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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章 七星咒現,白龜踏浪 文 / 嬴政

    「爺,您第一次到咱們梓州地界吧,難怪!」

    店小二介紹道:「此去東方十三里,就是洛江渡口,這十幾年來也邪乎,不知江中盤踞著個什麼妖怪,反正是過路商旅只要不投些雞鴨豬羊入江,您就甭想過河!」

    鍾道臨神情一呆,疑惑道:「果真如此?那不是要不少盤纏才能過去,這不是雁過拔毛嗎,怎麼你又說這妖怪乃河神?」

    店小二也是喜歡熱鬧嘮嗑的主,看有人連這個都不知道,來了精神,介紹道:「道爺您有所不知,這江中的妖怪從不傷人性命,只是如果不給祭供,舟船行至江心必然會被江水卷翻,可落水的行旅和一眾貨物卻會被浪頭安全送回岸邊,從沒枉害過一條人命!」

    頓了頓,又道:「六年前我們這兒大旱的時候,此江中的妖怪興風做雨,周圍二百里旱地要不是這陣子雨水,早就顆粒無收了,一來二去人們也就把這妖怪尊成河神了,您要想過去,夠幾十人湊個幾錢銀子,買些雞鴨投入江中即可,還能保您安渡洛江對岸,不然這裡的船家也不敢讓道爺您上船!」

    「噢!」

    鍾道臨來了興趣,只聽過妖怪害命搜魂,吸人陽氣的,想不到這裡還盤踞著個「知書達理」的妖怪,不免來了勁頭,兩眼一亮,賊笑道:「小二哥,要是貧道把這妖怪給收了,可有銀子拿?嘿嘿嘿嘿!」

    他總算沒忘記師傅的苦苦叮嚀,一有動靜就先想起來收銀子,至於是否打得過妖怪,則到時候再說,大不了一看勢頭不妙立馬遠遁就是。

    「別呀!」

    店小二一聽鍾道臨要收妖,嚇的小臉一白,連連擺手,揚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苦著臉道:「您瞧我這張臭嘴碎的,道爺,您行行好,就當小的是在放屁,您可千萬別惹毛了河神,這些年也有幾撥不信邪的僧人道士,剛到江心施法,還沒怎麼著呢就被浪頭捲走沒動靜了,要是周圍農夫知道您這消息是從小的嘴裡給透出去的,那還不把小的皮給剝了?您老高抬貴手,千萬別!」

    店小二像是受到了驚嚇,腦袋撲稜稜一陣猛晃,明顯對面前這個什麼鳥什子「天道門」高足沒信心,心中苦笑,這吃肉的小道士死了不要緊,要是惹怒了河神,倒霉的就是他了。

    鍾道臨心裡也一陣嘀咕,按照方才店小二所說,看來已經有幾位佛道修真之士在這裡觸了霉頭,已經折戟沉沙了,自己這點道行管不管用心裡也沒底,而且聽小二話裡的意思,就算是收了這位「知書達理」的妖怪,也是掏力不落好,只得歎了一口氣,問道:「小二哥,要湊多少銀子,貧~哎,在下不輕舉妄動便是!」

    店小二呼出一口,緊張的心終於放下,喜道:「道爺,您放心,一錢二銀子就行,二三十位也就幾兩銀子了,能買不少東西了。」

    鍾道臨一陣不捨得,醉道人就給了他不到二兩的碎銀和幾吊銅錢,剛一出門一下子就花掉積蓄的近一成,說什麼也不好受,眼珠一轉,計上心頭,知機應道:「行,小二哥,你忙你的,明日在下湊銀子便是!」

    店小二看這位小道士已經開竅了,欣喜的點了點頭,告了一聲歉,趕忙快跑回茶棚內,催促伙房先把鍾道臨的飯菜茶水給提前弄好了,伺候這位「大爺」早點用飯,省的再惹他不快,反而跟妖怪拚命,那就真的殃及池魚了。

    鍾道臨最後一個入座,確是最快把飯菜吃到肚子裡的,一陣筷插碗舉,風捲殘雲的用食完畢,又叫小二包了兩斤風乾兔肉放入懷中,以備做路上吃用,之後笑嘻嘻的賞了小二兩枚銅板,把賬一會,大搖大擺的朝林中走去。

    店小二笑瞇瞇的接過賞錢,看到鍾道臨慢悠悠的走入茶棚外的樹林,以為他是要出恭,也就不在意的忙活著自己的活計。

    鍾道臨剔著牙,一晃三搖的挪到林中,等到樹木遮住了茶棚眾人的視線,忽然詭異賊笑了一下,身形突然一挺,眼中精芒一閃,鬼魅般穿林而過,縱身朝洛江躥去。

    鍾道臨想法很簡單,對方是盤踞河中妖怪,他乃修道真人,都是修煉法術跳出三界的生靈,也算沾親帶故,非是外人,不如井水不犯河水,去說服妖怪免了他的一錢二銀子,他過他的洛江,妖怪該收行商的過河費還照舊。

