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多富名早著,今天是他娶兒媳婦的日子,大理城中的居民還有不湊熱鬧的?
小生等人進了城,便見大街上處處張燈結綵,到處貼滿了「喜」字,人群彷彿過江之鯽,都向同一個方向湧去,看來都是去吃喜酒的了。
眾人看得暗暗咋舌,這位拿多老爺還真不是蓋的,只是娶個兒媳婦,居然就有如此聲勢。
看來這喝喜酒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也不知道他家究竟有多大,能不能容納這許多人。
小生等隨著人流,連穿過幾條大街,才見到前面出現了一片佔地足有數十畝的宅院,院前有數十個身著紅袍,拿著嗩吶、銅缽,又吹又打的人,想來這裡就是拿多府上了。
前來賀喜的人中有一部分走入了院內,大部分人卻駐足在院前,大家嘻嘻哈哈地,卻不肯進入。
海無心拍了拍站在他身旁的一名賀客,笑道:「這位老兄,請問你為什麼不進去?站在這裡難道就有吃有喝嗎?」
那人有些奇怪地看了海無心一眼,道:「閣下說這話,多半是外鄉人了。不瞞閣下說,按著咱們這裡的風俗,新娘子進門以前,新郎照例要踢轎簾振夫綱……
「本來這也沒什麼,可新娘子據說是一名劍俠,脾氣火爆得很,可不比那些尋常女子,咱們都在這裡等著看她怎麼應對呢。」
小生等聽了,都大感興趣,於是也停在門前,有心看看熱鬧。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只見一行人吹吹打打地從遠處行來,個個披紅掛綵,面上喜氣洋洋。
只見一名少年男子高坐馬上,身著紅袍,滿面喜色,想來多半就是新郎了。
這位新郎官生得倒也俊俏,五官精緻,面白如玉,只可惜雙眼無神,手足瘦弱,一看就是位弱不禁風的書生。
新娘坐在大紅花轎內,被幾個人抬著,卻是看不到容貌。
小生等修為深厚,卻可感受到轎內隱隱有真氣流動,心道:「這女子果然是修煉者,不過功力也很有限,否則也不至於真氣外露。」
此時小生與夫差二人的功力,雖還不及劍術中造化階的高手,卻也差不了多少,在他們看來,這位新娘的修為實在一般。
見花轎來到,立即有人點起鞭炮來,在鞭炮聲中,新郎官翻身下馬,滿面含笑地向眾人拱手示意。
眾人立即哄笑道:「新郎官,你還不快踢轎簾,還等什麼呢?」
此時眾轎夫也將花轎落在了新郎面前,一名婆子高聲叫道:「有請新貴人踢轎。第一踢,百年好合……」
這位拿多少爺一向?腆,哪見過這種場面,一時面紅耳赤,只顧搓著雙手,這一腳卻說什麼也踢不下去。
眾人大哄,齊叫:「少爺還等什麼,你不踢轎簾,婆娘以後就要騎在你頭上了,哈哈,快踢啊快踢!」
小生看得有趣,心道:「原來這裡的風俗是這樣,如果新郎不踢轎簾,日後就會被老婆欺負。奶奶的,這樣說起來,老子不是虧大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看了紫鈴一眼,紫鈴沒好氣地瞪著他道:「你心裡覺得吃虧了是不是?」
小生忙道:「沒有沒有,老子……我只是覺得這位新郎官實在是個老實人,這位趙家小姐能嫁給他,也算是有福氣了。」
拿多少爺在幾名好友的推動下,只得緩緩走到轎前,低聲道:「小……
小姐,拿多多有得罪了。「
他腳剛伸出一半,只聽轎內一聲嬌笑,跟著便見轎簾掀動,射出了十幾個黑忽忽的東西。
眾人都看得一愣,新娘子怎麼還放暗器?
