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品良身上的工作被分配出去之後,整個人也清閒下來,原本十天半個月都看不到人影,而現在,幾乎每天都是早上7點30出門,晚上六點準時回來,回來就是看看報紙,養養魚,比起即將去政協養老的徐正山更像一個養老的官員。
老夫老妻幾十年的徐星月,知道方品良表面看起來輕輕鬆鬆,其實心底肯定氣不順,所以在醫院請了一個月的假,回來照顧這一對爺倆,在廚房忙碌著的她,看到方偉峰父子兩坐在客廳下象棋,臉上也浮現出一絲溫馨的笑意,出聲道:「小峰,你和小雨現在怎麼樣了?」
「小雨?」
手裡拿著一枚象棋的方偉峰微微一愣,如果不是徐星月刻意提起,他似乎都快要忘記,那個最後一次在海南邂逅,用一張照片來提醒自己,和自己是兩個世界的人的女孩,將手中的棋子落到棋盤上,緩緩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聯繫了。」
「沒聯繫?」
戴著一個圍裙的徐星月走出來,怒視著方偉峰道:「臭小子,我可事先給你說清楚了,如果你敢辜負小雨,媽就和你斷絕母子關係。」
看到徐星月橫眉冷眼的模樣,方偉峰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道:「媽,你就甭要亂點鴛鴦譜了,我和她還真對不上眼,就你兒子這副模樣,她還真看不上眼。」
正低頭想著下一步走法的方品良,頭也不抬的道:「準是你這些年做的那些破事,被她知道了吧!」
方偉峰一頭黑線。
抹掉手上水漬的徐星月,警告的瞪了方偉峰一眼,道:「小雨這孩子,我們是從小看著長大的,一直都比身邊的人要優秀,雖然我徐星月的兒子也不差,不過當媽的得說句實話,比起小雨來,還是要差那麼一點,不過也差不了多少,反正,媽不管你外面的事,媽就看中小雨了,就算你去坑蒙拐騙,也得給我把這個兒媳婦給騙回來。」
徐星月說完最後通牒就回到廚房。
好不容易想出下一步走法的方品良,落下手裡的棋子,才抬起頭,似笑非笑的望著方偉峰,手指緩緩敲擊著棋盤:「別以為你老子我真不知道你這些年在外面都幹了些什麼破事,當初被用來陷害我和老馮的那個叫謝雨馨的女娃娃就和你在一起吧,還有,你們學校那個叫林嘉玥的女娃娃,現在也跟你在一起吧!」
看到方偉峰一臉心虛的樣子,方品良也是點到即止,適當的敲打一下就緩和了一下語氣道:「我不管你在外面的那些破事,前幾天,你馮叔才從京城打電話過來和我商量,準備等你們大學畢業,就把你們的婚事給結了,老子今天也把話丟在這裡,我和老馮可是幾十年的兄弟,你要敢在這個關頭給老子掉鏈子,老子非得扒了你小子的皮不可,你外面的事老子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得處理好,要是讓小雨知道,就算老子放過你,估計你媽也得找你算賬。」
「我和她真尿不到一個壺去,」方偉峰一臉苦笑的望著方品良。
「少和你老子扯犢子,電視上不是有句老話,癡女怕纏郎,就憑你小子這厚臉皮,要拿下一個小雨,還不是簡簡單單,這要是再拿不下,乾脆就生米煮成熟飯,反正老馮那邊也不會有意見。」
天雷陣陣。
方偉峰徹底被方品良這最後一段話雷得裡焦外嫩,黑著臉望著方品良道:「爸,你以前也是搞刑偵工作的,真想她把你兒子我給送到監獄裡面去?」
方品良美滋滋的品了一口茶,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笑容古怪的道:「這話要是別人說,老子還相信,你小子這些年做的那些違法亂紀的破事少了?現在老子也算是看開了,你要真有本事,學本。拉登拉起一支人馬跑到海外去佔山為王,老子也不管你,反正就是一句話,你就算用盡三十六般手段,也得給我把小雨給拿下。」
聽到方品良的電話響起,方偉峰也徹底鬆了一口氣。
差不多打了半個多小時的電話,方品良才回到沙發邊,對著廚房的徐星月道:「晚飯就別做了,政府那邊舉辦了一個慈善晚宴,收拾一下我們一起過去吧!」
「慈善晚宴?」
已經是醫院副院長的徐星月,多少也接觸到一些沉在水底的內部,臉上露出一絲不岔的神情,道:「本來是一件好事,又不知道要肥了多少人。」
方品良無奈的笑了笑,他也很清楚,有的東西根本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市長能夠改變的,每個行業都有每個行業的一些潛規則,義正言辭跳出來做衛道士的人,多半都成了一堆埋葬在黃土地裡的枯骨,低頭沉思許久,轉頭望著方偉峰道:「晚飯,你就在家裡隨便對付一頓,要不然就去找黃家那個小子一起陪你,我和你媽晚宴之後就會回來。」
「說實在的,我還沒參加過慈善晚宴,準備一起去看看,」手裡把玩著一枚象棋的方偉峰輕笑道。
「你要一起去?」
方品良的眉頭緊鎖起來,他很清楚,這段時間,蘇華搞出那麼多的事情,無非都是針對自己的兒子,不想自己兒子捲入這個巨大漩渦,所以希望在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之前,避免這些人和自己兒子接觸。
