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個作證的就是風尚統領。舒殢殩獍說是皇后告訴他是皇上要沐相前往暖閣,他也就沒有任何疑義的領命而去,然後沐相進去之後,似乎是裡面有皇后的聲音,身為侍衛統領,雖說心有疑惑,可既然是主子的意思,自然就只當作不知道老實的守在外面,直到聽到裡面傳來什麼摔倒的聲音,他才急忙的衝過去,但看到皇后衣衫不整的倒在沐相身側,臉上儘是淚水,而那時候,安樂王爺也到了。
而同時和風尚作證的也有一些隨行的侍衛,沐清秋和皇后也點頭應了所言不虛。是以,風尚將軍的這番話可供采證。
隨後安樂王,太醫也一一上前說了。15198169
安樂王說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沐相往御書房的方向過去,本想著不用理會,可又想臨近宮宴開始,皇兄莫不是有什麼急事?於是便跟著上去,結果卻是看到前面領著沐相的風尚守在門口。話說起來,沐相的某些傳聞讓他很是揪心,於是忍不住就過了去,結果沒想到竟看到沐相被推到在地,後腦上也全是血跡。當然因為皇后畢竟是嫂子,也就沒有在皇后的身上過多停留,就請了太醫來看沐相的傷勢。
太醫的供詞是屋子裡還有沐相身上並沒有查到任何疑藥,而沐相頭上的傷的確是摔倒所致。因為不宜移動,便在宮中修養了三日。
而到了此刻,疑點便是皇后為什麼衣衫不整,滿面淚水,倒在沐清秋的身側。而沐清秋又為什麼摔倒在地。
於是,便是到了沐相和皇后的說辭上。
沐清秋就把那日裡皇后和她的對話,還有自己當時感覺到被設計中了某種迷,藥的事情事無鉅細的說了出來,最後說道,「本官以為皇后嫉恨,是因為誤會本官害了皇后娘娘的孩兒也便是皇上的嫡子,只是本官雖說失憶,卻還是清楚本官絕不會做那樣的事情。若是諸位大人心有所疑,不如重新徹查皇上嫡子的死因!」
輕飄飄的話,不止是把事情的主要原委給拖到了一邊,更還把多年前的案子給扯了出來。
三司和賀中林面面相覷,就算是賀中林不知道多年前的這個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也知道這個案子是先皇下令終結的。先不說隔了這麼多年,就算是查了也可能什麼都查不到。就只說是先皇定下的案子,他們就不敢查啊!
當即諾諾了幾聲,轉頭恭敬地問向皇后當日事發情形。
皇后關幽兒淡淡的掃過在場的眾位官員,最後目光落在高台上那個靜靜凝睇著她的那個身影。
過了會兒,轉頭淡然的輕笑了聲,便是一語驚人,「是本宮哄騙沐相而來的!」
「什麼?」
三司的臉上驚訝無比,賀中林都有些訝然。就是沐清秋怔然間也有些茫然。
三司是什麼人,都是在朝堂上混跡了那麼多年的官員,就在皇上把這個案子發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在暗自揣摩著聖意了。
照理說牽扯到後宮的事情,只要皇上的一聲令下就可以解決。只因為當中不管是誰說什麼,最為重要的就是沐相到底是奉了誰的命去的暖閣。到底有沒有聖意!只這一點,就能把事情猜透個七,七,八,八。若是聖意,不管皇后為什麼在那裡,沐相的罪名就是坐實了,怎麼也逃不了。若不是聖意,那有可能就是皇后陷害!
可是這麼簡單的事情,皇上什麼也不說,就把沐相留在宮裡養傷,又不許皇后踏出宮門半步。卻又偏偏總是往沐相那邊跑,所以,他們只能猜測,莫非是皇上想要懲治沐相了?而顯得這樣親近的舉動,也只是皇上的障眼法?
