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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光陰,荏苒而過。在葭葭見到顧朗之時,忽地生出一股恍如昨日之感。定顏液下顧朗的容貌一如往昔,寬大的黑袍穿在身上,負著手向她看來。這個一向寡言少語的師兄,似乎連表情都與初見時沒有分毫,只除了眼中一閃而過的一絲微不可見的喜意。
葭葭勾唇淺笑,與兩位元嬰修士一同落了地,脆生生的喊出了聲:「師兄。」
顧朗點頭:「師尊就在裡頭。」說罷轉身,在最前頭帶路。
才進門,元嬰修士朝秦雅還了任務便離開了,葭葭上前兩步,連忙向師尊行了一禮:「師尊。」
她神色激動,此次這麼早出來,不說沒有師尊在裡頭周旋,她說什麼也不信。
秦雅點頭輕笑:「回來便好。」
葭葭笑了笑,忽然想起了方才路上所見,連忙開口問道:「師尊,弟子方才路上遇到個名喚蘆荻的女修,聽說她是師尊新收的弟子?」
秦雅點頭:「正要與你說這事。既然來了,怎的不出來?」
聽得師尊話鋒轉的如此之快,葭葭與顧朗對視了一眼,向後望去,但見一名青衫女修從執法堂門前的石柱之後現了出來,看向葭葭的目光微帶怯意:「師姐。」
秦雅注意到葭葭眉峰蹙了蹙。隨後嘴角漾起一抹笑容:「師妹。」
蘆荻跨入執法堂。朝秦雅與顧朗又分別行了一禮,解釋了起來:「先前看到師姐,便覺師姐看起來甚是面善,是以跟了過來。方才又見兩位元嬰真人都出去了,蘆荻以為師尊與師姐有要事相商,便不敢隨意進入。」
這解釋也說得通,秦雅點了點頭。指向葭葭:「你師姐是為師的得意弟子,你有事也可向她請教。」
蘆荻點頭應下。
「葭葭,你既回來了,為師想與你商量一番淬煉你火靈根之事。」秦雅說著站了起來,「此事你午時過後來東來閣細說。」
一般來講,秦雅若是在執法堂主動提及回東來閣,那多半就是私事了。葭葭不以為意的應下。又受了幾句關照,秦雅顧念她趕路勞累,便讓她退下了,一同退下的還有顧朗與蘆荻。
才出執法堂,葭葭便見顧朗轉頭看了過來:「我新收了一個弟子,現下先去看看他。明日我再來尋你。」
待得葭葭應下之後,顧朗又朝蘆荻點頭致意。轉身離開了。
葭葭並非話多之人,況且與這蘆荻也並非一見如故,是以打完招呼,便欲與她分道揚鑣,不成想,她卻主動湊了上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師姐,我實是不得已,並非故意……你……」她支支吾吾,遮遮掩掩,「莫怪師尊……我……」
葭葭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片刻之後,她又道:「我,我實在是不好細說。」
只是沒成想,預料中的打破沙鍋問到底或者心存疑惑根本沒有來臨,取而代之的是葭葭一個白眼:「不好說那就別說了。」竟是再沒一句就這般離開了。
蘆荻愣在了原地,一時無法反應過來。
打掃了一番屋子,再抬頭時,已過了午時,葭葭匆匆忙忙趕往東來閣,秦雅早已候在那裡等著了。
葭葭低頭朝秦雅一禮,第一句話便是:「師尊,那七色的異火弟子想是用不到了,弟子另外發現了一種異火。」
秦雅挑眉,見葭葭取出一隻白玉瓶遞了過來,葭葭但見這難住了她與玄靈的異火,秦雅不過拔了塞子撇了一眼,雖說眼中隱有驚訝之色,卻很快便說出了其名號:「不錯。陰陽兩極火。」
葭葭睜大眼睛等他的下文。
她的反應這般明顯,秦雅搖頭輕笑,繼續道:「說比之七色異火如何的話就未免俗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這陰陽兩極火若是淬煉了你的靈根,你的靈根能將其收為己用,想來會有奇效。」
不等葭葭說話,他又道:「當然,要將其收為己用,有一定的風險,很有可能徹底堵塞了那一線靈根所主的經脈。不過你的雷劫較常人受的更多,因此經脈也較常人要凝實,想來風險要遠遠小於他人。這便是為師答應替你行此一法的理由。」
葭葭如是方才明瞭。
秦雅又道:「若沒有這陰陽兩極火,原本為師便想問你這七色異火能否先借為師一用,待過些日子,為師定替你找齊這七色異火。」
「師尊想用便用就是了。」葭葭隨口答道,只是心中好奇秦雅急著要用這七色異火作甚。
