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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二章 權利犧牲 文 / 嬴政

    空曠的黑雲騎大營坐落在兩山相交的一處幽谷,兩面環山,只有東西兩個谷口可以進入,裡面的土地早就被日日不停操練的馬蹄踏成了結實的平地,寸草不生,北面是一排排用於拴犛馬獸的石柱,上面搭起了一座座相連的木棚,不懼風雷雨雪,南邊是一座座用木料搭起的簡易大帳,几面上繡穿雲黑龍的大旗在帳前筆直的旗桿上迎風飄擺,給本是不起眼的屯兵谷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一隊隊騎兵披著比作戰時更重的鎧甲正在一個揮舞旗號的壯漢指揮下互相衝殺,生生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驚天動地,幾百把木製長刀相互碰撞發出得悶響「咚咚」響個不停,一群群犛馬獸怒奔飛騰帶起黃龍捲起落下,其慘烈程度讓人懷疑是否真的只是平常演練。

    「報,斥候鍾道臨到!」

    阿多策獸來到一座營帳前翻身跳下馬犛獸,扯著嗓門沖裡面大吼一聲。

    「進來!」

    裡面同時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鍾道臨應聲掀簾而入。

    走到大帳裡面的鍾道臨仍不覺得氣悶,不光是因為通風好的緣故,更多是來源於心靈上的暢快,整個帳內沒有什麼用於裝飾的多餘東西,除了正對帳門的一張帥案就是帥案後掛著的那幅跟帳外旗桿上黑雲騎軍旗相同圖案的木雕圖。

    鍾道臨剛進來就看到帥案後一人正朝自己迎來,面相古樸的臉上一道刀疤從鼻旁劃過,配著此人冷酷平靜的表情,他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形態豪猛的大漢身上所蘊含的那種氣息是只有久經沙場才能培養出來的東西,一種視死亡為無物的平靜,即使別人再怎麼裝也不會像練驚鴻這麼舉手投足間就能自然流露。

    看到鍾道臨略帶疑惑的表情,練驚鴻嘴角輕起,微笑道:「鍾兄弟是不是看到我這裡整個帳內只有一張椅子納悶?」

    鍾道臨也笑道:「小弟更納悶的是練大哥為何這麼大張旗鼓的派人迎接,難道不怕被田世才懷疑?」

    練驚鴻眼中不屑的神色一閃即逝,沒有回答鍾道臨的問題,反而搖頭笑道:「鍾兄弟不像那種怕事的人物,原來也早明白了帳內為何沒有一張椅子,乾爹說的沒錯,鍾兄果然不凡!」

    鍾道臨心中一凜,表面上卻不露聲色的笑道:「練大哥如何知道小弟會明白?」

    「呵呵!」

    練驚鴻呵呵笑起,指著鍾道臨道:「因為你眼中的神色已經告訴我了!」

    說著話鋒一轉,沉聲道:「田世才如今正準備起兵,何來功夫管一個剛招募的斥候?」

    鍾道臨聞聲雙目一亮,大喜道:「他上鉤了?」

    練驚鴻微笑道:「乾爹給他一個不得不咬的餌,何愁他不上鉤,不過這次領兵而來的是望日城城主蘇卓的獨生愛女穆蛛蛛,尚有望日七鬼之一的『矮砣子』焦晃與她配合,以望日城兵力想要全殲這寥寥幾千人輕而易舉,但只憑一萬黑雲騎而且尚要先敗後勝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弄不好反而會連咱們都搭進去!」

    鍾道臨大訝道:「幾千人這麼多?小弟還以為花靈兒追殺我的那些人馬已經撤走,沒想到他們居然敢領軍犯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練驚鴻搖頭道:「花靈兒跟穆蛛蛛兩女本身就是死對頭,何談聯手追殺鍾兄弟一說?按乾爹所得到的消息來看,應該那股暗中潛入雲霧城的各族高手才是由花靈兒率領,穆蛛蛛或許跟龍戰暗中勾結有所圖謀還好說,可奇怪為何花靈兒此女會對鍾兄弟如此欲得而甘心?」

    鍾道臨心中叫糟,連他自己都沒搞明白為何花靈兒會在魔界現身,總不能告訴練驚鴻自己是從人間來的,只得把自己領著那些苦力被望日城軍隊追殺的事情說了一遍,看到練驚鴻還是眉頭緊鎖,似乎有些不信就自己說得這麼簡單,趕忙打岔道:「望日城城主蘇卓的女兒怎麼會姓穆?」

