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過幾個步伐,又有幾道身影竄過來,隨著交織成一起的刀光閃耀。舒殢殩獍
那個女子一時不查,竟險些被逼回到剛才竄出來的房間裡。
只是很快,那個女子就反應過來,轉身迫開眾人,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探出一柄軟劍,直直的頂住沐清秋的脖頸。
「不要過來!」
但這一聲低喝。
立刻就是讓圍過來的四個女婢住了手,四張美麗的小臉上也乍現驚慌。
……若是剛才看到身影覺得熟悉的話,那這個聲音便是再熟悉不過。
「夫人……」
先是飄絮顫顫的吐出這兩個字眼來。
面前的女子便不由一顫。
她不是別人,正是胭脂。
而這時候,只聽著四週一片盔甲粼粼的腳步聲。
四下裡早已經過來了不知道多少的軍士。手執弓箭,都對準了當中的女子。
「放下大人,饒你不死——」
洪天的聲音,聽著沐清秋的耳朵都幾乎發聾。只是此刻,根本容不得沐清秋想什麼,只覺得脖頸上突的一痛,像是什麼東西沿著冰涼的利刃滑了下來。
「你們敢過來,我就殺了她!」
沐清秋頭頂上的那個聲音凌厲,卻是帶著不容忽視的顫音。
就是連四大女婢也驚恐的後退了幾步,不敢靠前。
就在這時候,一個低喝便在院子裡響起,「胭脂,你傷到清秋了!」
胭脂一驚,低頭就往沐清秋脖頸看過去,在看到沐清秋脖頸上流出來的鮮血,身子猛地一顫,手上的利刃也鬆了稍許。
而也就是趁著這稍許的片刻空隙。又是一聲凌厲的箭鳴而來,胭脂忙抬頭,電光火石之間,那只羽箭直衝著她舉著長劍的手射過來,她飛快的撤開長劍,還不待轉手,但見三支飛箭再度衝著她電掣般旋轉而來。
上面透著的濃濃殺意,讓胭脂心驚膽寒。
她舞起自己手上的利刃,飛快後退,一手仍夾帶著沐清秋。幽亮的光芒在她的面前罩起一層防護。
只是不曾想那飛快射過來的三支羽箭當中一隻竟是直對著沐清秋而去,面紗下胭脂眼中一閃驚慌,使勁的衝著那只羽箭劈過去。同時,身側的空門大開。
羽箭落地,幾乎同時,胭脂的手肘一麻,手中的長劍落地。
下一刻,冰涼刺骨的寒意抵在她的脖頸處。
眼前乍現一個並不陌生的身影,沐鐵山。
「胭脂夫人,許久不見!」沐鐵山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冰冷似寒。
……
……
明亮的燭光在屋內大亮。
為首的座位上,沐清秋一身便衣,臉上仍有些蒼白。身側四大女婢,沐鐵山,還有柳玉言幾人,其他的侍衛都守在門外。靜聽吩咐。
沐清秋的面前,腳下,捆綁著的人已經摘下了面巾。
她的容貌嬌柔。
即便此刻黑衣黑帽也掩飾不住她的貌美如花。
沐清秋的脖頸已經纏上了紗布,包紮了傷口,此刻,她喝了口定神的茶水,正轉眸看向面前的女子。
早就在進平安城之前,柳玉言就已經料定了今夜不會平靜,所以早早的就布下了埋伏。
住到了平安城裡,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所以在旁人眼裡,只有正常的侍衛巡邏,可實際上早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
旁處自是不用說,她這裡的守衛更是嚴謹。
雖不過幾個人卻都是加倍信任的。
以往,四女婢每一個時辰換一次班。且都睡在和她相近的房間,若是負責守護的一時想要方便,也是要回去找人的。因為早先預知了今夜的可能,於是四女婢都沒有換下衣服,暗裡也是按照之前的安排守護的。其他侍婢只是淺淺的睡著,但聽到風吹草動就會出來。所以,在飄絮那一聲低喝之後,飛雪她們才會及時出現。
旁處遣來破壞的人早就被抓獲,絕無生還。
只有她!
沐清秋怎麼也沒想到來劫持她的人會是她!
許久,不曾見過她了。
看上去,她又瘦了許多。
這陣子,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又或者在做些什麼!
