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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暗湧風波(二) 文 / 金流

    柳玉言一眼瞥到沐清秋的動作,一個退步就退到了一扇桌椅之後,堪若妖孽的臉上仍笑的欠揍,「怎麼?我之前說的那些,你都明白了?」

    「你!!」

    瞪著柳玉言,沐清秋只覺得自己頭頂上只蔓延而生熊熊怒火。舒殘顎副

    這幾日她的所為種種,雖說大部分都是之前她在書上看過的,可對於這種紛亂的政事也覺得陌生頭疼,並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也幸虧了柳玉言這個軍師在一旁提點,還並順帶的告訴了她一些她看到的那些史書上不曾提到,又或者又誤解的方向,所以三言兩語就解釋的讓她醍醐灌頂。

    所以,要是她想要把江南水患這個案子給處理好了,還一時真的拿這個柳玉言沒辦法。只是他就仗著這般這樣戲弄她?

    「柳玉言,是不是我離魂之前,你被我欺負的很慘?」索性,她道。

    柳玉言的面色微微變了變,隨即輕嗤了聲,「哼,你倒是大言不慚。」

    「怎麼?不是?」沐清秋質疑的看他,滿是不相信。

    「當然!」柳玉言躲過她的視線,抬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冊子,

    「給你的!」

    「什麼?」

    沐清秋接住。

    柳玉言微微一笑,俊美的臉上只顯得有些妖魅,眼中更有精芒微閃,「本來覺得你離魂之後不適合看到這些,可這幾日我怎麼也睡不安穩,思來想去也就是這個東西的緣故了,現在看著你這麼聰明,所以還是送還給你的好!也算是能助你一臂之力!」

    什麼?

    本就累頭暈腦脹,剛才又被他氣的有點兒血氣上湧的沐清秋更是一頭霧水了,她不解的看向柳玉言,柳玉言只是示意她看冊子。

    無奈,她只能翻開。

    ……只是在她看到上面所寫的那些,只覺得腿腳又是一軟,若非是柳玉言及時扶她坐到凳子上,她整個人就摔倒在地上。

    不得不說,她又是給嚇了一跳。

    先前柳玉言給她的那個冊子上那般數目的銀兩,就已經足讓她吃驚的了,沒想到這個冊子裡所寫的更是轟天巨浪——裡面詳詳細細的竟都寫著朝中各個官員收錄此次江南水壩事情的銀兩日期,甚至於當時有誰在場,都記錄的無疑細緻。

    「這,這……」

    沐清秋指著上面的內容說不出話來,腦袋裡立時閃過的是在她臨登上車攆之前朝中的那些百官對她說的那些——「還請大人多多關照!」

    她早已經猜測過那些人說這話的緣由,卻不曾想她手裡竟然掌握著這樣足以讓整個朝堂一朝顛覆的東西。再加上那個「福王」……

    霎時,就是從腳底板都冒上汩汩的冷氣。

    原來那個「福王」要的不僅僅是金錢,謀逆,甚至於連整個朝堂的官員都不放過!

    而似乎知道她怕,柳玉言又輕飄飄的開了口,「這些都是你要我備的!」

    神馬?——是她?

    沐清秋眼前一黑,差點兒沒暈厥過去。

    ……

    「清秋,沒事吧?」

    耳邊上柳玉言一聲聲的低呼讓沐清秋緩緩回神,即便聽上去關切,還是覺得全身都無力動彈。

    竟是,竟是那個沐清秋!

    為什麼,為什麼?

    她不是那個沐清秋,又怎麼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只是柳玉言說的沒錯!

    這種東西留在身邊,真是會讓人睡不安穩。

    她深吸了口氣,轉頭看向柳玉言,那張頗顯得邪氣的臉上帶著毋庸置疑的關切,甚至於一絲絲的焦急。

    心頭湧上感動,「你真的能撇清自己?」她問。

    柳玉言眨了眨眼,忽的湊近了她,頗有些曖昧,「怎麼?清秋擔心我?」

    「……」

    沐清秋咬牙,不著痕跡的退開這個人有意無意就貌似想要揩油的舉動,她指了指剛才從她手上跌落又被柳玉言拾起來放到桌上的冊子,「憑你的聰明,你不會猜不到當初我讓你置辦這個的緣由。只是現在我想拋開過去的一切,也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說白了,我不想旁人因為我受累!」

    若是她不知道那個「福王」,也沒有看到這個冊子,或許她以為想要離開並非是太難的事情,可現在,她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架在油鍋上被煎炸烹煮——若是她死去,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反正這些日子也是她賺來的,可若是真的事發,就是滅九族的大罪。不要說是付少清,恐怕這個看似並不算是熟識的柳玉言也脫不開關係。

    柳玉言靜靜的看著沐清秋,戲謔不羈的表情慢慢的隱了去,黝黑的眸子裡閃動著點點星光。

    若是之前的沐清秋,為了她所想所為,便是犧牲個把人,甚至於血染遍地,又算是什麼?便是真真是有大丈夫之才,年紀輕輕位居丞相之位也是必然。而現在……不得不說,這個沐清秋實在是很有人情味!

