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亂罵,忽覺全身一輕,眼前那道劍形青光已不見蹤影,耳邊只聽子非魚叫道:「任兄弟不用怕,是我師傅他老人家到了。」
抬頭望去,只見邪勿風正懸身立在空中,雙臂大大張開,一道道黑光從他雙臂中射出,向那五個青色牌坊裹去。
他出手並不像子非魚等那樣驚天動地,黑光威力卻是極大。青雲劍坊上不斷射出劍形青光,意圖衝散黑光,那黑光卻似乎極是粘稠,任憑劍形青光來往衝刺,仍是完好無損,自上下前後左右六面,隱隱向青雲劍坊罩去……
青雲弟子開出危機,一個個盤膝坐於青石台上,將手中劍抱於胸前,斜指上方牌坊。
只見兩百多道青色劍氣同時灌入上方牌坊中,青雲劍坊轉勢更急,五個牌坊皆大放青光,形成了一個青色光罩,向外擴去,看樣子是在阻擋邪勿風所放黑光。
邪勿風冷冷一笑,雙手在胸前一合,隨著他手勢,黑光猛地收緊,與青光接觸之下,竟發出金石之聲,聽來刺耳已極。
小生皺了皺眉,望向朝廷軍陣,卻見青雲三老早已不知去向,不由暗歎:「邪勿風一出全力,這些青雲門的小子還有命麼?青雲三老竟就這麼走了,也真是狠心。」卻不知青雲山人等明知這兩百多名弟子必會犧牲,不忍再看,這才無聲離開。
隨著黑光緩緩收緊,劍坊在重壓之下,拚命吸收著各大宇宙的力量。一時間路州城的上空風雲變幻,忽而暴雨傾盆而下,忽而狂風大作,忽而艷陽高照,直似要將人曬成肉乾一般,忽而大雪紛飛,夾著無數拳頭大小的冰雹砸下,落在兩軍將士的盔甲上,頓時「叮叮噹噹」響成一片。
可是青雲劍坊所吸收的能量實在太多,偏偏又不能順利突破邪勿風所放黑光,造成了劍坊中的能量密度越來越大,兩百多名青雲弟子已不堪重負。
眾弟子有心以本門秘法停下狂吸能量的青雲劍坊,卻發覺自己的劍氣已無法穿越密佈在劍坊中的能量,根本無法指揮劍坊,不由大驚失色。
「哇!」一名青雲弟子忽然慘叫一聲,一頭載下石台,七孔流血而亡。
慘叫聲不斷響起,相繼有青雲弟子被劍坊中密佈的能量活活擠死。開始還只是七孔流血而亡,隨著能量密度越來越大,死者屍體竟被生生壓扁,到得最後,乾脆連人帶劍被擠為齏粉,死相慘不堪言。
在邪勿風的獰笑聲中,整整二百四十五名青雲門的精英弟子先後死去,劍坊之中到處都是遊走的虛影,正是這些青雲弟子死後元神。這些元神被黑光所阻,不得而出,一個個慘聲哀號,眼看若再無人救援,便要被劍坊中高密度的能量衝散同化。
小生看得不忍,幾次想要出手救人,想起陰勒天給自己的心傳之訊,只得按捺了下來,同時警告盧英千萬不要出手,否則這兩百多名青雲弟子可就真的白死了。
邪勿風本就無心毀去青雲劍坊,此刻見目的已達,便將黑光收回。
那久被黑光壓制的無數能量突然失去禁制,頓時爆發開來,狂暴的能量流捲起兩百多條元神向四面散來,所到之處,流雲飛散,山林傾頹,比起現代社會的核爆來也不遑多讓。
邪勿風對此早有準備,揚手射出無數條黑線,每條黑線都似生了眼睛一般,纏住了一個青雲弟子的元神,任憑那元神如何掙扎,終是不能脫困,被邪勿風一一收起。
收盡了青雲弟子的元神後,邪勿風抬手向著青雲劍坊虛虛一抓,劍坊漸漸變小,最終化為一點綠光,投入他掌中不見。
得意地仰天大笑了一陣,邪勿風轉首對晉胤道:「寧王殿下,如今障礙已去,你還不揮軍直下路州城,卻在等待什麼?」長笑身中,破空而去。
晉胤穩定了下心神,大聲喝道:「三軍聽令,隨本王襲破路州,先入城者,賞萬貫錢,有能取蔣子興首級者,重賞十萬貫!」
