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去苗寨
離開了賭坊,馬恩直接往寧家走去,小姨寧氏是他唯一知道的長輩,如果說還有人能夠知道他馬家的以前的一些事情的話,怕是非她莫屬了。而眼前,確定自己和鄭和到底是個什麼關係,是他當前一等一的大事,不弄清楚這個,只怕他今天晚上連覺都睡不好。
「這個啊,以前聽你父親倒是提過,你們馬家原本人丁還是很興旺的,可惜遭了兵災,要不然的話,大家濟濟一堂,互相拉扯幫襯,這日子也好過的得多了!」
「小姨,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問我爹我娘他們還有什麼失散的兄弟姐妹沒有,我知道小姨最疼我了,我這不是也當上酒樓的掌櫃了麼,這日子好過了,總不至於自家親戚都不拉扯一把!」
寧氏看了看馬恩,臉上頗為欣慰,這孩子本性的確不壞呢,就是沒人管教,才成了以前的那樣子,這稍微做出了點名堂,就知道照顧親戚族人了。
「你娘這邊,也就是只有我了!」寧氏有點憂傷的樣子:「你娘去世得早,你爹在南寧又沒有什麼根基,你姨夫也沒什麼本事,幫襯不到你,倒是苦了你這孩子了!」
「不過,你爹在這裡落戶以後,倒是聽他說過幾回,好像在昆陽那邊,你還有幾個姑媽,也不知道如今過得咋樣,嗯,對了,你爹還有個兄弟,很早就失散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以前不如意的時候,他老是念叨,要是有個兄弟幫襯,馬家遲早會興旺起來的!」
寧氏彷彿沉浸在了往事當中,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馬恩心裡卻是咯登一聲,懸在半空之中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下來了。
李磊確認自己的長相和年輕時候的鄭和極為相似,而他這個便宜老爹小時候又有個失散的兄弟,加上自己當著李磊報出了自己便宜老爹的字號,李磊神色絲毫沒有改變。這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個還在北平燕王府中熬資歷的馬和,極有可能是自己嫡親叔叔。
「現在世道好些了,若是有機緣,這些親戚,能夠找到的,還是走動一下的好,你得空,可以去昆陽那邊尋尋根,你爹當初,可是一個人來到南寧的,你若是尋得到馬家的宗族,總歸是要認祖歸宗的!」
「我知道了,小姨!」馬恩心情大好,「總歸是要成家立業,有些根基了才去,若是回去受了冷落,我還不如就在這裡和小姨過日子呢!」
「嗯,你知道就好,對了,錦兒說,你叫王相公教他識字,這王相公的學問可靠不,咱們窮人家的孩子,也不圖個知書達禮什麼的,識得幾個字,懂得算數就不錯了,過得幾年,給錦兒尋個好人家,總不得虧了錦兒!」寧氏又想起這個事情,交代著馬恩。
「有我呢,肯定不會讓錦兒受委屈的!」馬恩呵呵笑道,開什麼玩笑,三寶太監的嫡親侄女,這一般的人家,能配的上麼,少說也得是做個侯爺夫人這像話吧!嗯,叫自己家酒樓的二掌櫃教她識字,這有些孟浪了,咱得把錦兒培養成個小姐范兒的淑女才成,總不成教出個拿著算盤的女掌櫃來。
正在和二牛玩得不亦樂乎的馬錦兒,突然打了個冷戰,她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這樣的天氣,不會受涼吧!她輕輕的嘟囔了一句,繼續沉浸在和二牛的遊戲當中去了,渾然不知道他的無良哥哥,早就壞笑著給她定下了讓她今後幾年痛恨無比的課程。
眼下是洪武三十年,貌似朱元璋的洪武朝好像就是這一年兩年的時間就結束了吧,馬恩暗暗琢磨著,朱元璋一旦駕崩,這上位的就是燕王的那個侄子,最後不知道是死還是逃掉了的建文帝,這幾年可危險得緊啊!
