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長壽生性狡詐,這一點在整個河南認識他的圈子當中也不是什麼秘聞,稍微有點小聰明小慧根的人都講究一個狡兔三窟,就是生怕哪一天陰溝裡面翻船,而鄭長壽,已經不算是狡兔三窟了,最起碼都是七窟、八窟,除了殺戮和尚和他那幾個劍侍之外,沒有一個人清楚他的行蹤,在河南的地界上,還沒有哪一個人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打探他鄭長壽的行蹤,這些年,直接,間接死在鄭長壽手裡面的人,可以說是不計其數,即便是比起這個令道上不少人都聞風喪膽的殺戮和尚,鄭長壽這個鄭大王爺也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鄭長壽是一個戲迷,這一點整個河南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即便是被方偉峰幾人帶走的張如貴也不清楚,每個星期,鄭長壽都會抽一天到戲院去聽曲,種類很雜,京劇,豫劇,河北梆子,河南曲劇……都聽。
來到戲院門口,鄭長壽帶的人不多,只帶了殺戮和尚,還有就是八名劍侍,看到殺戮和尚的臉色依舊還有些蒼白,微微皺了皺眉頭,帶著一絲關切的味道問道:「傷沒事吧!」
殺戮和尚搖了搖頭,瞇著眼道:「下一次被我碰到,他們就沒有那麼好運氣了。」
鄭長壽點了點頭。
鄭長壽來戲院之前,就已經找人將整個戲院都包了下來,所以,裡面現在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只有幾個化了妝的花旦在上面練著嗓子。
看到鄭長壽過來,戲班的老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才趕緊小跑過來,點頭哈腰的給鄭長壽打了一聲招呼,等鄭長壽坐到椅子上,才對著台上的那幾個花旦名角使了一個眼色,旁邊敲著鑼鼓的戲班老人,一個個也開始演奏起來,鄭長壽靠在椅子上,半瞇著眼看到上面的花旦表演,手指不斷在桌子上敲擊著,問道:「今天演的是哪一出啊?」
「回王爺的話,今天演的是《穆桂英掛帥》」戲班老闆小心翼翼的道。
鄭長壽微微點了點頭,不再開口。
差不多過了半個多小時,才看到有幾個人窸窸窣窣的走進戲班,都是那種二十五六的年輕人,其中一個還穿著軍裝,上校軍銜,而另外的幾個都是匪氣十足那種,一個個來到鄭長壽的背後,也沒敢出聲打擾鄭長壽看戲的雅興。
一直到一出《穆桂英掛帥》唱完,穿著軍裝的青年才走過去,沉聲道:「義父,聽說今天有人在您那裡鬧事?」
另外幾個青年也緊緊盯著鄭長壽。
「都坐吧!」
聽完鄭長壽的話,一群人才坐到了桌子對面。
四個人,都是鄭長壽收的義子。
鄭長壽一生,娶了五個女人,有官宦小姐,也有富家女,花旦名角,河南省花,還有一個長相姿色都不錯的大學英語老師。
早在二十年前,鄭長壽遇到過一個老道人,給他算了一卦,批了一命,說他一生無子嗣,當初的鄭長壽才剛剛在河南站穩,甚至還有幾個對頭,年輕氣盛的鄭長壽自然對老道士這樣的話嗤之以鼻,後來,連續五個女人,都沒有給他下半個蛋,這讓鄭長壽也著急起來,跑了好幾個醫院,來來回回的檢查了好幾遍,男女都沒有問題,就是懷不了一個蛋。
就算是不信神佛,不問鬼神的鄭長壽,也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造的孽太多,原本還打算做點積德行善的事,最起碼也給自己留一個香火,只是回頭一算,估計自己就算是從那一刻開始積德行善,一直到一百歲,都不能夠將那一身的罪孽給贖清楚,最後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收了四個義子。
因為他的緣故,四個義子在河南這邊也都算是出人頭地了,一個參軍,一個從政,一個經商,一個走黑道,也還真沒有丟鄭長壽的臉,鄭長壽抬起頭笑了笑道:「都知道了?」
四人都點了點頭。
而鄭長壽給四人取的名字也很簡單,光宗耀祖,鄭光參軍,鄭宗從政,鄭耀經商,鄭祖走黑道。
鄭光眼中閃過一絲冷意的道:「義父,管他什麼狗屁南方第一大少什麼的,這裡是我們河南,我們自己的地盤,想要在我們這裡鬧事,就得掂量一下,自己是不是有那個本事,我馬上就去把部隊拉出來,只要讓我找到那個王八蛋,一定親自將他綁到義父這裡,讓義父把他碎屍萬段,也好告訴其他那些不安分的人,這就是得罪義父的下場。」
混黑道的鄭祖也一臉猙獰的笑道:「義父,我那邊的人也全部都出動了,就在找這些王八蛋的行蹤。」
四個人當中,也只有鄭宗和鄭耀兩個人稍微有一點頭腦,沒有急著開口,等另外兩人都說完了,鄭宗才皺著眉頭道:「義父,聽說我們河南的邵國華他們那幾個人也參合進去了?」
