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裡。舒殘顎副
南宮無邪坐在寬大的龍椅上,面無表情,他只盯著面前低頭靜立的人影:「你再說一遍……」
「她第一句話就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不管你是什麼東西,有事說事,否則我不客氣了……」
南宮無邪嘴角扯動,輕咳了一聲:「她一點兒害怕的意思都沒有?」
「看得出來,她有點怕,但她還強忍著……崢」
「她的院子沒有可疑的人去過?」
「回皇上,除了指配的宮人,並沒有任何人接近她的宮院……」
「朕知道了,朕自會處理此事,你告訴無痕,他該做的事情,還得繼續做……你下去吧!客」
侍衛出去後,不敢相信的回頭看向御書房的大門:剛才他沒看錯吧?皇上好像笑了!
雖然沒有笑聲,但他可是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如此忍笑的表情。
郁曉曉坐在月宮裡,她在院子裡活動著身體,興起的時候,還翻了幾個跟頭,碧兒在旁邊笑著拍手:『小姐,好厲害!』
郁曉曉看著這個傻傻的小丫環,笑了,她還真容易崇拜別人。
正在這時,聽到腳步聲,她收了勢,卻看見一隊宮人走了進來,打頭的太監扯著嗓子喊:「皇上駕到!」
碧兒和郁曉曉對視了一眼,忙上前迎接。
南宮無邪大步走了進來,他看著郁曉曉,揮了揮手,讓跟著的宮人都退了下去。
「起來吧!」他淡然開口。
郁曉曉站了起來,眼睛仍是只看著地,規矩她可是聽到蘇婆婆講了,她可不想自己不以兇手的罪名論斬,倒因為藐視君王治罪,這裡不比現代,眼前的這個,就是人間的君王,在她的眼裡,同閻王沒有什麼區別。
「你的傷勢好得怎麼樣了?」南宮無邪貌似拉家常,可是從他嘴裡說的話就顯得很生硬。
「回皇上,好的差不多了!」
「嗯,在這裡生活可是習慣?」南宮無邪又開了口。
郁曉曉心裡想,自己在這裡不過是來做牢,換個方式而已,又不是生活,哪裡來的習慣不習慣?
不過,她仍是淡淡地回道習慣。
多一個字都沒有。
南宮無邪自己往屋子裡走,郁曉曉跟在後面,她一直看著他的龍袍,精緻華美,那金銀的絲線,在陽光下還直晃眼。
一直到了屋子裡,南宮無邪落座,開了口:「朕已經見到郁相了,更安排好了車馬,你收拾一下,很快就可以出宮!」
「謝皇上!」郁曉曉規矩地道。
「關於兇手一事,因為郁相勞苦功高,朕現在不想繼續追究,朕已經將這層意思同郁相說了,你回去後,好生養著,朕會讓宮裡的太醫時常去瞧瞧你,也給你配些祛疤痕的藥,到時候送過去!」
郁曉曉面無表情地道謝。
聽他的意思,好像就以為自己是兇手,然後不追究了,明明是他誣陷好人,倒弄得他多寬宏大量一般!
「你在怪朕?」南宮無邪看著她歎了口氣,「那用刑的人朕已經殺了他了!」
郁曉曉實在忍不住了,想反唇相譏,但到底咬了咬牙,沒有出聲。
南宮無邪看著她,想起侍衛來報告的情況,
她看樣子真是木訥無比,同幾天前倔強的樣子差得遠了,也無趣多了,難道是她嚇傻了?
他不由地覺得無趣,抬手道:「郁小姐若再不開口,朕也許會收回成命,想必你在宮裡沒住夠?」
郁曉曉一驚之下抬頭:「人都道君無戲言,可不能說話不算數,我……想家了!」
南宮無邪看著她美麗的容貌,他突然想了想開口道:「朕還有事……」
說著起身往外就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你怎麼不恭送朕?」
郁曉曉看著他,愣了一下,才按禮送走了他。
他走了之後,郁曉曉冷哼了一聲,碧兒卻天真:「沒有想到皇上倒也通情理,還給相爺面子,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對於她說的前兩點郁曉曉並不認可,不過,她說的可以馬上回家,倒是真的。
她也不禁開心起來。
不過,一直等到下午,她也沒有接到消息,難道是郁相忘記來接她了?