剛才雙方煉氣士一番鬥法,寧王一方大獲全勝,晉寧軍士氣大漲,如今晉胤又有重賞,一時間士卒無不用命,在震天的殺聲中,兩萬鐵騎已排山倒海般衝上,半個時辰後,朝廷軍防線便告突破。
建武元年七月三日,晉胤大破蔣子興軍於路州,斬蔣子興首級。朝廷軍傷亡十六萬餘,三萬餘人被俘,至此,朝廷再無可用之兵。
又半月,晉胤破魯京,晉帝紹安詭異無比的「自盡」於後花園中,陪死妃嬪凡一百三十餘人。
在文武官員「死諫」之下,晉胤「萬般無奈」地登上了皇帝寶座,改國號為「安平」,安平元年元年二日,即下罪己詔,向天下人請罪。
同日,南方數省起兵反抗,伐晉胤,晉胤提兵十萬御駕親征,三月之間,平定南方七省,至此,晉國重歸一統,刀兵暫歇。
晉胤奪位的手段雖有些無恥,卻也不失為一位有道之君,平定天下後,便下詔凡受戰亂波及之省,皆可免除五年稅賦,同時大力發展農業水利,工商貿易,國家開始進入良性循環,天下人無不稱誦其德。
普通百姓就是如此簡單,只要有飯吃,管你誰做皇帝?
烏蘭城是個很奇怪的城市。
這個位於秦國西北邊陲的城市緊鄰著大草原,烏蘭城內川流不息的人流中,倒有近一半人是附近的牧民,他們會時不時的進城來,與城中的商賈交換商品,買賣毛皮,然後大量的畜牧產品和奶製品就從這裡流向秦國或者晉國內陸。
城內定居的居民從事的多半是與畜牧業有關的工作,主要在加工、製造、流通等個個環節。他們因畜牧業而生,因牧民而生,卻又從骨子裡看不起這些雙腳踩滿了牛羊糞便,一身膻氣的牧民們。
於是人們便可以在著城市裡,同時見識到城市居民的刁鑽與高傲,以及牧民的豪爽和熱情;同時嗅到青草的芳香和刺鼻的屎尿味道。這是一既高尚又卑微,既乾淨又骯髒的城市。
在全城最大的哈啦酒樓上,小生舒服地坐在一張用草原上的獵風草編織而成的軟椅上,端著杯羊奶酒,慢慢地喝著,同時強忍住笑,打量著面前這兩個已經很久未見過的老朋友。
唐德和卡路卡穿了一身秦國獸人常見的服裝--一條極細極窄,剛剛能遮住羞處的三角形短褲,除此之外再無別物。坐在那裡像是兩個毛球。
因為穿著的衣服實在太少,兩人不得不弄了條與自己毛色接近的布帶,把各自的兵器捆在身後,於是劍柄和斧頭就很滑稽地從兩人的腦袋後伸了出來,看來十分古怪。
見小生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熊人卡路卡眨了眨眼睛,粗聲道:「你看什麼,我很好看嗎?嗯……上次見到了一個母熊人,她還說我的內褲很漂亮呢。」
實在忍不住了,小生噴出一口奶酒,哈哈狂笑起來,半晌才止住,對臉色有些發紫地唐德解釋道:「這個,唐德叔叔,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只是……哈哈哈……我只是很想知道,如果絲麗娜阿姨看到你這付樣子,她還會不會理你。」
唐德很鬱悶。
是真的很鬱悶。自從來到秦國後,他與卡路卡不得不模仿那些秦國獸人的樣子穿著。儘管他和卡路卡憑藉著天生神力,已經成為了兩大獸人部落的頭領,現在更成為秦帝子陽的大紅人,被封為鎮國大將軍,可還是不得不這樣打扮。因為在秦國人的眼中,一個獸人官做的越大,所穿的衣服就該越少,回歸野性,回歸自然本來就是獸人的特點。
「這還不是你害得。」一想起自己在樂土大陸的那些快樂日子,唐德就有種哭的衝動,自己怎麼就一時糊塗,聽了眼前這壞小子的話,跑到這麼個鬼地方來了呢?這裡的獸人「美女」比起自己的天鵝族妻子,那可是有天淵之別的啊,這小子難道不明白,一個像自己這樣「精力充沛」的強壯男人整天面對著那些醜陋的獸女,會有多麼痛苦嗎?
