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吳夢吟就和方偉峰、林野熊一起離開了南京,對於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沒有太多的留戀和不捨,無論是那個權柄滔天、住進去就高人一等的吳家深宅大院,還是歷史傳承了千年的古剎雞鳴寺,煙波橋,甚至都比不上那一所佔地不廣,人數不多的希望小學,眼中留戀的神色一閃而逝,恰巧被坐在一旁的方偉峰捕捉到,輕輕抓住她的手,柔聲笑道:「捨不得走?」
「沒有。」
吳夢吟微微搖頭,回頭望了一眼逐漸消逝在眼前的南京,輕聲道:「對南京沒什麼捨不得的,只是想起了學校裡的那群小孩,記得前幾次知道我要離開,一個個哭得稀里嘩啦,拉著我硬是不讓我走,當初要不是吳家逼我和黃芪定親,估計我就真留在那裡,老老實實的當他們的老師了,要真是這樣,我就不會偷偷跑出國,也不會去杭州,更不會認識你了,你說,這緣分是不是很奇妙的東西,一步步都好像有一條線在牽引著一般。」
「是不是後悔上我這條賊船了?」方偉峰瞇著眼笑道。
「嗯,」吳夢吟使勁點頭,一臉正經,那雙漂亮得一塌糊塗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狡黠的神色。
「我只負責賣票,不退票。」
「那我跳海,」吳夢吟微微翹起嘴角,那張傾城的容顏流露出一絲與她年紀、氣質不符的可愛神情,卻沒有半點讓人覺得唐突、不和諧的地方。
「海裡全是鯊魚。」
看到吳夢吟皺起小鼻子,方偉峰也是啞然失笑,心底也很清楚,恐怕吳夢吟對南京唯一的不捨就是那一群可憐的孩子,揉了揉她的頭道:「有時間可以經常回來看一看。」
「不了,」吳夢吟搖搖頭,搬起自己的手指一邊數一邊道:「現在開始我要努力賺錢,賺很多的錢,然後再在全國所有的城市都開辦一所這樣的小學,讓那些貧困山區的孩子都能夠有書讀,記得以前有一個老人發表過一個感歎,很多窮人的窮不是他們笨,是他們的命,所以我希望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慢慢改變他們的命,而且學校的名字我都已經想好了,不叫希望小學,以後所有的學校都叫偉峰小學。」
「偉峰小學?」
方偉峰嘴角微微一陣抽搐,就連神情呆板到木訥的林野熊也露出一絲笑意。
看到方偉峰的神情,吳夢吟翻了一個白眼道:「這可是我想了一個晚上才想出來的名字,」說完捧著方偉峰的手道:「我在雞鳴寺的時候遇到過一個高僧,他說過,如果用一個人的名字來做善事,不僅可以為這個人積德行善,還可以幫助這個人化解罪孽,死後不用進十八層地獄受刀山火海油鍋的懲罰。雖然我知道,這是封建迷信,不過這些科學都不能夠解釋的事情既然能夠傳承幾千萬,必然有他的道理,所以還是抱著一顆敬畏的心,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好一點。」
方偉峰埋頭望了一眼自己那雙手,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道:「估計你就算一輩子為我積德行善,我死後也注定上不了天堂。」
吳夢吟一臉愕然。
她不明白,但是林野熊卻知道,方偉峰那一雙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難得的露出一絲憨態可掬的笑容,空出一隻手饒了饒頭道:「教官,以後那些殺人放火的事就交給我做吧,反正我也沒打算去天堂,要是和那群整天說著和平、美好、堅定、團結的鳥人生活在一起,我會被活活憋瘋的,倒不如下到地獄,不管哪一層,要是看哪個小鬼不順眼,逮著就揍。」
已經清醒過來的吳夢吟,倒也沒被方偉峰那一句注定上不了天堂和林野熊那一句殺人放火給嚇到,反而輕輕將頭靠在方偉峰的肩上,笑著道:「你若上不了天堂,我就會陪你一起墮落地獄,活著的時候,給你做很多很多的善事,讓你這一輩子都還不清欠我的,然後留到下一輩子,就這樣讓你每一輩子都欠我很多,這樣你就生生世世的甩不掉我了,我就生生世世的纏繞著你,哪怕是去地獄喝了孟婆湯,也不能夠把我忘記。」
……
那輛外形騷包得讓不少人都想要上去踹一腳的悍馬,倒也沒有再遇到徐子敬哪樣的瘋子。
一路順順利利的到達杭州,方偉峰先是將吳夢吟送回別墅,然後才將已經耽擱好幾天的林野熊踹了回去。
接到黃敬明的電話,才知道蘇菲的酒店在兩天前就已經開業了,知道自己去了南京,也沒打電話通知自己,想到善解人意的蘇菲,方偉峰心裡也流過一陣暖流,問清楚蘇菲酒店的地址之後,才收起電話打了一個出租車過去。
