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聞言呆了呆,聽李世民的口氣,哪裡像是迎接客人,倒好像是面對敵人一般,試著將自己的手抽回,卻覺李世民的手猶如鐵箍般牢牢箍住了自己,以自己合光階的功力,竟是抽之不出,不由嚇了一跳,忙運足全身功力,準備強行掙脫。
狂笑聲中,李世民霍然回首,目中閃過一道綠芒,天生只覺眼前一黑,就欲暈去。
忽聽耳邊有人叫道:「小白臉醒醒,醒醒。」跟著只覺肩頭一沉,似是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天生心中一動,緩緩睜開雙眼,卻見李世民與眾家大臣都已消失不見,大頭正笑嘻嘻地站在自己面前。
天生惑然道:「大頭,怎麼是你?皇上在哪裡?我們……」放眼四顧,哪裡還有什麼皇家宮殿,自己分明仍在禪房之中。
大頭哈哈笑道:「什麼皇上,小白臉是在發夢嗎?無量佛,奇怪奇怪,我佛家功法是外魔的天敵,你在修悟佛門神通,怎麼會被外魔所侵的,大頭想不通啊……」他不停搖晃著腦袋,弄得髮髻上的幾個銅錢「當當」
亂響,忽然瞪大了眼睛道:「無量佛,難道小白臉你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去修悟六大神通中的漏盡通?這才引來了外魔嗎?」天生臉一紅,他自得到佛門神通修悟之法,確是動了貪心,有心在與萬妖對戰之前大幅提高功力,佛家功法講究循序漸進,最忌貪功冒進。
他仗著合光階的實力,修得了十幾種小神通,竟然不知厲害去修悟六大神通,這才引來外魔,若不是大頭及時將他喚醒,只怕就此身墮魔障而不自知了。
想到這裡,天生不由出了一頭冷汗,忙道:「多謝大頭救我,我……我剛才試著體驗了下六神通中的漏盡通,結果就……」「這就難怪了,怪不得你會引來外魔。」大頭瞪大了眼道:「你小子真是不要命了,竟然去修悟漏盡通?小白臉你知不知道,就連我師兄在沒有證得羅漢真身前,也無法參透漏盡通,你竟然……嘎嘎,大頭真是佩服你的勇氣啊。」天生紅著臉道:「我看到玄奘大師所贈的玉簡上寫道:一旦修得漏盡通,就能體察三千大千世界,無數時空,所以才忍不住試一試。」大頭不由啼笑皆非,撓了撓頭道:「你剛才說見到了李世民那老小子?」他是佛門高僧,在他眼中皇上與狗屎本無多大區別,李世民一代聖君,在他口中也不過是個「
老小子」罷了。
天生點了點頭,將自己所見幻象講述了一遍。
「奇怪,奇怪。」大頭皺著眉想了半天,道:「漏盡通是佛門第一神通,修習此神通所見的外魔都不會是無故而來,不過你為什麼會見到李世民這老小子,這可有些奇怪。小白臉,你把你在幻境中所見的李小子描述一下,讓俺大頭聽聽。」天生將幻境中「李世民」的樣子描述了一遍,大頭皺眉道:「是這老小子沒錯,不過在我的印象裡,這老小子可沒這麼瘦啊,該是白白胖胖的才對。小白臉,這可有點奇怪,俺大頭想不通。」天生哈哈一笑道:「想不通就不要想了,管他娘的。」大頭點頭道:「不錯,不想了,管他娘的,小白臉,我們走吧。」天生奇道:「去哪裡?」大頭眉開眼笑地道:「今天已經是漂亮師兄閉關的第三日了,嘿嘿,按師兄算計,萬妖大陣就要在今天發動,俺大頭又有架可打了,開心啊,快走。」天生道:「我們是否要與五大劍派先行會合,以便互相照應?」大頭將腦袋連搖道:「不成不成,俺見到那些人就頭痛,還是不要了,我們打我們的,管他們做甚?」天生對五大劍派也無好感,想了想道:「也罷,就依大頭吧,如果五大劍派真有什麼危險,我們再出手相助吧。」大頭瞪大眼,撇撇嘴道:「管他們的死活幹嘛?我們打得開心就是了,小白臉,走吧。」天生笑著搖了搖頭,隨大頭飛身離了承恩寺。
大頭帶著他直飛到皇城區域,落在一座大殿上方,天生望了眼下方滿面緊張神色,四處佈防的宮中禁衛,奇道:「我們到這裡來做什麼?」大頭揮揮破袖,兩人面前立時出現幾堆鮮果,大頭拿起一個雪梨狠狠咬了口,含混不清地道:「我那漂亮師兄特別交代過,要大頭小心保衛皇城。
