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不喜歡那些錦衣衛,不僅僅是不喜歡,簡直是厭惡加恐懼。[——8.]得知道自己要嫁給那些個錦衣衛的頭頭的時候,她沉默不語。
不過,很快蘇家的人就得到了自由,可以從那個圈禁了三個月的院子裡出來,自由走動了,甚至他的哥哥,還嘗試著走出了府門,那些以前凶神惡煞的錦衣衛,居然也沒有惡語相加,只是溫和的勸他暫時不要出去,若是真要出去的話,最好還是帶幾個護衛。
一夜之間,蘇家的人,在這個被別人佔據了三個月的家裡,又重新找回到了當家做主的感覺,看著家人看著自己的眼神,蘇瑾知道,這都是因為那個人的緣故。
沒有明媒正娶,蘇家的小姐,給人做侍妾,似乎是一件很委屈的事情,蘇瑾心裡還是很抗拒,卻是在父親的沉默和姨娘的勸說下,終於委委屈屈的答應了。
有了錦衣衛的護衛,蘇晉在城裡四處拜訪了一下劫後餘生的老朋友們,那些散去的僕役和護衛,重新聚攏起來,雖然不是很容易,卻也不是太難,蘇家有糧,在眼下的濟南,這就是一個無比優厚的條件了,更別說,蘇家答應的工錢,也不會別家少。
蘇府裡單獨劃出一片地方,安置錦衣衛,當初山東千戶所給馬恩撥的那一處宅子,早已經變成了廢墟,卻是住不得人了,既然答應和蘇晉合作,馬恩自然要有做客人的覺悟,再在人家家裡肆無忌憚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去都指揮使衙門的過程,非常的順利,幾乎是沒有任何的耽擱,馬恩就得到了盛庸的接見,當然,這也是馬恩祭出了「有糧」這個法寶之後得到的便利。盛庸對於他要求回京輪換,很是高興的表示,這份公文由他來出,當然,這要等到他籌措的最後一筆糧食交上來了再說,至於答應的官價付款,城裡原來的鋪子還給蘇家之類的,這根本就不成問題。盛庸甚至很是大度的表示,蘇家這樣識得大體,地方上免除他蘇家一年兩年的稅賦,都沒有多大的關係,相信這濟南知府衙門,這一點擔當還是有的。
蘇晉也不食言,在把自己的女兒梳妝打扮送進馬恩的房中的第二天,他就帶著馬恩的人,在城裡某些隱蔽的地方,起出了數千石糧食。這些糧食一送到盛庸手裡,盛庸頓時大為寬慰,至少,在外面的糧食還沒有運到濟南之前,這點糧食,至少可以穩住軍心了。
一份考語為「上上」的文書,直接交給了馬恩,有了這個東西,馬恩此次軍前效力,就可以說完全劃上了句號了,至於還有沒有人來輪換,那就不是他考慮的事情了。
隨著他度過了這三個月的各地軍前效力的錦衣衛們,也到了分手的時候了,有些人早就到了時日,只是被困在了城中,一時離開不得,此時自然也和馬恩分道揚鑣,各自天涯了。沒有到時日輪換,或者說,沒有能力回去的錦衣衛,剩下了不到三成。這些人盛庸大手一揮,直接撥給了山東錦衣衛千戶所,讓他們統制起來。
短短的數日功夫,蘇府裡從熙熙攘攘人進人出逐漸變得安靜起來,待到蘇瑾成為馬恩的房中人的第三日,整個蘇府,除了蘇家的人和他們新近招攬到的僕役護院,就之剩下馬恩和他的那些少年校尉了。
馬恩抽時間去了張三那裡一趟,這次圍城,四海商行,倒是沒有多大的損失,雖然鋪子也沒有能逃過劫難,被饑民砸搶個精光,但是,鋪子裡的貨物損失倒是不大,至於人員,更是沒有損失了。
馬恩一是去告別,另外一個,他得落實一下他從蘇府裡弄來的那些銀子,應該怎麼處置,他這便宜老丈人雖然說捏著鼻子吃了這個啞巴虧,馬恩倒是不想太過於苛刻於他,至少,將來燕王登了大寶之後,他這便宜老丈人的功勞,還是要提上一提的,這也算是資軍不是。
張三表示,這銀子除了他應得的部分,其他都都會解到總號,馬恩若是要提取銀子,由他出具憑據,自然是到了京師之後就能提取,等到這筆銀子送到京師,又有他的憑據,就算是總號的那些掌櫃,一也不會怪他擅權了。
省了自己的運輸的風險,馬恩自然是樂得如此,這麼看來,這分給四海商行的這點銀子,還是物有所值的,起碼,人家很有職業道德,包藏包送,任意支取,這讓他心情很是愉快。
唯一讓他有點糾結的是,吳綠鬢也是要隨著她回京師的,那唐賽兒在他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想必這城一解圍,她就迫不及待的回青州去了。
他是要帶著蘇瑾回去的,雖然說,帶一個女人回去,和帶兩個女人回去,沒有多大的分別,可吳綠鬢聽說他納了蘇家的小姐的時候,那眼光讓他感覺總是怪怪的,這眼光看的他多了,他沒來由居然有一種心虧的感覺。