地址不難找,市區的中心地段,停下車就看到黃敬明和杜蕾兩人一前一後的站在門口,這麼多年,黃敬明依舊是那一副人畜無害,體態臃腫的模樣,而杜蕾則是更加的清幽,戴著一副耳機,看到方偉峰,也只是露出一絲不太熱情,也不至於拒人千里之外的笑容,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這恐怕算是杜蕾最友好的打招呼了。
走過來的黃敬明不等方偉峰開口,馬上就笑道:「老大,你這一次去南京的動靜可不小,連我們家老爺子都驚動了,還特意打電話過來問我事情的經過,聽說你把吳家都鬧得天翻地覆,事後還把吳老頭的孫女給拐跑了,就連那一家老小的全部都被你整得灰頭土臉?我家老爺子他們一個個都在討論,說吳老頭這一次估計是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以解心頭只恨,據我所知,吳家在那邊算是土皇帝,這種走上門去打臉的事,估計還是第一次吧!」
「這麼快就得到消息了?」方偉峰也是一臉愕然。
跟在黃敬明後面走過來的杜蕾,取下耳機輕聲笑道:「其實說白了,這些一線二線的公子哥就是一個圈子,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馬上就可以傳得沸沸揚揚,更何況,盯著吳家的人不少,一半是幸災樂禍想要看吳家倒台的人,另外一半則是想要找個機會巴結他們,借此上位的人,所以一舉一動都被這些人盯著,這一次發生在吳家的事情不小,所以都不用刻意打聽,這個大圈子的人基本上就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方偉峰釋然,畢竟比起杜蕾、黃敬明來說,他只能算是一個偽衙內,不像這兩人,從出生開始就是衙內,公主。
走進酒店。
富麗堂皇。
地板、壁畫、吊燈,裝修都到了一種奢華的地步,就算是比起國外那些六星級的酒店也絕對不妨多讓,而且在裝修上明顯更加上心,處處都體現出別具一格的風味。
看到方偉峰那微微驚愕的神情,黃敬明笑了笑道:「其實我第一次進來的時候也被嚇了一條,這哪裡還是酒店,分明就是一個宮臀,也不知道蘇姐砸了多少錢進來,最起碼現在全國也找不到幾家能夠和這裡比擬的,蘇姐的這種魄力,就算是我和蕾蕾加起來也比不上,蕾蕾那邊初步估計了一下,以杭州現在的消費水平來看,這酒店要想收回成本,最起碼也要十年左右的時間,像這種長線投資,不是一般人根本不敢玩,比起我和蕾蕾都喜歡操作的短線,長線投資風險大,見效慢,不過一旦開始產生連鎖效應,就不是我們這些短線的小魚小蝦能夠比擬的了,這差不多也算是蕾蕾崇拜蘇姐的一個原因了。」
酒店人不少。
或許是因為開業酬賓,一律半價的緣故,偌大的一個大廳至少坐了三分之二的人,黃敬明和杜蕾帶著方偉峰去到一張空桌子前,早就發現了方偉峰身影的蘇菲,交代了幾句,才一臉溫柔笑容的走過來,站在方偉峰面前,輕聲道:「南京那邊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順不順利?」
沒有那些客套的噓寒問暖,兩人心底都清楚,也許只是一句淡淡的問候就能夠明白對方的意思,太過於客套,只會讓兩人顯得生疏。
「嗯,董家老爺子幫了一把,要不然估計真危險,」方偉峰點點頭,輕描淡寫的笑道。
「能夠在南京吳家如此威風的,你算是頭一個,回來就好了,我已經讓下面的廚師準備了一桌,以前都是你請姐去吃飯,這一次輪到姐請你試一試我們酒店廚師的手藝了。」
「好。」
蘇菲習慣性的給方偉峰整理了一下衣領,才柔聲笑道:「先坐著,我去招呼一下其他人,再過來和你聊。」
「像不像郎情妾意?」黃敬明壓低聲音望著方偉峰和蘇菲兩人望著杜蕾道。
杜蕾掃了黃敬明一眼,很不客氣的道:「滾。」
聲音不小,把方偉峰和蘇菲兩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趕緊別過頭的黃敬明撇了撇嘴嘀咕道:「吃醋了……」
耳朵不錯的杜蕾正巧聽到黃敬明的這一聲嘀咕,瞪了黃敬明一眼,自顧自的開始聽起歌。
等蘇菲離開,方偉峰扭頭望著黃敬明道:「千島湖的事情怎麼樣?」
提到正事,黃敬明也變得正色起來,沉著臉道:「陳博弈那邊,給我和蕾蕾開了一張入場卷,現在我和蕾蕾算是得到了爭奪那塊蛋糕的門票,這些天和陳博弈也聯繫了一下,這一次千島湖的水有些深得可怕,捲了很多的大鱷進來,我和蕾蕾充其量就是兩條小魚小蝦,一不小心,結果就是屍骨無存的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