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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8 煙邢 文 / 綠影蘇芙

    煙刑

    此時,我依舊只著單衣,半躺在桃花下的籐椅上,當碧霄宮大門打開的時候,伴隨著一聲「皇上駕到」的吆喝,宮裡人匆匆忙忙從各個角落跑了出來,上前接駕。這是自我被禁足一個半月以來,李澈第一次踏進碧霄宮,宮裡人激動一些也是可以的。

    我並不起身,只是靜靜的等著眾人跪完他之後各自去做事。良久,聽到腳步聲在我身旁停下,然後就聽見他略顯疲憊的聲音:「丫頭……」並不多言。我坐起身來,側著頭看他,繼而燦爛一笑,道:「皇上來了。」他在我身側坐下,「丫頭,讓你受委屈了。」我笑意加深,起身,在他面前跪下,恭恭敬敬道:「皇上到碧霄宮來,就是不讓紫蘇再受委屈了。」

    他點了點頭,上前將我扶起,緊緊握住我的手道:「我以為,我會將你保護的很好,卻不想,這樣還是會讓你被她們算計。」他頓了頓,見我並沒有任何反應,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但我也有我的苦衷,那香囊和碧霄宮脫不開關係,我就不能一味的袒護你,將你禁足,也是為了保護你,我怕,她們還會找機會向你下手,只要你出不來,別人進不去,那你就是安全的,丫頭……」

    我並不掙脫他握著我的手,只含笑看著他,聲音多了幾分溫婉,道:「紫蘇並非不懂事的人,皇上又何必向紫蘇解釋呢。」他面上一喜,道:「丫頭……我怕你因此怪我,像當時一樣不理我,沒想到,沒想到……」他高興得連著說了幾個沒想到。

    我輕輕一笑,這才掙脫他的手,轉身向著殿門道:「這麼大冷的天,皇上還跟這兒凍著,若是讓其他妃嬪知道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編排我了,皇上還是進去坐吧,這兒怪冷的。」說完,也不待他反應,自顧的往正殿走去,然後就聽到後面傳來腳步聲和著幾分無奈的低歎聲「丫頭,怎麼又只穿這麼一點!」

    我背對著他,收斂了所有笑容,自嘲的癟了癟嘴,怎麼又只穿這麼一點?你難道不知道去年冬天也是這麼過來的嗎?

    到了大殿,我與李澈各自坐下,卻遲遲不見白晴奉上茶來,頓時火起,喝道:「來人啊!」訪雲急忙跑了進來,恭聲問道:「娘娘,叫奴婢何事?」我一拍桌子,厲聲問道:「白姑姑是怎麼教你們做事的,皇上在這兒坐了這麼久,怎麼不端上茶來!」訪雲即刻跪下,顫顫巍巍道:「並不是奴婢們不上心,只是……只是……」她抬起頭來看我一眼,吞吞吐吐不肯說出來。

    我惱了,冷聲喝道:「只是什麼,說!」訪雲這才抬頭看了我一眼,又看李澈一眼,嚥了口口水,才急忙匍匐在地,聲音微不可聞,道:「火爐子裡的火又熄了,姑姑正和大家一起想辦法生火……碳太濕,煙味也大,姑姑已經被嗆得說不出話了……」

    李澈聞言,面上先冷了三分,看著訪雲道:「你說,碳是濕的,還有煙?」訪雲急忙點頭,繼續說道:「奴婢們倒是沒什麼,只是,娘娘時常喝不上一口熱茶,晚上也不敢在娘娘寢殿裡燒暖爐,煙太大,怕熏著娘娘……」

    李澈聽完,登時大怒,道:「你們是怎麼做事的?娘娘好性兒,你們就由著宮人如此胡鬧不成?」訪雲急忙扣頭,焦急道:「回皇上的話,不是這樣的,奴婢們出不去碧霄宮的門,內務府送來的碳一直都是這樣,麗妃娘娘有時候會讓人送來一些上好的銀碳,只是哪裡夠……內務府的人只當皇上您再不來碧霄宮了,我們這個月的月錢也被剋扣了,御寒的冬衣也不曾送來……」