如果不是自知不是小生的對手,唐德真想暴打他一頓,可現在卻只能在心底埋怨。
「呵呵,這可不能怪我啊,當初到這裡來,兩位叔叔也是同意了的。」小生嘿嘿笑著解釋:「唐德叔叔你放心,只要搞定了這邊的事,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你有把握對付那個什麼邪勿風嗎?」唐德有些擔心,那個什麼萬象老頭可是把自己扔在這裡就再也不管了,回去的希望全在面前這小子身上。他要是有個什麼山高水長,自己的後半輩子可就只能與那些獸人「美女」為伴了。
小生伸出中指,做了個噤聲的姿勢,微笑道:「叔叔放心。現在還是說說那個什麼桑德大祭司的事情吧。」
卡路卡聽到桑德大祭司,猛地從食物中抬起頭道:「什麼,他來了麼?」
「吃你的吧,他來了自然會通知你的。」唐德遞了根羊腿給卡路卡,才轉頭道:「桑德大祭司是秦國的傳奇,五千萬秦人中,倒有一半是他的信徒呢。據說他是個不死的先知,就是死去了,也會轉世再剩,繼續指引秦國人民,所以他在秦國的威望很高,甚至超過了秦帝子陽。」
「呵呵,這就難怪秦帝想要殺他了。」小生搖搖頭道:「又有哪一個統治者會容許這樣的人存在呢?那可是對自己的最大威脅。」
「可是他的潛勢力太大了,所以秦帝一直不敢動他。另外據說桑德也很厲害,秦帝就是想殺他,也沒有把握的。」唐德看了眼小生:「這次要不是你來到秦國,秦帝又見到了你的本事,恐怕也不會做出這個決定的。」
小生搖頭道:「唐德叔叔錯了,秦帝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恐怕更多的是因為桑德妨礙了他進攻晉國的計劃,就算我不出現,秦帝遲早也會這樣去做的。」
晉國大事定後,小生便親自來到秦國。原想以唐德和卡路卡之能,此時應該早就在秦**方佔據了重要位置,再加上現在晉國方定,國力正是最弱之時,自己痛過他們兩個說動秦帝發兵,挑起一場戰爭還不是很簡單的事情?
只要戰事一起,邪勿風便可順利收取夠百萬亡魂,萬象祖師的大計可成矣。
誰想事情卻不像他想像的這樣簡單。
秦帝子陽其實早就看出眼下是進攻晉國的大好良機,本欲起兵,卻被秦國最著名的大祭司桑德所阻。
桑德這個大祭司的名號是歷代相傳,第一任桑德曾受當時的秦帝冊封為大祭司,後代桑德便只有祭司之名,並無祭司之職了,但是他在秦國的威望卻是無人能及。
秦人認為,桑德是一個能洞察天地之機的先知,甚至能夠預測自己的死亡和轉生,桑德如果不想轉生,是沒有人可以殺死他的,他就像是不死的鳳凰。
秦人甚至還認為,桑德就是上天派來的使者,如果能跪在他面前祈福,便會得到上天的佑護。而秦帝卻不過是上天在人間選定的管理者,地位比桑德還要低,行動要受到桑德的監督。
可想而知,當這樣一個人出面阻止秦帝用兵時,秦帝除了妥協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如果桑德只是阻攔秦帝對晉國用兵,那也倒罷了。最大的問題是,秦國是由部落組成的國家,其中除了秦帝本身所屬的部落外,還有四大部落和十幾個小部落劃地自治,這些部落中的一半卻是信奉桑德的,如果桑德與秦帝翻臉,他們會立刻站在桑德一邊。
秦帝子陽是絕對不能允許像桑德這樣的人存在於秦國的,曾多次派出高手暗殺桑德,無奈桑德竟也是一個修為有成的煉氣高手,結果只能是徒勞無功,反白白搭上了許多性命。
正在無計之時,小生從天而降。小生自卡路卡和唐德那裡問明了事情經過後,便在秦帝面前自告奮勇,要擔起刺殺桑德的重任。
以他的能力,只小小露了兩手,秦帝便死心塌地的信服了,乾脆將小生看成了自己的大救星。於是乎,小生與唐德、卡路卡、便暫時以刺客的身份來到了烏蘭城。
