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段氏之亂（二）
段末秠的麾下人才濟濟，只要段青能夠好好的輔佐他的大哥，那麼段氏鮮卑何愁不興旺發達，只是現在的情況已經容不得段末秠再有什麼幻想了，因此，段末秠立即命令自己的心腹愛將段遠山立刻出兵，剿滅在外接應的羯族人，同時，準備入京勤王，既然有人敢挑戰他段末秠，那麼他就要讓這些人付出慘重的代價……
段遠山、段峰都是段氏鮮卑的棟樑之材，也是段末秠苦心栽培的將領，自然而然也是段末秠依為心腹的軍中將領，也是段氏鮮卑最主要的統兵將領，現在既然有人想造反，那麼就是時候讓他們兩人發揮自己的能力的時候…
羯族人狼子野心，怎麼可能就為了雁門、為了幫他登上王位、為了消滅寧遠趙炎的漢軍而出兵北上呢？很明顯，羯族人的目的是整個遼東遼西，是鮮卑三族的全部地盤，可惜，他的兒子卻並未看出來，還在天真的認為羯族人是他的朋友，還在羯族人的欺騙下自以為掌控了一切局勢、、、
石燮率部加快了向令支進兵的速度，而此時的令支城卻發生了嚴重的變故、、、
令支皇城內，段末秠彷彿蒼老了幾十歲，聽著手下親信的報告，雄霸遼西的段氏族長此時心中的震怒可想而知，二兒子起兵造反，最疼愛的大兒子被殺，執掌段氏的段末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對著身旁的親信威嚴的問道「段遠山將軍那裡怎麼樣了？城南的段峰將軍進城沒有？」「大王，剛才段遠山將軍已經發出訊號，他已經接管了虎賁軍，鐵烏山的五萬精銳已經包圍了羯族人的萬餘人馬，估計再有一個時辰就可以解決戰鬥，天明就能趕到令支。段峰將軍已經入城了」。
「大王事先轉移的宮人已經全部出城了，段峰將軍會保護她們的，叛變的宮人該殺的都已經殺了，現在皇城裡只有三千餘軍隊了，段將軍請大王立刻出城，他會擋住二王子的叛兵，等段遠山將軍的部隊到了再行決戰，大王，我們走吧、、、」親信抓著段末秠的手大聲說道。
「好了，告訴段峰，命令他迅速向令支南門轉移，守住那裡，我要帶兵會會這該死的逆子」，段末秠神色激動的說道，突然，段末秠遭受了一下重擊昏了過去。
親信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段峰將軍焦急的出現在面前吼道：「快，快帶大王出城，我來斷後」親信趕忙派人抬著段末秠出皇城從南門逃出進入了大營之中、、、
衝入皇城的二王子除了戰死的士兵和收過自己賄賂的宮人的屍體外，沒有發現任何人，他不由得感到十分的奇怪，很快在得知段末秠已在段峰的接應下出城後，二王子再一次感到了莫名的恐懼。
想起父親對待政敵的手段，不由得驚起了一身冷汗，特別是段峰的出現讓二王子聞到了圈套的味道，段峰應該在鐵烏山段遠山大營中，但是現在卻出現在了令支城外，難道、、、
很快二王子就和進城的石燮部會和，二人感到了一陣棘手，特別是石燮，他有點後悔不該聽二王子的建議這麼快發動政變，此刻他已經有了退意，所以，石燮主動率部出城搜尋段末秠段峰的蹤影。
二王子不明所以就率部駐守城內。石燮出城後就率部向北，並準備派出斥候調攔截虎賁軍的一萬勇士回來。
斥候剛出半個時辰，就看見滿身是血的跑了回來，墜落馬下奄奄一息，石燮聽完斥候所說，臉色霎時間變得雪白，翻身上馬狂吼道「全軍向西轉移，快、、、」說完一口血吐出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
第二日午時，石燮率部繼續向西行動著，他準備至草原後再向南從雁門回并州，看著疲憊的部隊，想起了一夜的狂奔，石燮也感覺到了疲憊，見到四處並無什麼威脅便下令休息一個時辰後再行動。