只是誰也沒想到,皇后這句話,就像是驚雷在他們的腦袋上一擊而下。
至少只這一句話,這個皇后就是當不下去了!
皇后只像是沒看到在場的那些官員怔愣的樣子,仍不過清淺一笑,「至於本宮的用意,剛才安樂王爺也說了,正是因為沐相曾經的名聲,為了皇上的清名,本宮就算是不要了這個皇后之位,甚至清白,本宮也要維護皇上!」
說完,便是衝著高台上的皇帝盈盈跪倒。「皇上不想讓臣妾把實情說出來,可是臣妾既然已經做出了此等辱沒皇家尊嚴的事情,臣妾就是要一力承擔!還請皇上恕罪!」
那一身的鳳凰鋪地,只若鎣華。
而但看著皇后的這躬身一跪,就是整個大殿都瞬間寂靜成默。
沐清秋愣愣的看著跪倒在地上的皇后,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地揪在一起。
她相信那個人曾對她說的今日的三司會審不過是有驚無險。也正因為如此,在今日的大堂之上,她儼然處在局外人的位置上在看這件事。而事情發展到如今,別看她剛才說了那麼久,可這位皇后的幾句話說完,就是她都開始相信這個皇后所說的字句都是發自肺腑。
沐清秋抿唇,抬頭看向前面的三司大人。但見三司大人相視幾眼,轉頭看向身後的皇帝,為首的一人道,「皇上,臣等想密議!」也就是說這三司還有賀中林想在一起商量一下。
聽聞,沐清秋扯了扯嘴角,這三位大人在朝為人都是比較公正的,可畢竟是帝派的人,就是聽了話之後,下意識的就相信了那位皇后呢!
皇帝不置可否。三司大人見狀,正要起身離開,一旁的賀中林卻霍得先一步起身,「三位大人,不可!」
三司大人轉頭看去,賀中林道,「皇后娘娘所言確是讓人震駭,可事情原委,皇后娘娘並未提及,下官以為,密議之前還是聽皇后娘娘講完,才是正道!」一句驚醒眾人。
三司大人相視,眼中都閃過些許尷尬。
審案這麼多年,竟是一時忙亂,就連這種基本的事情都忘記了。
忙正襟危坐。請皇后坦言。
皇后淡淡的瞥了眼賀中林,這方把之前的事情說了出來。而聽著那些話,沐清秋懸著的心口稍稍的緩落下來。
暗自裡,不得不對賀中林讚歎。
剛才皇后的話只讓眾位官員覺得皇后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貌似不太用查下去。而當這案件從皇后的嘴裡說出來,而又正好和沐清秋所說的不一樣的時候,那些個身為審案官員的腦細胞就一下子被調動起來,什麼情由都給暫時拋開,想的就全是案件哪裡有疑點,誰的話會是謊話了。
皇后並沒有提及迷&藥,就是連對話也由私仇變成了為了皇帝的安危名聲,不惜以身相殉。
再稍微整理了下頭緒之後,三司大人竊竊私語了幾聲,而後當中為首的一個說道,「太醫不曾查探過有任何藥物痕跡,也便是說沐相被藥毒的事情先可不論!本官先請問沐相一事,沐相以為皇后如何?」
沐清秋梗了梗,若是之前,她定然是某些個溜鬚拍馬的話就脫口而出,可現在照著一句最通俗的話來說,就是「每句話都是呈堂證供」,說美貌的事情絕對不能吐出一個字,只說不准就會被他們蓋上某些個不能說明白的帽子。可是還是要說出些話來的。
突的,腦中靈光一閃,想到貌似那個皇帝問過她關於宸妃的問題,頓了頓,她道,「聰明!」
三司相視一眼,眼底都彼此劃過一道幽光,想必聰明的是這位沐相吧。
那位為首的大人正要開口想問,賀中林已經先一步開口相詢,「沐相見到皇后之時,為何不問皇上何在?」
沐清秋道,「眾所周知,帝后和睦。本相以為皇上有事要皇后相傳,何況,皇后本又是聰明的女子!再有,本相已經言明,本相身中迷&藥,就是想要呼救,也是力有不逮!」
賀中林起身,躬身向帝王,「臣以為可傳金光祿大夫柳大人上殿!」
金光祿大夫?