烏蘭城是首任桑德降生之地,每年桑德都會在這裡舉辦盛大的落生典禮,一來為了紀念首任桑德降生,二來現任桑德將在這裡接受信徒的朝拜。
而今天就是落生典禮之日,到中午時分,桑德就會在萬千信徒的擁簇下,來到廣場舉行儀式。
廣場就在哈啦酒樓的斜前方,小生等就坐在樓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廣場上的一切動靜。
漸漸到了中午時分,連綿不絕地音樂聲開始在城中響起。一群群城中居民和從大草原深處趕來的牧民演奏著手中的樂器,拋撒著鮮花,向廣場中心聚集著。
不多時廣場上便聚集了數萬人,只空出最中間的一塊,約莫有方圓十丈左右的空間,看來這裡就是桑德舉行落生大典的地點了。
參加聚會的人們看來極為重視這次典禮,都穿著自己最美麗的衣服,有些女子的頭髮還是濕漉漉的,看來是在來此之前特地沐浴過。桑德在秦國的威望由此可見一斑。
小生心道:「這個桑德大祭司看來威望極高,難到他當真是個好人麼?不過就算他是好人也顧不得了,為了滅魔大計,說不得也只能犧牲他。」
又過了頓飯光景,只聽一連串金鐘鳴響,數十名身穿紅黃衣衫,留著短髮的男子,手中執定金種、玉磬、鮮花、以及各類穀物,面色嚴肅地從遠處走來。
人們見到他們,便自發地讓開了一條通道,同時口中齊聲念誦,多是些歌功頌德,稱讚桑德的話。
這些男子到了廣場中心的空地上,將手中的鮮花穀物拋灑的滿地都是,而後便排成整齊的兩列,口中高呼著桑德的名字,叫道激動之處,個個熱淚盈眶,如喪考妣一般。
這時風雲忽變,天空陰暗了下來,霹靂一聲,一道粗達數尺,長達天際的灰色閃電猛地擊下,電光如火蛇般亂竄,鋪滿了整個廣場。奇的是並未燒傷一人,就連地上的穀物鮮花也未受損。
閃電過後,廣場中心處已經多出了一人,這人身高足有八尺,生得圓臉長眉,看來極是慈祥,赤著雙腳,身披一件金黃色長衫,倒有些像是小生曾在地球所見的駕裟。只是做工不夠精戲,又太過華麗,看來不該是道德高遠之人所傳衣物。
小生一眼便看出這位桑德祭司是個煉氣士,看他的樣子,應該已經達到了和體同塵的境界,如果再進一步,便可修出神光,進而修煉神光了。只不過他全身邪氣隱隱,顯示是旁門左道,只怕想要再進一步,是難比登天。
他雖然身在九神界中,卻顯然不是九神一脈的路數,想來是個自行悟出修煉法門的人,他靠自悟能達到如此境界,也算是很不容易了。
這倒讓小生有些不忍,以他現在的功力,要殺死這個桑德不算什麼難事。可這桑德能靠自悟修到如此程度,也著實不易,想必為了修煉,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如果就此殺了,倒有些可惜了。
「再看看罷,如果這傢伙為惡不深,只毀了他肉身便是,老子倒是可以考慮放過他元神。」秦帝要求小生當眾殺死桑德,無非是要打破桑德的神話,使他的崇拜者不再迷信於他,因此殺還是要殺的,不過滅不滅掉他的元神,小生還是做得了主的。
桑德的崇拜者見他顯現出如此神跡,更是心悅誠服,一個個流淚高唱,五體投地。有幸剛好處在前排的人,則乾脆搶上去抱住桑德的腳狂吻不止。
桑德則面帶微笑,雙手掌心向上,輕輕托舉於胸前,看其模樣,確像是位修為高深,德高望重的長者模樣。
「果然是旁門左道,好個桑德啊,竟在吸取這些人的元氣。」小生慧眼已成,能見人所未見。一眼便看到這些崇拜者的頂門處,正有淡淡的紅色氣體冒出,被桑德不斷吸入掌心中。
人之元氣與生俱來,元氣是否充沛,直接決定了一個人先天的素質,天資是高是低,壽命是長是短?都由其決定。
煉氣士的真氣修煉雖難,到真正到了一定境界,便可源源不端地吸收外界能量以為補充,幾乎用之不盡,取之不絕。
而要增強先天元氣,卻是極為不易的,劍術中或修煉元嬰、或凝結元神才能一點點將其增強;煉氣術中則至少要內丹大成,達到和體同塵的程度後才能開始增強元氣。