不等鄭長壽開口,鄭光直接站了起來,咆哮道:「媽的,那幾個王八蛋,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簡直要翻天了他們。」說完對著鄭長壽道:「義父,我這就去把那幾家王八蛋的家給抄了,不給義父出這麼一口氣,我心裡實在的悶得慌,反正現在我的頂頭上司,也是義父的人,邵家還有其他那幾家,雖然在部隊上面有一點關係,不過,要想把他們全部打壓下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鄭祖也點了點頭,算是認同鄭光的話。
而所有人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鄭長壽腦袋上的傷,一個個都很清楚鄭長壽的性格,所以,就算是性格大咧咧的鄭光,也不敢出口問鄭長壽傷的事情。
鄭長壽點了點頭,淡淡的道:「邵家那些人的事情,等把那個方偉峰搞定之後,再慢慢的和他們算賬,今天把你們叫過來,就是讓你們把手底下所有能夠動的力量,全部都調動起來,我要讓他們在河南這個地界上,插翅難逃,讓他們知道,我鄭長壽為什麼會在河南有王爺這麼一個名號。」
「是,義父。」
看到四人都要離開,鄭長壽招了招手道:「鄭宗,你留在這裡吧!」
「是,義父。」
其他三人都一起離開了戲院,鄭長壽笑著道:「你最近和省委一號家的那個女娃娃怎麼樣了?」
鄭宗也沒有想到,鄭長壽會突然關心自己的私事,笑了笑道:「謝謝義父關心,現在關係還算平穩,正在商議什麼時候成親的事。」
鄭長壽點了點頭,道:「雖然我和一號的關係不錯,不過,這畢竟只是利益關係,如果有什麼天大的事情發生,他絕對不會站在義父這邊,不過,現在有了你這麼一道關係,我和他也算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我調查過,那個南方第一大少,在京城裡面也有一些關係,都說京官一下地方,見官也要大三級,我鄭長壽雖然在河南這裡博了一個王爺的稱號,不過,這王爺是真王爺?這一點我自己還是分得清楚的,未雨綢繆啊!要把那個方偉峰找出來很容易,要動他也很容易,但是,動了他之後,就得應付他背後的那些牛鬼蛇神不容易啊,這一點,估計你其他三個兄弟都幫不上忙,就只有靠你了。」
聽完鄭長壽的話,鄭宗也明白過來,點了點頭道:「義父放心吧!這裡是我們自己的地盤,就算京城來人又怎麼樣?」
「嗯!」
鄭長壽點了點頭,一臉慈祥的笑道:「婚事定了就早一點成親吧!等你們成親的時候,義父也好給你準備一份大禮。」
「謝義父。」
目睹鄭宗離開了戲院,戲台上又開始唱起了另外一處戲。
站在鄭長壽身旁的殺戮和尚微微皺了皺眉頭,道:「整個河南省,大大小小的官員,現在差不多都是依附在你身上的,需要這麼小心謹慎?」
「依附?」
鄭長壽搖了搖頭笑道:「說得好聽一點是依附著我鄭長壽,平常也會看著我的臉色行事,但是,畢竟不是自己人啊!特別是這些當官的,裡面的彎彎道道太多了,一個個都是臉善腹黑那種,我鄭長壽要一天沒有倒下去,他們就一天恭恭敬敬的望著我,要是我鄭長壽一不小心倒了下去,到時候鐵定就是一個牆倒眾人推的局面,到時候,如果沒有我震懾住他們,鄭宗這小子肯定不行,畢竟現在還只是一個市委的人,就只有靠那個一號了,所以,現在才只有把我們和一號綁在一起。」
「你的彎彎道道也不少。」殺戮和尚甕聲甕氣的道。
「少?」
鄭長壽搖了搖頭笑道:「我要是少了,估計早幾十年就已經埋在黃土地下面了,你以為我不知道自己做的都是一些什麼事?傷天害理,天怒人怨的事,所以,老天就懲罰我,一輩子都沒有兒子給我送終,可是,你以為我樂意?我不想有一個自己的兒子繼承我的衣缽?可是我不能夠放手,這個社會就是,有錢,你就有權,有權你就有錢,我走的這條路,注定是握不到權利,所以我就只能夠讓自己有錢,沒有錢,怎麼收買那些人,最後怎麼讓他們乖乖聽話?可是,賺錢有那麼容易?只有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錢才來得快啊!」
「你也信這一套?」殺戮和尚一臉古怪的望著鄭長壽。
鄭長壽也知道,殺戮和尚就是從嵩山少林寺裡面被趕出來的,自然不信佛家的那一套,微微搖了搖頭笑道:「三十年前不信,現在差不多算是深信不疑了。」
「你比我這個和尚還要和尚。」殺戮和尚搖了搖頭歎道。
「我也比你這個和尚更加的心狠手辣,不是?」鄭長壽微微笑道。
殺戮和尚也是啞然,這一點,鄭長壽說的倒是實話,想到那個南方第一大少,微微皺起眉頭道:「那個南方第一大少,真有這麼的棘手?」
「殺之前不棘手,殺了之後會有一些麻煩。」鄭長壽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頭,淡淡的道:「畢竟他的背後站了幾個了不得的牛鬼蛇神啊,特別是那個董家,就不是一個好招惹的人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