三司不解相視,這個官員似乎和這個案子沒什麼關係啊!
正想要發問,但聽著那位高台上的帝王點頭,「朕也聽聞柳玉言醫藥聖手,想必他定知道那個太醫查不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平平淡淡的話,立時讓整個殿上噤聲。皇后的眼底也一閃慌亂。沐清秋看在眼裡恍然大悟,這個柳玉言倒是深藏不露的!
很快,柳玉言便出現在大殿之上。聽著太醫的說法之後,就躬身看向高台上的帝王,「世上確是有無色無味之藥,只在於男,女,交,歡。讓人全身無力,卻也有解藥可循!」
一一侍身侍。當柳玉言朗朗的聲音在大殿之內響徹,皇后的身子只微微一晃,若是在場的眾人都不過是普通百姓,或者都不會留意到這丁點兒的異樣,可眼前的這些人都是目光如炬。
高台上的炎霽琛也自是看的清楚,嘴角牽出一絲不著痕跡的淺笑,「解藥是什麼?」
「甘草成汁即可!」
這一聲清冷,皇后的面色已然一白,眼中也幾若成淚。正坐在皇后對面的沐清秋卻是看得清清楚。而幾乎同時,便聽到高堂之上,賀中林一聲高喝,「宣皇后宮中宮婢,還有內務府掌勢!」
「是!」
堂下之人正要躬身領命,皇后已經霍得起身,「不用了!」
朗然之聲震徹大堂。
眾人循目看過去,但見皇后雙眼含淚,抬頭定定的看向那個穩坐在大堂之內的帝王,
——「迷,藥,矯正聖旨,誣陷朝中大臣,都是臣妾一人所為,還請皇上秉公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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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府。
距離大年初四那日的三司會審,已經過去了五日。
皇后被褫奪了皇后位,打入冷宮。沐相因為失策無禮後宮女眷,也被奪了三年的俸祿。
得知這個消息,舉國一陣喧嘩。
只是仍病榻纏綿的沐清秋只恍若不知。
其實,也不是她真的病的下不來床,只是因為肚子裡的那個小寶貝折騰的她幾乎什麼都吃不下去,弄得她很是頹然。
太醫來診治,就說是前些日子疲勞過度。如今,她腦後的傷勢早已經不用蒙上層層的紗布了,倒也還能在院子裡行走些時候。
沐清秋知道是安樂王早就和這個太醫商量好了,是為了隱瞞她腹中孩兒的事情,只是為了防備那位帝王又會找別的太醫來,沐清秋也先找了柳玉言幫忙。所以,除了有數的幾個人知道之外,沐清秋就是在病中。也幸虧正是正月裡,還沒有過十五,還沒有太過繁重的國事。
這五日,他很忙,忙的也就是來看過她這兩次,而且每次來都不過一炷香的時候,有些疲憊的眼底也似有若無的掠過些許幽深的暗亮。
雖說他沒說他在忙什麼,可偶爾那幾位朋友過來,聽著隻言片語也知道他在忙什麼。
忙著剝奪某些個面上服從皇命,可實際上卻是心有微恙的官員,說白了,就是在整頓朝堂,讓整個朝廷的官員都要聽從他的皇命!……只是或許不久之後,她的這幾位朋友就會被這個人給收攏過去吧!