    他眨了眨眼,很是認真的搖頭。「清秋剛才說什麼緣由?是什麼?我不知道呢!」

    「……」

    沐清秋瞪著面前這個儼然已經幻化出真身的狐狸精,冥冥中已然不自覺的感動。只是此時,她也只能甩出一句淡淡的話來,「反正我該說的也說了,我也感謝你能把這個冊子拿給我……」

    後面還想說些什麼,卻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大人?」

    是嫣然!

    沐清秋一驚,還不待她反應過來,柳玉言已經飛速的把冊子從她旁邊的桌子上拿下來,抬手不知道在哪兒暗了下,床頭上便陷下去一個凹洞,冊子便飛到了裡面。隨著書架後面暗道的消失,床頭上的凹洞也瞬間平復成原位,整齊平坦……

    只是轉瞬,房間裡只剩下她一人。

    *****************

    門外站著的是嫣然。

    看到沐清秋開門,便盈盈跪倒。「大人,嫣然備了消乏解暑的梅汁,請大人品用。」

    原先沐清秋還覺得有些累,可適才被柳玉言拿出來的那本冊子一嚇,現在便是什麼瞌睡蟲也給跑得無影無蹤,更是口乾舌燥,不等嫣然進到屋子裡,直接就從嫣然手裡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給王爺備了嗎?」她順口一問,這才看到嫣然手裡還端著糕點。而這會兒嫣然已經進到了屋子裡。把糕點放到了桌上。

    「……嫣然已經給王爺備了,只是德寶大人不許嫣然靠近,嫣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兒做的不對,讓王爺生厭!」嫣然先是有些遲疑,而後說著說著聲音便低了下去,垂首之間,好似看到她眼底含著的淚花。

    沐清秋看到這番梨花帶雨的神情,眉角不自覺的抖了抖。

    「嫣然,你是不是存著某些不該有的念頭?」她問的直接。

    「大人!」嫣然一驚抬頭,秀麗的臉上快速的閃著心思被看破的尷尬紅暈。

    見狀,沐清秋搖了搖頭,快速的收拾了下腦袋裡的凌亂,說道。

    「嫣然,你既然知道那位是王爺,那有些事情你也應該有個譜,眾所周知現在安樂王府裡並沒有什麼正妻,可想也不用想妾侍通房丫頭的也是少不了的。你不過是個沒有絲毫背景的平凡丫頭……說白了,就是想要入王府當個貼身丫頭都至少要是七品官的女兒。懂嗎?」怒沐退怒。

    不管這個嫣然到底是不是那個人所說的「蹊蹺」,可念在嫣然給她做了這麼多的吃食,又很是體貼的份子上,她也要勸一勸的。雖說她這話說的直白了些,可言到此處,她也是盡力了。

    聽著沐清秋的話,嫣然面色乍然變了數變,最後慢慢的垂下頭去。

    沐清秋暗暗搖了搖頭,把糕點放到嘴裡,輕輕咀嚼著。

    糕點奶香濃郁,就是和前幾日嫣然預備的飯食一樣,極好。13850858

    只是……她也不知道能再吃多久這樣的味道美食。

    呵呵,想來在全鎮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徐半仙還真是騙子,說什麼經歷過血光之災之後,就是大富大貴了。倒是大災大難還差不多!

    這時候,卻突然聽到面前「噗通」一聲,再一抬眼,嫣然已經跪倒在她面前。

    沐清秋嚇了一跳,忙伸手把她扶起來。「嫣然,你這是做什麼?」

    嫣然此時已經是淚痕蒙面,秀麗美好的面上早已經是懊悔淒然,「大人,是嫣然的錯。是嫣然心裡存了不該有的念頭,妄自以為麻雀變鳳凰,讓大人為難。幸得大人提點,嫣然這才茅塞頓開,從此以後嫣然再也不敢妄想任何不該有的念頭,嫣然只便能伺候大人,就是嫣然的幸事了!」

    說完,就是要跪下來叩首一拜。

    什麼?

