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純潔的攀附
半響，李景隆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絲疑惑，這所謂的米精，味道微微帶點苦澀，哪裡和他想像當中的甜美滋味掛的上半點的邊兒。
「我聽小六說，你入股了一個鋪子，裡頭盡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莫非，這東西也是你那鋪子裡賣的？」朱婉婧笑吟吟的看著李景隆的舉動，卻是不經意的說了一句。
「回殿下，這倒不是，這奇珍放在識貨的人眼裡，那自然是堪比黃金，若是放在不識貨的人的眼裡，那自然是如同路邊的菘菜一般，連正眼都不會看它一眼。卑職也就是貪圖口腹之慾，這才把它當作寶貝一樣。」
這是說我不識貨嗎？這個小小的錦衣衛，還真的膽子大的沒邊了，這熱諷冷嘲的，真當我是瞎子啊！李景隆聽的這話，心裡不禁微微有了幾分怒氣：「堪比黃金麼？嘿嘿！」
朱婉婧妙目狠狠的剜了馬恩一眼，這人怎麼這麼沒眼色，也不知道他怎麼當官的，他以前好像不是這麼憨憨呆呆的啊，眼下分明是自己的這國公侄兒，看上了這個小玩意，他順著李景隆的話頭子這麼一轉，然後順利應當的將這米精的方子獻給李景隆，有自己在這裡，難道還怕李景隆坑了他不成。正經是要是自己恰恰不在這裡，他這麼做才是正當的反應，好東西總是怕人覬覦的嘛。
「說吧，製作這米精的方子獻給我，你要多少銀子？」李景隆根本不遮遮掩掩，直接對著馬恩說道，到了他這地位，對下面的人實在沒有拐彎抹角說話的習慣，在根子上，李景隆其實也是一個大的紈褲子弟，他覺得，自己看上這東西，開口找這錦衣衛討要，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當然，他好歹身份杵在那裡，直接搶奪的事情，還是做不出來的，更別說，眼下這錦衣衛還與寶成長公子有舊。
馬恩微微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
「儘管說，不用擔心嚇著我了，看在公主殿下的份上，總歸不會讓你吃虧就是！」李景隆還以為對方不好開口，心裡更是輕鬆了，無非是要的銀子多一點，他曹國公家大業大，還在乎這點小錢麼？
「不過，醜話我說在前頭，若是這方子交給了我，以後你可就不能按照這方子再製作這奇珍了，要不然，我這方子買來何用！」李景隆少不得叮囑一句，在他看來，對方的為難，未必是真的對銀子數目不好開口，沒準心裡划算著方子賣給了自己，但是他卻繼續做這奇珍，好像剛剛聽說，他還弄了個鋪子，這要放在鋪子裡頭大賣，那自己可就吃虧吃得大了。
「回國公爺，這不是銀子的事情……」
「不是銀子的事情？」李景隆看了看他，心裡似乎有幾分明白了，對方這是要官？
「你剛剛說，你的職司是什麼來著？」
「卑職原來是北鎮撫司京衛第三千戶的百戶，年前去大將軍麾下效力，僥倖爭得一絲絲戰功，平燕將軍倒是給了卑職一個上上的考評，不過，這回到京師，交卸了差事，也沒有個實差，目前還等著經歷司的調撥呢？」
「哦！」李景隆不以為意，一個屁大點的百戶，能有什麼事情，雖然鎮撫司一般不會伸手進去，但是真的要他說句話，還是有人會買面子的。
「那你的意思，是尋個肥缺，還是往上走一走？」
「這還用問嗎？」朱婉婧被冷落半天了，見到李景隆都問出這樣的話來了，少不得擠兌李景隆一句：「尋個缺和升個官兒，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情，既然開了口，當然要最划算的那個，你說是吧，馬恩！」
「謝謝殿下的美意！」馬恩先是朝著寶成公主謝了一句，然後苦著臉朝著李景隆解釋道：「不是卑職不知道好歹，生生要拂了國公爺的美意……實在是這米精，他沒有方子啊！」
「沒有方子？」李景隆冷哼了一聲：「你當我是三歲小兒麼？」
「國公爺聽我解釋！」看到李景隆真的不爽起來，馬恩急忙說道：「這米精，乃是海外極西之地，一處名叫漢薩的地方的秘製，除了這些為數不多的米精以外，卑職能得到這東西，全部的從一個從漢薩而來的番人身上得到的，卑職也用盡了法子，想得到那製作的方子，不過這米精在那漢薩，也只有王公貴族之流能夠享用的，其法子外人根本不得知，這番人的丈夫曾經是這製作米精的匠師，也不過是知道這製作過程中的幾道工序，這方子，實在是的不來啊！」
