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葭見好就收,轉身就跑,深深的貫徹了打不過就跑的理論,這招原本倒是屢試不爽,只是今兒碰到的這個卻似是牛皮糖一般又跟了過來。
葭葭看也不看,憑聲辯位,認準了他的方向便扔了兩張爆炸符過去。
那修士面色也極為難看,當真是第一次碰到一個想盡一切辦法都想要逃跑的女修。
葭葭見兩張爆炸符總算止住了那修士的腳步,回頭頗有幾分小得意的看了一眼,正對上了那修士氣的臉色通紅的模樣。
方要回頭,卻見剛才還氣的臉色通紅的修士突然變了臉色,雙目圓瞪,一副驚恐模樣的看向葭葭。
葭葭不以為意,只當他是故意做出這副表情來迷惑自己的。
然而,當她徹底轉過頭去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算是高看了這個修士,他根本沒有迷惑自己的打算。
眼前驀然出現的龐然大物,那萬千蠕動的腕看的葭葭發怵,這種得天獨厚,吸取了天地靈氣,已然超出一般章魚範疇的妖獸,殺傷力倒是不強,只是一旦被困住,便很難脫身,葭葭記得東海志裡頭是這麼記錄。而眼下自己的雙足與腰間已然被各纏一條足腕,葭葭伸手觸了觸,一股黏膩的感覺,摸起來極不舒服。
緊接著,自身後傳來的巨大吸力引得葭葭一陣頭暈,很快便昏了過去。
那妖獸眼見一個獵物已然昏厥,很快便轉向另一個目標。見那修士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獵物身上,當下就把這修士當成了敵對之人。無數腕足向著那修士伸去,眼見這修士就要落入這妖獸之手。
忽地從斜刺裡伸出一把刀,當即斬斷了一排足腕,趁著那妖獸吃痛。全身足腕一鬆之際,手一伸又將昏迷過去的葭葭一把撈了起來,拍了一記仍有些不能反應過來的胞弟:「還不快走!」
那修士且怒且喜,瞥了眼那發狂的妖獸,欲言又止,連忙與胞兄躍出了海面,二人重新踏上了那木板狀的法寶之上。
帶他逃出生天之後,居長的修士隨手便將昏迷過去的葭葭扔在了木板之上。
那胞弟稍作休息,便臉色氣的通紅。大聲嚷道:「大哥,我要殺了她,這個臭丫頭,好大的膽子!」
原本他也不過是發個脾氣,說說罷了。只是沒想到自家大哥卻並沒有如想像中那般在制止他,而是皺眉沉思了片刻:「按理說,我二人都把人劫出一天了,怎的傳訊符還沒有傳來,我發出去的傳訊也無人回話,估計多半是出了什麼事吧!」
這對兄弟之中多半拿捏主意的還是那個兄長。聽他這般說話,那胞弟愣了一愣,隨即安靜了下來,看向自己的兄長,等他的決定。
「相識沒有逃掉,那解蠱蟲我二人恐怕只能另尋辦法了。」那兄長皺著眉,臉色有些難看,「原本以為這回可以擺脫那蟲蠱了,誰想到現在居然出了這樣的事。」
那反應慢半拍的胞弟愣了一愣。才明白兄長所說的話。目光落到了昏迷不醒的葭葭身上,問道:「那這臭丫頭怎麼辦?」
那兄長卻在此時面上露出了些許喜色。蹲下來,看了會兒葭葭,邊看邊道:「這個女修的衣服。看上去像是崑崙暗部執法堂的弟子……」
他不過方才說了一句,便被胞弟打斷了:「這就是那群精英?也不如何嘛!」
「你眼睛長哪裡去了,」那兄長白了胞弟一眼,「不說她的年齡,她修為不過金丹初期,你卻是金丹後期,二人旗鼓相當?還不怎麼樣?說出來我都替你臉紅。」
那胞弟被嗆了一句,頓時無力反駁的耷拉下了腦袋。
那兄長並未看他一眼,而是繼續說道:「既是暗部的弟子,那師承定然是不錯的,想必身上的好東西也有不少。你可記得先時那把劍,絕對不是凡品。」
那胞弟被他這麼一說,頓時只覺熱血沸騰,摩拳擦掌:「那大哥你的意思是,殺人越貨?」
「平日裡很難碰到這樣的肥羊的,若就這般放過,實在是有些不甘心啊!」兄長眼睛微微瞇起,一眼就看到了葭葭右手食指之上的那個指環,神識放到那指環之上探了探,才一探,便驚訝的出聲:「地級一品的儲物戒指!」
聽得「地級一品」四個字,那胞弟更是目光大亮,「大哥,值了。沒有解蠱蟲也值了!」
那兄長亦是激動的面色發紅,伸手剛要拍向眼前這個女修的天靈蓋,手卻突地一頓。
眼看這女修的東西就要落入他們手中了,自己大哥卻突然停了手,胞弟很是不解:「大哥,為何停手?」
