事我看玄乎,還是等事情調查清楚之後再說吧!」
「調查?」
拓跋雄冷聲道:「這事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了,就是那幾個煤礦窯子的安全規格不夠,而這些地方,又是方書記親自帶人去檢查過,還口口聲聲的說那些窯子的安全達標了,這才會造成這樣的事故,差不多算是連累了我們整個山西的省委圈子,這事還不夠一目瞭然,無非就是方書記收了別人的賄賂,這一點我已經去問過幾個煤窯的老闆了,雖然他們含糊其辭,但是我也算是聽到了一些苗頭,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我們省委這邊還能夠壓一壓,但是,這個事情太大了,如果被人捅出去,到時候,我們省委這邊就會被動了。」
「哼!」小辣椒的爺爺冷哼了一聲不再開口。
而許政暟也知道,現在他是獨木難支,原本看在董老爺子的面子上,怎麼都應該要對方品良幫村一把的,只是他很清楚,他在山西這邊的時候,早已經被架空了,畢竟,比起方品良,他欠缺了太多的東西,而且,以前在整個山西的省委圈子裡面,要麼是何洋的人,要麼就是祖祠的人,而他許政暟也沒有方品良的底蘊,更沒有方偉峰這麼一個兒子,所以,想要將那些中間派拉攏過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小辣椒的爺爺和他一樣,都是董老爺子的人,但是因為小辣椒爺爺的那個性格脾氣,也不是他能夠做到的,所以,到了山西這兩年,他許政暟可以說是一個孤家寡人,無奈的歎息一聲道:「附議。」
聽到許政暟都贊同了,洪朝陽幾人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現在,省委排名靠前的人,都已經投了贊成票,特別是許政暟又被自己壓了一頭,何洋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笑意,他最怕的就是這個許政暟投靠了方品良,畢竟,許政暟也是董系的人馬,而方品良更是董系人馬的代表人物,只不過,看到許政暟和方品良之間沒有任何的交集,何洋也算是暫時的放心了下來,掃了一眼剩下的幾個常委,淡淡的笑道:「你們幾位也都發表一下意見嘛!畢竟我們常委會也是一個民主的地方,不要讓外人說我們常委會是一言堂嘛!」
聽完何洋的話,洪朝陽和萬長青兩人都恨不得一杯子砸在何洋的頭上。
原本,方品良還沒有來山西的時候,常委會表面上是一團和氣,其實私底下也是何洋和拓跋雄較勁的地方,兩人雖然在常委會上面沒有過任何的爭執,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無論是何洋還是拓跋雄,想要達成什麼目的,私底下都會給對方一些好處,而現在,兩人明顯已經聯合在了一起,這裡就已經是兩人的一言堂了。
大勢所趨?
「方市長這一次算是徹底的完了吧!」萬長青一臉悲憤的道。
洪朝陽沉默了片刻,才咬著牙道:「不是還有一個方少麼?」
「方少?」
雖然都知道,方偉峰在『祖祠』那邊大鬧了一出,但是兩人都明白,方偉峰再如何的牛逼,這裡可是常委會,而不是『祖祠』那樣的地方,就算方偉峰在外面再如何的狂妄,也不敢在這裡來放肆,而只要方品良一倒下,可以說,方偉峰在山西這裡就完全沒有靠山了,萬長青一臉苦澀的道:「現在,方書記是倒定了,進了紀檢委的人,想要再出來,沒有那麼容易的事,雖然這一次進入的是省委三號的人物,但是,這本身就是一個驚天的大案子啊。」
「準備放棄了?」洪朝陽咬著牙問道。
「還有有其他的辦法?」
「能頂一刻是一刻吧!現在常委會的票還沒有過半,只要我們不贊同,我不相信何洋敢在這樣的事情上面動用他的那一票。」洪朝陽說完直接站起來道:「我反對,這件事不是小事,我看最好還是調查清楚之後再說吧!這件事裡面到底有沒有其他的什麼貓膩,還是等紀檢委的同志的答案出來吧!」
看到洪朝陽都站了起來,萬長青也知道,就算自己選擇沉默,最後估計也得被拓跋雄和何洋這些人收拾掉,倒不如破罐子破摔,沒準還能夠闖出一條路出來,沉聲道:「我也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