她很想知道,卻更知道她什麼也不能問。
抿了抿唇,她還是打破了屋子裡幾若死寂的寂靜,「胭脂,你回來吧!」
這六個字,讓屋中眾人的臉色驟變。
胭脂的眼中更是不自禁的含上淚光。
——她明知道她做了什麼,她又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不怕我殺你?」胭脂扭過頭冷哼,強壓下心頭的那一絲哽咽。
沐清秋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柳玉言,搖了搖頭,「你救了我,又怎麼會殺我?」
雖說被胭脂挾持的時候,眼前一陣陣的發白,可胭脂劈手把那支箭砍斷的情形還是清楚的印在她的腦袋裡。千鈞一髮之刻,若非是她出手,她覺得自己真的會暈死過去。後來若非她用目光詢問了柳玉言,她還真的想把那個射箭的傢伙給大卸八塊兒了!
……
胭脂的面上一白,仍是執拗,「我沒有救你!」
沐清秋抿了抿唇角,低頭喝茶。
一旁的柳玉言輕笑了聲,「胭脂,你以為我是瞎子不成?何況那支箭是我射出去的,什麼角度,會射到什麼地方,我能不知道?」
本來是讓胭脂承認,卻是立刻讓旁邊四大女婢驟然發怒。
似煙,「柳大人,若是我家大人出了事,你承擔得起嗎?」
飛雪,「早知道柳大人放蕩不羈,沒想到這麼不知道輕重!」
如塵,「若是皇上知道了,定然饒不了你!」
飄絮,「柳大人可想到了到時候如何退身?」
聽著四大女婢這句句恨不得插到他肺腑裡的話,柳玉言的嘴角狠狠一抽,這話說的就好像她們家大人真的出了什麼事一樣,可事實上,她們家大人正在安穩的喝茶呢!好不好?
這幾個丫頭到底有沒有帶眼睛啊!
眼角瞥了眼一旁儼然已經猜到些什麼的沐鐵山,但見人家根本連個憐惜的眼神都不給他,深吸了口氣,柳玉言只能轉而看向胭脂,「胭脂,我也算是和你相識多年,雖之前不知道你是福王的人,可也知道你對清秋也是關心的。當然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想來清秋也不會怪你,只憑著你離開之後,清秋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去找你,就可見一斑。」
「你走之後,清秋中毒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聞,或許你也知道清秋身上的毒素是我解開的,所以那毒藥的份量,我是有數的,清秋也明白!」
「今夜,和你一起來的人都已經伏誅,只留下你一個,這當中的原委想來已經不用我說的太明白了吧!」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柳玉言也抬手去喝手邊上的茶水。
這年頭,好人難做啊!
尤其是他這樣的好人!吃力不討好!還被美女數落了一頓!
真是情何以堪!
……
柳玉言覺得自己很可憐,可這番話說出來之後,就是讓在場的眾人臉色都有些怪異。
四大女婢知道胭脂離開,也知道是胭脂下的毒,卻不知道這毒竟是厲害到只能由柳玉言解開的餘地,也不知道胭脂竟然是福王的人。
她們也明瞭大人對胭脂的關愛之意,卻沒想到胭脂做出這樣的事情之後,大人竟然還是不改初衷。
沐鐵山雖說知道的多一些,卻是在看向胭脂的時候,眼底更多了憐惜。
或許胭脂一開始的受命只是保護大人,可隨著大人和福王的分隔,胭脂不得不傷害大人,這當中有幾個人能知道胭脂的苦?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但看適才胭脂擋住射向大人的箭矢,何曾想不到當初胭脂下毒時候的忐忑糾結,甚至痛苦?
沐清秋也只能幽幽一歎。
曾經和胭脂的相處點滴,宛若水中的夢境在她的眼前一一掠過。
她也是在意的,也是不舒服的!
只在想到胭脂擋箭那一刻,便是那些什麼設計背叛,她都可以忘記。
可恐怕,胭脂她——
仰頭,便把手裡的香茶一飲而盡。
她還記得,當初第一次嘗過這香茶,還是胭脂端給她的。
隱隱的,脖頸間突然疼了些許。
「胭脂,你為了他,值得嗎?」
沐清秋問。
她的聲音彷徨而過,胭脂的眼中終於落下淚水。
她做了什麼,她知道!
她辜負了誰,她更是清楚!