如此將元氣增強到一定程度,才可能使體內神嬰成形。而後才算登堂入室,還要繼續增強元氣,才能使神嬰大成。一旦神嬰成形,不只是功力劇增,更關鍵的是增強元氣的速度將比尋常修煉者快上百倍。
因此劍術也罷,各類煉氣術也罷,正道心法也罷、旁門左道也罷、其實只是修煉手法不同,其共同的目的都是最終修成神嬰,進而靈肉合一,成不死神體。一旦修到最後層次,並無高下之分,只不過正道心法比起旁門左道、更高一層的心法比起較低層次的心法來修煉的速度更快,修煉者的成功率也更高而已。
當然,這也要求修煉者自身的先天條件,說到底,還是要看稟賦如何,像小生天資極高,這才得到萬象祖師青睞,得傳宙界最高心法。換了天資較低的人,就是勉強傳他,只怕反是害了他。
說起來桑德也是不易,還未為首任桑德時,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牧家孩子,因為心向修煉,多次走訪名山大川,希望可以拜在名師門下,也學得飛昇青冥,翻雲覆雨的本事。
可他天資實在平平,大門派不肯收他,一般的煉氣士也對他毫無興趣,幾年求索,卻是處處碰壁。
一次偶然的機會裡,卻被他在呼拉兒山找到一本修煉秘籍,名曰「采元術法」,上面記載了采他人元氣修煉的法門,雖是旁門左道,他卻是如獲至寶。
誰想這本采元術法不只是偏離正道,而且只有上本,只記載了如何從入門到凝煉元神的方法,至於元神成形後該如何轉修神嬰,成就大道,卻是一字未提。
桑德也真有恆心,竟被他靠著半本秘籍練到如今的程度,只是這類邪法畢竟不是正道,而且又只有半本,桑德雖然勉強修到和體同塵的境界,卻始終不能渡過三三之劫。只得在每次劫難來臨時,提前將元神遁出,而後尋找新生嬰兒,滅其魂魄,佔其肉身,名為「轉世」,卻也因此得到萬民擁戴,成了秦國傳說中的人物。
小生進桑德用如此惡毒的方法修煉,哪裡還肯忍耐,冷笑道:「兩位叔叔,你們在這裡坐著看戲罷,讓我去取他的性命。」身形一長,已化成一陣清風,直取桑德。
桑德修為雖淺,但有幾次抵禦天劫的經驗,為人極是機敏,感覺風聲不對,便縱身飛起,竄至百丈高空。
人們還當桑德又有神跡顯露,正欲高歌跪拜,卻見空中人影一閃,已多出了一名少年人,手指一道剪形紫金色光華,向大祭司絞去,不由大嘩。
以小生今日的修為,又怎會將桑德看在眼中,只用了件當日在金船中所得的法器攻擊桑德,滿以為在自己紫府玄罡貫注之下,這件法器雖然普通,卻也足夠取桑德性命了。
桑德功力雖不及小生,眼力卻不差,一眼便看出此「金蛟剪」本身雖然普通,但貫注其上的真氣卻極是不凡,至少也比自己胡亂修來的真氣高上了數個檔次,當下不敢大意,忙將自己最厲害的護身法器拋出。
他這件法器出手時彷彿一條紅色手帕,轉眼便化成一團紅雲,將金蛟剪裹住,小生貫注在金蛟剪上的紫府玄罡是何等厲害,被紅雲一裹,竟無聲化去,看得小生不由一愣。
桑德將手一指,口中唸唸有詞,只見紅雲中射出一道黑赤光華,繞著金蛟剪只一繞,金蛟剪光華頓消,彷彿一塊黑鐵般墜落地上。
「噫?」小生驚噫一聲,萬萬沒想到這看似並不起眼的桑德竟然擁有用人身元氣所煉的法器。
這類法器也只有桑德這樣的邪門人物才會不顧有傷天和去煉,不過一旦煉成,卻可阻擋各類真氣的攻擊,就是小生的紫府玄罡也不例外。那是因為人身元氣為諸氣之源,所以能同化各類真氣。
這倒也罷了,此法器再怎樣厲害,真要碰上了修為高深,真氣源源不絕的高手,卻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如果攻擊者發出的真氣量過大,超出了其承受能力,這件法器也一樣會被打回原形,化為元氣消散。
可最惡毒之處在於,桑德在這法器之中,還加入了專污各類法器飛劍,甚至是神嬰的女子天癸,如果是神嬰初成的高手碰上了這類法器,難免會陰溝裡翻船,被其污染神嬰,打落修為。
