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曉曉越想越心驚,她不由地開口道:「難道,那婚禮上的強人是你?」
聞人聞言,倒像是鬆了一口氣,將臉上的絲巾扯落,淡淡地道:「那天,蒙的是一條黑面巾,穿的也是黑衣……我叫無痕,因為我做事從來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來去無蹤,亦無銷毀證據,將一切事情嫁禍給別人……」
「怎麼可能?你是二娘的弟弟,郁曉曉怎麼會認不出來你!」郁曉曉像是在探討事情的可能性。舒榒駑襻事實上,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呼喊,她不願意相信。這不可能!
所有的人不是都分析是南宮無邪做的嗎?
難道他是南宮無邪派去的嫵?
郁曉曉越想越發傻,她有些僵了,但心裡卻是翻江倒海。
「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聞人允清苦澀一笑。
郁曉曉突然近前,她搬把椅子坐了下來,臉上的表情陰轉晴:「快跟我好好說一說,當初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是強人,而我卻是清白的?你是不是太緊張才臨陣脫逃?或者良心發現?箬」
聞人被她反常的情緒弄得有些錯愕,他慢慢地道:「你不該關心脫逃不脫逃的問題吧?」
她的話讓他聽起來覺得是遺憾,是抱怨。這種感覺讓他摸不著頭腦。
他想像了無數種可能,她會不會立刻殺了他,會如何咒罵他,可就是沒有想到,她像聽書一樣來了興趣。
郁曉曉臉有些僵,但她真的想知道情況,所以,只得輕輕地道:「是遺憾,如果知道我們有今天,那婚禮就如同白蠟……」
雖然形容詞有些不對,但就是那個意思。/
聞人允清從錯愕中反應過來,疑惑地道:「當時你是清醒的,發生什麼怎麼會不記得?」
「我……不是跳水自盡了嗎?醒來便不記得,如果記得,我還用得著問你嗎?」
「也對!」聞人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他好像在猶豫。
郁曉曉笑了笑:「是不是在後悔,如果你知道我不記得了,是不是還是不說的好?」
聞人抬眼看她:「我本想保守這個秘密一輩子,只是,我無法欺騙你!」
「嗯,我瞭解,尤其在我信任你的時候,你一定心裡十分的內疚,是嗎?」郁曉曉的語氣平靜下來,只是眼神仍舊帶著痛意。
這痛不為別的,只為這麼久了,她不知道,那個強人一直在自己的身邊。那個害得郁曉曉失了命的人,卻是數次救自己性命的人!
她很想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
聞人允清看著郁曉曉:「你真的想知道?」
郁曉曉肯定地點頭。
聞人允清的講述讓郁曉曉回到了婚禮的當天:
那天,據說天氣晴好,宰相嫁女,那送嫁妝的隊伍宛如長龍,更有鼓樂吹吹打打,一頂繡龍鳳的大紅喜轎從相府門前出發,而隨嫁的四個小丫環轎前轎後,加快著腳步,街道兩邊淨水灑掃,黃土鋪道,那些百姓自發自覺地靠邊而站,同時不忘細細語聲的感歎羨慕著,這宰相嫁女如同公主出嫁一般,如此風光,更感歎什麼叫門當戶對,那尋常人家的女兒怎麼可能嫁得進王府?
少陵王做為皇上的親弟弟,皇親貴胄,並未親自來迎親,而是由他選的一個近侍代為迎娶,那人坐在高頭大馬上,並未著喜服,臉上威嚴無比,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知道自己擔負的任務,不能出一點兒差錯。
走了幾條街道之後,他就有些鬆散,心裡想著,這兩家嫁娶,哪個敢搗亂?
就在喜轎經過一個鬧市的時候,從一家客棧的二樓窗戶上突然躍下一個人,一身黑衣,蒙著面,就在眾人的尖叫聲中,把新娘子從喜轎裡擄了出來,揚長而去,那少陵王的侍衛自然去追,但被那蒙面人的一陣暗哭逼得退了回來,等他們再起身的時候,那黑衣人已經消失了影蹤……
進了一處密林,新娘子的蓋頭掉了,發也亂了,釵也丟了,一張花顏變了顏色:「你是誰?你要做什麼?」
新娘子的聲音顫抖著。
「如果你不想難堪,就自己脫掉衣服……」蒙面人的聲音陰狠可怖,新娘子打了一個哆嗦,
相反地將自己的衣襟扯得更緊。
「你知道我想做什麼,要命的話,就老實些!快躺下,自己撕碎衣服!」蒙面人又逼近一步,黑亮的眸子裡全是殺意。
新娘子腿一軟,跪坐在地上,她喃喃地道:『你到底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宰相的女兒,我是少陵王要娶的女人,求你放過我,我什麼都答應你……讓王爺封你當官,給你錢!』
她的聲音裡帶著迫切。
蒙面人耳聽著四處的動靜,突然眉頭一皺,手裡亮了一把匕首,那匕首的寒光一閃,他的鳳冠的珠鏈已斷,而她的喜服袖子也應聲被削斷一塊布,新娘子幾乎昏了過去!