    果然,練驚鴻分神道:「穆蛛蛛性格叛逆,十三歲那年就自己改名為『蛛蛛』隨母姓,傳聞此女異常歹毒,談笑間殺人無形,表面上的天真無邪有若涉世未深的少女只是個偽裝,其實年齡早過四十,只是由於用秘法保養得好才如同未出嫁的處子一般,平常以玩弄男人為樂,玩膩了就用最殘忍的手法將其虐殺,凶名早著。」

    頓了頓,又道:「望日城諸將中真正瞭解她的人莫說對她產生什麼男女之間的想法,就連平常見面都是心底發寒,唯恐死的不明不白,可見此女的毒辣和蛇蠍心腸,一來二去她的外號『黑寡婦』反而比本名來的響亮!」

    鍾道臨愕然道:「黑寡婦?」

    練驚鴻眼中也閃出了一絲懼意,點了點頭道:「雲霧城南疆就有這種劇毒的黑蜘蛛,渾身長滿黑絨毛,腹部生有艷麗紅點,而只有雌蛛才會被稱之為『黑寡婦』,雌蛛的身體要比雄蛛大上百倍,一旦雌雄蛛交媾完畢,雌蛛就會一點一點將雄蛛吃掉,而雄蛛並不是一下就死,而是親眼看著巨大的雌蛛將自己吃下的還剩一半身體後才會在痛苦中死去,穆蛛蛛為何被望日城之人稱之為『黑寡婦』,鍾兄弟明白了吧?」

    鍾道臨臉色發白的點了點頭,倒抽了一口涼氣道:「那穆蛛蛛這次為何會領軍進犯雲霧城呢?」

    練驚鴻皺眉道:「本來乾爹和我都認為此女是跟龍傲父子暗中達成協議,借外人之手製造混亂好奪取兵權,可這幾日不知道為什麼穆蛛蛛忽然一改隱蔽行軍的作風,反而在一路上領著三千騎兵燒殺搶掠,無論路經何處也不論是哪族照殺不誤!」

    說著聲音轉為凝重:「她好像深恐我們不知道的樣子,好大喜功的田世才也是因為這個才決定獨自出兵殲滅這股來犯之敵,好在龍傲死後能夠盡快積累軍功,只不過恰好被乾爹利用了而已!」

    兩人接著又密談了一會,正在說著突然從大帳外傳來幾聲沉悶的角號聲,練驚鴻停住話頭,冷哼道:「田世才不擊鼓聚將商議對策就擅自吹角起兵,哼哼,狂妄的很哪!」

    鍾道臨見到練驚鴻冷笑連連也知道田世才犯了兵家大忌,沉聲道:「如今怎麼辦,別連咱們也跟著他一起死得不明不白!」

    練驚鴻眼中浮現了一絲不忍,冷酷道:「這次只要能夠牢牢抓住我手上的三千人靜待他敗亡就行,既不能讓他勝,又不能讓他敗的太慘把七千黑雲騎全扔進去,死點人也是沒辦法的事了,隨我出帳吧!」

    說罷大步朝帳外走去。

    望著練驚鴻的掀簾而出的背影,鍾道臨也看懂了他眼中為何會出現一絲不忍的神色,為了奪取黑雲騎乃至整個雲霧城兵權,莫榮跟龍血已經決定犧牲掉一部分黑雲騎人馬作為換取能順利達成最終目標的條件,這種權力上的血腥犧牲單憑一個練驚鴻是無法拂逆的,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親手訓練出來的幾千精銳騎兵慘死異地,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暗歎了一聲的鍾道臨苦笑著搖了搖頭,默默跟在練驚鴻身後走了出去。

    「嘿,鍾兄弟!」

    那個叫阿多的黑臉將官手握著「癲鰲」的韁繩一頭,正焦急的在帳外跺腳,練驚鴻從他身旁走過連大氣都不敢出,等見鍾道臨出來才敢扯開嗓門道:「兄弟的那頭坐騎哥哥給你放這兒了,吹角集兵了,俺要趕緊走了!」

