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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八章 虛無之刃 文 / 嬴政

    那邊的鍾道臨已經把怪刀搭在了赭冷的脖子上,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朋友放的毒確實夠看,可惜我們兄弟早有防備,未免下次沒有防備的時候被你暗算,不如把解藥留下點如何?」

    說著聲音轉為冷酷:「別讓小弟知道你在騙我,花靈兒能化成狐狸逃跑,我就不信你老小子少顆頭還能跑?」

    地上咳嗽不止的赭冷已經不知道吐了多少血了,氣喘吁吁的抬頭盯著鍾道臨,狠狠道:「你怎麼知道她叫花靈兒?」

    「哈,老傢伙被誰出賣了還不知道,你也不想想我們哥倆為何沒有中毒!」

    儘管臉色蒼白,用刀搭著人家脖子的鍾道臨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急,否則這全身是毒的老東西給他點假的解藥,那可就真的要歸位了。

    聽到這話的赭冷瞬間變得臉如死灰,咬牙道:「咳咳~~莫非是那個賤貨給的你解藥不成?」

    「呵呵,知道就好!」

    鍾道臨臉上忽然變得曖昧起來,而後神秘道:「本來我跟靈兒的關係,哈,您老前輩是過來人知道了,總之後來感情破裂了,小子傷心人別有懷抱,她就不依不饒,四處找人謀殺親夫。」

    說著態度一變,親切道:「您也是被她利用了,咱們之間是一場誤會,但小弟又怕下次沒解藥防著點您老,不如您就給點解藥,而後咱們各走各路,該幹嘛幹嘛得了,如何?」

    鍾道臨在花靈兒對赭冷起了殺心的時候就憑直覺感到他們之間的聯手沒那麼簡單,這時候的他體內正如萬蟻撕咬,偏偏還要裝出來個笑臉跟眼前這個赭冷瞎扯海吹,他忍疼忍得已經把身後的左手緊攥出了鮮血,打算真要這個老傢伙再?嗦就先砍了,再從他身上找找解藥碰碰運氣。

    鍾道臨當然知道這麼做等於是九死一生,只得咬牙緊忍,連保持握穩刀的動作都很辛苦。

    「別跟他廢話了,殺了算了!」

    龍血也見到了鍾道臨緊握在身後的那個朝外滴血的拳頭,干替他著急卻不敢表露出來,只得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朝一株大樹的樹杈上一蹦,笑呵呵的坐在那裡來迴盪著雙腿,指著赭冷道:「大哥,你把他殺了不就不用再怕中毒了麼,何必跟他磨蹭,心軟了小弟幫你!」

    「唉!」

    鍾道臨趁機把頭朝自己肩膀一蹭,抹了抹因忍痛而快要從眼眶裡流出來的淚水,落寞道:「算了,跟原本心愛的人都快成仇人了何必再多傷人命,再說前輩也是被人利用,更罪不至死!」

    「慢!」

    又咳出了一口血的赭冷眼內餘光突然看到坐在樹上的龍血把箭又搭上了,這倆小子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已經把他嚇得不輕,立即大聲道:「解藥老夫給!」

    說著咬牙從染血的懷內掏出了一個黑色木盒,打開是一排排用凹槽固定著的藥丸,想也不想的一把遞給鍾道臨道:「全給你吧,希望你遵照諾言,你我各走各路!」

    鍾道臨剛要把刀從赭冷脖子上拿開,從樹上跳下來的龍血卻還不放心,急匆匆跑過來一把搶過木盒,伸手掏出了其中十幾粒藥丸不由分說就給赭冷餵了下去,見赭冷吃後臉色如常才放下心來,扭頭看著身旁鍾道臨的雙眼問道:「怎麼辦?」

    鍾道臨當然明白龍血的意思,皺眉道:「算了,你走吧,希望咱們不會再見到!」

    說罷將刀從赭冷的脖子上移開,示意讓他走。

    赭冷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也沒說什麼,咳嗽著從懷中掏出幾個藥瓶自己給自己上了點藥,而後蹌踉的消失在林間薄霧中。

    「噹啷!」

    見赭冷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眼內,鍾道臨再也忍不住腿彎處傳來的酸感,手中怪刀從掌中滑落,一屁股坐翻倒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龍血見狀趕忙將黑盒中的藥丸塞了幾顆到鍾道臨口中,一邊著急道:「鍾大哥,你感覺怎麼樣?好點了麼?」