似乎是看穿了葭葭的疑惑,秦雅已然解釋了起來:「蘆荻是火雷雙靈根,前些日子受了重傷,火靈根重創。她資質不錯,平白被廢一跳經脈總是有些可惜,是以,為師便想替她問你一問。」
葭葭搖頭失笑:「難怪出執法堂之後,她那般欲言又止,只是遮遮掩掩反而更有幾分欲蓋彌彰。」
「你也這麼看?」秦雅目光閃了閃,反問葭葭。
見葭葭點了點頭,又將問題拋了回來:「師尊,難道這個原因就能讓您拉下臉來要借弟子的異火?」
秦雅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似是訝異又似是欣慰:「不能麼?」
「若果真如此,委實不像師尊平日作風。」葭葭如實回答。
秦雅笑了笑,微微頷首:「確實還有旁的原因,葭葭,我有話要交代你……」
幾日後。
葭葭與展紅淚二人正於執法堂附近寒暄著,碰見出門的蘆荻,蘆荻連忙上前朝葭葭一禮,卻見葭葭翻了個白眼,連理都不曾理她。
蘆荻討了個沒趣之後黯然離開,便是展紅淚都有些看不過去的連連皺眉:「葭葭,你對她的不喜也表現的太明顯了。」
葭葭冷笑:「展師姐,若是你千辛萬苦尋來的異火被個半路殺出來的師妹奪了,你會如何?」
「你是說她?」展紅淚很快就明白了葭葭的意思,撇了撇嘴,「我說你怎的這般討厭她呢!這個冒牌貨不但模仿你,還搶了你的異火,當真太過分了。只是若是不曉內情的,恐怕會有風言風語流出。」
葭葭聞言,立刻沉下了臉:「那等胡說八道,如長舌婦一般亂傳的人,若讓我知曉了,定要給他好看。」
她與展紅淚說話根本不曾避及旁人,是以此話一出,當下便有不少經過的修士向著這裡看來。
葭葭渾不在意的冷哼了一聲,繼續與展紅淚寒暄了起來
即使葭葭放出了狠話,她與展紅淚的談話不脛而走,隨著人口相傳,修修改改之後,變成了最能引起爭議的版本:連葭葭厭惡新來的師妹,放狠話要與展紅淚聯手給她好看。
這消息一出,本就因她與衛東等人引起的魔道與崑崙的糾紛,而得來不少反對聲的葭葭在外更是毀譽參半,喜者更喜,厭者愈惡。
她似是渾然不覺。師兄冷淡,師姐厭惡,很自然的,蘆荻收到了不少同情的目光。
明定城。百草堂。後堂右手第三間的暗室裡。
佟掌櫃收了往日和善的笑容,向面前的黑衣人稟告著各方手下傳來的消息。
半晌之後,但聽那黑衣人突然比了個手勢:「從即日起斷絕與蘆荻的一切消息來往。」
佟掌櫃一驚:主上這意思是要放棄蘆荻這顆棋子,任蘆荻自生自滅了?他分外不解:「為何?屬下觀之,蘆荻那裡似乎卓有成效啊!」
那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半晌之後,從口中涼涼的吐出了一字:「蠢!」
佟掌櫃更是不明所以。
黑衣人笑了兩聲,聲音裡頭滿是嘲諷:「蘆荻不過是個半成品,若非她往日看起來不似蠢人,又信誓旦旦,我也不會破格許她趁著那機會進入崑崙。可沒想到,她當真是蠢透了。」
佟掌櫃低頭不語,聽著黑衣人的解釋。
「既要想從替身這一點進入崑崙,便要做好長期的打算。她太過心浮氣躁,不過兩年而已,就妄圖取而代之,恐怕會適得其反。」黑衣人連連搖頭,「從她踏足崑崙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會受秦雅等人的懷疑。這些人中有哪一個,修為、閱歷不勝過她的?要真正取而代之,唯有靠時間來消磨。她倒好,不過兩年,秦雅才將那丫頭調回來,便如此按捺不住了。那丫頭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在她面前這般欲蓋彌彰,不定在身後怎麼笑蘆荻呢!老實說,本座當真懷疑,那麼快將那丫頭弄回來,撇去師徒情誼之流的不談,沒準秦雅還有試她一試的目的在裡頭。」說到這裡,他深吸了一口氣,搖頭,目光冷如寒冰,沒有任何回還的餘地:「蘆荻已然廢了!」
佟掌櫃沉默了半晌,右手五指併攏,靠在頸間,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那主上,蘆荻那裡要不要……」
卻見黑衣人搖了搖頭:「這倒不必。本座棄了她,何嘗不是給她一條生路?只要蘆荻不犯錯,秦雅就不會動她。蘆荻雖蠢,但她資質不錯,而且極其自負,這樣的人,不顧慮後果起來,不定會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