    沐清秋只能哭笑不得。

    先不說她脖子上的腦袋到底還能存多久,只說這個嫣然莫不是因為明白自己不可能在那位王爺跟前,所以轉移了目標?

    她忙起身扶起嫣然,只是嫣然又絕不肯起身,兩個人一拉一扯,或許是她的力氣太大,又許是她起身的時候踩到了嫣然的裙角之類,只覺得嫣然撐在自己胳膊上的身子猛地一沉,她措不及防,仰面就倒下去,隨後眼前便是一花。

    而當她緩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虧得是坐在凳子上,只是卻愕然發現嫣然的唇角正險險的貼在她的嘴巴上……

    ——狗血!

    沐清秋一頭黑線,推開嫣然,從凳子上蹦起來。

    只是還沒等抬手往自己的嘴巴上抹過去。就聽到一聲輕笑。

    那聲音從門口方向傳來,直接撞到她的心口上,「欽差大人倒是坐享齊人之福……」

    她抬頭,立在門口哭的那位公子一襲寶藍色的袍子,花美男的面孔在窗外金色的夕陽下,半籠半現。

    ——明明此時這位公子淺笑盈盈,可眼底洩出來的神情就是讓沐清秋週身又是一陣冰涼的寒顫。

    「王爺!」

    嫣然先反應過來,低呼了聲就滿面通紅的轉身跑了出去。

    「哎——」沐清秋也只來得及抬了抬手,然後視線裡就只剩下那位面色很是慈眉善目的「安樂王爺」了。

    ……

    ……

    時間好似瞬間停滯。

    清風從半開著的門口洩進來,吹動著沐清秋下擺的朱紅色蟒袍。

    「呵呵,王爺……」

    沐清秋想要開口搭訕的話來沒吐出來,那位「安樂王爺」已經輕哼了聲,施施然走了進來,「清秋不是說一妻足矣?」

    「……」

    而後又見那位「王爺」走到桌邊,看到桌上擺著的糕點,嘴角不著痕跡的挑了挑,「這糕點竟是才給你送過來?本王那邊早就賞給德寶了!」

    「……」

    沐清秋嘴角抽了抽,低頭無語。

    ……這位爺不是不想要嫣然靠近的嗎?怎麼聽著這話裡醋味十足?難不成他這才是欲擒故縱?

    只是這樣的心計放在一個「蹊蹺」的女子身上,未免也顯得太過了吧!

    而便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她跟前已經是墨香徐徐,寶藍色的衣袍也在她面前劃過一道漣漪。

    「清秋想要納妾?」耳邊猛地冒出來這句話,沐清秋猛地抬頭,瞪著前面這個正低眉看著自己的帝王。

    啥?

    這,這話到底是怎麼來的?

    炎霽琛盯著這張滿是迷茫的面龐,幽深的眸光從她的唇邊劃過,那上面本不屬於她的胭脂紅暈……獨獨的礙眼。

    他抿了抿唇,「清秋……很累?」一語雙關。

    沐清秋心間又是一顫,忙垂下頭,「下臣本想去見王爺,說一說這幾日的事宜……」貌似這幾日她還沒怎麼把事情完整詳細的匯報給這位君主。

    可話音未落,炎霽琛已經抬手攔住,「坐!」

    修長的晶瑩的手掌在沐清秋眼前一晃,轉眼那位君主便很是舒坦的坐到了某人剛才慌亂跌坐又起身的凳子上。

    而莫名的,沐清秋背脊上一陣發涼。

    即便此時這位君主臉上是那位「花美男王爺」的模樣,可她就是會從那張虛假的面孔下面看到那張真實的表情……似笑非笑的面上,便是傾城絕色也看的人心頭一陣陣的發麻。

    她吸了口氣,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坐到旁邊的位置上,「王爺,臣的眼裡只有皇上……」

    「……」炎霽琛看著她沒說話。

    沐清秋反應過來,忙又添了一句,「臣的心裡也只有皇上……」

    「什麼?」炎霽琛微微擰眉。

    嘶——

    沐清秋幾若又是懊惱,怎麼每次單獨和這位君主在一起的時候,就顯得她腦袋缺根筋呢。

    「臣只對皇上敬重。」

    終於,她算是說出來了自從河邊上了駕輦之後就一直沒來得及說的話,「……臣絕沒有二心。」

    「嗯。」那位君主也到底點了點頭,「這幾日,你做的很好。」

    沐清秋扯了扯唇。

    她知道這位君主是在對她前幾日那般辛勤工作的總結讚賞,可想到剛才那本幾若翻天覆地的冊子,又只能紛亂成麻。

    看到她靜默,炎霽琛眼底一閃流光,又是一句「……我看,清秋就是離魂之後竟也能堪當大任。」

    堪當大任?