    藥丸入口即融,冰涼的感覺順著喉嚨直達腳底板,血液中那些蟲子般的騷動也慢慢停了下來,鍾道臨暗鬆了一口氣,舒服的點了點頭道:「應該沒錯了,感覺好多……咦?怎麼……啊!」

    鍾道臨猛然發出一聲慘叫,剛才那種萬蟻撕咬的感覺雖然隨著藥丸的溶化不見蹤影,卻不知道為何肚子裡突然劇痛開來,緊接著是比剛才痛上百倍的針扎感覺兇猛傳來,全身肌肉彷彿被無形的手來回拉扯,鍾道臨「哇」的一聲張嘴狂噴出一口黑血,整個人嘶吼著在地上打起滾來,吐出的黑血在紫雪覆蓋的地上留下了片片殷紅,連身旁的那把怪刀都給染成了紅色。

    「彭彭!」

    先是一聲輕咳聲傳來,緊接著就是兩聲悶響夾雜著一聲慘哼,龍血慘叫出聲,被來人一掌轟的口噴鮮血凌空飛起,「啪嗒」一聲撞在前面一株大樹的樹幹上,昏死了過去。

    偷襲龍血的居然是去不多時的赤巫赭冷,這時的他正站在龍血本來站立的地方,雙目迸射出了野獸般的綠光,臉色陰狠的盯著地上打滾的鍾道臨,惡狠狠道:「**的小崽子,咳咳~~~你個賤種裝的可真像。」

    咳嗽連連的赭冷罵著還不解恨,猛地抬腿狠踹了鍾道臨一腳,鍾道臨被這腳正中額頭,疼得慘哼一聲跌滾開去,當赭冷看到鍾道臨眼裡痛苦中夾雜著不解的目光,忽然殘忍的獰笑起來,咬牙切齒道:「怎麼,不明白?嘿嘿,那就讓你死明白點……咳~老夫本命盅早就察覺到了你體內的盅蟲,你個臭小子能忍著盅蟲撕咬跟老夫演戲的確難得,老夫又怎能破壞了你的雅興,除了無形盅與蠍尾針的毒,再給你加上點萬蛛之毒的『解藥』,嘿嘿!」

    聽到這裡的鍾道臨暗罵自己糊塗,這老匹夫原來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苦忍,居然還能忍著胸口的箭傷陪著自己,可笑自己還以為計謀得逞,原來不過是被別人當傻子耍,想到這裡的他強忍全身傳來的陣陣劇痛,艱難喊道:「老妖怪你個老雜種,殺了我吧!啊!」

    胸口殷紅一片,同樣受傷頗重的赭冷聽到鍾道臨的話並沒有惱怒的表情,只是劇烈咳嗽了幾聲就換上了一副嗜血的表情,殘忍的獰笑道:「想死了?待會你會更加後悔生在這個世上,不折磨死你難消老夫心頭之恨!」

    赭冷邊說邊舞動雙手,隨著他手掌的攤開合上,鍾道臨體內無數盅蟲也隨即開始翻江倒海般的折騰,撕心裂肺的劇疼已經讓他快痛死過去了,可不知道赭冷使了什麼邪術偏偏腦子仍是那麼清晰,被三種劇毒之物同時加身的鍾道臨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那種痛跟癢已經超越了人可以忍受的極限,甚至那種癢到骨髓裡的感覺比疼更加可怕,慘叫連連的他不停的在地上打滾翻騰,只求一死。

    赭冷看到鍾道臨的樣子,陰沉沉的笑了起來,充滿了一種報復的快感:「感情破裂了的小子,你還覺得舒服吧?嘗到胸腹跟心肝被自己雙手指甲抓裂的感覺才真正稱得上是傷心人,不用著急,你離死還早著呢,嘿嘿嘿嘿!」

    在赭冷一聲聲冷嘲熱諷下,嘶嗥著滿地打滾的鍾道臨漸漸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就在他覺得自己已經死去的時候,心靈中再次出現了那個熟悉的呼喚,確切的說是那把刀的呼喚,沾染了他鮮血那柄怪刀借用血媒再次闖入了他的心靈。

