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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50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文 / 綠影蘇芙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時間總是在人們感覺到幸福的時候過得特別的快,不知不覺間從指縫裡流過,看不見也握不住。

    今天是臘月二十五,此時我正與李洵並肩走在皇宮的深巷子裡,抬頭,只能看見一溜長長的天,再無其他。李洵牽著我的手,看著前方,說道:「待會兒見了母后可不能像在我面前一樣肆無忌憚,母后病中,禁不起大驚大悲……」我一個勁兒的點頭,道:「知道了,知道了,從昨天就說起,一直說到現在,你就不覺得無聊?」

    他搖頭,笑道:「我怕母后挑你毛病,她本就是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又怕言語不好聽了你心裡不舒服。」

    我大義凌然的擺擺手,道:「你放心,我就是一人家人愛花見花開的主兒,保證太后她老人家喜歡。就算她品味和別人不太一樣,看我不上眼,說些什麼我也不會給自己找鬱悶,她畢竟是病中的長輩。我雖愛胡鬧,這點覺悟卻也還是有的。」

    他讚賞的看著我點點頭說,「蘇,你總是很識大體。」我不以為意,大學時候流傳過這樣的話:新時代的女性,要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寫得了代碼,查得出異常,殺得了木馬,翻得了圍牆,開得起好車,買得起新房,鬥得過二奶,打得過流氓。呃,好歹我也是大學五年工作兩年摸爬滾打過來的,覺悟這種東西我還是有的。

    由兩個小太監引著,一路順著長長的叫做永巷的巷子走,偶爾有宮人或扶著或抬著一兩個宮嬪走過,李洵點頭微微致意,然後拉著我繼續往前走。

    終於到了一處宮臀,我抬頭看看匾額,三個鎦金大字竄入眼簾:「慈安宮」,這就是太后的居所了吧,自古太后所居均為「慈寧宮」,今日「慈安宮」,果然只要是古代都有共通之處。

    想著要進去面對的自古以來都是後宮爭鬥勝出者,那才是真正的狠角色,心不由得咚咚咚的跳個不停,醫學術語稱之為竇性心動過速。

    我摀住心口,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調整呼吸,讓自己的心情恢復平靜,前去通傳的太監回來,躬身說道:「太后早已備好了茶,王爺請,唐小姐請。」

    我與李洵一起跨步進入,慈安宮的佈置顯得大氣精雅,看似都是極古樸的東西,可是一一細辨去,每一樣都是名家至寶,是洗練後的奢華。那才是真正的天家富貴,旁人總說白玉為堂金作馬,金堆玉砌繁錦繡,殊不知真正的華貴富麗,是洗褪的金沙隱隱,從不是顯露於表面的珠光寶氣。可見,太后不論以前還是現在,都是過得極好的,除了身體上的病痛外。

    此刻太后正斜斜的歪在床邊,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嬤嬤站在床邊。我與李洵走近,深深的福了一福,「紫蘇向太后娘娘請安,太后娘娘萬福金安,福壽延年。」

    李洵則是淺淺一拜,道:「兒臣給母后請安。」我抬起頭,只見太后笑吟吟的看著我與李洵,李洵在太后床邊坐定,道:「母后一向喜歡焚檀香,今日怎麼不焚了?」

    太后握著他的手拍了拍道:「今日留了上好的茶給你們,若用了檀香,反倒衝散了茶的好氣味。」然後看著我指著床邊的小榻笑吟吟的說道:「坐吧。」

    我再福了一福,才在榻邊坐了。

    太后抬手端起床旁桌上放著的定窯茶盅,用蓋碗撇去茶葉末子,啜了口茶,袖子落下,露出一段手腕,腕上一隻藍寶石的鐲子,藍得像一汪深沉不見底的海水。她推過兩盞給我和李洵:「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你們嘗嘗。」她的眼神篤定而溫和:「你們若是再不來,哀家可要打發人去請了。」