    說罷扭身就走。

    剛走出大帳的鍾道臨被突然的這一嗓子弄得一呆,等明白過來才沖阿多喊道:「多大哥騎著就是,不用還給小弟的!」

    阿多頭也不回的朝操兵場的集結地跑去,邊跑邊擺手吼道:「俺知道鍾兄弟大方,但跟俺那畜牲這些年也有感情了,不能喜新厭舊啊,兄弟行動時多加小心!」

    聲音退去,阿多越去越遠,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土族將領非但不拿身份壓他反而寶物沾手即還,儘管愛馬如命卻毫無奪愛之心,臨走還囑咐鍾道臨要小心保重,卻不知自己正跑向死亡,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差點沒讓鍾道臨哭出來。

    「嘟嘟」的角號聲越發響亮,四周都是正在彼此幫助給對方穿戴盔甲,檢查馬具兵刃的黑雲騎兵將,沒有人顯露出慌張的神色,有的只是戰前的謹慎,一遍遍的翻看自己犛馬獸的眼瞼牙齒,又來回拉扯檢驗著馬鐙跟韁繩是否綁的牢固,除了號角聲跟鎧甲碰撞的聲響就是幾千犛馬獸偶爾傳出的幾聲喊叫,除此之外甚至沒人像他跟阿多那樣大聲喊叫。

    這樣一支臨戰不驚的騎兵本該是無敵的,卻錯誤的擁有了一個不稱職的主帥,高高站在點將台上的田世才聲音洪亮的朝上萬兵將大喊了一通,從鍾道臨這裡望去只見到一個年不足三十的白臉魔族人正興奮的在那裡喊著什麼。

    田世才身披烏金甲,他大概想顯出來自己的身份,頭上戴了一頂上掛羽毛,與眾不同的尖角金盔,先是滔滔不絕的說了一通激勵士氣的豪言壯語,而後居然親自騎著一頭高大的犛馬獸第一個奔出兵營,後邊是殺氣騰騰的七千黑甲重騎兵排著三人一排行軍陣型源源不絕的開出,遠遠望去黑壓壓一片。

    練驚鴻提出用自己三千騎兵留作後隊正中田世才之意,他正愁沒辦法把練驚鴻調開,聽到練驚鴻居然自己提出作後隊當然不會反駁,當下假意推托了一番就應允下來,雖然心中也覺得三千有點太多了,可一想到這個處處爭功的練驚鴻能夠不跟自己搶功,多留幾個兵也就沒什麼了。

    畢竟按照他的想法對方區區三千人的烏合之眾又是勞師遠征,說是犯境不如說是騷擾來的真,就算自己只有一千重甲騎兵也能輕鬆取勝,他之所以傾巢而出不過是想要有一個更完美的戰果罷了。

    來到練驚鴻身邊的鍾道臨靜靜的看著隊尾也慢慢從眼內消失,沉聲道:「時機一到小弟必親手取他性命!」

    練驚鴻輕輕點了點頭,淡淡道:「乾爹跟少主吩咐了,既不能快亦不能慢!」

    莫榮這次特意讓鍾道臨伴在練驚鴻身側就是為了確保練驚鴻的安全,一旦練驚鴻出事則整個計劃必將夭折,另外就是為了能夠在必要情況下將田世才一擊斃殺,而莫榮跟龍血兩人則負責帶領那批隱匿多時的死士去做另外一件大事。

    其實還有一件就算練驚鴻也沒有想到的事,在鍾道臨莫榮跟龍血的那次密談中莫榮曾經鄭重交待鍾道臨,一旦練驚鴻順利奪取黑雲騎兵權後出現異動立即格殺,當場就聽的就有些心中發冷的鍾道臨雖然不明白莫榮究竟有什麼隱藏實力,能夠自信在失去黑雲騎的支持後仍能奪取雲霧城,但還是硬下心來點頭答應,他甚至不明白莫榮為何相信他多過相信自己一手帶大的義子。

    經歷了重重磨難跟陰謀詭計的鍾道臨這時候已經拋棄了修道之人那套本心,在魔界如此殘酷的環境下要麼你狠,要麼就是慘死收場,他在決定接受那把虛無之刃的時候就已經等於是這麼做了。

    現在的鍾道臨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不擇手段也要拿到那個遠在魔海『烈火島』之上的寒冰魄,一直不知所蹤的幽霜曾經說過只要有此至陰之物就能恢復元氣讓他重返人間,鍾道臨可不想在這個血腥狡詐的魔界待上一兩百年,那是比殺了他更慘的事情。

    他要想重返峨眉天池峰,要想見到昔日的朋友就只能硬下心來比別人更狠,更狡詐,這種內心深處的堅定信念只有當他按照《無道經》打坐吐納的時候才會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但又想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