即便隱隱的有些不舒服,可每每想到那日高堂上他淡然若水的面孔時,心頭還是不由一陣陣的發疼。
那日大殿之上,皇后公然承認了那些罪名。只是為彰顯清明,三司還是嚴格的審訊了其他人,內務府那裡有皇后宮中支取甘草的記錄,皇后宮中的宮婢也承認皇后曾不止一次的用過甘草汁,甚至還有很多次都是在皇上去鳳儀宮的時候。且在皇后惱怒之餘,也罵過那位沐相多次。就是顯然,皇后和她沐清秋的積怨早就仇深似海了。而這個罪名又是她怎麼也逃不過去的。而且抽絲剝繭的,更還把皇后曾經下藥毒害後宮女子腹中皇兒的事情抖了出來。
只是當時,在一旁聽著的她看著那個神色安詳的皇后,還是全身冷的幾乎打顫。
某些個伎倆,在她看的那些個宮心計裡早就不止一次的看到過,只是猶如之前發生的那些事,當真的在她眼前展現的時候,她的腦袋裡還是幾乎空白。茫然的看向高台上坐著的那個帝王,即便面色如常,卻讓她徒然心痛。
他究竟是要有多痛!才能隱忍下這麼多年!
他究竟是要有多恨!才能每日裡明知道如此還要面對他的皇后!
究竟,身為皇帝,到底付出了多少?
沐清秋抬頭看著天空中陰下來的天色,眼前幾乎又一次閃現過他的面容。
似乎只是因為這一絲的心疼,她就應該守在他的身邊,陪著他共同進退!只是,只是……她沒辦法下定決心!
「……大人!」
像是從天外而來的聲音映入了耳中,沐清秋恍惚的回過神來,轉頭正看到身邊的如塵正擔憂的看著她,「大人,您怎麼了?」
「我沒事!」沐清秋眨眼,表示自己很無辜。
如塵嘴角一抽,
「奴婢都已經喊了你十一聲了,您不止沒理會奴婢,還……」說著,如塵的眼睛往沐清秋的身上瞄過去,「您莫不是不舒服?」
「……」
沐清秋低頭一看,眉心也不由一跳,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竟然一手覆到了肚子上。而再看,若是肚子大點兒,她這樣的舉動倒顯正常,可現在似乎還真是有點兒像是肚子疼!
「剛才,或許有那麼一點兒肚子疼吧!現在沒事了!」沐清秋順著如塵的猜測說下去,又擺擺手,轉過話題。「對了,晚膳吃什麼?」
「……」
如塵先是一愣,隨後小臉上幾乎立刻就哭喪起來,「大人,咱們召榜請大夫吧!」
沐清秋嚇了一跳,「幹嘛?」
「都已經這麼久了,太醫院和柳大人的藥竟都是沒效用……」如塵的眼睛裡幾乎溢出淚光來。11ljl。
沐清秋突然有點兒混亂,「你怎麼知道沒效用?」
如塵小雞吃米樣子的點頭,淚水也幾乎噴出來,「大人每次用膳才用那麼一點兒,且這過了午膳還沒有一個時辰,就要問晚膳了……豈不是沒有效用……」
沐清秋擰眉瞅著跟前的如塵,一時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她不想把她壞了身孕的事情告訴她,只因為擔心她們萬一口無遮攔再惹出什麼事,可現在,看著如塵這樣傷感的樣子,她也覺得很心疼。
「如塵——」
沐清秋剛想要安慰過去,就聽著外面有府中家丁稟告,「稟沐相,宸妃娘娘來看望沐相——」
沐清秋一愣,宸妃?
她來做什麼?
……
……
沐府花廳。
正中正站著一個人,厚重的錦瑟披風之下,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四周宮婢隨侍嬌媚動人,點點的暖香肆意。這架勢只看的沐清秋眼底微動。
她上前躬身一輯,「臣見過宸妃娘娘——」
卻是還沒有跪倒下去,就聽耳邊腳步聲聲,那位宸妃娘娘已經走過來。伸臂扶起。「沐相快請起!」
幾乎同時,清淡的香氣撲鼻而來。
沐清秋眉頭微緊,退後一步。
宸妃微微一愣,隨後淺笑道,「沐相不用擔心,本宮前來,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還看望沐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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