    我端過輕輕呡了一口,恭順道:「是紫蘇糊塗,一直沒有來拜見太后,望太后恕罪。」她擺擺手,笑道:「什麼罪不罪的,洵兒中意你,你自然有你的好處。哀家看著你的樣子倒也歡喜,哀家看你也算得上是沉穩的人,留在洵兒身邊哀家放心。」

    我道一身謝,規規矩矩的坐在小榻上,聽母子二人閒話家常。

    「洵兒啊,母后的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你和紫蘇抓緊,好歹讓母后歸天之前看到你成家。」太后握著李洵的手,無比感慨。

    「母后胡說什麼,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自然是要慢一點的,宮中這麼多太醫,哪裡有您說得那麼嚴重。」李洵出言打斷太后的話。

    太后搖搖頭,目光裡滿是經年的疲憊和滄桑:「洵兒,母后我在這後宮鬥了一輩子,深知後宮女人的苦楚,也自知做了不少泯滅良心的事,母后從來不怕哪天會離開這人世,那是母后的孽啊……母后只是擔心,你一直不肯娶妻,讓母后如何安心?如今好了,母后這麼多年識人無數,看人是很準的,蘇丫頭人不錯,母后很喜歡。」她頓了頓,說話開始有些喘,「你們盡快成婚,也好讓母后了無遺憾。」

    李洵點頭,道:「說到這裡,兒臣的婚事,希望母后親自下旨並為兒臣主婚,方不辜負了母后的心意。」

    太后靠在軟墊上微微閉了閉眼,再次睜開,道:「這是自然,母后也會讓你皇兄為你們賜婚,哀家的兒子,成婚大事自然不能含糊。」

    李洵點頭,握緊太后的手,語氣頗為輕鬆:「兒臣謝過母后。」

    太后轉過頭來衝我招了招手,道:「蘇丫頭坐哀家身邊來。」說著拍了拍李洵身邊的空位。我依言坐了過去,她拉過我的手,從手腕上褪下那藍寶石手鐲,套在我手腕上,笑道:「這是哀家當年進宮之時,先太后親手交給哀家的,這麼些年哀家一直保管著,今日,就交給你了,蘇丫頭,這算是婆婆給兒媳婦兒的聘禮吧。你好生收著,等以後哀家的孫兒成婚之時,由你交給孫媳婦兒……」太后絮絮的說著,我微微紅了臉,李洵注意到,笑著打趣道:「母后,兒子還未成婚呢,你就想著孫媳婦兒了,可見兒子不討您歡喜。」

    太后斜著眼睛瞪他一眼,「我若是不歡喜你,這鐲子哪裡能到蘇丫頭手裡。早不知道被哪個妃子算計了去……」

    李洵起身對她拜了拜,道:「兒子的錯。」復而坐下,太后拉過他的手,把我的手交到他手裡,語重心長的說道:「洵兒啊,母后在這宮裡鬥了一輩子,看到了太多無寵或是失寵之人的下場……」她蹙了蹙眉,似乎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立在床頭的老嬤嬤急忙上前替她揉太陽穴,嘴裡埋怨道:「太后,那些事情不想也罷,免得頭疼。」太后擺擺手,讓老嬤嬤下去,才繼續說道:「洵兒,女子不易啊。母后年輕時最大的心願就是得一人心,白首不離。可是……母后從來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只知道不去爭,不去算計就沒有好下場……你不同,不要向你父皇一樣……既然等了那麼多年才等來這麼一個蘇丫頭,就千萬不要負她……」

    李洵握緊我的手,向太后承諾道:「母后放心,兒子這輩子只疼蘇一個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太后含笑點頭,絮絮的說著話,然後聲音次第小了下去,慢慢的睡著了。

    李洵與我輕手輕腳扶她躺平,為她蓋好被子,這才與老嬤嬤點點頭,出了慈安宮。

    我心裡很大的觸動,回頭再看了一眼,心裡是對一個長輩的崇敬之情,她甚至懂得勸慰自己的兒子,要從一而終,可見,當真是受害不淺……

    就算尊貴如太后,也會心有不甘,也曾有那小女兒心態,卻最終,一切都泯滅在這深宮之中,自己的青春留在了這裡,最後的時光卻也逃不出這朱紅的高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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