    一幕幕令鍾道臨茫然不解的圖像碎片紛至沓來,圖像裡面所記錄的那些東西都是他聞所未聞過的,甚至已經超越了他本身的理解範圍,一霎那間他就明白了這把刀果然是有生命的,不,應該說是這把刀本身就是生命的載體,那裡面居然有兩個斗了以千年萬載記的強橫生命一直在彼此牽制,誰也奈何不了誰。

    這時候其中的一個生命正在用無上玄通呼喚鍾道臨,只要他願意就能剎那間獲得想也不敢想的強大力量,而作為條件,鍾道臨必須用當初救閻羅王孩子的方法用「混沌決」把「他」放出來,一時間,鍾道臨陷入了心靈上的苦苦掙扎。

    一會的時間卻彷彿有億萬年那麼漫長,鍾道臨還是決定放棄這個誘人的交換條件,雖然鍾道臨不明白「他」是怎麼知道自己當年的事情,但比起鍾道臨所「看」到的,知道那些小事與否已經不重要了,刀內的「他」的力量太強橫了,儘管鍾道臨只是通過心靈撲捉到了「他」力量的冰山一角,可還是被這種可以毀天滅地的巨大力量給深深的震撼了,他明白福禍相依相伏的因果關係,也正因為明白才不敢去驚動這種未知。

    「他」清晰的感覺到了鍾道臨心靈的回答,而他回答鍾道臨似乎只是一聲歎息。

    異變突起,地上沾染了鍾道臨鮮血的黑白怪刀一瞬間將浮在刀刃上的血吸收的乾乾淨淨,而後猛然爆出了璀璨的光華,柔和的光慢慢形成彩雲,輕輕將渾身已經被汗浸透的鍾道臨從地上抬起至半空,彷彿坐在雲彩上的鍾道臨全身皮膚開始朝外滲出黑血跟腥臭的液體,不多時的功夫體內在無一絲一毫的盅蟲剩下,被「怪刀」救了一命的鍾道臨慢慢甦醒了過來。

    已經被眼前所見驚的目瞪口呆的赭冷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就那麼微張著嘴愣在了那裡,突然,已經恢復神志的鍾道臨屈指一彈地上的那把怪刀,刀上黑芒一閃,赭冷整個頭顱頓時與身體分家,接著從他脖子上露出的血洞「吱吱」怪叫著飛出一隻五彩斑斕獠牙飛蟲,這只赭冷的本命盅蟲尚未來得及逃走便被照在它身上的璀璨光華溶掉,連渣滓都沒有剩下。

    握著這把已經跟自己心靈相通的「怪刀」,鍾道臨心裡真是百感交集,亦喜亦憂,喜的是「他」不但沒有怪罪自己沒有答應「他」的條件,反而將駕馭此刀的前三招刀法傳授給了自己,鍾道臨這才知道這把毫無重量的怪刀名叫「虛無之刃」。

    一瞬間便通曉了此刀靈性的鍾道臨當然知道配合那三招刀法能對自己在魔界這個步步殺機的殘酷環境中活下來有多重要,從他開始進入魔界到如今差一點點就鬧個橫死收場,按照人間算法大概還不到半年的時間內,先後碰上的這些人不論穆圖,王權甲,龍血,阿布等魔族土族人也好,卜要臉赫日紅泰風飛揚這些外族人也罷,各個都是冷酷無情,心狠狡詐之輩。

    這裡面雖然有些可以說是鍾道臨來到魔界所結交的朋友,但他卻知道這些人已經滲入骨子裡的那種冷酷跟狡詐,魔界沒有弱者只有死去了的強者,你要麼比別人更強,要麼就緊緊依附在比你更強的人周圍,連年不分種族與內外的血腥拚殺已經讓他們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做到絕對的冷酷無情,只為利益結果而絕不看過程,**裸的強者為王的法則在這裡真正成為了鐵律,而這些人多還是自己朋友,如果像王權甲或者眼前這個被自己馭刀斷頭的黑袍老人呢?

    王權甲能為了自己的圖謀而苦忍幾十年才一朝發動,這個黑袍老人能在那樣的環境中玩弄自己在鼓掌之間,更別提龍血口中的那個號稱「兵鬼」的曾祖,他們或許只是魔界中人的一個縮影,但只是這個縮影就讓鍾道臨感到深深的恐懼。

    如果這群人突破了九鼎的封印殺向人間,那麼自認聰明的人間之人將會發覺自己錯的是多麼厲害,面對著這些從小就生活在如此殘酷環境的魔族大軍,誰能抵擋?與這些凶人相比,當初圍困九華山的魔界十二星宮人馬簡直就是沒斷奶的孩子,那些沒斷奶的孩子都把正道之士組成的聯盟鬧了個灰頭土臉,換上龍血曾祖那樣的人物呢?

