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秋眉頭擰了下。沐鐵山在她身邊這麼久,好歹她也是知道一些沐鐵山的脾氣,若非是他看出了什麼,有什麼證據,這種話他是不會說的。
「你知道什麼?告訴我!」
……
……
夜色籠罩。
沐府裡已經恢復了一貫的安靜靜謐。
沐清秋的房間裡。
燭光盈盈。
她盯著擺放在桌上的那個銅色盒子,托腮凝眉。
是她這個身份斐然的緣故麼?怎麼就算是一個清館裡和她有些牽扯的小倌也是深藏不漏?
不止長的絕色,而且還是高手!
據沐鐵山所言,前許久之前她在宮外遇到的那次刺殺,半途而來救了她們的黑衣人就是郎昆!
因為沐鐵山發現了他身上的傷,還有他離開之前淺淺遺留下來的氣息就是他無疑!最重要的是,面對沐鐵山的疑問,郎昆沒有否認!
這件事情沐鐵山早就想告訴她的,可沒想到他還沒開口,郎昆就告辭離開。為了不想她辛苦,沐鐵山也就沒有說出來。卻沒想到他竟然留下東西,擔心之餘沐鐵山不得不提醒。
呵呵!
沐清秋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在笑。
一直以來,她以為她認識的郎昆才是最清純,最簡單的一個,卻沒想其實最簡單的是她!
桌上這個銅色的盒子上面並沒有什麼清晰的紋路,不過也就是最簡單的物件。可上面的鎖扣卻是金絲鎖扣,若非是似煙有些本事,這個銅盒子根本就打不開。
四大女婢還有沐鐵山都擔心這盒子裡面有什麼,沐清秋說若是郎昆真的想要對她做什麼,早就下手得逞了,根本就不需要用這種手段。沐老管家也是贊同。
只是現在,屋子裡就她一個人,那個銅盒子裡的東西也就是她一個人可以看,可她突然間卻是猶豫了。
從坐到這裡到現在已經半個時辰了,她仍在發呆中。
人都說越是長的清純可愛,越是天使模樣的人,就越是腹黑,越是可怕得讓人恐懼。尤其是今兒那個她曾經不經意中救過一次的那個小倌說的什麼郎倌說她是好人的話。就是讓她身上莫名的發顫。怎麼也覺得郎昆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股讓人尖叫的邪邪的表情。
嘶——
不對,是她前世看日本漫畫看的太多了!
「啪——啪——啪——」
手指下的盒子在她的指端輕叩下,發出清脆的聲音,沉吟良久,沐清秋還是坐下,緩緩的打開了盒子。
……
銅色的盒子敞開。
一枚木製的牌子躺在盒子裡。
沐清秋手裡拿著兩張信紙,看著上面的字眼,沐清秋的眉眼一顫,一顫。
「清秋:
不對!當你看到這封信時,你就不是沐清秋,至少不是曾經的那個沐清秋!因為她不會在我離開之後再踏入這裡半步!
其實也不用你真的看到這封信,在我向你告別之際,只要你摟住我,你就不是那個沐清秋!
不要擔憂我是如何知道的。只因為我喜歡你!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如是!我知道你只是把我當作替身,可只要你看著我,我就開心,我就高興!
你江南郡歸來相見之時,我就已然知曉你不是她,我也曾想要殺了你,卻沒想你對我如此之好!
由此,我更歡喜你!
只是我定當離開,特留貼身之物,以待相隨。
見信唔見!」
沐清秋放下手裡的信箋。
淺淺屏息。
還真是她的身份斐然了。就是連這個郎昆都聰明的讓她害怕!幸虧了他沒有殺她,甚至還出手救了她。不然她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死翹翹了。
只是——
沐清秋轉臉拿起來盒子裡的那個木製牌子。
上面是用某種紅色的塗料塗染過,卻似乎又是過了好些年的樣子,而上面正是栩栩如生的雕刻著一直雄鷹展翅。
這個牌子漂亮是漂亮,雕刻的也很精美細緻,可若是說是郎昆隨身所帶的,又怎麼都覺得有些不倫不類。而且這個圖形……貌似在哪兒見過!