「小白臉,你我就先在這裡看看熱鬧,如果妖怪打過來,就先讓五大劍派的大小乖乖們擋一陣好了,到他們撐不住的時候,你我再出手。」天生向空中望了望,只見空中不時有劍光隱現,顯然五大劍派也各派了高手來保衛皇城,不由笑道:「你不是急著要打架嗎?怎麼又不急了?」大頭坐下道:「架當然要打,不過先看看五大劍派的狼狽樣也不錯,嘿嘿,小白臉,說實話,這萬妖大陣可是厲害得緊,俺大頭雖然天下無敵,也要看清楚再說。」原來他雖然好勇鬥狠,卻不是個莽撞的人,很有幾分頭腦。
天生不由失笑,也坐下道:「好吧,就依大頭。」正午時分,一陣仿若地獄湧出的寒風自高空呼嘯而來,長安城溫度急降,滿城青綠,瞬間衰黃,落葉枯花鋪滿了整個長安城。
不多時,空中竟飄起了雪花來,片片雪花大如手掌般落下,轉眼便在地面上鋪了厚厚的一層。
皇城中的禁衛軍都穿著鐵甲,溫度一降,立時冷得哭爹叫娘,苦在職責所繫,又不能離開崗位去取暖,只能咬牙硬撐。長安城的百姓則躲回家中,紛紛升起了火爐,長街上一片寂寥,已無半個人影。
天生見狀皺了皺眉,忙將雙手一陣搓動,立有一陣暖香從他掌心溢出,轉眼便籠罩了整個長安城,雖不能恢復原先的溫度,卻也不似剛才那樣寒冷了。
大頭半瞇著眼,悠閒自得地剝開一根香蕉,笑道:「小白臉真是了不起,七十二神通中的『大檀禪法』也被你學會了,嘎嘎。」天生見他只顧吃也不幫忙,不免為之氣結。
大檀禪法本是佛門有數的護法神通,專能驅除外魔,妙用無窮,此刻竟被他用來取暖,若是佛祖有知,真不知該做何感想了。
想到這裡,天生忍不住笑罵道:「你還不幫忙?是想累死我嗎?」「小白臉別急。」大頭望望空中,道:「萬妖已現,周天劍陣就要發動了。」天生也仰頭向空中望去,只見高空中漸漸出現一團團黑霧,數量越來越多,正迅速向長安城壓來。
他三日靜修,已修悟得佛門「慧眼」,雖然離「天眼通」還有一段距離,卻可以看出那些黑霧中都是一些妖魂,這些妖魂各形各色,有的頗具人形,有些則是動物,虎豹鹿羊各類都有,還有一些則是些巨大的蟲子,生相可怖,看得他一陣噁心。
這些妖魂距離劍客修煉的元神尚有一段距離,只是略具形體,看上去更像是一團煙霧,它們紛紛厲聲嗥叫著,看來極不情願,卻又像是被人威逼,不得不來。
峨嵋掌教正一真人齊玉鳴一臉嚴肅之色,負手立於空中,望著逐漸接近的滿天妖魂,心中不住的打鼓。
身為五大劍派之首的齊玉鳴,也是第一次見識這種大場面,面對傳說中的萬妖大陣,他毫無取勝的信心,現在他只希望能多撐一會,等待唐玄奘出關。
「聖僧還未出關嗎?」齊玉鳴望了眼下方正在大吃水果的天生和大頭,有些不耐煩地道。
站在他身後的歸元真人岳有群道:「還沒有,齊掌門,看來只能靠我們硬擋了,大頭尊者和那小子是要存心看熱鬧。」齊玉鳴看了眼正在運轉「大檀禪法」的天生,心中微微一震,道:「要看五大劍派的笑話嗎?怕沒這麼容易!各位掌門,立即發動周天劍陣!」「可是……」何太虛道:「以各派弟子的實力,周天劍陣最多只能維持兩個時辰,萬一時間到了聖僧還未出關……」「顧不得了。」齊玉鳴望望空中,成千上萬團黑霧距離長安已不足萬丈:「能擋一陣是一陣,傳令下去,七星齊出,擋下滿天妖魂。」隨著齊玉鳴一聲令下,空中同時現出上千名五大劍派的高手,共組成七個劍陣,分別按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位置立定。
齊玉鳴與另外四派掌門飛身進入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五陣中,與另外兩名白髯老者分領七陣。
轉眼之間,周天劍陣已成,長安上空立時劍氣縱橫,光華耀眼。