    沐清秋突然覺得福至心靈,想也不想的抬頭詢問,「清秋想請求一事!」

    「哦?」炎霽琛眼底幽深漸重。

    但見沐清秋猛地起身,重重就是一個稽首。「還請王爺先允了臣的請求……」

    先允?

    炎霽琛嘴角勾了勾,搖頭,「不可!」

    「為什麼?」

    炎霽琛淺淺一笑,「又還沒說,就要本王先允了,定然是大事,我不過一個王爺,又能允諾你什麼?所以,現在我只能答應你等江南水患一案解決之後,定給你個滿意的結果!」

    「時候不早,還是先用過膳再休息吧!」

    言罷,便在沐清秋幾若呆滯的目光下轉身走出了屋子。

    而背對時,臉上的笑容已然微微冷凝。

    屋內。

    沐清秋看著那位君主離開的背影只陡然覺得渾身上下一片冰涼。

    就好似,就好似……房間裡最後的一絲溫暖也給那個人給帶走了。一滴不剩。

    ……

    ……

    夜色慢慢籠罩上來。

    躺在床上的沐清秋看著頭頂上飄起的簾帳,一手死死的壓在暗箱上面的床褥,似是自嘲。

    以往每次和那位「王爺」同桌用膳的時候,人家總會說幾句話來挑起氣氛,可這回卻是悶頭不語——原因卻是那麼的清晰可見。

    想是這些日子,那個君主對她態度些許舒緩的緣故,竟讓她險些忘記了那位仁兄看重的是天下,是江南水患一案背後的霖霖眾生。而不是她這個根本就是圖謀不軌,試圖湮滅天下的權臣。

    現在她「離魂」,她也表示了忠心,更或者說也是做出了些成績,可到底什麼結果都沒有看到,她又有什麼資格對人家提什麼「請求」。

    ……何況,她想提的這個「請求」就是連她自己都覺得不會這麼輕易被允諾!

    到底還是她太慌亂,太迫切了!

    看來,日後她也不用去找那位王爺了。

    沐清秋閉上眼睛。

    眼前恍若劃過那張傾城絕代的面孔,卻在下一瞬讓她使勁搖著頭渙散成塵煙,只是隨後又化成付少清滿目深情望著她的模樣。

    不自主的,心頭又是一陣劇顫。

    別說為了她曾在沐府祠堂中祭拜過的眾位沐家前輩,就是為了那個一心為了她的付少清,她都必須要做出些什麼了!

    ……

    夜色籠罩。天際星辰搖擺。

    半掩的窗子下,花美男王爺的面孔盈盈如月,只那幽深的眼眸裡閃著暗光,正是那位帝王炎霽琛。

    突的,身後輕微的房門開啟。

    不多時,德寶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時候不早,主子該睡了。」

    炎霽琛微微挑了下眉峰,眸光轉輾,不經意卻落到窗子右側那邊高聳的牆壁之上。

    下一刻,眸光微垂,猶如蝶翼的睫毛顫了顫,只在那張面龐下,又映出幾番迷迭。

    而轉身離開窗下之時,卻也丟下一句話,「告訴風尚,要盡心些!」

    「……是。」

    德寶略微遲疑,還是點頭應了。

    只是下意識的往剛才主子看過去的方向瞄過去一眼。

    呃……

    自家主子立在這裡已經快半個時辰了,只是他實在是想不通,除了一牆之外正是那位沐相的住處之餘,這裡貌似並沒什麼獨特的精緻啊!