石燮下馬坐下，從懷中摸出牛肉乾和烈酒，就聽見一陣奇怪的號角聲，大量士兵奔襲而來，遠處一面黃色的龍旗迎風招展，石燮慘吼一聲「敵襲，快，上馬、、、趙炎在馬上下達著一條條命令，大軍迅速變陣，追殺著草原上四處逃跑的羯族人、、、
公元317年3月，遼西的草原上，大批漢家士兵追逐著四散逃竄的羯族人，經常是數名士兵為一隊，遇到單個的羯族人就一擁而上亂刀斬殺，遇到一群羯族人就會召喚周圍的小隊一起包圍，分割、圍殺。
將士們揮舞的彎刀銀光閃閃，透出了絲絲逼人的寒意，逃竄的羯族人臉上抹上了一縷絕望的神情，再強悍的羯族人也招架不住數名中原大漢的圍殺，更何況是這些一直生活在遼西的勇士。
漢家勇士的獵殺行動在草原上不停的上演，開幕落幕，似乎是在演繹著兩個民族為了生存下去而頑強的拚搏，活下的將永久的傳遞下去，而失敗了的，就將永遠的隱沒在歷史的長河中，再也泛不起半點漣漪。
殘酷的民族戰爭似乎是在發洩著民族間的不滿，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生存的權利，誰也沒有資格剝奪，妄圖毀滅一個民族的人，將會遭到最激烈的抵抗，只有將它趕到地球的另一邊，生存的權利才會重新回到弱者的手中。
夜幕降臨時，兩萬餘漢家騎兵回到了營地，中軍帳中，趙炎坐在首位，左右分列著楊傑等將領，聽著黃夢傑的報告都露出了愉悅的神情，此戰，漢家勇士們幾乎取得了完勝，以傷亡兩千餘人為代價取得斬首八千餘級的輝煌戰績。
黃夢傑接著報告說：「大帥，我們還俘虜了一千多羯狗，另外，戰場上沒有發現石燮的屍首估計是跑掉了，我已經派人去搜尋了」。
趙炎的臉色開始變得凝重起來「算了，夢傑，把人都調回來吧，我們是孤軍深入，此地不宜久留啊，那石燮就讓他再多活一會吧，遲早我會宰了他」趙炎面色冷峻的說道。
「對了，剛才你說我們有俘虜，不對吧，我記得是沒有俘虜的，夢傑，記住，以後我們和羯狗作戰，一般情況下都是沒有俘虜的，將士們都非常英勇，沒有時間抓俘虜」說完，面色冷峻的趙炎就回到首位坐下。
眾將有點驚訝的相互看看，黃夢傑等年輕將領倒是顯得十分的興奮，他們早就看那些高鼻子黃頭髮的傢伙不爽了，什麼東西，現在大帥都說了，那麼就沒必要留著他們了、、、
夜晚，漢軍大營外，趙炎一個人站在山坡上看著星光閃閃的夜空，到今天為止，他來到這個時代已經整整二十二年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還好嗎？
自己那一場車禍的保險金應該夠二老比較滋潤的過完下半輩子了，也算是對父母的一點補償吧，但願弟弟和父母能原諒自己吧，人活著就是痛苦的，就是活著，沒有辦法獲得解脫，人生來就是苦難的，我們能做的就是苦中作樂、、、
看著山坡下的大營，看著巡邏的漢家子弟，趙炎的思緒又回到了昨天晚上，「大帥，我們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啊，即使不能重創段氏鮮卑的那幫狗賊，也要讓他們短時間內沒有精力來注意我們」陳浩若一臉陰險的對著趙炎說。
「軍師的意思是？」趙炎聽出了陳浩若話中的一絲不尋常，「大帥，根據情報，羯族人也捲入了這次內亂，如果我們出兵截殺石燮的部隊，那麼段末秠可就解釋不清楚了啊？」「軍師，先不說截殺的事，你怎麼知道段末秠那老狗能擺平這次的內亂啊？」王烈一臉疑惑。
「呵呵，王將軍不必著急，之前探子回報，鐵烏山的段遠山在今天下午就有異動，不少部隊秘密開拔，方向直指令支城方向，而日前令支城傳來消息，段末秠要將王位傳給大王子，如果我沒猜錯這恐怕也是段末秠故意放出來的消息，其目的不言而喻」。
「果然老奸巨猾啊，這招引蛇出洞真夠陰險的」楊傑一臉感歎的說道，「看來我們都小瞧了這個鮮卑人啊」趙炎也一臉的凝重。