九月初十,馬恩告別了蘇府眾人,帶著他的人,踏上了京師的回程……
娜澤在莊子裡,走動一下,覺得有些心煩氣躁,身後兩個大腳婆子總是不即不離的跟著她,她感覺到一點而都不自在。
莊子的外面,隱隱出來呼喊叱吒的聲音,那是鄔大哥又在死命的折騰那些個少年。聞人家的小姐和吳嫣然,這幾日不知道忙些什麼,也沒在莊子裡,這讓她感到有些寂寞,唯一能和他說話的人,就只有卡洛琳了,這是阿哥從天津那個地方帶回來的女人,剛剛開始見到她的時候,這個女人嚇了她一跳,他還以為阿哥喜歡這樣子的女人,讓她擔憂了半天。
那時候,卡洛琳這個女人,說話都說不利索,說起來真是好笑,現在倒是說話能說清楚了雖然有些地方還是有點怪腔怪調的,聽起來很好笑,不過,總歸在她無聊的時候,能陪她說說話了。
原來阿哥是把這個女人當下人買來的,不過,這女人可一點都不像下人。想起了卡洛琳,娜澤臉上微微笑了起來。這女人知道的稀奇古怪的事情真的不少,好多事情,娜澤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不過,這女人的怪癖也不少。她對那些漂亮衣裳的狂熱,讓娜澤都感到有些害怕。她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和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然後攛掇著自己去聞人小姐那裡串門,看得出來,她很羨慕聞人小姐的做派。
還有啊,她好像也是窮苦人家出來的,什麼東西都喜歡往她那房間裡搬,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啊,漂亮的茶具啊,還有吃的小糕點啊,喝的茶葉,只要她看到了她總會想法子討要過來,甚至廚房裡要是不見了幾套精美的餐具,都不用找別人問,到她房間裡找一找,準能找到。
「少奶奶,外面起風了,回屋子裡歇著吧!」大腳婆子在後面提醒道,娜澤有些不大樂意的回回頭,她還想到前面轉轉呢,看鄔大哥操練那些人,也是蠻有意思的,那可都是阿哥想出來的法子,阿哥懂的可真多,可是,這都幾個月了,他怎麼連信都不捎一封回來呢!他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少奶奶,您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小少爺著想啊!」大腳婆子絮絮叨叨:「您現在是有身子的人呢了,比不得做閨女的時候,這要是受了風寒,將來小少爺生下來,那身子骨可就別的孩子要弱得多了!」
娜澤停下了腳步,摸了摸自己凸出來有些渾圓的肚子。對哦,自己可不能再任性了,自己懷裡可是有阿哥的種呢,等阿哥回來,看到自己給他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一定會高興得不得了,要是生出個病秧子了,那可就難看的緊了。
「回去吧!」她淡淡的說道,有些憂鬱的看著莊子外面的天空,阿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我來扶著您!」大腳婆子走了過來,攙扶著娜澤。
「卡洛琳呢?」娜澤一手扶著後腰,一手讓大腳婆子攙扶著,一邊隨口問道。
「卡洛琳姑娘啊,在廚房那邊吧,少奶奶,不是我說,您也太慣著卡洛琳姑娘了,莊子裡的人誰不知道卡洛琳姑娘是少奶奶的貼身人兒,什麼都讓著他,可卡洛琳姑娘也太過分了一點,最近她不知道怎麼會學會賭了,整天那幫下人廝混在一起,可是贏了他們不少,聽說啊,有人連下下個月的月例銀子,都輸給了她,這像是一個姑娘家家做的事情嗎?」
「卡洛琳愛玩鬧,就讓她去玩鬧吧,我身邊有你們幾個就夠了,真要指望她來伺候我,那還不把我給氣死!」娜澤笑了笑,不以為意,和下人廝混在一起,這又算得了什麼,要不是她身份擺在這裡,是這莊子的女主人,她也想像卡洛琳那樣放肆一回呢,總比天天有人跟著做什麼都要人知道來的自在一點。
「聞人小姐還沒有回來嗎?」她有點想知道外面的情形了,聞人凝可是天底下什麼事情都知道,也許,能從她嘴裡聽到阿哥的一些消息。
「好像還沒有!」大腳婆子也不太清楚。
「唉!」娜澤歎息了一聲,朝著自己的屋子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