皺了皺眉,沐清秋覺得腦袋裡似乎是一閃過什麼,可又是抓不到。
搖了搖頭,沐清秋還是把盒子收拾了起來,放到了屋子裡的暗格裡。
不管怎麼樣,臨近過年,能收到美男的禮物也是快意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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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
沐清秋還沒睜開眼睛,就被外面的炮竹聲聲給驚醒了。
睜開眼睛聽了聽,幸好這個炮竹聲不是自己府裡冒出來的。不然她真的要摒棄什麼優雅,張嘴罵街了。
只是被這個聲音弄得也沒了繼續睡下去的念頭,因為昨兒晚上睡覺的時候,飄絮告訴她今兒就是大年二十九,也就是說,若是她還擔心什麼朝政的話,今兒便可以去處理了,因為明兒大年三十,就是整個朝廷除了某些個值班的,基本上就是要休息的!
於是乎,沐清秋一邊吃飯,一邊感悟這裡的福利政策還真是人性化,就是過個年而已,整個朝廷都癱瘓了!
不過,憑著這幾日在外面行走的情形看,人家古人更加注重過年的氣氛,年節。和曾在現代生活的她經歷的種種過年的情形來看,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古人是真心,她那時候就已經是走走過場了。
吃過了飯,也還沒休息一會兒,就又聽說了外面有官員求見的事情。
雖說是坐等著人家送過年的年貨神馬的,可沐清秋一聽就覺得頭疼,吩咐了飄絮她們還是按照之前的規矩辦。她則是一個人躲到書房裡去看書。
只是這些日子無聊的時候,她已經把書房裡那些看著有趣的書都看的差不多了,現在手頭上的都是一些她往常不願意看,又或者根本就看不下去的東西。很快,那些無聊的字眼在她的眼前旋轉,旋轉,慢慢的就變成了某人的模樣。
手裡頭也一時抑制不住,就跟著在紙上畫起來。
不多時,某個人的音容畫貌已經躍然紙上。
她的畫工很一般,會的也就是素描的手法。充其量勉強能畫出某個人的基本模樣來,且都是要多次修改。可現在眼下這幅畫,竟是不用修改,一氣呵成。
看著,看著,沐清秋徒然的有些惱怒!
——那個混蛋!
竟然一點兒也不想她!
沐清秋眉頭一皺,抬手把自己剛畫好的畫團起來,就要往一邊兒扔過去。可剛揚手又放了下去。
想了想,還是把那張已經團起來的紙團抻平。vexp。
而就在沐清秋從事這個細緻的工程的時候,門外敲門聲起。
……
沐清秋拉開房門,
剛抬眼,就赫然看到兩支明晃晃的糖葫蘆。
嘖嘖!
登時,沐清秋眼睛裡冒出光亮,抬手就拿了一個,咬了口。
酸甜可口,而且還不粘牙。
「丫頭,哪兒買的?」沐清秋口齒不伶俐的問向如塵。
如塵笑盈盈的說道,「是有人送給大人的!」
「誰?」沐清秋一愣。
這年頭還有送糖葫蘆的?
如塵嘻嘻一笑,「大人猜猜?」
沐清秋沉吟,突的抬頭,「不會是……王寶?」
如塵眼睛裡登時晶亮,「就是他!大人還記得!」
「……」
沐清秋抿唇,突然覺得手裡頭這個糖葫蘆的味道清淺了許多。
「你去問問,這是他想要送給本相的,還是他的夫人所想!若是他的心意,本相就心領了!」她道。
如塵雖說是四大女婢裡面資質比較平實的一個,可那天雅致齋門外的時候,她也在場,所以聽了沐清秋的話就有些明白過來自家大人的意思。
但凡過年的時候,也就是眾人抱大腿,拍馬屁的時候,眾官員自是都挑著好東西送上來,可是沒有底子卻也想表示的就必須要別出心裁。就像是這個糖葫蘆,也就是別有心意。若是這個主意是王寶所想,那日後也算是能有些出入,可若是還是有他的娘子所意,那也就未免有些讓自家主子傷心。
「是!」安會什的。
如塵應著就要走。沐清秋在如塵轉身之際,忙著拽住她,把如塵手裡拿著的那根也扣留下來,「這個留下!」
笑話,這東西既然送上門來了,怎麼能拿走!
