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是蘇麗言不信,就連一向孝順的蘇青河聽到有人過來喚時臉上都露出尷尬之色,顯然他自己心裡都不信的。華氏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也沒有挪動腳步的意思,嘴裡笑道:「這倒是,她巴不得我去死,今兒怎麼想著要將我也喚過去?莫非是又想著什麼方兒了,要往我身上套罪名了不成?不過我倒罷了,我女兒如今可像她說的,已經是嫁出去的人了,潑出去的水還沒聽說有收得回來的,蘇老爺自個兒回去吧!」
光是憑華氏說的這些話,便看得出來蘇麗言之前的心思沒有白費,也算是有了成效。至少華氏不是一味的軟弱,如今還知道要反抗,令蘇麗言心裡多少有些欣慰,只是母女二人痛快了,那頭蘇青河臉色卻是有些不自在。華氏嘴裡說的那個女人是他娘,他一向又孝順,哪裡聽得了這些,不過華氏受的苦他心中也清楚,自然不好在這會兒說了她不愛聽的話讓她心裡添堵,雖然蘇青河孝順,但被月氏多喚了幾回,每回都是無中生有的事情,如今連冒著這樣大的雨也讓人過來喚了,蘇青河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想了想擰了衣裳站起身來,鴐有些狼狽道:「我去瞧瞧。」說完,快步便沿著走廊往那邊兒過去了。
華氏看到蘇青河的背影,忍不住就輕歎了一聲,到底兩人是夫妻多年,感情哪裡是她說斷就能真正斷得開的,更別說兩人還曾生過幾個兒女。這段日子蘇青河賠著小心不是,其實心裡最難受的便是華氏了,如今看他一臉為難的模樣,華氏心中也有些鬱悶,抬頭看了女兒一眼,咬了咬嘴唇。表情有些難堪,為難道:「到底是你父親,不如咱們也過去瞧瞧吧。」
蘇麗言也知道華氏心軟,剛剛能說出那樣的話已經令她有些意外了,這會兒見她說想要過去瞧瞧,也就點了點頭。只是這衣裳穿著出去卻是有些不便,月氏那老不修的,嘴裡又沒個把門兒,上回還要往自己身上潑髒水,說不得自己穿著這樣一身衣裳出去。她就要說自己傷風敗俗了。一想到這兒,蘇麗言捉了華氏的手道:「母親,您先去聽著。我進屋裡換身衣裳再聽聽那丫頭說什麼。」華氏見她同意了,頓時大喜,連忙答應了一聲,擰著裙子便小跑步過去了,看她歡快的樣子。顯然心中還是有蘇青河的,蘇麗言歎息了一聲,也懶得看那邊幾個人影,回屋裡換了一身略為厚實的衣裳,穿著連手腕都看不到的,這才出門來。
幸虧今日剛下過一場大雨。這衣裳穿在身上也不如何悶著熱,這才出了房門來。
走廊下頭蘇青河與華氏等人的身影早就不見了,連那兩個進來的小丫頭也沒了蹤影。蘇麗言這下可真是有些好奇月氏是為了什麼事兒過來喚人了,眉頭微微皺了皺,喚了元一過來,一邊任元喜扶著由連珠侍候換了一雙鞋子,一邊漫不經心道:「蘇家那邊發生什麼事兒了。怎麼走得這樣的快?」華氏最近雖然變得硬氣了些,但一個人的性格並不是三兩天就能扭得過來的。而月氏可以說是個吃人的母老虎了,若是由著華氏與她單獨相處,蘇麗言還真怕自己母親吃了她大虧!
元一頓了頓,剛剛那小丫頭與華氏等人說話時她還真就站在走廊下頭聽著,這是她當初被元大郎培養成暗衛時的一個習慣,果然在這會兒那習慣便派上了用場,蘇麗言這樣一問她便小聲開口道:「奴婢聽那丫頭慌慌張張說是蘇太夫人過來趕緊請蘇老爺與老夫人回去,說是有大事發生,但到底什麼大事,奴婢也沒有聽清楚。」她既然都說了沒聽見了,那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便是那說話的小丫頭不知道了,若她知道,怎麼也會露出一些口風來的。只是從她院子裡截人過去,竟然還不與她打個招呼,果然是一心就靠向了月氏,蘇麗言冷笑了一聲,雖然與一個小丫頭計較實在不是什麼好聽的事兒,但她如今正閒著,就是多一回事也無所謂了。
「瞧瞧那丫頭是在哪兒當值的,今兒讓她進來的扣了三分月錢再說,我院裡守著的人若是覺得這差事兒不好做,再重新換一披就是,至於那丫頭麼,若是元家的人便餓上兩頓長長記性,再扣一個月月錢,若是蘇家的,就餓一天好了!」月氏三天兩頭派人過來找蘇青河過去,使得蘇麗言院子裡的人也跟著疲懶了起來,現在竟然漸漸沒人攔著這些前來召喚蘇青河的人,也不先進來通報一下,上回有了小李氏的事情看來她打得還不夠,不能令這些人警醒了,既然不好好做事,那便徹底去磨段時間瞧瞧創世霸神!