    鍾道臨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手中那把「虛無之刃」中的兩個強大力量之一悄悄的侵入到了心靈,一旦他的這種渴望殺戮跟血腥的**達到一個特定的限度,心靈中一直潛伏著的那股力量就會徹底借由他的本命元神甦醒過來。

    如今的鍾道臨其實已經有些由道入魔而不自知,他修煉的是道家無上寶典《無道經》,本是結道胎金丹映本命元神,可後來在元嬰離竅的情況下卻得睹了幽冥地府閻王大殿上《煉妖秘錄》之一的「黑龍絞魔圖」,要知道《煉妖秘錄》乃是跟《無道經》修煉法門截然相反魔界寶典,上面所載的都是神魔大戰時的魔功秘技,絕非他這個連天劍十八決入門一式「御劍決」都耍不利索的半吊子小道士所能駕馭。

    本來頓悟「黑龍絞魔圖」後沾染了些魔氣的鍾道臨尚有修煉自《無道經》的正道心法壓著,可在魔界這種力場情況下鍾道臨體內的魔功秘技逐一甦醒,變成了道魔雙體互相爭鋒的情況,這種情況如果持續下去鍾道臨必然會形神俱滅,幾次練功時差點走火入魔的情況就是因此而來,可仍舊沒有引起他的重視。

    鍾道臨手中這把「虛無之刃」裡所蘊含的兩股能量更是超越他理解範圍內的東西,本來其中的一股力量就已經能夠輕易的佔據他的心靈,誰知偏偏遇上了鍾道臨體內正是道魔爭鬥不休的時候,這一次真可謂福禍依伏,當他體內鬥的正厲害的道胎跟那股魔氣發覺這股邪異的強大力量突然侵入鍾道臨心靈的時候,反而默契的聯手抵禦這股最強的力量,最後這股力量怕驚動了鍾道臨決定退走,只是在他的心靈深處種下了一顆邪異的種子。

    鍾道臨當然不知道此刻正有三股彼此各異的力量就在自己心靈深處做著無上層面的爭鋒,還以為「虛無之刃」中的「他」留給自己三招刀法是好意,卻不知道接受了「虛無之刃」後的他將要面臨的是什麼。

    不過如今的鍾道臨關心的卻不是修煉中隱隱感覺到的那股疑惑,而是田世才那七千重甲騎兵究竟能活下來多少。

    六日後,烏蘭平原,魔界七重天紫日當空,大風呼嘯。

    淒厲的慘叫聲透過呼嘯著的狂風隱隱傳來,烏蘭平原火光漫天。

    熊熊大火把天空都映成了紅色,滾滾的濃煙鋪天蓋地的瀰漫了整個戰場,四周火勢一起,朝八方急速蔓延開去的烈焰把前隊已經踏進包圍圈的田世才所率領的七千精銳騎兵給捲進去了近兩成。

    無數犛馬獸被滔滔烈焰驚的不住怒吼踢踏,被受驚了的犛馬獸從背上狂甩拋飛的黑甲戰士眨眼就被烈火吞噬,渾身著火,慘嚎著在地上不住打滾,更有的甚至被驚了的犛馬獸亂蹬的鐵蹄踏中頭部,一個個腦漿迸裂,被自己的戰馬拉著屍體四處亂拖,紅白血肉噴的到處都是,死得慘不忍睹。

    火勢越燒越旺,逐漸連成了一大片。

    無數本該是對陣廝殺的精銳騎兵就這麼的被四處竄起的火苗淹沒,大火把中心的空氣給抽空了,濃煙嗆得這些騎兵不住的咳嗽,翻滾著被粘在盔甲上的烈焰燒成火人,撕抓慘叫著不住倒下,本是臨戰用於保命的厚黑重甲這時候反而成了裹在身上的烙鐵,一個個重騎兵就那麼的被火熱的盔甲烤的從甲內冒出白煙,厲吼著想脫去重甲卻發現同時被脫下的還有一層烤熟了的皮肉。

    沒被大火波及的重騎兵也都是無目的得漫天亂放弩箭,焦糊的烤肉味讓馬上的戰士不住嘔吐,到處都是被火燒焦的死人,活像一個修羅地獄。

    練驚鴻一直解不開的迷題在這把燎原之火照亮了整個天空的時候被田世才首先得知了,一路上本是盡量隱蹤匿跡的「黑寡婦」穆蛛蛛在臨近雲霧城勢力範圍邊緣的時候突然高調行軍,四處惹事,正是為了引起雲霧城的注意,而她似乎早知道要殺來的是這個好大喜功的田世才,刻意營造出了一種前後差別極大的行軍方式。