    ************************

    江南郡郡守監牢。

    日頭剛升上不久,防守嚴密的監牢門外便已經「吱呀吱呀」沉重的拉開。

    立在門外的便正是穿著朱紅色蟒紋官袍的沐清秋,身後緊隨的是駐守大將付少清還有隨行欽差駕輦而來的風尚將軍。

    守在監獄的獄卒早已經換成了風尚將軍的手下,林立侍衛,威風凜凜。

    「這裡的守衛都是臣下所領,定不會有任何差池!」風尚道。

    「嗯!」

    沐清秋點了點頭,抬腳而入。

    撲鼻而來的是意料之中的潮濕黑暗。

    四周都是破碎的稻草,陰沉的感覺一下子瀰漫了她的四肢百骸,凍得她嘴唇都有些發抖。更不要說是在她看到牆上掛著的那些各色各樣刑具的時候,更是臉色發白。

    她也不想進到這裡來,可最後她還是親自過來。

    一來顯得她的重視。二來,也算是提前適應一下。

    ——萬一她最後的結果是那個眾生都不能逃避的下場,那這種地方總不會逃得開。

    ……

    監獄裡其他的囚犯已經給調到了別處,拳頭粗的鐵柵欄裡面關押的只是何郡守給她的冊子裡所寫的那些個官員,一個不漏。

    在進來之前,她已經看了風尚之前審訊得來的卷宗,果然不愧是在那位君主身邊當差的,竟是記錄的事無鉅細,更是連當中的些許疑團都給勾勒了起來,以待查證。不過看也不看也知道這十幾名大大小小的官員,無非兩種,一種承認了罪名,一種抵死不從。她也問了是否用刑,風尚將軍回答,「除了每位大人進入牢中之後的二十殺威棒,並無刑罰。」

    就是如此,當沐清秋親眼看到那些官員的時候,也還是驚了驚。

    眼前那些被關押的官員們身上沒了那些彰顯身份的朝服,頭上也凌亂夾雜著監獄中的稻草,臉上更也都是灰塵血痕遍佈,唇角蒼白。

    若非身上都穿著囚服,就是和街頭最可憐的乞丐又有什麼區別?何況他們還是堂堂的漢子,只是二十殺威棒就把他們弄成這個樣子……若要是她,若要是真的重刑在身,又會如何?w7ew。

    但只是想想,就讓沐清秋身上不自禁的連打了數個寒顫。

    而看到她,有的對她不理不睬,有的則是怒目而視,甚至於破口大罵,罵她是什麼「妖邪奸佞」,更也有直接撲到了柵欄處,連連直呼「冤枉——」。

    看著眼前這混亂的一幕,耳邊的聲聲嘶吼只讓沐清秋眼前一陣發暈。

    「大人!」

    守在她身後的付少清及時出聲,沐清秋這才回神。低垂的眼瞼下,映入的便是自己衣擺的流雲飛繡,足下的官靴頭尖上那金色的光暈閃耀明亮。

    她深吸了口氣,甩袖立到了牢中最明晃處,高呼了聲,「眾位大人——」

    她的聲音不大,卻是清朗明亮,在潮濕陰暗的牢房中飄蕩而過。「我沐清秋身為皇上委派之欽差大臣,來此便是要徹查江南水患一案。」

    「雖說本官初到便把各位大人囚禁在此,看似魯莽,可未嘗不是一種保護!」

    只這兩句出口,一時只顯得混亂的嘈雜聲音乍停。那些囚衣在身的官員先前還神色迥異甚至不屑的面上不約的乍現訝然。

    沐清秋看在眼裡,繼續說道,「如今,本官這裡已然有了一份各位大人的口供,先不說是真是偽。只說那些自稱『冤枉』的,本官便以為是作假——只因為若非是你等罔顧聖命,江南水患一案又怎麼會牽扯如此之大?又怎麼會讓我朝百姓身陷水深火熱之中?」

    「……」但只這番義正言辭的話罷,牢獄中的各個官員中已然有些許已經垂下頭去,默然不語,便是有些不忿的,也因為此時沐清秋肅然的面孔,說不出一個字來。

    沐清秋一個個看過去,清秀的面孔只便在這陰暗的獄中,宛若朝陽。「沐某不管眾位大人如何看待此番牢獄之災。只是眼下並未對各位大人實施刑罰便可見本官行徑。而今日本官前來,也便是給眾位大人提個醒。」

    「前日詢問眾位大人的是隨同本欽差而來的御前統領風尚大人,而今日,本欽差會派付將軍再次問詢各位大人。至於如何回答,結果如何,本欽差只能說……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若是按照沐清秋自己的意思,這江南水患一案,根本就是連看也不看,直接把江南郡所有的官員都暴打一頓都是情理之中,可如今獄中的這些人既然是柳玉言慫恿交上來的,那最起碼能證明這些人和何郡守那幫自稱是她手下的官員們並不太親近,至少也是何郡守用來拋棄的棋子。如此,她便給他們一次逃出生天的機會。

    先前已經認罪的,那就是已經屈服在這個朝堂已然罪惡的淫威之下,就是她有心想要幫他們,恐怕那位君主也不屑。而那些在那位明擺著就是皇上心腹的官員跟前不曾認罪的,又會如何面對付少清這個根本就是她「耳目」的將領呢?

    ……能不能把握,就看他們自己了!

    言罷,看也不看身後乍然又是開始凌亂起來的監獄,轉身走了出去。

    ……

    當沐清秋從監獄中出來,回頭看了眼身後那黑洞洞的牢門,渾身再度打了個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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