拿多少爺大驚之下,低身閃躲,誰想那十幾個黑點卻並非向他射來,而是向地面上落去。
黑點落地,卻是十幾個雞蛋。
這新娘的手法也真高明,雞蛋落地,不但沒有摔碎,反倒在地上滴溜溜轉個不停,好看至極。
這些雞蛋彼此相距約有十米左右,向府內延伸而去,最後的一顆,正停放在喜堂正中。
眾人還是第一次看見出嫁的新娘子大撒雞蛋,一時看得呆住,猜測新娘此舉何意。
忽見紅影閃動,一個窈窕的身影從轎內閃出,晃眼便飛出十米左右,纖足微伸,在一個雞蛋上輕輕地一點,身體跟著便又飛起,如此一路在雞蛋上借力,腳不沾地的衝入了喜堂。
眾人見那些雞蛋完好無損,頓時都鼓起掌來,齊聲喝采。
有好事的更是大聲高叫道:「好啊,新娘子步步下蛋,拿多少爺多子多孫!」
新郎官拿多少爺萬沒想到媳婦會來這麼一手,本有些手足無措,此時卻被眾人一言提醒,想起這步步下蛋確是個好綵頭,大吉大利得緊,這才轉憂為喜,一面笑著稱謝,一面在幾名好友的陪同下向喜堂走入。
主事司儀見新郎新娘進了喜堂,也管不得新娘驚世駭俗,做事與常人不同,大聲叫道:「新人已至,有請二老雙親。」
拿多夫婦在幾名下人的簇擁中走進喜堂,微笑著向眾人打了招呼,便雙雙落坐。
此時下人已將地上的雞蛋拾了起來,並在喜堂正中放設了兩張軟墊,司儀見一切準備停當,當即高叫。
「賢夫妻一拜天地。」
新娘子此時倒未再弄出什麼玄虛來,老老實實地與拿多少爺一同跪下參拜天地。
「賢夫妻二拜高堂。」
新人再次下拜。
「夫妻對拜……夫妻對拜……」
司儀連叫了幾次,新娘卻是紋絲不動,眾人頓時議論起來。
這位新娘子不肯夫妻對拜,卻不知是為了什麼?
拿多老爺有些激動地從座位上站起,「趙如,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身為大理首富,一生最重面子,兒媳婦當眾不肯與自己兒子對拜,令他顏面大失,一時有些按捺不住。
「父親大人,請先不要動怒。」新娘子忽然一把扯去蓋頭,露出一張艷若春花的嬌面來。
眾人又是一陣騷動,新娘子還沒入洞房就自己揭去了蓋頭,實在是於禮不合。
大理雖然地處偏僻,各民族雜居,不像中原地帶那樣,事事都要講究禮數,但是起碼的禮貌還是要的,新娘子這樣做,不只是掃了拿多父子的面子,也是對到場賓客的不敬。
「你……你……反了反了!」拿多老爺氣得全身發抖,手指著兒媳,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新娘子真過分,生哥哥你說是不是?」小魔女蘿絲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不可能……不可能……」
小生見到揭去蓋頭的趙如,頓時如遭雷擊一般地呆住了,她竟然長得與那名叫英兒的少女一般無二,小生幾乎無法分辨。
當日在黑角星系大戰鬼老時,小生曾與那名叫英兒的少女見過一面,她分明是竹老人的高徒,修為高深的煉氣士,斷不是趙如可比,可她們兩個也長得太像了,令小生幾乎無法分辨。
「生哥,什麼不可能?」紫鈴見他面色有異,忍不住問道,夫差等也是一臉不解地望著他。
「這個……這件事說來話長,有時間再告訴你們吧。」小生低聲道,目光仍然望著趙如。
紫鈴乖巧地點了點頭,不再追問。
小魔女蘿絲卻撅起了小嘴,只覺自己這位生哥哥越來越壞,眼看大有直追老色鬼夫差之勢,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變成個不折不扣的小色鬼了。
此時喜堂中的諸人都在紛紛指責趙如,趙如卻是面色如常,微笑道:「父親大人,趙如敬天地,所以參拜,敬指腹之約,所以拜見二老。」
聽了她前面的一段話,拿多怒氣稍平,道:「既然肯拜天地,又肯認我這個父親,卻為什麼不肯與自己的丈夫交拜?