    他心中也一陣得意,去妖怪那裡串個門子,套點交情就能免了「巨額」開支,又能多交個「知書達理」的妖怪朋友,何樂而不為,卻從沒想過人家妖怪答應不答應。

    穿林而出的鍾道臨疾如烈風,快如怒電,一股青煙般飄到林外土路,行不多久,耳中已經聽到了「嘩嘩」的波浪拍岸聲,空間中的濕氣也慢慢加大,舉目望去,一條銀帶般的大江慢慢從小便大,從細變粗,出現在了眼前。

    洛江很寬,橫跨逾百丈,白浪滔滔,江水湍急,波濤滾滾的朝下游衝去,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水聲,兩岸青山重疊,林木茂盛,水面上騰起了陣陣水霧,陽光照射下,銀鱗萬點,彩虹凝空。

    站在洛江岸邊碎石灘之上鍾道臨享受的吸了口濕潤的空氣,望著怒浪飛濺的洛江,暗忖怪不得過路商旅行客都乖乖的交過河銀子,這要是舟船行至江心翻了,就算是妖怪不要他們的性命,光嗆水就能把人折騰個半死,浸水的貨物更是不用說了,所謂兩害相較取其輕,識時務者為俊傑,任誰也不想沒事找事,在這樣的怒江中洗個涼水澡。

    鍾道臨一邊心裡盤算著先前那些來收妖反而被妖怪收了去的和尚道士是否也是對交過河銀子不滿,一邊右手二指手捏印決,口中輕喝道:「乾坤,刃現」,用秘咒從懷裡「乾坤袋」中喚出了紫劍「拂風」。

    乾坤袋所裝物事,皆乃收其魂魄,要知萬物蘊靈,只要收了魂魄,就算是一座高山,也會變的不如米粒萬一的大小,鍾道臨也不拿出乾坤袋,只要秘咒祭出,器物立現,這就是當初醉倒人所說天地異寶「乾坤袋」的好處了。

    只見「拂風」劍魄刃魂從鍾道臨懷中透袍而出,如螢火蟲一般的光團突然一亮,一把通體紫光的長劍出現在鍾道臨面前三尺處的空中,緩緩落下。

    鍾道臨接劍在手,抖腕一挽劍花,劍尖兒遙指江心,喝道:「七星律令,輻輳輪轉,六畜妖靈,爻虛現形,赦!」

    「拂風」劍體猛地一亮,一道紫芒透劍而出,疾往江水刺去,紫光瞬間隱沒在滔滔江水中。

    本就波濤洶湧的洛江水一等紫芒方觸,更加咆哮狂捲,從紫光遁入江水的一點,成一波浪朝四周湧動,逾丈白浪從水面騰騰而起,剛升入半空就不住打旋扭轉,升起一道紫色龍卷水柱,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奔流而下的滔滔江水受旋轉水柱的影響,跟著漫卷騰空,江中水被抽入水柱,露出了沾滿綠苔的河堤兩岸,彷彿突然降潮般湧向河心。

    驀的,直捲上天的粗水柱猛地透出白光,惱怒的咆哮從天上傳來:「牛鼻子,喚本宮出來,用不著祭出『七星咒』吧,老夫跟你個臭道士沒完!」

    鍾道臨尋聲抬頭朝半空望去,只見水柱當中冒出了一面銀盾,一個長著三縷白鬚的小腦袋緩緩從銀盾中露了出來,正瞪著一雙綠豆眼兒,面目猙獰的朝自己怒罵著。

    鍾道臨聽對方罵自己「牛鼻子臭道士」,氣得也顧不得是來套交情的了,提劍一指,破口大罵道:「呔!道爺還以為是何方神聖,原來不過是個王八,你個不要臉的白龜孫子,知道小爺路過也不來參拜,還要貧道親自喚出烏龜殼,呀呀呸,老傢伙再口出狂言,道爺今天收了你!」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跟醉倒人相處久了,鍾道臨這不吃虧的脾氣也學了個十成十。

    老白龜被鍾道臨一陣大罵給氣糊塗了,脖子伸出龜殼老長,吹鬍子瞪綠豆眼,半天才反應過來,老臉一綠,怒哼道:「娃娃,喚本宮出來所為何事,你我先禮後兵,說明來歷再動手不遲!」

    果然不愧是千年王八,萬年龜,這老白龜的涵養就是不同。

    「嘿嘿!」

    鍾道臨心神一緊,本來是要和人家套交情過河的,怎麼沒來由的先對罵上了,立即換上一個燦爛笑臉,翻臉比翻書還快,把劍往後一收,訕笑道:「嘻~您老人家別見怪,小子這次來請前輩現身,不為別的,正是仰慕烏~~那個~神龜前輩風采,希望能夠免收小子些許供奉,渡過此江,等明日小子家底豐厚點,一定請前輩好好喝一頓!」