    李澈臉色越來越黑,我依舊不說話,她扭過頭來看著我,滿是歉疚,我不以為意,笑道:「紫蘇倒是沒什麼,只是苦了她們跟著我受苦……」李澈握了握我的手,溫言細語道:「丫頭,你放心,我會替你出這口惡氣。」我搖搖頭,輕笑:「紫蘇並沒有什麼可氣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罷了,在皇宮,失寵的人不都是這個下場嗎?」

    他眼神閃了閃,沖劉江道:「內務府誰管事兒,去把人給朕叫來。」劉江答了一聲是,躬身退下,不一會兒回來,身後跟著那王公公。

    「奴才王鵬參見皇上,參見娘娘。」劉江站回到李澈身旁,王鵬則是顫顫巍巍的跪在了我面前,小心翼翼道:「娘娘饒命。奴才再不敢了。」我含了一縷無害的微笑,彷彿問候老朋友一般溫言說道:「王公公近來可好,自我進宮時見過一面,過了這麼幾個月,這是第二次見你,你還是這麼精神呵。」王鵬面上一怔,臉上慢慢的滴下汗來,急忙磕頭,道:「娘娘饒命啊,娘娘……」我低頭把玩手指,一個一個數過去,笑道:「王公公何罪之有呢?雖然碧霄宮一應份列短了,沒有御寒的冬衣,送來取暖的碳也是濕的,嗆著了我宮裡不少人,就算這樣,我也從來沒說過要你的命……何來娘娘饒命一說?」說著,話鋒一轉,扭頭看向李澈,厲聲道:「不過,皇上要怎麼做,我就不好干涉了,你自求多福。」說完,不再看他。

    李澈這才沉聲開口,聲音冷得不帶任何溫度,道:「碧霄宮的碳是你讓人送的?」王鵬點頭又急忙搖頭,辯解道:「奴才只管每月劃分各宮娘娘的份列,往各宮送東西都是下面的人在做,奴才並不知道。」李澈挑眉,道:「這麼說,你也是被瞞在鼓裡的了?」王鵬似乎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急點頭,道:「皇上聖明,奴才並不知道。」李澈面上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道:「御寒的冬衣,碧霄宮宮人的份列……你都不知道?」王鵬點頭。

    「大膽!」李澈一掌排在桌上,桌子震了震,王鵬身子抖了抖,「什麼都不知道,那朕要你做什麼?」

    「皇上……」王鵬意識到不對,登時呼道。李澈只冷冷看他一眼,扭過頭來看我,道:「怎麼處置他,丫頭,你來說。」我含笑,多了幾分俏皮,道:「皇上當真?」他點頭,「當真。」

    我巧然一笑,對訪雲道:「你去把碧雲姐姐,素雲姐姐,還有白姑姑,陳公公,還有宮裡所有人都叫來。」訪雲叩了一個頭,起身,小跑著出去叫人,我扭頭對李澈道:「皇上可別怪紫蘇太狠了點。」他笑得明朗,道:「不會。」

    訪雲把人都叫了來,黑壓壓的一屋子,我笑著指著王鵬說道:「這位,是咱們內務府的管事公公,這些日子來,多虧了他的照顧,咱們都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有恩必報,這才對得起皇恩。」說完,挑眉看了一眼李澈,他正滿是好奇的看著我,我衝他道:「若是紫蘇把這宮殿燒了,皇上不會怪我吧?」他搖搖頭。

    我這才看向早已癱坐在地的王鵬,聲音猶如三月春風般和煦,卻不帶任何溫度,道:「來人啊,把他給我關到雜物間去。」幾個小太監聞言,急忙去拖王鵬,王鵬口裡猶自喊著「娘娘饒命……」幾個小太監拖著他出去後,我輕聲道:「皇上要不要去看看?」說完,起身,對碧雲說道:「咱們也該好好讓他感受感受,你們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如何取暖的。」