「如兒,我拿多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大戶,可也是詩書傳家,富甲一方,蒙朝廷信任,還兼任了這一方土司之職,可實在丟不起這個臉。」
「父親大人有所不知。」
趙如微笑道:「趙如不肯夫妻交拜,原因有二,一是得到恩師指點,知道自己命中還有一個巨大變故,需要完了此劫,才能與令公子行夫妻之實。
「二是功業未成,趙如不久還需奉師命去天下歷練,恐怕難以相夫教子,所以才如此作為,還請二老原諒。」
拿多聞言容色稍霽,點頭道:「原來如此,只是……」
「父親大人請不要逼迫如兒。」趙如道。
沒等拿多再說些什麼,忽聽一個聲音響起。
「這是什麼鬼話,既然嫁了人,就該洞房花燭,替人家開枝散葉,傳繼香火,新娘子這樣矯情的,老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人群中站出一名黃衣大漢,雙手雙腿比常人都粗壯了數倍,生了一張國字臉,黑黝黝地如同焦炭一般。
他身後還站立著兩名大漢,一著白衣,一著黑衫,三人的五官相貌相差彷彿,看來像是親兄弟。
三名大漢走出人群後,便抱著胳臂冷笑著望向趙如,滿臉都是不屑之意,看來趙如若稍有不滿,三人說不得就要出手教訓趙如一番。
趙如身為青城弟子,一眼便看出三人與眾不同。
三人的手臂、手腕又粗又長,十指上遍生老繭,一看就是修煉鷹爪或虎爪一類功夫的高手。
這類專練爪功的高手通常都有一身橫練功夫,多半練有金鐘罩鐵布衫等一類奇功,比起尋常耍刀弄劍的所謂高手來,可不知高明了多少倍,一般的武林人物是斷不敢招惹他們的。
可趙如本是正宗劍術傳人,雖然功力還淺,眼下也不過只有小宇階的修為,卻還不會把普通的武林高手放在眼中,聞言冷笑道:「三位敢是看不過去,要出手教訓小妹嗎?」
她自出山以來,還未曾真正打過一架,眼見這三名大漢出面找碴,不由得有些躍躍欲試。
那名黃衣大漢的眼珠轉了轉,嘿嘿笑道:「聽說姑娘是青城派劍仙門下,咱們兄弟三個就是再怎樣自高自大,也不敢妄言教訓姑娘……
「不過姑娘行事如此無禮,有違我族禮教,咱們三個就是自知不敵,也只好出手向姑娘請教,如有不敵,還請姑娘手下留情。」
他們三個也並非簡單的江湖草莽,此次出面挑釁,其實是另有目的。
因此先說出一番漂亮的場面話來,為得是留個退路,萬一不敵,趙如也不好真下重手。
趙如為人雖然聰明,但要論起江湖閱歷來,比眼前三個大漢可差得太多,當下想也不想便道:「也罷,你們三個就一起上吧,本姑娘不會真出重手傷了你們的。」
小生看得暗暗搖頭,心道:「你母親的,這三個傢伙長得粗豪,心眼卻精細得很,比起他們三人來,小姑娘皮實在太嫩。只是看起來這三個傢伙也不像吃飽了撐著沒事幹的人,怎麼無緣無故管起人家的閒事來?這倒有趣得很。」
三名大漢也不客套,當下先後躍入外面的院中,呈品字形擺開了陣勢。
黃衣大漢道:「趙姑娘請。」
趙如冷笑一聲,也不見怎樣作勢,整個人忽然平地飛起,緩緩落向三人中間。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她這一手只看得三名大漢心中劇震,已知自己不是這名少女的對手。
但此刻騎虎難下,不出手只會令眾人恥笑,黃衣大漢一咬牙,大聲道:「二弟三弟,趙姑娘是名門高弟,咱們三個一對一萬萬不是她的對手,只好拼著被江湖上的朋友恥笑,聯手向趙姑娘請教了。」
