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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第一回,葭葭被人如此責罵。自拜崑崙以來,初時無人教導,無人來管,而後拜入崑崙,師尊雖然位高,但待她卻從未如此重言苛責過。又加上她修行一貫順風順水,細細想來,似乎她真有遇難成祥的際遇,抑或她的運氣非但不壞,還十分的好。
似乎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使得她無形之中多了幾分自己總能一次衝擊成功的觀念。
可笑不自量!方才丹田之內震出的一口淤血似乎在提醒著她這一點,葭葭臉色慘白,緊闔的雙目之上眼皮直跳。
源源不斷的靈力自身後的梅七鶴身上不斷傳來,遊走奇經八脈,可現下葭葭卻是喜憂摻半。既感謝梅七鶴出手相助,不然,她定要尋個角落養上一年半載的傷,卻同時心頭多了幾分警惕,源源不斷的靈力自身後用來,傳入體內,是相助,卻也是危險。
若是梅七鶴有心,只要稍加查探,便會發現她體內的秘密。葭葭冷汗直冒。
心緒不寧,體內一寒,只覺那道原本相助自己的靈力忽然收了勢,猛然收去,似是無形的打手。輕輕一壓,便壓住了衝擊的勢頭。
梅七鶴收了手,葭葭睜開雙眼,背對他起身之後,轉頭行了一禮:「弟子見過掌門。」
梅七鶴收了手,面上情緒不明:先相助,後按壓,葭葭心頭直跳。以梅七鶴的修為,能感知她的情況並不奇怪,但是,怕就怕在,他若用神識這般隨意一掃,丹田之內的混沌遺世突突直跳。
「他可曾發現了?」葭葭心中自問。
「我怎麼知曉?」玄靈卻是氣不打一處而來的樣子,「我在裡頭怎看得到外頭的變化,若說感覺,你方才體內靈氣亂竄。他若有心,夾了幾縷神識,你可得小心了。」
葭葭抿了抿唇。不說話。只是心中卻明白玄靈這個說法可能性發生之高。
若是今日出手相助的是師尊,她心中倒也並無這般害怕,可今日出手的是梅七鶴,這位崑崙掌門雖說與師尊關係不錯,可與葭葭並不算的相熟。
或許在多數人眼中,提到秦雅不定會提到梅七鶴。提到梅七鶴卻一定會提到秦雅。執法堂是歷屆崑崙掌權者的實權機構,與掌門關係微妙至極。梅七鶴雖是崑崙掌門,但為今眾人提之,卻多有將他覆在師尊影中的想法。
明白崑崙真正能影響大局走動的是秦雅,這一點知道的人不少。就是葭葭也是這麼認為的。是以凡事只要與秦雅說了,便會自覺相安無事。借了師尊這頂保護傘,是以與梅七鶴相交並不算多。
可真正算來,說到修為,梅七鶴不過這幾年方才進入出竅,與目前的她修為僅一階之隔,實在算不得厲害,不說比起秦雅,就是比李樂山等人都要稍遜一籌;比起能力,亦是如此。但於眾修之中脫穎而出,最終當上了這個崑崙掌門,葭葭以為,定然有其過人之處。比如溫和謙遜、知人善任、容人雅量這些詞用在他的身上就絕對合適。
不過神識一掃,便能發現葭葭的秘密。
葭葭心中警惕,偏梅七鶴面上又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讓葭葭心中愈發忐忑,這也使得最後關頭,她口吐鮮血,無法進階。
崑崙掌門這斂息收色的功夫若論第一,還當真鮮有人能論第二。
梅七鶴微微點頭,面上雖無甚表情,口中之言卻毫不客氣:「得意忘形。修真路上稍稍的順遂就教你這般膽大包天,不顧一切就要進階?你以為你每回都有這樣的好運?此事我定會回去告知秦雅。你心緒不寧,雖本座將你靈力儲備已然打滿,但實是不適合進階,再去修上幾年再作進階的打算。退下。」
葭葭應了一聲,收了陣旗,那人參精「嗖」一下,立刻不見了蹤影,帶著不安與忐忑,退了下去。
雖然梅七鶴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未表現出來,可是正是因為如此,才叫葭葭心中不安更甚,卻莫可奈何。
「玄靈,你說他發現了沒有?」雖未指明,葭葭是在問他梅七鶴有無髮型混沌遺世的秘密,這一點毋庸置疑。
玄靈翻了個白眼:「我怎麼知曉?」
「可是……」
「你看的到他都不知曉,我在混沌遺世裡又怎會知曉?」玄靈眉頭緊皺,葭葭卻並未看見,想了想,他又道,「不如你跑吧!左右誰都跑不過你!」說罷,他就愈發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妙了起來。好,委實太好,跑了,就無人能夠找到她了,豈不兩全其美?