小生神嬰大成,神嬰力已生,這神嬰力等於是更高層次的元氣,且威力強大,極是霸道,女子天雖是宙界最為邪污之物,卻也無法穿透神嬰力。更何況小生還有清竹老人所贈寶衣,就算現在還在神嬰初結的階段,也不懼他這件法器惡毒。當下冷笑一聲,逕直衝向紅雲。
桑德見小生不知厲害,竟敢以身衝擊自己的「元癸帕」,不由冷笑,將手一指,紅雲立時捲向小生,同時從雲中射出數十道黑赤光華,彷彿一張大網般,向小生罩落。
眼看數十道黑赤光華剛罩上小生,小生全身忽然冒出陣陣祥光瑞靄、諸色彩光,一時氤氳嵐繞,飄然如仙。
黑赤光華與小生護身光霧接觸,便入雪入洪爐一般,無聲化去。破了這些女子天所化的黑赤光華後,小生護身光華突然大盛,彷彿一道道光劍般,向元癸帕衝來,那區區元氣所化的元癸帕如何是小生寶衣對手,轉瞬間便被衝破,化成絲絲紅雲,在空中飄蕩。
小生撮唇一吸,便將這些元氣吸入腹中,轉瞬便與神嬰相合。這一下得益非淺,吸收了如此之多的元氣,足抵小生百日修煉了。
嘿嘿一笑,小生已再次出現在桑德面前,衣袖輕掃,只見一道紫光裹定了桑德,其間隱隱有無數透明色的火焰,圍著他鍛燒不止,桑德慘叫了幾聲,便化為飛灰。
眼見自己心目中無所不能的大祭司竟被人燒死在空中,廣場上的桑德信徒頓時呆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停了一會兒,竟紛紛喝罵起小生來。
「桑德欺世盜名,吸人元精,已入魔道,我奉秦帝之命將其誅殺,爾等還不自醒麼?」小生大喝一聲,聲震全城。
眾信徒聞言一愣,桑德大祭司是吸人元精的壞人?怎麼可能?多年的信仰使他們一時無法相信小生的話。
「要證據麼?」小生在空中緩緩落下,雙手虛抬,剛才跪在前面的幾個人忽然飛了起來。
「啊……!」人們此時才發現,這幾個人的面色慘白,簡直不像活人。
「因為被桑德吸取了元氣,他們的臉色才會變成這樣。」小生道;「各位可以彼此看看,你們的臉色也是一樣的。」
眾人大嘩,彼此觀看之下,果如小生所言。
「可是……為什麼以前朝拜大祭司時,我們的臉不是這種顏色呢?」桑德積威太深,到了此時,信徒們仍對小生的話有些半信半疑。
「嘿嘿,要是我沒有猜錯,桑德每次在你們朝拜時,都會要你們跪足一柱香的時間吧?」小生繼續道:「這樣你們自然不會發現異狀了,因為一柱香後,你們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只是你們卻不知道,像這樣每年被吸一次元氣,人的壽命可是會受損的。」
見小生所說有如目見,而且回想起來,桑德曾說什麼自己是天之使者,有不死不滅的本領,可眼前這個人卻輕易的殺死了他,可見他先前所說的,全是謊言。
信徒們開始議論紛紛,置疑起桑德的權威來。
正在議論,只聽馬蹄聲如雷響起,一隊全幅武裝的秦軍騎兵向廣場飛奔而來,最前面兩匹馬上,端坐著一名虎人、一名熊人,兩人都是身高丈外,極是威武。
「是唐將軍和卡將軍啊……」對這兩名當朝的大紅人,信徒們並不陌生:「兩位將軍來做什麼,難道也是為了桑德的事麼?」不知不覺,信徒們已改了稱呼,不再尊敬地稱呼桑德為大祭司了。
唐德策馬駛入廣場,高聲道:「桑德欺世盜名,禍及百姓,現有大王聖旨在此,凡桑德同黨,一律逮捕,眾百姓乃受桑德所惑,概不追究。」說著將手中聖旨展開,一指小生道:「這位煉氣士是受陛下所托誅殺桑德賊子,眾百姓無需懷疑。」
至此,眾信徒再無懷疑,紛紛再次跪倒,齊呼:「大王英明,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小生對著唐德一笑,悄悄伸出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