天生從下方望上去,只見上方七個劍陣按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彷彿一個大大的湯匙掛在空中,心道:「說什麼周天劍陣,原來就是北斗七星陣啊。」大頭看得興高采烈,哈哈笑道:「五大劍派看家的本事都拿出來了,大頭倒要看看,他們能撐多久,嘎嘎。」只聽齊玉鳴大聲喝道:「七星急轉,萬邪辟易!」七個劍陣頓時急轉起來,金、銀、青、白,各色劍光急速閃動,天生只覺眼前一亮,只見七道光柱從劍陣中射出,到了高空中,光柱散開,似是七個極大的噴泉,又像是七張羅傘,扣在長安上方。
周天劍陣這一發動,長安城的溫度便漸漸恢復正常,天生鬆了口氣,他適才施展大檀禪法著實耗力不少,忙運功調息,好在他此刻功力極深,不久便即恢復。
此時聚集在空中的妖魂越來越多,原本一團一團的黑色霧氣已化成了厚厚的黑雲,鋪滿長安上方的天空,緩緩向下方劍陣壓來。
黑雲與劍光尚未接觸,空中便響起滾滾悶雷之聲,隨著雙方接近,響聲越來越大,直似有成千上萬面戰鼓同時敲響,天生望望大頭,兩人面色都是一變,均想:「好大的聲勢,如果是我一個人,不知能不能擋住這些妖雲。」兩人一念未畢,周天劍陣所化出的七張光傘,已狠狠撞在了上方滾滾壓來的黑雲上,只聽「轟轟」巨響不絕,空中罡風四射,勁氣激盪,七張方圓數里的巨大羅傘都是一陣晃動,下方劍陣中功力稍弱的弟子已是忍不住慘叫出聲,大口噴出血來。
空中的滾滾黑雲在這一撞之下,也被消去了薄薄一層,在空中緩緩停下。
齊玉鳴心中一喜,暗道:「萬妖大陣也不過如此,看來周天劍陣尚能支持。」他剛鬆了口氣,忽見上方黑雲一陣翻湧,竟又恢復了原先厚度,繼續向下方壓來,不由大吃一驚:「怎麼可能,就是修煉有成的元神,也難擋周天劍陣全力一擊,這些妖魂才有多少修為,在劍陣全力一擊下,竟然不滅?」天生看得暗暗搖頭,他方才運慧眼觀看,看出在剛才的接觸中,已有不少妖魂受到重創,有的已變成了一絲黑氣,只是它們受創之後,立時向黑雲深處逃去,似乎在後方轉了一轉,便即恢復如初,所以空中黑雲才能厚度不減。
照此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五大劍派的周天劍陣就難以支持了。
大頭也看出不妙來,叫道:「無量佛,這萬妖大陣果然有古怪,小白臉,這些妖魂好像是不死之身一樣,五大劍派的大小乖乖們這次有麻煩了。」天生點了點頭,卻無暇與他閒話,運足目力望向空中黑雲,希望能看出妖陣的關鍵,只是無論他如何運用佛家慧眼,那黑雲中始終有兩處無法看透,那些受傷的妖魂似乎就是在這兩處轉了轉,便恢復如初,至於原因何在,他卻是看不出了。
周天劍陣被上方黑雲連續撞壓,五大劍派已有數十名弟子傷重難支,輕傷者亦是眾多,齊玉鳴看出不妙,傳聲道:「劍陣後撤兩百丈,七星聯珠,全力發動!」隨著他一聲令下,七張光傘迅速下撤,下方的七個劍陣離開原來位置,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六陣緊緊圍攏在天樞陣周圍,齊玉鳴喝道:「大家小心,七陣相合。」隨著他的喝令下,七個劍陣同時向四周射出數十道劍光,這些劍光只伸出數丈遠便即停住不再外擴,七個劍陣本都是圓形,突然多出這數十道劍光,像極了七個巨大的「齒輪」。天生正在猜測這七個齒輪的用處,忽見這七個齒輪竟緊緊扣在了一起,隨著天樞陣的轉動,紛紛轉動了起來。
七個劍陣飛速轉動,射出的光柱也頓時變粗近倍,原先那七張光傘頓時光華大漲,連在一處形成一張足有數十里方圓的巨大光傘,將萬妖之魂所化的黑雲又逼退了有數十丈之多。
天生忍不住鼓掌叫絕,五大劍派看來也不是廢物,這周天劍陣果然厲害,如此一變,七陣相連相助,威力平增了數倍,若不是萬妖大陣是有名的妖陣,只怕早在周天劍陣前土崩瓦解了。
當初五恨老祖之所以同意與五大劍派訂下協議,也正是因為周天大陣不好對付。
如果強行突破,雖然萬妖大陣奧妙無窮,能瞬間恢復受創的妖魂,但是一旦周天大陣七星連珠,雖然最終仍擋不住萬妖陣,它辛苦所煉的妖魂也要損失不少,否則它又怎會妥協?