叔叔和侄子之間大打出手,自己這個站隊的,可就輕鬆得緊了,問題是,自己就算站隊,人家燕王也得看的上不是,有了鄭和照拂,自己的富貴大約是不用擔心的,不過,前程什麼的,就未必靠譜了。鄭和好像在朱棣登基之後沒多久,就開始造船了滿世界跑,還是一趟一趟的跑,這樣的人,聲望是有了,但是權傾朝野可就遠遠算不上了,充其量是個能臣,和權臣是靠不上邊的。
那麼,若是自己打算在新朝混得風生水起的話,怕是得靠自己的本事了。不過,上頭有人,和上頭沒有人,區別自然是大的,至少,自己和那些尚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的人相比,自己已經遠遠和他們不再一條起跑線上了。有後世的信息指引,儘管這信息有點模糊,但是,至少大的方向不會犯錯,有能人罩著,起碼自己的仕途要平坦的多,這樣的好的條件,若是自己還混不出個名堂,那自己真的可以去一頭撞死了。
懷裡的腰牌,有些咯得慌,他摸了摸,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自己這就算公務員了吧,雖然這公務員是走了後門的,但是,這也算是正式開始了自己的仕途不是。
回到酒樓,柳綠他們的歌舞早已經結束,舞台上,一個乾瘦的說書人,正在口沫橫飛的說著隋唐演義的故事,馬恩一現身,就被王旁堵住了。
「掌櫃的,那幾位好說歹說才送走了,這比干一天活還累了,下次有這樣的事情,你提早說一聲成不!」王旁半是說笑半是抱怨的說道:「東家那邊派人來尋了你幾回呢,叫你回來後去她那裡一趟!」
王旁說的東家,自然是指聞人凝了,從一開始,樂巧兒的份子,就是吃干股,酒樓裡上上下下都知道的。
「說了什麼事情沒有?」馬恩有些心不在焉。
「還不是就是分號的事情,那幾個分號的掌櫃都去了東家那裡,要不是走不開,我一准也得去,不過你回來了,你去就行了,我還是看著酒樓的攤子的好!」王旁說道。
這娘們還真把這事情當頭等大事情來干了?馬恩不置與否,換做一天前,他肯定不是這樣的心態,不過此刻,他有些看不起眼前的格局了。這個時候,琢磨著怎麼去北平,和鄭和搭上線才是正途呢。雲南偏居一隅,能有什麼作為。
這個時代的交通,太坑爹了,去了一趟曲靖後,他簡直難以想像,從雲南到北平,這得走多久才能到啊,千山萬水,這可真的是千山萬水啊!要不,走海路,走海路怕是只要幾個月吧,回頭得去問問李磊,他來的時候,怎麼來的!
聞人凝也正在等著馬恩的到來,酒樓的分號是要開,不過,卻不是她此刻召喚馬恩來的目的。這酒樓的格局,馬恩做出來之後,後面的分號按照這個格局做就是了,用不得她費太多的心思,她的心思,全在馬恩做出來的桂花香胰子和那種令菜餚味道分外鮮美的粉末上。
這些粉末的用途,總歸可以慢慢套出來,不過,這香胰子的事情,卻是不能耽擱。做香胰子的技藝,馬恩沒有保留的交了出來,但是她令吳嫣然帶著幾個心腹之人,嘗試做這香胰子的時候,卻發現,不管怎麼做,這其中的塊子鹼,那都是必不可少的的一位原料。
她沒有把這事情放在心上,等到採買的人回來,她才赫然發現,這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若是少量的做一些,供自己用,倒是不虞有缺,但是,她可是要作坊式的大批量的製作的啊,這塊子鹼的來源就成了問題了。
不是沒有,而是這塊子鹼,大都是在苗區,暗宗再有能耐,也是外來的,這本地人和苗人尚且矛盾重重,暗宗這些外來人,如何能從苗人手裡換來這些所需之物,而且,她需要的還不是一點點。
想到馬恩的這些塊子鹼的來源,是一個苗女送來的,雖然不知道馬恩是如何和那些苗人搭上關係的,但是,聞人凝有眼前這現成的門路不去利用,還要自己費心費力去重新找門路,她有這麼無聊麼?
「什麼?讓我去苗寨?」馬恩一聽到這話,幾乎要蹦了起來,這可不是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個個民族是一家的年代,這去苗寨,幾乎和後世去利比亞,津布巴韋之類的國家出差差不多,都是屬於高危工作啊。
「都是熟苗,有什麼好怕的,再說了,你又不空手去,他們需要的鹽巴,鐵器,布料,你也可以帶一點去嗎,去做買賣而已,你擔心什麼!」聞人凝彷彿沒看到他的反應,「淳淳善誘」的說道。
「夫人,那是去苗寨啊!」馬恩哭喪著臉說道,「要不,我托人帶信給他們,叫那些苗人再送點來成不成?」
「那不夠,這些塊子鹼,我打聽過了,除了草原上的鹽湖有些出產,再就是這深山老林的地方才有了,你這次去,不是要一點點,我是要他們每年的所有出產,你得和苗寨裡能做主的人談!」
可這真的很危險啊!我又不懂苗家的話!馬恩那張臉真是說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了。
「我叫人準備東西,你準備好了就出發吧!」聞人凝笑吟吟的看著他:「莫非,你捨不得巧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