從廚房走出來的徐星月,瞪了方品良一眼,沒好氣的道:「我兒子要去,難道還給你一個市長丟人不成,」說完壓根不理方品良的神色,轉頭對著方偉峰道:「小峰,別管他,媽帶你去。」
「好。」
聽到這一對母子一唱一和的就定了下來,方品良也是哭笑不得。
四點過。
方品良的司機就來到小區門口,司機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有些木訥,呆板,看到方品良,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市長』,而對著後面的方偉峰和徐星月,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叫什麼,一臉尷尬。
性格、脾氣、修養都很好的徐星月也沒有為難這個司機,對著他點點頭,笑了笑就坐上車,而方偉峰則是坐到了副駕駛,遞了一支煙給方品良的司機,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來,不過多半是方偉峰在說,司機在聽,從來不插話,只有當方偉峰問他事,才會猶豫的回答出一兩個簡短的字。
坐在後排的方品良,大有深意的望了副駕駛的方偉峰一眼,嘴角含笑。
在官場也算是廝混了十幾年的他,自然看得出方偉峰的用意,一個當官的,身邊有兩個人很重要,一個是秘書,另外一個就是司機,如果不謹慎,恐怕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暴露在別人的眼皮底下,沒有半點**可言,身正不怕影子斜,這個世道,又有幾個人真正一身正氣,找不出半點的瑕疵?對於方偉峰對自己司機的試探,方品良也沒有點破。趙陽是方偉峰推薦的,而這個司機,則是他一個戰友推薦的人,所以說無論是趙陽,還是眼前這個司機,都絕對是可以信任的人。
一個是呆板,另外一個是能說會道。
坐在後排的徐星月,發現在司機的襯托下,越加顯得自己兒子的出色,一張臉早已經笑得陽光燦爛。
慈善晚宴舉辦的地點,是zy市一個星級的酒店,走下車,看到不少商界名流都來到酒店,方偉峰轉頭望著方品良笑道:「爸,你這個市長,是不是也得拿出一兩件物件出來拍賣?」
方品良點點頭笑道:「一般情況,都會拿出一些墨寶出來拍賣,很少會出現一些真正高價值的東西,畢竟真正有錢的可都是那些來參加慈善晚會的商人,而不是我們這些兩袖清風當官的,就算是一些官員能夠拿出價值不菲的東西,也怕被紀委部門的同志給盯住,當然,還有一些名流,也會自願的拿出一些物件出來拍賣,拍賣所得的錢,全部都會捐贈給紅十字會,說起來簡單,不過真正操作起來很複雜,在我們華夏,慈善,絕對是最吃力不討好的一件事情,而且裡面貓膩也不少。」
方偉峰點點頭,對於方品良的話也是不置可否。
畢竟圈子太多,每個圈子都有每個圈子的複雜性,從來沒有接觸過官場的方偉峰,也只是在蘇菲那裡,和一些書上稍稍的瞭解了一點皮毛,沒有半點發言權。
一家子往酒店裡面走去。
然而讓方品良都是哭笑不得的是,自己兒子的人氣比起他這個當市長的老子還要高,碰到一些本地的名流,差不多都是先和方偉峰打了招呼,才和他打招呼,頗有點本末倒置的味道。站在他身旁,挽著他手臂的徐星月,嘴角也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望著自己的兒子,碰了碰方品良的手臂,小聲笑道:「我兒子比起你這當市長的老子,可要威風多了。」
方品良嘴角抽搐片刻,小聲嘀咕道:「你要是知道這混小子當初在這裡做了什麼事,就不奇怪了,」當然,這些話他沒有告訴徐星月,因為,無論是他還是方偉峰,都不想徐星月捲入到這些事情裡面,安安靜靜的做小女人就足夠了。
穿著一身白色西裝,帶著一個女伴的林小白,看到酒店門口的方偉峰,眼睛頓時一亮,鬆開女伴的手,快步向方偉峰走過去,有些忐忑的叫了一聲:「方少。」
看到林小白,方偉峰也是微微錯愕,笑道:「你也來搞慈善?」
林小白趕緊點頭,笑著道:「不是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林小白怎麼說也比匹夫要強吧!」說完才對著身旁的方品良叫道:「方市長。」
方品良微微點頭,神色從容。
簡短的聊了幾句之後,林小白就帶著他的女伴告辭了。
林小白也不笨,知道自己現在不宜和方偉峰走得太近,目睹林小白離開之後,方品良才淡淡的問道:「他是你的人?」
方偉峰微微點頭,笑道:「算是吧!」
「如果可以,盡量和他撇清關係,」方品良說了一句之後,猶豫一下繼續道:「這幾天,蘇杭一直都在針對他,其實目的就是想要順籐摸瓜的把你給牽涉進來。」
「蘇華?」
方偉峰笑了笑。
如果要說到瞭解,恐怕方品良也沒有方偉峰清楚,這一次空降過來的這些人的底細,點點頭笑道:「我知道怎麼處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