    多疑的田世才果然感到被穆蛛蛛羞辱了,大怒下率領麾下七千重甲騎兵放棄了寬正面,近距離衝擊的特長,反而像輕騎兵那樣揮軍疾進,全速接敵。

    穆蛛蛛既然早就知道雲霧城只有這一團黑雲重騎追了出來,所以幾乎是略帶悠閒的分兵三路領著田世才在廣闊的烏蘭平原上轉圈,忽東忽西忽隱忽現,偶爾放些冷箭而大多數時候根本就是在田世才的眼界內領著他跑。

    田世才率領的這七千重騎兵如果在正面衝擊的情況下就算穆蛛蛛這樣的輕騎兵有個三五萬都不夠看,但偏偏穆蛛蛛就是讓他看到抓不著只能乾著急,空有力而無處使,儘管麾下很多人都看穿了穆蛛蛛如此明顯的意圖而勸田世才回師雲霧城周邊,以逸待勞下只要對方敢來定可操必勝。

    但被「黑寡婦」穆蛛蛛派出的「罵隊」連笑帶罵激的暴跳如雷的田世才根本聽不進去這些逆耳忠言,習慣了絕對服從的黑雲騎兵將只得拖著沉重的鎧甲繼續做著徒勞的追擊,一連三天折騰下來,早就疲憊不堪了。

    一日前,田世才再糊塗也發覺了不妥,但他也根本不怕在這樣無遮攔的平原之上能有什麼危險,只是想殺傷對方一些兵將挽回點體面再撤回,此時的穆蛛蛛十分配合的將隊伍停了下來,在陣前廣為設置用於抵擋騎兵衝擊的木鹿刺,居然擺出了要正面決戰的架勢。

    本就想班師回撤的田世才看到對方擺出這麼一個陣勢,大喜下立即揮軍衝擊,迎來的卻是從自己腳下蔓延開來的熊熊烈火跟火場四周蝗蟲般的漫天箭雨,本是擋在穆蛛蛛陣前的那些木鹿刺也在自己騎兵陣的四面同時出現,顯然是早就設置好的,臨戰只要派人在草叢裡翻個身就行了。

    其實穆蛛蛛早已派人探查了烏蘭平原的地形,專門選中了這塊溪流湖泊皆無,遍地野草的地方作為伏擊地域,這裡已經處在烏蘭平原正中,四周野草高與肩齊,荊棘叢生,一旦有一個火頭燃起,瞬間之內百里燎原,只要能夠派遣精兵一百分置四方,待火勢一起同時點火發動,別說田世才的七千人,就算是七萬人也會屍骨不存。

    說來其實也簡單,穆蛛蛛只不過是利用田世才或者說是大多人心裡的弱點設了這麼一個攻心之策,試問誰會相信敵人會在無遮無攔的平原用火攻?

    如果剛才有人告訴田世才敵軍會用火攻的話,恐怕他會大笑不止,但當腳下早已澆了一層火油的野草開始在烈火中展現它另一面的時候,當四周早已埋伏好的敵軍開始同時點火發動的時候,他絕對不想笑,也根本笑不出來。

    田世才這時候正騎著他那頭高大的犛馬獸,手提著一桿金光閃閃的巨戟,呆目望著四周不住翻捲而來的烈焰和滿地打滾的己方兵將,臉上一片鐵青,想不到對方居然會在這麼空曠的草原用火攻來對付他,氣的咬牙切齒,暗罵黑寡婦這個臭婆娘,可現在卻輪不到他意氣用事,連對方的人影都沒有摸到就損失了將近一半的人馬,再呆下去難保不全軍覆沒。

    田世才伸手一拉馬韁繩,朝自己的親兵大喝道:「快從原路突圍,闖出火場,快傳令!」

    親兵隊見主將有令,立即朝四周大喊著「往來時原路衝!」

    說罷這些人領先調轉馬頭朝來時的原路衝去,也只有那個朝東的方向是因為自己隊伍拉的太長才沒有被火焰完全封住去路,一眾騎兵知道那是能否衝出重圍的唯一生路,立刻抖擻精神大吼著跟隨田世才親兵隊朝東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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