    碧雲素雲上前扶住我,一行人往雜物間走去,幾個小太監上來回報說已經把王鵬關到雜物間了,我點點頭,陳公公讓人端過兩根素漆木椅,我與李澈坐下,這才對白晴道:「去把咱們剩下的碳都取來,燒著了放進去……」頓了頓,補充道:「再去找些未干的柴火來,在外邊點著,讓人用扇子把煙扇進去。對了,窗戶什麼的都關嚴實了吧?」白晴點點頭,聲音難掩快意,道:「娘娘放心,都關嚴實了。」

    我嗯了一聲,低頭細賞著小指上三寸來長的銀質嵌碎玉護甲:「那還等什麼,讓他好好受著吧。」

    白晴點頭,走開,衝著剛才那幾個小太監交代幾句,幾人面上都是一喜,忙活開來,生火的生火,扇扇的扇扇,不一會兒只看見濃濃的煙霧四散開來,遠遠的就聽見王鵬被嗆得咳得不輕,時不時還傳出幾句討饒的話,我只當沒聽見,用娟子微微掩了鼻,道:「還不夠,煙再大些。」幾人扇得更賣力,我能看見汗珠從他們臉頰流下,交代一聲:「你們小心些,自己也別被嗆著了……」

    王鵬,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了,只聽見嗚嗚咽咽的聲音,在靜靜的清晨,聽來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漸漸地,連敞開的宮門外,都聚集了宮人探頭探腦,竊竊私語。王鵬的聲音慢慢的斷續起來,時不時被咳嗽打斷,我皺著眉聽著,吩咐道:「繼續!」

    幾人抹了一把汗,又使勁扇了幾下,一開始還有人的喉嚨發出的聲音,漸漸地,慢慢聽不到聲音了……

    我這才輕聲道:「可以了,人大概昏了過去,把門打開,給他潑盆冷水,等他醒過來再繼續。」幾人聽到,開了門,就看見滾滾濃煙從門裡湧出,待煙散得差不多了,陳懷德才領了個小太監端了一盆水進去,出來後回到:「娘娘,人已經醒了。」我點頭,擺擺手,門又關上,幾人繼續扇……

    如此幾次,我也累了,擺擺手讓人把他拖了出來,整個人已經被嗆得不行,勉強留了條命,我擺擺手,沖李澈道:「碧霄宮所有人的氣都出了,算他命大,剩下的,交給皇上您處置,紫蘇不會再說什麼。」

    李澈一直沒有說話,幾次側目看我,這才緩緩道:「光是這樣,難消我心頭之恨,來人啊,把他給朕拖到冰庫去……」我嘴角抽了抽,這樣的天,在冰庫,只怕不到半日,這條命就徹底沒了。

    王鵬尚有一口氣在,幽幽的看了過來,我別過頭,幾個小太監哪裡理會他,逕直拖了就走。

    我起身,整個碧霄宮靜得如無人一般,幾個膽小的宮女太監早已嚇得擠成一團,篩糠似的瑟瑟發抖。

    我面色清冷而沒有溫度:「不要怪我心狠,剋扣碧霄宮的份列,雖然可以得到一時的富貴,但最後還是沒得好下場!你們看看,咱們落魄的時候,他都做了什麼,種什麼因,便得什麼果!我只想讓你們知道,我不會對忠於我的人做什麼,但若是誰敢背叛我,或者陽奉陰違,那就是他的下場!」

    滿宮的宮人們立刻跪下,面如土色:「奴才們不敢背叛娘娘。」我滿意的點點頭,沖李澈道:「皇上覺得這樣如何?」

    他探究似的看了我一眼,道:「你做的很好,這樣,宮裡再沒人敢小看碧霄宮,旁人也再不敢隨意欺負你,我很放心。」

    我莞爾。

    如此一來,王鵬的事在六宮之內傳得沸沸揚揚,人人都說解了禁足的賢妃心性大變,一改昔日溫和,殺伐決斷,手段凌厲,倒讓人越發不敢小覷了碧霄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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