那兄長卻是遲疑的伸手指向葭葭的袖口之處:「我只是突然想起來,前些年在神州遊歷之時,曾聽過的一些傳聞。聽說這些暗部修士身上的衣服便能算得一件防禦法寶了。恐怕要想取她性命沒這麼簡單,這一掌下去,她自身的防禦法寶想來會自動啟動的。」
「那又如何?」胞弟一臉的不以為然,「左右她現在醒不過來,以大哥的修為要解決這個防禦法寶想來沒什麼問題的。大哥今日怎麼了,做事猶猶豫豫的。」
那兄長歎了一聲,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只覺得心神不寧。你說一般的修士會有地級一品的儲物戒指麼?即便是門派內的元嬰真人,一般元嬰真人也不可能出手如此闊綽吧!這女修若是來頭不簡單,恐怕會惹來殺身之禍的。」
「應,應當不會吧!」被兄長這麼一說,那弟弟不由吞了口唾沫,開始心慌起來,「咱們可是隨意抓的人,哪有那麼巧,抓到什麼來頭不小的人物。定是大哥多慮了。」
「最好如此。」那兄長目光遲疑的落到了葭葭身上,再度伸手,只是手伸到一半,卻又停了下來。
如是已經三番了,那弟弟有些看不下去了,不滿的看了眼自家的兄長:「大哥,你在做什麼呢?為何遲遲不動手?至少這幾十年間,我便從未遇到過這樣的肥羊,怎能輕易放過?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就算她背後有什麼來頭,那也是在神州。咱們在這東海之上行走,誰能尋得到我二人。有什麼可猶豫的,大哥不動手便讓我來好了。」
「你懂個屁。」一向對自己言聽計從的胞弟竟然敢嗆自己,這兄長面色也很不好看,尤其是看著胞弟那雙眼放光的模樣,不由沉下臉來。「怎麼?你是想自己解決了這女修,然後獨吞她身上的東西麼?」
這麼一說,那弟弟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了起來,或許在內心深處,他是有這樣的想法,可也不過是想想而已,眼下見兄長這般不給面子,忍不住還口道:「咱倆殺人越貨,我幾時多拿了?倒是你,每回分的多出來的不都進了你的腰包。這次,這次,」那弟弟咬了咬唇,目光落到了葭葭身上,「我多拿一些也沒什麼嘛!」
「我多拿?」那兄長本就修為比胞弟高上一個境界,已臻元嬰。眼下更是存心放出了自己身上的威勢,想要震懾一下胞弟,「混蛋,老子救了你多少次?沒老子,你早就在海裡餵了妖獸了,居然敢跟老子抬槓!」
這修士眼下正在氣頭上,是以也沒有注意到腳邊那昏迷的女修眼珠動了動。
那胞弟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誠然,兄長說的沒錯,可是積聚了許久的不滿還是促使他繼續說了下去:「那是你每回都叫我出手試探,自己看準了再出手。說穿了,我就是個餌罷了,你救我不是應該的麼?憑什麼還要多拿一份!」
「憑什麼?」那元嬰修士怒極之下,也開始口不擇言,指著金丹後期的弟弟的腦袋罵道,「就憑老子比你強。我二人可是同歲,老子早十年就元嬰了,就你還在金丹後期晃蕩,咱們修真界以實力為尊,老子不該多拿麼?」
「說出來了吧,你就是看不起我。」那弟弟「呸」了一口,「我不幹了,這票幹完,咱們散了,各幹各的,你自己再找傻傻被你利用的蠢蛋吧!」
「你……」元嬰修士突然出手,成功的叫那金丹修士噤了聲,驚恐的看著兄長伸出的手,那右掌卻在離他還有數寸距離之時,突然頓住了,元嬰修士沉默的看了那金丹修士片刻,忽然冷笑了起來,「好,散就散。我這就殺了這個丫頭,分完咱們各歸各的,看你能活多久!」
那弟弟吞了口唾沫,勉強鎮定了下來:「分就分,誰怕誰啊?」
說話間那元嬰修士伸至他面前的手,忽然轉了向,向那昏迷的女修襲去。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方纔還昏迷不醒的女修就在此時突然睜了眼,一出手便擒住了那元嬰修士的右手,那元嬰修士原本有些恍惚的神色頓時一肅,動了動被擒住的右手,只覺得那一力宛如千斤之重,根本無法動彈。
緊接著那女修雙目之中寒光大現,他二人只見她嘴唇動了動,她的唇形很美,可偏偏說出來的話卻叫人不寒而慄:「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