    他法咒一收,江中水柱慢慢縮低,而後消失,波濤滾滾,老白龜浮在江面,差點沒被這小子氣暈過去,從江面上引出一個浪頭,兜頭蓋臉朝岸邊的鍾道臨拍去,大罵道:「你個雜毛小道,用『七星咒』震塌了老夫的水宮,就是為了這點屁事,讓你過江?呀呀我呸,你有本事自己游過去吧!」

    拍過來的浪頭剛一到鍾道臨的身前就被他暗中用秘法阻住勢頭,就像撞在了一堵透明的牆上,「彭!」的一下水花飛濺,其餘江水順著透明牆壁流了下去,他心道要是我會凌空馭劍早過去了,還用你個老頭教,有求於人也不好發脾氣,賠笑道:「前輩恕罪,小子第一次用這個咒法,不知威力,冒犯了前輩,念小子初犯,見諒見諒,嘿嘿!」

    說罷不好意思的朝江上的白龜擠擠眼,臉紅的作了個揖。

    隨著江水不住上下起伏的老白龜聽到他這通解釋,氣得咬牙切齒,暗道你個破小子初犯就把你龜爺爺的房子給弄塌了,再犯我這條老命早嗚呼哀哉了,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神色,慈祥的笑了笑:「算了,娃娃,想你也不是有意為之,咱們也算是同道中人,應該多親近,相見即是有緣,這樣吧,就由老夫馱你過江,也算是結個交情,日後瑤池好相見!」

    鍾道臨沒注意到老白龜臉上的曖昧神色,心道人家歲數高心胸就是不同,心中大喜,感激道:「多謝前輩寬容,小子雇個舟船擺渡過去也就是了,不敢勞煩仙駕!」

    嘴上這麼說,身子卻朝著江邊走去,顯然對騎白龜過江頗為意動,面子上只不過客氣客氣罷了。

    老白龜一看他這德行,心中更是惱怒,暗道這臭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臉上卻笑瞇瞇的輕輕搖頭道:「不妨事,舉手之勞罷了,小友不必客氣!」

    說話間身子在江面上搖搖擺擺,四肢破開浪頭,朝岸邊游來。

    鍾道臨一面道謝,一面笑嘻嘻的蹦上龜殼,坐到老白龜的脖子後方的甲殼邊緣向上突起處。伸手摸了摸銀白的龜甲,微微有些發涼,套近乎道:「前輩,您在此修煉經年,一定對此處的山山水水很熟悉吧?」

    老白龜馱好鍾道臨,笑呵呵的游回洛江江水中,點了點頭,淡淡答道:「那是自然,雖說何處山峰險峻,哪方幽谷淵深不太明白,可這洛江自上而下,處處浪驚水急所在卻是瞭然於胸。」

    「那是那是!」

    鍾道臨嘻嘻一笑,沒注意老白龜語中掩鋒,綿裡藏針,猶自拍馬不止,「前輩仙居此江,自然駕車熟路,小子聽那茶肆小二哥所言,好像前輩是這些年才移駕此處,不知原先在何處悟道,一定也是處仙府寶地吧!」

    老白龜浮波而行,漸漸馱著笑嘻嘻的鍾道臨上下起伏,游到了江心,聞言似乎觸動了心內傷痛,微慍道:「老夫先前修法之地,與此處相比,勝之萬倍,怎奈被一群比你個臭雜毛更可恨的賊鳥盤踞禍害,本宮也只好遷到洛江中游,靠些別人的祭供度日!」

    鍾道臨這時候終於聽出老白龜話中的怨恨,再看兩旁波濤洶湧,白龜卻慢慢停下,心中暗道不妙,呼道:「前輩~~~」

    話沒說完,就聽胯下老白龜一聲怒喝:「小牛鼻子毀我河府,雜毛臭道士,你給我下去吧!」

    老白龜說著,四肢一拍水面,身體往上一拔,猛然翻了個身,巨大的龜殼緊跟著砸下。

    「撲通!」一聲,鍾道臨慘叫著被白龜從背上拋了下來,摔入水中,猛灌了一口江水,心知中計,頭剛一浮上水面要開口叫罵,直感到眼前一面巨大的白龜殼罩頭砸了下來,嚇的一個猛子扎入江中,仍能聽到水面之上老白龜一陣哈哈大笑,狀極興奮。

    老白龜精神抖擻,前後四爪不住狂拍江水,水花飛濺,生怕淹不死那小子,一面拍,一面高興的狂笑不止,可尚未高興一會,就見水中亮起一道藍芒,而後膨脹成一個藍色光球,光球中一人咬牙切齒,不住對它跳腳怒罵,卻沒有聲音傳出來,想必被江水氣罩隔斷,正是剛才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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