七陣一連,上方黑雲連連後退,五派弟子正要高聲歡呼,忽聽滾滾黑雲中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道:「齊玉鳴,你當真是不知厲害,竟敢將七陣相連,你要逼我發動萬妖殺陣嗎?」齊玉鳴哈哈大笑:「殺陣一出,難免玉石俱焚,老祖這上萬妖魂修煉不易,又何苦毀在長安上空?老祖不如就此退去,五大劍派同感大恩!」天生心道:「五恨老祖果然親自來了。」忙用慧眼細察,無奈他此刻功力尚淺,慧眼又不比天眼神奇,無法看出五恨老祖的真身所在。
只聽五恨老祖狂笑道:「齊玉鳴,老夫上次已給足了五大劍派面子,是你等不遵協議,竟敢殺害血妖,這次老夫定要血洗長安,與李世民那賊子算一算當年舊賬!
「我憐你等修煉不易,若是就此退去,我妖界與五大劍派從此各不相犯,否則等我轉成殺陣,你等要走也來不及了!」天生聽得奇怪,心道:「李世民不過是人間君主,又怎會惹上了五恨老祖?聽他話中之意,倒像是與李世民有深仇大恨一般。」齊玉鳴尚未答話,只聞天璇陣中響起烈火真人龜三豐的聲音道:「齊掌門同這妖孽?嗦什麼,要戰便戰,難道五大劍派還怕了他不成?」龜三豐性如烈火,是五派掌門中最有血性的人,當初五大劍派與妖界訂立協議的時候,他便極力反對過,只是他人單力孤,才不得不同意四派的意見。如今見五恨老祖如此狂妄,實在忍耐不住,這才出言喝斥。
齊玉鳴猶豫片刻,一咬牙道:「老祖不用說了,五大劍派也是出身人類,怎能看著萬妖屠城不聞不問,你要血洗長安,先要破了周天大陣再說!」「齊玉鳴,這是你五大劍派自己找死,可怪不得老夫心狠!」五恨老祖厲吼一聲:「血祭!萬妖破殺!」滿天厚重的黑雲中,忽然透出一抹嫣紅,那抹嫣紅漸漸擴大,不過盞茶時光,滿天已是赤浪滾滾,滾滾赤浪之中,無數妖魂齊聲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五恨老祖的狂笑聲響起:「殺陣出,遇仙滅仙,遇佛殺佛!」空中的赤色妖雲一陣翻湧,出現上百個漩渦,天生看得清楚,發現妖雲中有無數妖魂正向那些漩渦集中,不由暗吃一驚,心道:「這是要做什麼?」齊玉鳴畢竟是五大劍派的領袖人物,見狀大吃一驚,忙傳聲道:「妖孽準備發動妖雷轟!五派弟子聽命,全力擊破血雲中的漩渦,萬不可令其再擴大!」何太虛遠遠傳聲過來道:「齊掌門,妖雷轟太過厲害,只怕周天劍陣也難抵擋,要不要我與派中長老合力布下幾層強力禁制,萬一妖雷轟下,也可暫擋一時?」齊玉鳴道:「沒用的,任何禁制也難擋住妖雷,反會平白分散我等實力,目前當務之急是搶先攻擊,各位掌門,全力出手。」眾人答應一聲,開始全力運轉劍陣,只見七個劍陣同時急轉,上方那張巨傘猛地一亮,上百道光束從傘尖發出,直直射向上方血雲中的古怪漩渦。