「那匠師呢？」李景隆才不相信馬恩的話呢，錦衣衛的手裡有些什麼手段，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麼，在錦衣衛的酷刑之下，只怕那番人連小時候尿床的時候，都會招出來，這等重要的事情，會想不起來麼？
「死了！」馬恩一臉的遺憾：「卑職收留那個番人女子的時候，他丈夫已經在來的海船上，被海盜殺死了，這番人女子，也不過是學得他丈夫的一點皮毛，做這米精，十次裡面，最多也就能成功那麼一兩次！」
「這樣啊！」李景隆開始感覺這米精，有些雞肋了，沒有方子，做出來的機率極低，似乎，沒有多大的價值。說實話，他好華服美食不錯，但是，這等好東西，他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將它獻給他的那皇帝表弟，眼下聽馬恩說來，只怕這條路就有些行不通了。
不過，即便是這條路行不通，退而其次，弄一些來滿足自己的需要，這倒是不是不可以，只是，為了要吃雞蛋，就養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下蛋的母雞，似乎有點不大划算啊。
他輕輕的用手指敲著桌面，沉吟起來。
朱婉婧趁著這個空檔，朝著馬恩扮了個鬼臉，心想，本宮也就只能幫你到這地步了，就算以前欠了你點人情，這總算是可以一筆勾銷了吧。
「你先退下吧，這事情我知道了！」李景隆結束沉吟，決定這事情，還是派人打聽清楚了再說，這馬恩是北鎮撫司供職的，有名有姓，寶成長公主殿下又認得他，想來不是胡說八道，不過，總歸是打聽明白再說，總不能聽他一面之詞，被他哄騙過去。
至於他剛剛開始叫人帶馬恩進來的初衷，他早就已經忘得乾乾淨淨了。
馬恩和馬福退了出去，走下樓來，馬恩抹了抹一臉的冷汗：「老爺，你真厲害，那是咱們大將軍啊，還有以為公主殿下，在他們面前，我連話都說不利索了，老爺居然什麼事情都沒有！」
「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腿，人不求人一般高，眼下可是人家求咱們，我有什麼好怕的！」馬恩淡淡一笑，回到了自己的桌前。
「老爺，你真的以前就認識那位公主殿下麼，公主殿下可真好看！」馬福不算話癆，可這三樓一去，他見識的讓他震驚的事情太多了，不問個清楚，心裡就好像貓爪子一直在那裡撓啊撓一樣的不舒服。
「嗯，認識，以前在另外一位國公府上辦差的時候認識的，夫人和小姐也都認識呢，不過，這話不要外傳！」
「嗯！小人曉得輕重的！」馬福連忙點頭，我滴個天啊，老爺居然和公主那麼熟稔，這還用擔心老爺的前程嗎？就連夫人和小姐都認識公主，這等眷顧，哎呀，不想了不想了，腦袋不夠用了。
卡洛琳聽著兩人話語，卻是驚呆了，剛剛老爺說什麼，公主？這個帝國的公主！就在這裡，還和老爺是舊識，這消息太勁爆了！這個帝國有多大，卡洛琳的有感觸的，這樣一片巨大無比的土地上的皇室，那該是多麼尊貴的存在，居然那位公主殿下，會在這樣的簡陋的酒樓用膳，而不是在她富麗堂皇的宮殿裡，這是多麼另類的一個公主啊！
「也別一驚一乍的，今兒說了地方，沒準過幾天，這位公主殿下就能找著去咱們莊子，不過，你們幾個驚醒帶你，公主殿下不太喜歡人家拆穿她的身份的，到時候，誰要是得罪裡公主，我可不管！沒準公主殿下身邊正缺幾個服侍的小太監呢！」
和李景隆成功的接觸，馬恩的心裡也暢快了不少，居然也有心思和馬福開起玩笑來，當然，自己的說辭，指望李景隆全部相信，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人家總會是要盤一盤自己的底細，然後，想想自己的所圖，然後再做決斷，像李景隆這樣的身份，被人攀附是很正常的事情，人家眼下又正在倒霉的時候，有這個顧慮，這很正常，他安心的等著就是了。
而以他的判斷，李景隆對於飲食一道的自負，只怕就難以逃脫這個米精的誘惑，這只是個由頭，有了這個由頭，自己自然就可以多很多和李景隆顯出的機會，在交情，不就是這麼處出來的嗎？他在調查自己的時候，只怕做夢都不會想到，人家攀附他，都是有這功利無比的目的，而自己這麼乾巴巴的湊上去，還真的啥目的沒有，什麼好處都不想撈到，這個世界上，只怕沒有人知道，自己個李景隆接觸的目的，就是為了一年之後南京城門在燕王的兵馬面前，悄悄打開的那一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