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危局（六）
一旁的岳布也接過哲別的話：「主公，其它幾個部族的族長都在大帳等著你和哲別族長呢，而且，主公，平州的魯平長史來信，丁零人與**師的部隊交戰三場，互有勝負，但是現在我軍的精銳都在這邊，平州各部自保有餘但是無力反攻，長史大人希望我們能盡快結束黑寮戰事返回遼東」。
「哲別大哥，岳布兄弟，我們征戰為的是民族袍澤，但是我們的征戰也讓無數的袍澤兄弟蒙難，到底我麼做的對嗎？」抬起頭的趙炎目光幽幽的看著二人，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難過之情。
兩人都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岳布沉默了片刻，默默的轉過身去，看著夜色蒼涼的大地：「主公，要成大業必須就要付出犧牲，總得有人要付出，總得有人犧牲，這是我們必須要承受的代價，我們需要用戰爭來保護一部分人，但是另一部分人的利益總會受損的，主公」，岳布說完後就向遠處的馬匹走去……
趙炎不由得看著岳布落寞的背影，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趙炎也知道了這位將軍的很多往事，他很理解岳布的處境，也相信岳布必然是他的左膀右臂，聽到岳布說的話，趙炎也是深深的歎了口氣…
「阿炎，岳布說的對，而且面對著這些大戰，不管對不對，我們都難逃史筆的評價，我在你們漢人的書上看到，春秋時期齊桓公稱霸中原，勤政愛民，但是你們的書上依然指出了春秋無義戰，所以…唉，我們只是一群普通人，我們想做的只是保護我們的族人，這是沒有錯的，相信這些戰死的將士們也會明白的，他們參軍的目的和我們一樣，只是保護自己的族人……」哲別歎息著拍拍趙炎的肩膀，也緩緩的走到岳布身邊，等著趙炎……
趙炎默默的看著遠處兩人的背影，深深的歎了口氣，片刻後，從新抬起的臉上已經沒有頹喪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內斂和平和，趙炎已經明白他該做什麼了……
公元317年8月中旬，平州漢軍大帥趙炎、黑寮部族長哲別、克勤部族長帖木兒三人召集參與圍攻黑炎部的十三部東胡於斡難河源頭召開會盟大會……
時間返回到7月中旬，趙炎與克勤部岳布在黑寮部落一帶尋機擊潰匈奴土斜單于部兩萬大軍，活捉土斜單于之子斡台，土斜單于負傷逃走，隨後，趙炎下令釋放了斡台，並遣使岳布說服土斜單于退出對黑寮部的圍攻，重傷的土斜單于率部倉惶逃回漠南駐地，由於土斜部實力大減，原依附於土斜部的各部族紛紛起兵攻伐土斜單于，漠南地區大亂，土斜部再也無力干涉東胡各部族……
公元317年7月中旬，趙炎率岳布等人與黑寮部哲別於斡難河上游會和，並且趙炎部將黃夢傑、哈齊兒等人也擊潰匈奴土斜單于部，並活捉土斜之子斡台，所部迅速轉移至黑寮部駐地與黑寮諸部聯軍會和……
「大哥，多年不見，大哥依然還是這麼強壯，呵呵」黑寮部大帳內，坐於首位的趙炎笑著對著哲別拱拱手。
哲別也面帶笑意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又看看正站在一旁臉色微紅的兮月，嘴角不由得微微翹了起來，「呵呵，阿炎，多年不見，想不到你已經在遼東建立起了一番基業了，今日你能來相救，我這個做大哥實在感激不禁」哲別站起身來嚴肅的說道。
趙炎趕忙站了起了「大哥，前次寧遠危機，大哥能派兮月和二哥親自引兵來援，趙炎銘記於心，大哥，黑寮部有難，小弟來援義不容辭」，趙炎一番話說的兮月都是眼淚汪汪的，哲別也是頗為動情，他拉著趙炎的手不住的說「好兄弟，好兄弟……」
「大哥，現在黑寮部情況如何了？」趙炎坐下來後輕聲的問道。
趙炎話畢後，哲別和東胡眾將都不由得露出了深深的憂慮之情，哲別歎了口氣，搖搖頭：「阿炎，此次東胡部族以塔古為主將，聯合多個部落攻擊我黑寮諸部，除開你擊潰的匈奴土斜單于所部，黑炎部族還有著將近十萬大軍，其中黑炎人有著三萬多人，而我們這邊，算上被你拉來的克勤部，十三部聯軍僅有著五萬多人，加上你的三萬五千漢軍，總兵力也比不上黑炎諸部啊」。
哲別微微頓了一下，喝了口水接著說道：「更重要的是我們十三部聯軍都是久戰之兵，而且，唉，實話實說，我們各部的軍事實力都不是很強大，而黑炎諸部都是能征善戰之兵，而且我們聯軍中，有著一萬多人駐守在斡難河源頭保護東胡龍脈，我們實際上是處在劣勢之中的，形勢危急啊」，哲別一口氣向趙炎介紹了當前的情景，語氣中露出了深深的憂慮之中，因為現實的情況確實不樂觀……
趙炎略微的思索了一番，說道……
「大哥，我們現在的情況的確很不樂觀，黑炎人氣勢猖獗，但是我們也有著取勝的機會，兵書上說，驕兵必敗」趙炎看著哲別，隨即又掃視了一眼帳中的東胡各部族長，眾人聞言不由得一震…