只聞暴喝聲響起,三條身影猛地衝起六、七丈高,在空中略一盤旋,便如蒼鷹搏兔一般,向趙如射來,到了趙如頭上,三人六爪齊出,直取趙如。
趙如咯咯一笑,為怕震傷三人,也不硬抗,腳下踏轉七星,三人只覺眼前一花,敵人已不見了蹤影,六爪齊齊落空。
好在三人也算當今武林有數高手,順勢一點地面,想要再次躍上空中,尋機再攻,卻同時感覺肋下微微一麻,半邊身子幾乎無法行動,不由得大驚。
好在三人一身橫練,鐵布衫神功早練得登峰造極,雖然被趙如暗算,不能躍回空中,卻還不至失去行動能力,當下勉強退回原位站定,驚疑不定地望著趙如。
趙如也是暗暗吃驚。
剛才她以師門七星步躲開三人夾擊,又以中指彈出「戊土真氣」擊中三人,本以為他們三個必然無力倒地,想不到這三名大漢硬是要得,竟能撐著不倒退回原位。
雖說她是手下留情,只用了半成力道,可這三人的修為也確實了得,果然不是尋常武林人物可比。
這三名大漢身份不凡,平日裡別人不是鬥不過他們,便是畏懼其權勢,不敢取勝。
近十年來,他們從未吃過這等暗虧,如今竟被一個小丫頭佔了上風,這口氣如何嚥得下去?
那名黃衣大漢為人一向穩重,也還罷了,白衣和黑衫兩名大漢早已按捺不住,暴喝一聲,同時亮出了獨門兵器。
兩人的兵器看似一個鐵球,後有丈許長的鐵鏈相系,兩人將鐵鏈一抖,鐵球立即爆裂開來,現出三隻鐵鉤,彷彿鷹爪一般。那三隻鐵鉤在陽光照射下藍光湛湛,竟是淬有劇毒。
趙如冷笑一聲,秀眉微揚:「毒爪?」
黃衣大漢見自己兩個弟弟竟如此沉不住氣,打不過人家,竟亮出了獨門鐵爪來,不由得心下暗歎。
「兩個笨蛋,也不看看對手是誰,人家是劍仙一流的人物,憑這毒爪便能取勝?只怕反會被人家看輕了,還談什麼請人幫忙?」
只是自己三兄弟一向共同進退,他心中雖惱,卻也只得跟著亮出毒爪來,口中卻不忘解釋。
「趙姑娘功力高妙,咱們兄弟只得全力應戰,趙姑娘請放心,這爪上雖然有毒,卻只取那些旁門宵小的狗命,咱們兄弟斷不敢用它傷到姑娘。」
趙如咯咯一笑。
「傷我?憑你們也配?不用多說了,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吧。」
說完雙手倒負背後,微笑著望向三人,竟是絲毫沒將三人看在眼裡。
黃衣大漢涵養雖深,也不由得被她激起怒火,心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咱們兄弟雖然有求於你,也不能讓你如此看輕,這一陣說不得要全力以赴了。」
他大聲道:「二弟三弟,趙姑娘要考較咱們兄弟,鐵鷹門的名頭雖然不大,可也不能讓人看不起,咱們兄弟也只能放手施為了。八方風雨會中州!」
言罷身形猛晃,竟幻成了數條影子,手中鐵爪頓時炸裂成一片黑色光雲,向趙如迎面罩去。
黑衫與白衣大漢如斯回應,也全力攻上。
一時之間,滿院中都是鐵鏈磨空的咻咻之聲,震得人耳鳴目眩,遠遠看去,只見方圓數丈的鬥場上盡被爪影覆滿,從四面八方圍住了趙如所化的一絲紅影。
紫鈴看得緊張,抓住小生的手,「趙姑娘不會有事吧?」
小生不由得失笑:「鈴兒,以你的功力,應該不會看不出吧?那三個傢伙的攻勢看似兇猛,其實還差得遠,要贏那姓趙的小娘皮,只怕還差了十萬八千里呢。」
紫鈴是少女心性,只顧為趙如擔心,才失去了判斷力。
被小生一言提醒,她仔細看去,才看出趙如雖然身陷爪網,卻是進退有法,絲毫不亂,任憑三人攻得如何迅疾,卻休想沾到她半點衣角。