光束射入,那些漩渦恍如未覺,仍是不緊不慢的旋轉著,天生看得清楚,在剛才五大劍派的攻擊下,漩渦中聚集的妖魂有不少受創,只是仍像先前那樣,不久便告恢復,不由皺眉道:「情況有些不妙,大頭,我們是否該出手了?」大頭瞇著眼看了看空中,搖頭道:「小白臉沒見識,你真當俺大頭是來看熱鬧嗎?你我若是出手早了,五大劍派還肯出全力嗎?娘的,那樣一來,你我兩人怎能堅持到師兄出關?再等等,不著急的。」天生知道大頭平日裡雖然看似瘋癲,但若論見識閱歷實在自己之上,聞言點頭道:「那好吧,我聽大頭的。」五大劍派策動周天劍陣又強攻了幾次,仍不見有什麼效果,血雲中的那些漩渦反倒越來越大。齊玉鳴無意瞥見漩渦中有紅光一閃,想起師長所言,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大叫道:「停止進攻,全力防守!」話音未落,只見空中血光連閃,那些漩渦中忽然射出上百道血紅色的閃電,猛地向下方轟來,血紅色的閃電落在光傘上,立時響起連串爆響,只見光屑亂飛,血影縱橫,各派弟子連聲慘叫,又傷了數十人。
那些漩渦中彷彿有發之不盡的閃電,一道道不停劈下,被光傘擋住,響聲震天動地,長安城搖搖欲墜。
天生運慧目細察,看出那些紅色閃電是無數妖魂所化,與護陣光傘相撞之下,有不少妖魂當場消滅,再也無法像先前那樣恢復,心道:「五恨老祖看來是拚命了,不知聖僧還要多久才能出關。」齊玉鳴臉色鐵青地望著空中,在妖雷轟不斷的打擊下,周天劍陣已將威力發揮到極致,目前已有上百名弟子因為過度運功身受重傷,照此下去,只怕很難支持多久。
更令他憂心的是,血雲中那上百個漩渦似乎正在緩緩的集中,齊玉鳴不由一陣心驚肉跳:「難道五恨老祖功力竟到了合運萬妖的程度,不可能,不可能,若真是那樣,只怕長安城就難保了。」他的擔心終於成為現實,一刻鐘後,血雲中那上百個漩渦果然合併到一處,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血色漩渦,直徑足有半里多長,正對著護陣光傘。
大頭霍然站起,道:「無量佛,果然如此,小白臉,到我們了,記住,不要留力,全力出手!」「轟!」一道直徑足有半里的血色閃電,狂猛無比地轟上五大劍派的護陣光傘,原本猶如實質的護陣光傘立時變得虛浮無比。
「無量佛,乖乖們讓開,讓俺大頭來!」大頭與天生體化金光,飛身向上方的巨大漩渦衝去。
護陣光傘一隱一現,放過了大頭與天生,同時向下方回撤數百丈,齊玉鳴大聲道:「所有受傷的弟子立即運功調息,未受傷者盡全力防守,各位掌門與派中長老需小心衛護皇城!」大頭哈哈笑道:「奶奶的,沒人管大頭麼?」雙掌一陣狂揮,幾十朵金色蓮花飛迎向上方轟下的血雷!
