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央紅瞳閃了閃,像是有光猝然劃過,不過很快又熄滅了下去。舒歟珧留
修夜捏著久央下顎用力搖了搖「不要告訴本尊,你有愛上本尊……或許別人如此說,本尊興許會相信,但是你。」修夜點了點久央眉心,使其額頭一度後仰。
「你不會,你也不配……別再妄想與靈巧相比較,她,本尊可以因為那點小心思,小情愛而將其放逐,但是你……就算是死,也要乾淨利落的死在魔界!」
「呵呵,你怎麼知道的?」謊言被揭穿,久央沒有任何尷尬,她反倒覺得修夜意外擁有自知之明,或者是洞悉人心的本領。
原本是想要自己展現出一點癡迷,讓這位魔尊像憐惜靈巧一般放過自己,久央以為現在自己的下場淒慘,比靈巧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嫘。
但修夜明顯不買賬,他只是一味的冷笑,而後緩緩起身俯視久央「哼,既是蠢貨,就別妄想變聰明。」
「……」
「上來。」修夜隨手一指軟榻,久央聽話站起身來,微微提著赤紅裙擺的動作,成功令修夜瞳眸一縮埡。
在幫助她修復身體時,修夜原本已經刻意改變了她原有的體貌,使其變得平庸一些,目的也不過是測試,究竟自己貪戀的是她什麼。
現在,結果很明顯……
他只是想細細揉捏她的靈魂,不論以怎樣的手段。
…………
「你似乎很不情願?本尊其實並不喜歡為難她人。」
她對答如流「賤婢不過羞澀而已。」
「呵呵,但本尊覺得既是羞澀便滿足不了僱主,你就要為此付出點代價……哦,對了,昨天你付出的代價是,本尊做了一件狐裘披風。」
「!!」
明明魔宮無風,久央卻感知到那寒意蔓延到骨縫之中。
「怎麼樣?這狐裘美麼?」
修夜勾唇只是抬手一搖,人影已經自榻上轉移到地面。
同時欣長身上已然披了一長毛雪白銀裘披風,隨意玩味走在久央眼前,他身形修長健碩,且皮膚甚為白皙,映著那瑩亮耀眼的披風,更加襯得他飄逸不凡。
同為白色,穿在凌霄族長身上是一種儒雅溫潤,穿在無音身上是一種決絕出塵,穿在自己身上那是一種自骨子裡保留的冰冷,而穿在修夜身上……
那渾然天成的煞氣魔魅依舊遮擋不住分毫,那體內醞釀的滔天狂傲絕美,令六界眾生俯首稱臣。
「怎麼樣?回答本尊。」
「……」
「本尊昨夜說過,你,要為自己的羞澀而付出代價……現在,本尊再問你一次,這件狐裘美麼?」
「美,美得驚心動魄。」久央抬眼看著修夜身上披著的狐裘,那一陣陣宛若驟風席捲而來的熟悉氣息,使她一陣頭暈目眩,繼而有種嘔吐昏厥的衝動。
她的心底酸澀難以言語,揪著的心,生生的疼。
乾澀的眼眶想要流出淚水來,久央卻只是強自微笑勾唇。
又忽然抬起頭來,她巧笑倩兮「這狐裘皮毛鬆軟,唯有足足千年修為靈狐所有,狐裘略發銀光,上有仙氣繚繞,乃是上品中的絕佳,縫線手法亦是細密舉世無雙,可不知……是誰為聖君所縫製?」
「怎麼,你想要殺了這縫製狐裘之人?」修夜將狐裘退下,隨手一揚,披風堪堪落在久央蜷縮的身體之上。
一陣戰慄,她似乎能聞到那披風上狐族的仇恨味道。
「今日,你便要在這狐裘之上好好表現,明白麼?」
「是。」久央乾啞的聲線繃緊,彷彿下一刻就要斷裂開來一般。
「答的倒是乖巧。」修夜轉身,優雅坐在軟榻之上,抬腳刻意踩了踩堆在她身邊的狐裘。
『嘔———』
久央手指死死抓在自己的心口,眼前陣陣發黑,她的指甲幾乎已經深深陷入肉中。
「族長……」
理智上明明知道自己應該順從修夜的,可那叛逆早已在磨礪中生生紮了根!