看來趙如是有心戲耍三人,這才只守不攻,若是當真出手反擊,只怕這三名大漢早就敗了。
在場的賓客看不出究竟,見三名大漢攻勢凌厲,趙如只能四處閃避,還以為在三人的狂攻之下,趙如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不由得搖頭,都覺趙如不懂為人妻子之道,如今當場出醜,實在是自取其辱。
更有甚者,竟當場以趙如為榜樣,教訓起自己的女兒來。
三名大漢卻是有苦自知,趙如在他三人的圍攻之中,閃展騰挪,游刃有餘。
「咯咯,好兇猛的一鞭,你這鞭如果再向左斜上半分,不就打中本姑娘了?」
三人空自忙得團團轉,卻連她的影子也抓不到,打又打不到人家,如此認輸卻又覺臉面上過不去,一時間騎虎難下。
「嗯,是三才鞭陣,可惜的是除去天門之外,地、人兩門還不夠看,這樣的三才陣法能有何用?」
趙如腳下行雲流水一般,一面閃過三名大漢的猛烈進攻,一面不停地出言調侃三人。
「哎喲,好厲害,可惜還是差了半分。」
這哪像是比武較量?倒像是師父在調教徒弟。
此時眾人才看出佔上風的實是趙如,輿論風向立變。
「我早說了人家趙姑娘是青城高弟,豈是幾個莽漢能比的,看到沒有?」
「趙姑娘這還沒有出手呢,這三個傢伙已經如此狼狽了,這功力高下一看便知!」
「趙姑娘不肯出手還擊,這才是高手風範……」
黃衣大漢越打越是心涼,正想認輸收手,卻見自己三弟,那名黑衫漢子大吼一聲,丟了手中鐵爪,雙手掌心冒出陣陣紅光。
「老三不可!」
黃衣大漢與黑衫漢子是一母所生,又師從同門,一眼就看出他發了狠,要用師門獨傳的血鷹爪與趙如拚命。
他不由得大吃一驚,忙出聲阻止卻已來不及,黑衫漢子早已合身撲了上去,跟著又見白影閃動,卻是自己二弟也隨之衝上。
此時二人的四隻手屈成爪形,十指上紅光閃閃,四爪尚未及身,趙如已嗅到陣陣腥臭之氣撲鼻,心知對方被自己調侃不過,惱羞成怒,拿出了壓箱底的絕招。
她是藝高人膽大,有心當場折服二人,好教他們從此不敢小看劍術中人,當下只將戊土真氣聚於全身,不閃不避,竟用身體向兩人迎去。
兩名大漢見狀心中冷笑,暗道:「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既然你要找死,卻怪大爺不得了。」
各自揚起雙爪,向趙如嬌軀上落去,只聽「哧哧」幾聲輕響,趙如的雙臂和雙手竟被他兩個抓住。
兩人冷笑一聲,鷹爪力全數發出,這四爪之力若是落實了,休說趙如一個嬌怯怯的女子,就是堅如鐵石也是當之即碎。
誰想兩人爪力落實之後,不但未曾聽到熟悉的骨骼碎裂之聲,反覺自己雙手如同抓上了一塊鐵板,十指竟被震得隱隱生痛。
想要收回雙爪,卻覺趙如肩臂之上,隱隱傳來一陣極強的吸力,雙手竟然收之不回,體內真氣卻源源不斷地被這股吸力化去,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
在場賓客見兩名大漢抓住了趙如,本來還有些為她擔心,卻見她面色不變,微笑如初,兩名大漢卻露出一臉狼狽神色,額頭上汗落如雨,雖然不知發生了何事,卻也看出這次又是趙如佔了上風,不由得大聲為趙如喝起采來。
黃衣大漢長歎一聲,向趙如拱手。
「趙姑娘神功奧妙,為我兄弟畢生僅見,我等認栽了,還請姑娘手下留情,放過我這兩個不成器的兄弟。」