「大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段末秠肯定已經調遣了親信部隊做好了準備，就等叛亂一起就收網，而以羯族人的性格，在發現中計之後絕對會立刻退出，他們返回的遼西走廊一線已經是危機重重」。
「所以他們很有可能走西路入鮮卑草原再南下，從雁門回并州，段末秠迫於石勒的壓力必定不會全力追捕，這是如果我們能出兵攻擊石燮，即使不能抓住他，也能狠狠的收拾一下羯族人」。
「給中原同胞出口氣，另外，以石勒的性格，肯定會以此為借口攻打段氏鮮卑，呵呵，石勒可是對遼西垂涎已久啊，這樣一來，段末秠那老狗就會疲於應付羯族人而無暇北顧，我們才有時間發展勢力」陳浩若笑嘻嘻的講完了他的計劃。
妙計啊，軍師果然是老謀深算啊，呵呵」王烈一臉感歎的對陳浩若送上了一句馬屁，看看陳浩若有些無奈地臉色，看來王烈將軍的馬屁功夫還不到家哦。
「好，就依軍師說的辦，軍師，由你和鍾炎帶部守城，讓糧料總管趙平立刻調配物資，其餘將領隨我出戰」趙炎略一思考就做出了決定。
他們哪裡知道，就是這個決定打破了即將展開的一場大戰最危險的一環，也幾乎就是這個決定徹底扭轉了趙炎的漢軍在遼東的不利局面。
只不過這個時候的眾人都還沒意識到這個決定對未來的影響有多大，在多年後，已經出任丞相兼南書房大學士、忠毅侯的陳浩若依然感歎著當年的那場大戰、、、
「大帥，這是剛剛從寧遠送到的情報」楊傑急匆匆的從大營中跑到山坡上將手中牛皮袋交到趙炎手中，趙炎接過情報，指了一下旁邊的空處，示意楊傑先坐下。
楊傑一愣，木然的並排坐了下來，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感慨，趙炎打開袋子裡的情報後嘴角微微翹起，轉過頭對著還發呆的楊傑說道：「楊將軍，又有買賣了」。
「什麼？」楊傑一愣回過神來，「呵呵，段末秠指揮段遠山的部隊已經攻破了令支城，他的兒子帶領著幾千殘兵正朝鮮卑慕容部逃去，清水河是他的必經之路，我看我們可以再敲他一下」。
「真的？太好了，大帥，末將這就去集合部隊，這次可要好好的收拾這幫鮮卑狗賊」「呵呵，去吧，要快」，楊傑迅速向大營跑去，很快兩萬漢軍就全部行動了起來，收拾營地，翻身上馬，不多會，趙炎就率領著漢軍朝著遠處奔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清晨，清水河畔，霧色朦朧，衣袍破爛一臉沮喪的鮮卑二王子再也沒有往日的自負了，他的身後跟著的兩千餘敗兵也是鬥志全無，在能見度不到十米的大霧中心情忐忑的緩緩移動著。
二王子的心中這時充滿了悔恨，自己從身份尊貴的王子一夜之間變成了叛將，在他得身後數十里外，還緊緊的跟著段峰率領的數千追兵，他的心裡極度的緊張，不知道慕容家願不願意接納他這個背負著叛亂名號的鮮卑王子。
但是，段青的心裡其實更多的還是不甘心自己的失敗，沒想到他苦心經營這麼久的起兵大事竟然會失敗的這麼快，該死的趙炎，還有那個老混蛋，那個懦夫有什麼好，為什麼不立我為世子，如果是我來繼承大統，那麼趙炎早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該死的。
不過還好段青並不笨，他知道自己去了慕容鮮卑和宇文鮮卑恐怕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因此在冷靜下來之後，段情決定南下投靠羯族人石勒，想必有石燮為自己說清，石勒會接納自己的，而且自己畢竟是段氏鮮卑的正牌王子，石勒想要在鮮卑部族中尋找盟友，那麼自己就是獨一無二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