蒙面人也不廢話,舉起匕首一下子將她敲暈,站在她的身側,蒙面人眼底的神情換了幾換,最後他只是象徵性的將她的裙子撕破,又將自己的小臂劃了一道傷口,那血一滴滴地全滴到了她的雪白襯裙之上,做完這些,他將一個碧綠的鐲子戴到了她的腕間,然後縱身而去……
聞人允清說完後,郁曉曉的腦海裡仍是那幅畫面,她在想,若是換了別人,怕會把那事情做實了吧?
半晌,她開口道:「因為南宮無邪?」
聞人允清點頭:「南宮無邪怕宰相與少陵王聯手,少陵王一直是他心頭的大患,沒有證據,又不知少陵王深淺,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就想將戰火引起,來個三方混戰,這三方,都是南宮無邪顧忌勢力……卻沒有想到,事情並沒有按照他預想的那樣發展,你竟然去白雲堡相親,而南宮無憂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最難過的只有宰相……而後來的一切,更讓他無法料及,你竟然去了玉疆,這又給他添了一塊心病,不得已,他又想留你在皇宮做人質,可是他到底是一個男人,你讓他想殺想留都為難……」
「你想說什麼?不是想說南宮無邪有點看上我了吧?」郁曉曉苦笑著道。聞人允清也是苦澀一笑。
「你可曾想過,你姐姐是相爺夫人,如果打倒了宰相,於她有什麼好處?難道你眼裡只有皇上,再沒有其它人嗎?」郁曉曉又換了一個話題。
「我不做,亦有別人會做,這是難以避免的!」聞人允清開口道,「南宮無邪,到底認人不清!」
「你指你?」郁曉曉脫口道。
聞人允清深深地看了一眼郁曉曉沒有回答,但已經是回答了。
他為了她,三番五次的逆著南宮無邪的意思。
最後徹底背叛了他。
「所以說,你做的這一切,只為了贖罪?」郁曉曉終於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
她在期待著他的答案。
「聰明如你,還要問嗎?」聞人允清的聲音裡帶著苦澀。
郁曉曉突然覺得這句話比任何情話都好聽,估計他也說不出什麼新鮮花樣的情話來,倒是比自己還內斂害羞!
這個時代的男人通病嗎?
她沒有說話。
只是盯著聞人允清看。
他起初有些忐忑,但隨即臉上慢慢地現了一絲清明,溫柔地看著她,剛才的鬱結全部消散,郁曉曉看著他,知道壓在他心一塊大石頭算是落了地了,他在盡自己的能力保護著他要保護的人,前世的郁曉曉在天如果有靈,對他也不該只是怨恨吧?
想到這裡,她心裡剛才的抑鬱也一消而散:「謝謝你……」
這一直索繞已久的困惑解開了,她如何不覺得輕鬆,更自私地覺得,如果沒有他,自己連到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
聽她說聲謝謝,聞人允清眼底現了不可置信:「你該罵我的……我瞞了你這麼久!」
「想聽罵?」郁曉曉站起身來掐著腰,「你確實該罵,早就應該將一切都告訴我,不告訴我也就罷了,你就瞞我一輩子不好嗎?搞什麼告解,你倒是輕鬆了,把垃圾全丟給了我,當我是垃圾桶嗎?」
「什麼?」聞人被她徹底罵愣了,為什麼她說的話他都不懂?這已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
「而且,你還說什麼不娶我了,你知道嗎?我剛才差點把笑歌放了,讓她帶著我去找南宮無憂!」郁曉曉這會兒掐著腰,一副潑婦的樣子,她頭一次覺得凶人的感覺真好!
「什麼?你不許去!」聞人開口道,「南宮無憂不會安什麼好心,怕你這一去,所有的紛爭又起,你該遠離那些殘酷……」
「你是我什麼人呀,這麼管我!」郁曉曉故意扭著頭,不悅地道。
剛才,她伏在他胸口的時候,一陣的心痛,是因為她聞到了他身上清爽的味道,她覺得熟悉,但確實以前沒有遇到過,難道是本尊的記憶?
聞人不說話了,他咬著嘴唇,臉上有歉意,好像更多的是懊惱。
「對了,你身上什麼味道?」郁曉曉突然近前,細細地一聞,腦袋又疼了起來!
「你怎麼了?」聞人扯下她的手,近前,結果郁曉曉卻更加地頭疼。
「味道,你擦了什麼香液,為什麼我聞到會頭疼?」郁曉曉覺得奇怪,以前自己又不是沒有接觸過他,怎麼地,偏偏這個時候會疼,如果真的如此,那他們怕是被上蒼詛咒了,這一世得離得遠遠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