趙如本也不想為難他們三個,就連剛才放出真氣護體,也因為怕傷到白衣、黑衫大漢,只用了一成功力,聞言點頭。
「也罷,本姑娘就饒了你們這一遭。」
說完真氣一彈一收,便將兩名大漢遠遠彈開。
黃衣大漢扶住自己的兩名兄弟,笑道:「這回你們可服氣了?還不快與為兄一起求趙姑娘出手搭救?」
趙如聽得一愣,道:「你說什麼?」
黃衣大漢面色一肅。
「再不敢有瞞姑娘,兄弟姓黃名霸,我這兩名兄弟一名黃武,一名黃太,雖然出身武林,如今卻在當今聖上面前帶刀行走,任御前侍衛之職。」
趙如皺了皺眉。
「你們是順治的人?」
她是劍俠一流的人物,也算半個出世之人,聽到三人是天子侍衛,並不怎樣吃驚,只是有些奇怪,不明白這三人身為御前侍衛,何以會出現在這雲南邊城,還來參加自己的婚禮?
眾賓客聽到黃霸自報身份,頓時騷動起來,拿多更是聽得心驚肉跳。
在官場之中,這些御前侍衛老爺是最難伺候的,被他們盯上的人,多半難有好下場,莫非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得罪了他們?
抹了把冷汗,拿多屁顛屁顛跑到黃氏三兄弟面前,陪著笑臉道:「這……三位大人到了寒舍也不通知下官一聲,倒讓下官慢待了貴客,死罪死罪。」
他既是當地有名的士紳,又兼著土司之職,因此才在黃霸面前自稱下官。
黃霸倒沒有官場上人常有的傲氣,微笑道:「土司大人客氣了,我等兄弟這次也是微服前來,並沒有知會官府,大人何罪之有?」
雲南土司自明代起,便為雲南一帶的實權人物,如今雖然已經改朝換代,朝廷對他們也是恩撫有加,向來只有禮待,並無威加,更何況黃霸此次是有求而來,因此對拿多極為客氣。
「有罪有罪。」拿多連聲道:「剛才如兒無禮,還請三位大人見諒。」
「土司大人又錯了,剛才是我等兄弟無禮在先,卻怪不得趙姑娘。」
黃霸道:「說起來,我等兄弟還有事要求趙姑娘幫助,剛才出手,也只是有心一試她的真正實力,免得誤了朝廷之事……」
聽到他抬出了朝廷來,拿多更是吃驚,忙道:「大人有事只管吩咐,能為朝廷做事,正是我拿多家的榮耀。」
「如此就好。」黃霸微笑道:「不知可否請土司大人和趙姑娘換個地方說話?這裡耳目眾多,說起話來不太方便。」
拿多連連稱是,當即將黃氏兄弟引入後院中。
趙如本聽說三人因朝廷之事要找自己幫忙,本不想插手,卻不好駁了公公的面子,再者心裡也實在好奇,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事能使三名御前侍衛來到大理,便也隨之同去了。
他們離開後,拿多府管家便招呼前來的賓客去吃喜酒了,小生見趙如與英兒生得如此相像,起了查探之心,當下便招呼海無心等人,大家用起隱身之法,隨同拿多等進了後院。
只見拿多帶著黃家兄弟,連穿過幾重院子,才來到內院廳中。
賓主落坐後,下人送上茶來,拿多笑著請黃家兄弟飲了茶,才陪笑道:「三位大人,不知道朝廷有什麼事,竟然要三位大人遠涉大理?」
黃霸歎了口氣,道:「這事事關重大,我說你聽,聽後便需忘記,否則可是殺頭的罪。」
拿多吃了一驚,「難道……難道是李闖餘孽又起?」
「李闖早死在了九宮山,就是留下幾個餘孽又算得了什麼?」黃霸搖頭道:「這事情比這可嚴重多了,是當今聖上有了麻煩。」
「什麼?」
拿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今聖上富有四海,居然也會有麻煩?