何況,這味道真的不錯!
……
倒也是讓沐清秋放心的,如塵後來回復的倒是讓沐清秋滿意,說這個糖葫蘆的確是王寶自己的主意,而且還是王寶自己禽獸做的。
嗯!
那會兒,沐清秋正吃著最後的一枚紅艷艷,很是滿意的點頭。
果然不負她的栽培,還算是有心思的。
……
半個時辰之後。
沐府裡迎來了某個熟悉的官員,賀中林。
看到他,沐清秋不得不奇怪。
昨兒賀中林就來了啊!怎麼今兒又過來了?而且看他這樣子,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有什麼事嗎?」沐清秋招呼了賀中林到了書房裡,問道。
賀中林很是為難的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方深吸了口氣,「下官的母親想要見大人!」
「什麼?」
沐清秋一驚,非親非故,又從不曾見過面,為毛要見她啊!
隨即又醒悟過來,那位母親想要見的不是她,而是「她」!
嘴角微顫,卻還沒想到要說什麼,賀中林已經上前一步,「沐相,下官已經解釋過了,說那位小姐已經心有所屬,可母親仍是執拗,下官無奈,只能懇請大人想個法子讓母親死心!」
「……」
沐清秋瞪著賀中林。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
若是幾個月之前她剛到這裡來的時候,或許她會狠狠的把這個賀中林罵一頓,這個傢伙就是連善意的謊言也不會說嗎?可是這幾個月她也知道這邊的百姓都是以孝道為先,尤其是賀中林。
只是他成了孝子,反而要她去當那個欺上瞞下的?
沐清秋扶額。
眼角看到賀中林臉上的懇求。
終於歎了口氣。
「臨過年,你給我送什麼好東西了?」沐清秋問。
……
……
坐在車裡,任由身邊的飛雪給她戴上女子頭飾的沐清秋默然歎息。
所謂人說了一個謊話,就要用千千萬萬的謊話去圓滿,還真是一點兒不錯。
就是沐清秋答應的很快,行動也很利落,可當一行人到了賀中林府上的時候,也已經差不多快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先前是怕那位老夫人問東問西的,她一時說漏了嘴,就說是家裡現在就她一個掌勢的。不然這個時候,她大可以拿出人來冒充她的兄長,父親。可現在她能拉過來當擋箭牌的只能是她的「男人」。
別說現在她還和那個帝王冷戰中,就算是現在甜的像是蜜裡調油。也不能把那位從宮裡扯出來。
於是她便是去找了溫卿,幸好人家溫卿有著一副江湖的豪俠之風,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現在就等著她從車馬裡出來,弄一場聲勢浩大的戲給那位老夫人看了。
「中林!」突的,沐清秋喊了聲。
外面的賀中林忙應著,「大人?」
沐清秋皺了下眉頭,還「大人」!
算了,等看到她女裝之後,應該就喊不出那個字眼來了。
「你有沒有覺得你應該有個喜歡的人?」沐清秋問。
莫約的,她也或許能猜到為什麼那位老夫人對她情有獨鍾!只是他們都是心知肚明這根本就沒有可能!
而且,就算是今兒她能幫他瞞過去,那日後呢?總不能讓那位老夫人追著他跑吧?她自然沒有要賀中林隨便的找個喜歡的人,可這種事情如果不曾和老人家先說好,那日後總是會出問題的!
「……是!下官受教!」
賀中林似是猶豫了下,卻還是應了。
沐清秋還想要說什麼,一旁的飛雪低低的在她耳邊說了句,「似乎賀大人有些傷心!」
「……」
沐清秋抿唇。
……
比起上次沐清秋來到賀府的時候,府內要熱鬧一些。
紅燈福字也都已經掛了起來。
沐清秋面帶微笑,身上穿著淺紅色的袍子,和溫卿相攜,一起與賀中林走進賀府。
只是當掀開簾帳,沐清秋的嘴角還沒來得及綻開一路上早就想好的笑意。就發現屋內老夫人的對面赫然坐著一個人。
清冷的目光幽幽,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是看著他們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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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兒更新的字數少了,回頭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