五恨老祖的聲音響起道:「大頭,你找死!」「不見得!啊哦……」大頭剛要嘴硬,已被血雷轟中,一個倒栽蔥跌了下來。
還好他早已修得佛門金剛護體神通,血雷威力又被金蓮化去大半,倒還不至重傷,大頭噴出一口鮮血,叫道:「五恨你個烏龜王八蛋,你賠我衣服!」說完哇哇狂叫著,放出護身三光,又衝向上方的血色漩渦。
結果是大頭又被劈了下來,他倒也頑強,哈哈笑道:「過癮,再來……小白臉,你能不能快點?大頭雖然厲害,也他娘的快要支撐不住了……」天生正在掐動破神訣,只得道:「快了,你再堅持一下!」當大頭第六次被血雷劈落時,天生終於完成了破神訣,叫道:「大頭快讓開!」大頭悶哼一聲,飛身退回天生身旁,話也顧不得說,便忙著盤膝打坐,剛才他憑一人之力硬抗血雷,實在是累得緊了。
紅光一閃,又是一道血雷劈下,天生冷哼一聲,將破神訣積蓄的強大能量一古腦放出,射出一道半里多寬,內有星輝閃動的五色光柱,竟將血雷硬生生擋住。
五大劍派門下的弟子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親眼目睹,只怕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竟有人能靠一人之力擋下血雷,而且用的似乎還是傳說中的星之力。
兩股大力相撞之下,響起一陣「吱吱咯咯」的聲音,刺耳已極。
一道血雷尚未消去,上方的巨大漩渦中又射出一道,天生無奈,只得咬牙硬撐,只盼望唐玄奘能夠早些破關而出,否則時間一長,破神訣就算奧妙無窮,憑自己一個人也絕難長時間抵擋這變態的血雷。
五恨老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星之力?小子,你究竟是什麼人?五大劍派何時出了你這般高手?」天生懶得理他,罵道:「我是你爺爺。」五恨老祖大怒,冷笑道:「小子大膽,你以為憑你合光階的修為,就能擋住萬妖大陣麼?真是笑話,既然你不知死活,就休怪老夫無情了!」他盛怒之下,正要將萬妖殺陣全面發動,拼著耗去一半妖魂也要與天生同歸於盡,忽聽一個柔和清朗的聲音遠遠傳來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昨日之因,乃是前日之果,閣下當年也是聰明絕頂之人,難道還看不破麼?
「萬歲當年行事雖有偏差,登基以來,卻常以天下百姓為己念,大唐國運日隆,百姓安居樂業,你又何苦念念不忘前仇,今日若被你得手,屠盡長安萬民,只怕你罪孽更是深重,你又於心何忍?」五恨老祖大驚道:「唐玄奘,是你!」「阿彌陀佛,正是貧僧。」只聞陣陣奇香升起,轉眼瀰漫全城,南城方向突然升起金色、玉色、藍色三道光柱,分別升起數十丈高,正是佛家高僧才能擁有的金光、佛光與靈光。
三道光柱上方,是一片大約半里的五色彩雲,雲中有各色花瓣紛紛揚揚,落向下方,一位面帶微笑的青年僧人盤坐在九品蓮台之上,背現法輪,全身皮膚都呈金色,只有雙眸清亮如星,不帶絲毫人間煙火之氣。
齊玉鳴等心中狂喜,同時躬身道:「恭喜聖僧,得證羅漢金身。」「彌陀佛……舍利子,空不異色,色不異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羅漢金身如何?凡人**又如何?皆可一念而證佛果,幾位掌門何必執著?」唐玄奘面帶微笑,緩緩飛至劍陣上空,望望滿空血浪,面露不忍之色,柔聲道:「五恨,這些妖魂無辜,怎可為你一人之事平白犧牲,你就沒有半點不忍之意麼?」自從唐玄奘出現,五恨老祖心驚之下,早已停下了萬妖殺陣,天生總算鬆了口氣,見唐玄奘竟和五恨老祖講起道理來,不由心中著急,低聲道:「聖僧,你何必同這種妖孽講道理,我們還是快點連手消滅了他吧。」唐玄奘微笑著看看天生,搖頭道:「善哉,善哉,人有父母,妖怪又何嘗不是?既然都是父精母血所生,又何來正邪高下之別?豈可說殺就殺?我佛門廣大,無不可渡之人,若能渡化妖怪,也是功德無量。」天生呆了呆,心道:「聖僧這是怎麼了?變得比閉關前?嗦多了。」他卻不知唐玄奘證得羅漢果後,身體已是不生不滅,歷萬萬劫而不墮,此後要進行的將是「心境」的修煉,也就是佛家所說的「證道」階段。
佛家傳說中的捨身飼虎、割肉喂鷹,被人亂刀分屍仍然神態自若等等,都是這個階段的佛家修煉者常做的事情。
此刻在唐玄奘的眼中,五恨老祖與天生並無本質分別,也無善惡之說,所以他才苦口婆心,想要渡化這個大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