    有了這種想法的鍾道臨越想越覺得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也更願意把手中的「虛無之刃」緊緊握在手中,因為如今的他徹底想通了幽霜為何讓他去魔界各地看看,還特別提醒他要記住時刻提高自己的修為,他如今修為不敢說提高了多少,但確實走馬觀花的看了一個望日城外加一個不情願去看的地牢,管中窺豹看出的點滴與其說帶給他的是新奇不如說是深深的恐懼,他也由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魔界這鬼地方確實是個連壞人都不見得能活下來的地方。

    鍾道臨如果心安理得接受這把「虛無之刃」與那三招刀法,那麼他就能憑借這點保障多活兩天,可接受了這把刀等於就種下了「虛無之刃」內那兩個強大的生命脫身而出的種子,那種後果鍾道臨自認為不比魔界九重天頓開好多少,甚至從心靈深處感受到了那種恐懼,留也不是,毀又不知道怎麼毀,鍾道臨的內心再次陷入了苦苦的掙扎。

    「唉,還是大哥看的開!」

    鍾道臨苦歎一聲,一時間想起了從利州城外妖怪洞窟回來的伏虎和尚,他大哥伏虎的塵緣說放下就放下,連隨身神兵的失去都了無牽掛,至今想起還讓他深感敬佩,已經決定留下這把刀的鍾道臨自我安慰的喃喃道:「大不了從魔界臨走的時候把這怪刀找個地方埋了也就是了,反正小弟現在身負瞭解魔間疾苦的重任,就算大哥知道了也不會怪我吧?總不能讓我提著腦袋在這麼凶險的地方亂跑吧?嗯,有道理!」

    自言自語了一會兒的他怎麼都覺得有點牽強附會的意思,索性不再想這麼煩心的事兒,垂頭喪氣的走到昏迷中的龍血身旁,伸手抵住他的後心送出一道真氣,輕喝道:「牡龠闔扉,幽闕巍巍,丹中精氣,魂陽魄陰,冰心,咒起!」

    鍾道臨口中「冰心咒」剛畢,立刻從他左掌邊緣漸漸透出柔和的白光,慢慢從後心透入龍血體內,鍾道臨暗中默運玄功,眉心正中天眼頓開,牢牢盯住龍血經脈血管之中的阻塞之處分別一一打通,而後分出一股光團助其固本培源,龍血身體微震,悠悠轉醒過來。

    「發生什麼了?」

    一睜開眼,龍血就看到了灰頭土臉坐在自己身旁的鍾道臨,渾身差不多被帶血的濕泥覆蓋,滿身腥臭,剛忍痛坐了起來就看到了地上赭冷無頭的屍體,愕然道:「是這老小子偷襲我?大哥沒被他傷著吧?」

    鍾道臨輕輕搖了搖頭,這時的他沒工夫跟龍血?嗦,怕赭冷的身上也帶毒,正在用一塊從衣服上撕下的破布包裹著右手,小心翼翼的搜索著赭冷屍體的口袋,過不多時就從他懷中搜出了一塊吸滿了毒針的磁石跟幾個小瓶子,也不知道裡面裝的是毒是藥。

    「奇怪,這是什麼?」

    鍾道臨感到入手處摸到了個什麼東西,拿出來一看才發覺是本寫滿蠅頭小字的薄獸皮冊子,裡面的字沒有一個是自己看得懂的,立馬揚起來朝龍血嚷道:「過來幫我看看這是什麼東西?上面有說如何才能配製解藥麼?」

    已經被剛才所經歷的種種殘酷折磨嚇得透心涼的鍾道臨極為想弄清楚那些盅毒是怎麼回事,否則下次碰上會使這種邪門玩意的傢伙還是要吃虧,反正當年就深知有便宜要占,有竹槓就要敲得他萬不會放過眼前這個搜刮戰利品的機會,他一想起來體內毒盅發作時帶來的那種令人無法忍受的巨疼就心有餘悸,當初放老白龜一馬還要收點好處,放著眼前這個死人更沒有浪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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