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目微轉,魅君就明白了她沒有說出口的意思。絕美容顏上的妖艷一閃而過,張開了如血的唇。
「不是我做的。」
「嗯?」君千兒有點兒驚訝。不是他?那還能有誰?要改輪迴冊的事情,她就對他一個人說過啊。
「我剛剛有碰到邪君,稍微在他面前提了一下。」唇角的笑意味不明,魅君訴說的語調緩慢,沒有一點說謊的痕跡,就好像事情就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他和邪君巧遇之後,他不經意間提起過而已。「他好像有說幫忙的哦。」
「什麼?」君千兒呆滯了一下,遂又想起被改動的宿命。
孤獨終老,孤獨終老,這還真的就像是他的做事風格呢。打定主意了不再與他有任何的牽扯,卻就這麼猝不及防地遇上。這真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麼?望著魅君那張絕美的毫無破綻的容顏,君千兒隱約間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
「若是這樣,我就去向他當面道謝好了。不打擾殿下賞花的雅致。」說完就轉身離開。
哼,這破花,有什麼可看的?只有那些沒有經歷過殘忍的人才會認為它是美麗的。媚君憤然轉身,又不死心地回頭,大袖一揮,一大片的彼岸花就成了她發洩的目標。
殘紅翻飛,一池的狼藉。
「邪君殿下真的不在嗎?」君千兒再一次不死心地發問。
好說她也是一個死神不是?被這麼在殿外攔下,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兒的難看。
攔下她的人,是邪君座下的第一大護法。盯住君千兒的眼神有點不善。
且,他不善個什麼勁兒?自己又沒惹到他。君千兒心中自也是不屑的。
魅君說,趕在她之前改掉左雲的輪迴冊的人,是他。
是因為不想她受罰嗎?不……不能再想,不能再想他的好了……會淪陷的。
還是想想他殺掉輪迴裡自己肉身時候的絕情吧,那樣的男人,會為了她做下這犯險的事情?那可當真是可笑。
即便做了,應該也是他無聊時候的一個把戲罷了,是不是等她感動了,原諒了,他又會突然給她來上致命的一刀?她已經千瘡百孔的內心,已經經不起過多的摧殘了呢。
但是君千兒還是不明白,一路上不停地對自己催眠,不停地說著不在乎,為什麼她停下的地方是他的寢殿?
不是這裡,她明明是要去……要去哪裡來著?無力地翻翻白眼,在心底將自己給徹底的鄙視了個遍,她才開口詢問正好出來的護法,得到的消息,居然就是他不在?
不在?那去了哪裡?「請護法告知邪君殿下的行蹤,我有要事找他。」
「要事?」對方動動濃眉,情緒有點兒怪異。「我家殿下在地獄那邊受刑,大人若想,只管去便是。」
「地獄?受刑?」君千兒呆上一呆,這麼說來,還真是他做的,像他那樣驕傲的一個存在,居然為了幫她而甘願去受刑?這麼一想,她的心裡一時之間有些不是滋味兒。
「死神大人請自便,若是再無它事,我便走了。」
到護法轉身離開,君千兒才反應過來,這護法如此不待見自己,八成就是因為邪君受刑的事情吧?此事怎麼說也是因著自己而起的,去探望一眼,應該也不為過。
心裡剛剛為自己找好理由,身體卻馬不停蹄地趕去,儘管君千兒再怎麼不肯承認,邪君在她心裡的位置還是獨一無二的。縱使心傷也存在,誰讓一開始的她那麼死心塌地?
真是造孽。
如血一般的紅蓮業火熊熊燃燒,帶著要吞噬一切的恨絕。那個一身黑袍眉眼英挺的男子就那麼掛在那裡忍受著被烈火煎熬的痛楚。
有汗珠滑過他往日裡冷峻此刻有些蒼白的臉,閉著眼,長而翹的睫毛因為熱浪而微微顫抖,就像是一隻飄舞的蝶。
下一刻,感覺到來人的他就陡然睜開了眼。眼神凌厲而冰冷,與這個熾熱的空間沒有一絲的協調,但是在看清來人的臉的時候,那所有的冰冷就成了一灣柔情,比這紅蓮業火更要能夠暖了人心。
這樣的溫度,以君千兒的修為根本就接受不了,連上前一步都是那麼的困難,只能遠遠地站著。
要是此刻架在這上面的人是她的話,距離灰飛煙滅也就是時間問題了。望著代替自己受過的邪君,心中只覺的堵得慌,還有隱隱的心疼。
在看見君千兒出現以後,邪君勾起唇角溢出一抹溫潤的笑,就好像此刻受苦的人與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一般。
他本就不是溫潤的人,冷酷,強勢,為了自己的目的會不惜一切代價,那種屬於左雲的情緒,只會讓他不屑。
但是在看清了君千兒眸中的擔憂,他還是撿起了不屑,只為叫她安心。
「千兒你不用擔心,我沒事,這麼一點懲罰,我還是完全受的起的。」這也未必就是假話。沒想到君千兒真的就來看他了,她的心裡,還是有他的吧?邪君並不否認自己現在是在動用傳說中的苦肉計。
「邪君殿下何必如此?我未必會感激你。」心裡難受,嘴上卻是不肯鬆懈,誰讓你幫我了?自作自受。
她的話,邪君聽到了。
不僅是說出來的,還有心底的,連那種貌似嬌嗔的責備,也是沒有放過,心情大好之下,這點兒痛苦也就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溢出柔情蜜意的笑,笑容裡的寵溺讓君千兒即使刻意不去在意也耀眼的藏不住,咧開嘴角,音色清冽。「你以為我這麼做是為了讓你感激?呵呵,我只是不想我的女人受傷罷了。」
「誰是你的女人?」口氣忍不住就有些諷刺。那血淋淋的場面猶在眼前,他這麼快就想來蠱惑她了嗎?好歹也要等她忘卻一些時候才有效果吧?或者說,直接封印掉她的記憶,就好像那一世裡,縱然是傷,因為忘卻,也還是愛上,愛上了再傷,然後再忘……這樣週而復始的輪迴,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