小生等來c國日久,對c國的事情也多有耳聞,早聽說這位年輕的皇帝少不更事,處理起國家大事來,不見得有多少本事,論到流連風月卻是一等一的好手,聽黃霸說他有了麻煩,不由得都來了興趣。
小生心道:「莫非是這位小皇帝看中了雲南的漂亮姑娘,才派這三個侍衛來的?不對不對,這麼簡單的事情,只要下道聖旨給地方官就搞定了,哪用得著這三個傢伙巴巴地跑來?
「看來此事應該極為難辦,否則,他們三個也不用跑到人家家裡,求剛成婚不久的新娘子出手幫忙了。」
「這可讓下官猜不出了,聖上他老人家是天之驕子,又怎麼會遇到麻煩?」拿多道。
「嘿嘿,拿多大人有所不知,咱們皇上是少年英雄,論起治理國家,那是一等一的好手,同時也是花月叢中的聖手……」
「皇上有風雅之名,天下人都是知道的,咱們兄弟一向佩服他老人家得緊,可是誰能想到,他老人家這次竟然別具慧眼,看上了一位青樓中的姑娘……」黃霸道。
「啊?」
拿多聽得一縮脖子,總算明白了黃霸口中的殺頭之罪是什麼意思,忙道:「這個……黃大人是說,聖上他喜歡上了青……青樓的姑娘?」
小生與夫差等聽到這裡,只覺這位年輕皇帝大是難得,以皇帝之尊,竟然愛上了一名妓女,當真不愧為天下第一風流人物--
這樣的人物只怕放眼宙界也是不多,兩人頓時起了惺惺相惜之心。
趙如聽到這裡,不由得粉面通紅。
她雖是當代奇俠,卻總是個女孩子,雖然嫁了人,卻沒行過周公之禮,聽到這種事難免不好意思,只是心裡卻越發好奇了。
「正是如此。」
黃霸笑道:「這位姑娘姓董,生得真是沉魚落雁,也難怪聖上會著迷。
聖上他老人家不顧太后反對,竟把董姑娘召進宮來,封她做了貴妃。「
「那不是很好?」拿多笑道:「聖上他老人家和董姑娘一雙兩好,怎麼又是麻煩了?」
「本來是如此,只是董貴妃卻出了事。」
黃霸長聲一歎。
「也許是董貴妃福薄,她入宮不久,便害了一種怪病,全身無力,四肢發軟,眼看用不了多久,就難免香消玉殞。聖上他老人家為此急得茶飯不思,連國事也荒廢了。」
趙如聽到這裡,點頭道:「這樣說起來,順治倒還算是有情有義的人,是個好皇帝。」
黃氏三兄弟聽得暗暗搖頭。
當今皇上為了個女子,竟然荒廢了國事,哪裡又有半點好皇帝的樣子了?
只是嘴上卻不能這麼說,黃霸忙道:「趙姑娘說的是,聖上當真是至情至性,宮裡的御醫治不了貴妃的病,他老人家便親自到民間訪查名醫,終於找到了一位能治療此病的醫生。」
拿多笑道:「這樣說貴妃是有救了?」
「哪有這麼簡單?」黃霸道:「如果是這樣,咱們兄弟三個,也就不用辛苦跑到大理來了。
「那位醫生說,要治療貴妃的病,除了要許多珍貴的藥材外,還需要一味主藥。這味主藥卻是連大內也沒有的,要到這大理城旁的蒼山寒玉谷中才能得到。」
趙如聽到這裡,忍不住道:「難道是寒玉谷中的天冰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