『族長』兩個字在喉間翻滾,久央眼睛終於脹痛泛澀,瞬間在承受又一波打擊之時,湧出滔滔血淚來。
「族長!!」一聲撕心裂肺,一隻手緊緊抓在胸口,臉頰深深埋在狐裘當中,她想要失聲痛哭,可胸口翻滾的壓抑,不論如何都找不到發洩的端口。
沉悶令人窒息的痛苦一批批侵襲之下,久央只覺眼前視線恍惚,她向前微微伸出手,想要去抓眼前白衣族長幻影,結果卻是一陣撲空。
「哼……就知道你方才是在口是心非,裝乖巧!……過來!」修夜一動未動的命令,久央脖頸那雙子琉璃環,紫光刺目灼燒一般爆射起來。
光華閃耀,縱使琉璃環為神物,它有靈力有感應想要幫助自己陪伴百年的久央,但它的主人到底自始至終都是修夜。
『卡嚓————』
一聲翠玉聲響,琉璃環開始出現縫隙,後又是『啪』的一聲,光華耀射之下,久央撕心裂肺嘶吼之中,項圈般囚鎖琉璃環剎那爆碎為粉末。
星星點點,遙遙消散於空中無形。
那一點點縈繞尚未完全退卻的紫光,像是憐惜般蹭蹭久央臉頰,而後完全泯滅。
「呵呵……神物,果然不同凡響。」不得不服從自己的命令,又抗拒想要幫助久央,這琉璃環跟在她身邊不過兩百多年,如今竟然寧願自廢,也不願再服侍自己。
「好,真是太好了……」修夜怒極反笑,看著跌坐在地面的久央,冷笑無端的帶著兩份隱晦的落寞。
地面少女則紅瞳灼灼,恨意翻江倒海不斷湧動。
「本尊就是不予許這世上有任何人,在你心中的重量勝過本尊!」如此強烈的佔有慾,他固執睨視她補充「哪怕是與你有著血脈的狐族!哪怕你恨我!!」
明晃晃的宣誓,卻不知自己究竟為何如此想著。
「恨?」
「本尊給你一次重生的機會……你,可願意?」
「何用?」
「自然是侍候本尊,你的命,可活不長久。」所以剩下的時光,你要陪著我。
修夜刻意抬腳踢了踢狐裘,像是故意刺激她,惡言道「還有一大部分活著呢,遊戲,還沒結束。」
她有些頹廢無力配合反問他「所以……?」「你這幅樣子很難看,本尊看不下去,本尊想用紅蓮之火將你煉化重新鍛造,你可願意?」
「多久時間。」
「很快的……」修夜危險玩味微笑綻放,生生刺進久央心底。
於他人的生命而言,這一切不過是一場遊戲……久央一手抱著狐裘,一手慢慢摸索凌霄的狐皮,她微笑宛若驕陽初綻,一霎霞光萬丈。
「聖君若嫌棄賤婢現在形體不完美,那又何必親自動手?」久央斂眉,幾近癡狂的笑「聖君知道的,三昧真火可以燃盡世間一切事物,而後紅蓮烈火則可以鍛造,洗練一切污隧骯髒,盡數所有……您都知道的。」
久央退開幾步重新站回在大殿中央,她唇角帶笑,微微展現一抹刺痛人心的殘忍,不過須勿眨眼間,久央揮手,漫天火海滔滔灼燒起來,久央正在那烈焰中心,向著修夜端端冷艷的微笑。
她這是在自殺?
修夜猛的握緊雙拳,卻努力克制了半響,只是瞇眼旁觀。
那紅蓮與三昧真火完全融合,久央在火海中咬破手指畫出一串串血符,她抱著狐裘,而後如神悲憫眾生斂目,勾唇,隨著火海消散……
修夜因她在火海中那一瞬蓮花寶象而失神,那端莊勝神的靜立容顏,無怨無恨,寂靜仿若一塊完美的玉雕,那滔滔的火海近在眼前,那灼人氣息似乎伸手可觸,卻又像是遙不可及。
似乎火海蔓延再大一些,魔宮大殿便會隨之燃為灰燼,可……那火焰又像是存在於另一方時空,那時空獨立獨行只有久央一人。
她身邊那狐裘被火舌舔為灰燼,像是莊嚴的火葬。
再轉眼,火光徹底輝煌起來,氣息灼灼逼人。
一絲不掛的完美女神閉目在升騰火海中冥思,瞬間,火焰中心泛紫如帷幔厚重,遮擋住修夜所有視線。
這一刻他忽然有些焦急,焦急想要看清那裡面究竟發生著什麼,卻是作勢欲揮袖間,剎那,那火海驀然明滅轉換為小小簇簇的火苗。
一場絢爛的幻火,將一切都翻天覆地的變換。
過程似乎只是一個眨眼瞬間,又像是悠悠一個世紀般綿延漫長。
她週身的火海開始逐漸熄滅,久央一身跳躍七彩光華,穿戴著宛若朝霞的紅紗清裙款款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