碧兒也站在院門口左看右看,郁曉曉看著不知從哪裡走出來的蘇婆婆,邊審視邊開口道:「蘇婆婆有禮了,我想問件事情,皇上答應讓我離開了,我可不可以自己走出皇宮?」
「回姑娘,這沒有玉牌,是出不得宮的,皇上確實答應姑娘可以離開,所以姑娘盡可以給家人帶口信,讓家人來接就是。」她的態度倒不錯。
「怎麼送口信?」碧兒在旁邊問了一句。
但那蘇婆婆彷彿沒有聽見一樣,竟然眉頭都沒皺一下,當然也沒有回答碧兒這個問題。
郁曉曉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將頭上的釵子拔了下來,這會兒她可是有點後悔,當初沒有怎麼打扮,這釵子份量不重,看起來並不太值錢,蘇婆婆看著她的動作,抿了抿嘴角,眼睛看向她腕上的鐲子,郁曉曉會意,但她試了幾試,那鐲子實在摘不下來,她其實已經偷偷試過無數次了,連皂角水都用了,實在是摘不下來,除非砸碎,但碎了,又有什麼價值了。
看著她動了半天,蘇婆婆會意,又看了眼她的胸前,那裡有一掛玉鏈,正是端木送的。
她手摸了摸,然後看著蘇婆婆:「我知道了,碧兒,我們回屋安靜地等著吧,皇上既然已經說了,怕現在,相爺是騰不開身……」
兩人邊說邊往屋子裡走,只留下蘇婆婆站在院子裡扯出了一絲不屑地笑容,轉身走了。
郁曉曉現在安靜下來,和碧兒坐在屋子裡一直等到點燈時分,也沒有任何的消息。
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按理說,郁相對她再生氣,也不會把她扔在這裡不管,一定是有事情發生!
郁曉曉這會兒倒有些後悔,但仍是不捨得那串項鏈,這是端木娘親的遺物。
一夜無語。
第二天清晨,陽光很好。
郁曉曉走出了院子,又有兩個宮女跟了上來,她也沒管,逕直向前殿走去,不過,就在通往前殿的門口,她被攔了下去,後宮的人不得往前殿去,除非有急事。
郁曉曉不知道什麼事情算急事,她急得有些轉圈,正轉身,見到過來一陣人,抬著一頂軟轎,轎子旁邊有兩個穿著花綠的小宮女,轎子就在她身邊停了下來,那小宮女看著她喝道:「何人大膽,見到皇后還不下跪?」
「皇后?」郁曉曉愣了一下,便施禮,她心裡萬千個恨和詛咒,自己進了宮裡,左一個跪,右一個跪,她心裡在詛咒,誰受了自己的跪,誰倒霉八輩,一想到這裡,心情豁然開朗起來,心情無憂舒暢!
「蘇兒,怎麼回事?」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隨之轎簾一揭,露出了一張花容月貌的臉來。
郁曉曉根本沒有抬頭。
那個小宮女回話道:「皇后娘娘,遇到兩個行動異狀的女子,穿的也不是宮服,在這裡鬼鬼祟祟,奴婢問她們,她們竟然不回答。」
「落轎。」那個溫柔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然後郁曉曉就感覺到轎簾一動,一雙正紅的繡著金蓮的鞋子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那雙腳很小,鞋子也很漂亮。
「你是何人?為何在這裡流連?」聲音溫婉,「抬起頭來說話吧!」
郁曉曉抬起了頭,心裡不禁歎了一聲,真好看!
她的肌膚更好,彷彿水豆腐一樣,讓人不禁想用手碰碰,她想,那觸感一定不錯!
郁曉曉感歎了一下便開口將事情說了一遍,當然,很簡單。
皇后肯定知道這件事情,月貴妃死了,那麼大的事情,宮人誰人能不知道呢。
皇后聞言點頭:「你是宮外之人,不懂宮裡的規矩,這倒也怪不得你,我正往前殿去,看到皇上,會告訴他的,你回去吧,在這裡,若遇到禮官,又是一事!」
郁曉曉覺得眼前的皇后配那個南宮無邪可真是白瞎了。
郁曉曉便領命回到了月宮。
她想,自己可真是倒霉,從那個小牢籠裡,又跑到了一個大籠子,早知如此,還不如在白雲堡裡呆著舒心呢!
現在對於這個皇宮,她覺得一點兒趣都沒有。
下午仍是沒有消息,就在晚上的時候,有人來扣門,打開,卻是一個小宮女「皇后有請,郁小姐,請隨我來!」
碧兒要跟著,那宮女沒有讓,說,皇后娘娘只讓郁曉曉一個人去!
宮女帶著郁曉曉拐了幾個彎,郁曉曉就跟在她的身後,走得不快不慢,路上遇到了幾隊人,守夜的問話,那宮女便答了,郁曉曉什麼她沒有說,那些人並沒有問她,看來,這個宮女倒是很有份量。
前面的景色突然有些熟悉,郁曉曉奇怪這皇宮裡怎麼會有熟悉感,細看,卻是那天宴會的地方,她也沒有太在意,那個宮女走到這裡的時候,突然動作快了起來,郁曉曉在後面道:「還有多遠?」
「你跟著我走就是!」那宮女越走越快。
郁曉曉便在後面跟著,只是走得快了,一見汗,她的身上又癢了起來,實在忍不住了,不由地往旁邊躲了一下避過燈光,她的手剛從衣領探了進去,一聲釘地聲音,就在剛才她站在地上,有一隻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