這般想著,玄靈邊不住的點頭:「好主意,就這個主意妙。」
葭葭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自然玄靈是無法看到了。
「不成。」想也不想便拒絕,似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本能,就是不成。
為名嗎?似乎也沒那麼重要。首座弟子,精英中的精英,似乎改變不了什麼,令她想也不想,便開口拒絕的是崑崙之上形形色色的笑臉,形容百態,或美或醜,承載著她的過去,她的成長,一步一步成長至今,她離那等「多愁傷感」的女子形象相差甚遠,卻也有不捨。見證與伴隨著她成長的藏劍峰之上卻叫她縱使望斷山川,也忘不了那雲霧之中的一山一石。修真者無情,她注定不是,友情、親情、師徒情。哪一種她都不願輕易割舍下。
方青竹的所行所為仿重現眼前,她不要做方青竹,也不能做方青竹,崑崙,她離不了也不想離。心不在大,所求不為多,如此現狀,她很喜歡。
只是匹夫無罪。懷璧有罪。混沌遺世這等上天入地舉世僅見的秘寶,葭葭心有害怕,雖說她現下算不得匹夫,也是個修為不錯的元嬰後期修士,可一山更有一山高,這世間出竅、藏神修士何其之多?她不願攪起這陣可能的慌亂。
葭葭起了離開之心,正兀自糾結如何開口。
那廂留下的梅七鶴雙目一閉,神識猛然擴散開來,人參精早已在千里之外。那麼現下竹林之中,便當只有一位了。
「張峰已將此事告知了我。」梅七鶴負著雙手,他生的腿長人高。負手立在那裡。倒有幾分天生的威嚴。
「傾城道友,請出來一見。」梅七鶴虎目微斂,沉聲道。
許久之後,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響起:「梅掌門好沒道理。現下至陽之時,你既從張峰那裡聽聞了,當知我是鬼修。怎能在此時現身?豈非自尋死路?好一個容人的梅掌門。
梅七鶴微微頷首低目,靜默了片刻,也不反駁,似是默認了:「妖女,你居心不良。從一開始便是算計,你留在這裡。恕梅某直言,難以放心。」
又是一陣嬌笑聲:「管天管地還管談情說愛,你這崑崙掌門還真夠忙的。」
似是一點不曾聽出傾城話語中的諷刺,梅七鶴輕咳兩聲:「為我崑崙籌謀,梅某無悔。」
「哼!臉皮真厚。」很明顯,一向被人寵上天的傾城自然不是梅七鶴的對手,三言兩語便落了下風。
頓了一頓,傾城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你老實說吧,可是因為我將淨靈珠給了那個叫什麼的丫頭,心中不忿?我知曉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道貌岸然,可不是什麼好人。」
梅七鶴面上神色未變:「連葭葭亦是我崑崙的優秀弟子,她得淨靈珠,我自是歡喜的。想不出幾十年,我崑崙又將添得一名猛將。」
「你能有這肚量?我不信。」傾城已然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老實說罷,這裡又沒外人。」
「你是魔道,我為正道。愚者見愚,智者見智。心量狹小者見人必狹小,此不必多言。」梅七鶴面上正氣凜然,磊落之至。
傾城冷笑:「那你方才為何止她進階?當我不知曉麼?」
梅七鶴神色不變:「她心緒不寧,急功近利,心頭淤血而出,分明是心境不穩之兆,是問我這麼做有何不妥?況她年歲不大,壽元冗長,實不必急於一時。」
傾城悻悻的「切」了兩聲,卻並未再在這事上多做糾纏,而是沉聲反問:「那你待要如何發落我與張峰二人?」
她從對方青竹出手那一刻便注定很難全身而退了,張峰雖然倒霉,但一旦沾染上來,也很難再次退開,這早已是注定。
「旁的不說,我且先問你,就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當年的魔道第一美人傾城姑娘願意麼?」梅七鶴也不先說自己的決定,而是將話題帶至了一旁。
傾城一愣,梅七鶴只看到前方不遠處一株青竹之下一道突兀的黑影動了動,他雙目微微瞇起,不作聲響。
半晌之後,「好死不如賴活著」一聲輕切聲傳來。
梅七鶴目光轉了轉:果然歲月磨人,當年橫衝直撞的傾城如今也曉得「好死不如賴活著」的道理了。
「可以,只是傾城姑娘今後的自由當由我派掌握。」
這般可說帶著脅迫性質的條件一經開出對傾城來說便可說帶著侮辱性質了,但是,傾城還是妥協了。
「好。」字一出,梅七鶴略略驚訝,卻也鬆了一口氣,他為崑崙掌門,雖然避免不了滿手血腥,但是能少殺一人總是好的,不管那人是人還是鬼。
交易達成,雙方滿意,各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