胭脂揚唇,任眼中的淚水滑下面頰,「清秋,能解開繩索嗎?」
沐清秋自是微微怔愣,就吩咐如塵解開。
如塵咬唇,曾經在她的眼中,胭脂是被敬重的夫人,可現在她是背叛了自家大人的人,更重要的是就在剛才她還傷了大人。她轉頭看向身側的姐妹,在一眾的示意之下,這才不甘願的走過去,給胭脂解開了繩索。
「如塵,謝謝你。」當終於恢復了自由,胭脂衝著如塵揚了揚唇。
如塵咬牙,「是大人的吩咐!」
說完,趕忙的退了下去,更是小心警惕的守在沐清秋身側。
胭脂何嘗不知道如塵的心思,就是此刻她也感覺到四週一觸即發的冷意。
或者,她稍有異動,就是死在當場。
不過,她並不怕死!
胭脂仍是跪在地上,她挺直了身子,衝著沐清秋三叩首。
然後,嘴角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清秋,若是有來生,我一定不會辜負你……」
話音未落,沐清秋手中的杯盞「啪——」的一聲摔到地上。
她霍得起身。15397544
而隨著她手中的杯盞碎片,胭脂的身子軟軟的癱倒在地上。就像是慢鏡頭一格格頓落在沐清秋的眼裡。
「胭脂——」
沐清秋的眼中瞬間模糊,她急切的衝過去,耳邊似乎還有四大女婢沐鐵山等人的驚呼。
而沐清秋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
她只看到面前那張美艷的面孔上,那櫻紅的唇角溢出來的鮮血,幾乎讓她的心跳瞬間停滯。
……
她怎麼能這麼傻!
怎麼就沒發覺胭脂的身上極有可能帶著那些死士才有的毒藥。
沐清秋突然想到身邊的人不就是解毒的高手?
她滿眼淚濕的看向柳玉言,柳玉言只能回以淡淡搖首。
終,只能絕望!
「胭脂!你怎麼能這麼傻!」
沐清秋攬著胭脂,淚水,一滴滴的落下來,幾乎喘不上氣來。
懷裡的胭脂強撐著睜開眼睛,嘴角彎了彎,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想要說話。
可終究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她的眼睛艱難的轉過沐清秋的身後。
沐清秋知道,她是在看立在她身後的四大女婢,還有沐鐵山。
莫約的,好像身後的人說了些什麼,又好像她們也在哽咽。
此刻,無言,早已經勝卻無數叮嚀。
……
只是轉瞬,沐清秋眼睜睜的看著胭脂慢慢的閉上眼睛,再也沒有氣息。
然後,身子慢慢變涼。是不回回時。
沐清秋眼前一黑。
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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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
像是轉瞬。
又像是過了好多年。
沐清秋醒過來。
眼前的輕紗簾帳,幽幽的清香徐徐。
她知道已然到了白日。
腦中像是電影一樣閃過夜裡發生的事情,被劫持,胭脂,還有……胭脂那張美艷的面孔上流出來的血紅讓沐清秋倏的打了個激靈。
她掙扎著起身。可撐起胳膊,就聽到欣喜的低呼,「大人,您醒了!」
她轉頭。
正站在門邊,捧著藥碗過來的飄絮眼睛裡幾乎都是淚光。
飄絮幾步就衝到了沐清秋跟前,放下藥碗,就給沐清秋又倒了水,扶起她,「大人,先喝口水!」
「奴婢去給大人做幾樣好吃的!」
沐清秋看著飄絮欣喜忙亂的樣子,突然又覺得好笑,這樣子就像是她一睡不起似得。
「我睡了很久嗎?」喝了水,沐清秋問。
除了覺得嗓子稍微有些干,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旁的不適應。
飄絮搖頭,「不過半天!」
沐清秋點頭,詫異的看向飄絮,「才不過半天,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飄絮的身子微微一僵,嘴角扯開一抹就沐清秋看來都很是僵硬的笑容,「奴婢不緊張啊!」
「……」
沐清秋擰眉。
現在飄絮的樣子就差自言自己叫不緊張了,竟然還敢說不緊張?
只是能讓飄絮如此異樣的,會是什麼呢!
沐清秋腦中突的靈光一閃,嘴角都有些發白,「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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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問,沐清秋想到的那個可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