「趙大帥，你憑什麼這麼有把握？雖然你帶來的部隊戰鬥力不錯，但是那可是十萬人啊」一位族長眼巴巴的望著趙炎，他似乎不太相信趙炎的話，畢竟，黑炎的強大是各部有目共睹的，想要擊敗黑炎部族，談何容易…
「憑什麼？」趙炎冷笑一聲，「就憑黑炎人還沒有好好領教我的厲害，就憑我是平州大帥，就憑我是趙炎」趙炎的一番話深深的震撼了各部族長，多年的養尊處優已經讓這些曾經的草原貴族深深的陷入了享樂之中，再也沒有當年的銳意進取的精神了，但是趙炎的這一番話也讓在座的貴族將領們感到了一陣的熱血沸騰，畢竟他們都有著一段殘酷的征伐經歷，雖然歲月流逝，但是他們的熱情也並沒有消失，只是在不斷的政治鬥爭中深深的埋在了內心的深處……
「趙將軍，就衝你這句話，我特各部就隨你拼一把，雖然我特各部族實力弱小，但我們也是長生天的子民，都是吃著肉在馬背上長大的勇士，大帥，我部將士隨時等候你的命令」帳下的一員中年將領厲聲喝到。
其餘各部族長聞言也都對視一眼，沉吟片刻後齊聲表明著自己決一死戰的決心，趙炎看著眾人抱拳行了一個漢族中隆重的拜謝禮…
哲別和鐵不真、兮月相視一眼，三人都微微的笑了笑，不同的是，哲別的心裡是一陣的感歎，他回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在遼西第一次看見那個留著鼻涕的傻小子，當時哲別只是欣賞這個小小年紀就頗具俠義之情的的漢族小子，但是他也沒想到在多年後，那個傻傻的漢家小子已經手握重兵，雄震遼東大地了……
而在鐵不真的心裡，則是另外一番的心境了，自己前次還與妹妹去遼西救援這個岌岌可危的傢伙，而在短短的幾個月裡，這個傢伙不僅連續的擊敗了鮮卑和東胡聯軍、慕容龍城兄弟的慕容精兵、還有著人數眾多的遼東部族的襲擊，而且還迅速的肅清了平州境內的外族勢力，並且還一舉降服了桀驁不馴的眾多部族，使其成為平州屏障…
更主要的是，兮月對這個傢伙還情有獨鍾，自己黑寮部族中多少年輕俊傑的追求都沒有打動兮月的芳心，而這個傻傻的傢伙卻使兮月自動送上門去，不僅力排眾議，在黑寮眾多長老的反對下，依然要求率部趕赴遼東，呵呵，不過也好，也只有趙炎的年輕人才能配得上兮月，自己的妹妹眼光不錯……
而且現在的趙炎已經擁有了強大的實力，遼東是他大戰拳腳的地方，如果兩人成親，在他的支持下，自己的黑寮部也必將雄震草原……
至於兮月的心裡那就自然不用說了，看著自己的情郎不顧平州的局勢，毅然率部千里趕赴斡難河救援黑寮部族，兮月的心裡早就如吃了蜜一樣甜，現在看著愛人在眾多東胡族長長老的面前大顯身手，兮月簡直比自己說服眾人還要高興，但是…但是他為什麼不向大哥提…提親呢？兮月想到這裡也不禁的一陣臉紅起來，隨即又為自己的貪心感到一陣的懊惱，哼！等東胡人退兵了，趙炎那混蛋還不和大哥提親的話，本姑娘饒不了他，只是，能忘了他嗎？兮月不由得在那裡呆了……
說完自己想法的趙炎轉過身去看向哲別大哥三人，但是趙炎隨即就臉色有些怪異，只見，哲別正在那裡用滿意的眼神看著趙炎，只是那眼神又不像是單純的欣賞…而鐵不真更過分，他的眼神裡透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滋味，而且嘴角的笑容總讓人感覺有些陰險…最後的兮月還是那副表情，紅紅的臉蛋上微微有些薄怒的神色，但是嘴角的那份喜意確實怎麼也掩藏不住……
額，趙炎看著三人怪異的表情不由得感到一陣無語，只得輕輕打的咳嗽了一聲，三人這才發覺到自己的失態，兮月知道自己的表情都被趙炎看到了，頓時臉又紅了一大片，只得把頭埋得的低低的，不敢看身前的趙炎……
哲別則要好的多，他最先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帳中的眾將，一股豪邁的氣勢破體而出，一族的族長氣勢展露無遺，睥睨之下，各族長一時間都感覺到自己老了…帳下各族長看著這位年輕的族長都不由得感到一陣的歎息，要是自己能再年輕二十歲就好了，現在的草原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了，但是，一想到自己族中的那些和廢物一樣的年輕的貴族都又感到無比的失望，自己族中的晚輩沒有一人能趕上這位草原上的神射手，當然就更不用說他身前的那位年輕漢人了……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在敵寇林立的遼西，憑藉著一群落難的袍澤在短短數個月裡就在遼東打下了一片基業，成為名震塞外的平州大帥……
而一旁的鐵不真則用怪異的眼神在趙炎和兮月兩人的身上掃來掃去，曖昧的表情溢於言表，趙炎被他盯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由得壞壞的想到他的這位二哥是不是有著不同平常男人的『愛好』，趙炎想著想著嘴角就露出了一絲絲的壞笑，這下，哲別還好，倒是鐵不真和兮月以及帳下眾人被他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