眾人看她笑意吟吟的臉色,頓時都激伶伶打了個冷顫,元喜如今管著蘇麗言院裡的事情,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兒也覺得面上無光,蘇麗言身邊一向不愛侍候著個老媽子,一來沒個知心的,二來也怕以後時間長了養出嬤嬤的刁鑽性來。當初徐氏身邊那個林氏就是,雖然說能為徐氏辦事兒,但對下頭的晚輩可也當半個主子了,嬤嬤身份不比一般小丫頭,因此蘇麗言懶得找那樣一個人來在自己身邊,她如今掌握了整個府中,又有元一相助,也沒有什麼用得著老嬤嬤幫手的地方,更何況她又有空間,實在不適合貼身侍候著連半夜上廁所都要有人守著的情況,自然院裡的事情便交到了元喜手上。
若是換了平常元喜掌著這樣的事兒早就高興壞了,可如今風光是風光了,但責任也多,蘇麗言這話雖然沒明著說她失職,不過能讓主子親口處罰這些連等級都排不上的人,自然不用再提元喜的失職。一想到自己的母親如今還被人分了權,元喜心裡一凜,連忙就有了盤算。蘇麗言也知道元喜是個聰明的人,話說過一次點到就止,也不多說,她擔心著華氏,也怕她吃虧,問過元一說華氏前腳剛走時,她也不再耽擱了,連忙讓人打了傘便追華氏等人的腳步去了。
這會兒雨下得正大,淋在傘上打得『啪啪』作響,不多時眾人衣裙邊擺就濕了個乾淨,雖然上半身蘇麗言有傘擋著,不過身上也有些潤了,這樣的天氣雨下得大,天氣又陰沉,看起來下午時分便如同傍晚似的,雨跟簾幕一般將路擋了個透,地上匯聚出一條條的小溪,連那屋外的水塘都憑空漲了一截起來。幸虧元家裡的小路蘇麗言為了好走,特意讓人用石塊鋪的,這會兒踩上去也不至於一腳的稀泥,擰著裙擺雖然覺得有些不適,但勉強還能忍得住,幾個丫頭都替蘇麗言擋傘,將她頭頂擋嚴實了,不過自己卻是被淋濕了個大半。
幸虧這會兒雨下得大,如華氏所說的是留人的天氣,蘇青河夫妻倆又怕在這樣的雨天瞧不清楚摔了一跤,他們出門時拿傘等物耽擱了一會兒功夫比蘇麗言走得又慢些,再加上月氏人品不行,騙蘇青河回院子的假話說得多了,如今再來喚人雖然仗勢搞得嚴重,但這夫妻二人心裡其實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因此這會兒走得並不如何快,蘇麗言剛出院子來沒多久,便將這兩人給追上了。
華氏自個兒身上都濕了半邊,雖然這會兒正是八月的天氣,不過濕衣裳穿在身上令她仍是臉都有些發青了,嘴唇上的胭脂被水沖洗了大半,幸虧她平日抹得也不多,這會兒早看不出痕跡來,露出有些慘白的嘴唇,一邊看女兒出來,頓時就嚇了一跳,連忙道:「這樣大的雨,你跟著出來做什麼?」雨聲嘩啦啦的打在樹葉與屋頂草叢上,聲音大得令華氏不由自主的抬高了些聲音才能讓人聽得見。蘇麗言看她這樣子,連忙就皺了下眉頭,幸虧華氏身上還穿著自己之前給她的披風,不至於因為淋了些雨便受了涼,不過這樣的情景卻是看得蘇麗言眉頭又了皺,這才邀了華氏與自己一塊兒並在一起,輕聲道:「母親,我與您一塊兒去瞧瞧,若是那邊有什麼事兒,您一個人倒不如我也可以幫著照看一下。」
蘇青河嘴唇動了動,事實上他也是這樣的意思,月氏平日為人雖然沒個正形兒,不過今兒這樣大的雨還喚人過來叫還真是讓他心裡隱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在,深恐有什麼大事兒發生了,華氏一個人幫著照顧總不是回事,若是真有什麼情況發生,如今元家裡頭眾人說話還真沒蘇麗言管用,倒不如讓她一併跟著,若有事兒也好讓她幫幫忙才是。
幾個丫頭撐出來的傘底下寬得很,站上好幾個人足足有餘了,但蘇麗言看月氏不順眼兒,連帶著看納了不少小妾的蘇青河也沒了好印象,自然沒有要喚他過來一併站著,蘇青河也不以為意,男女授授不清,就算是至親父女也沒有站到一塊兒打傘的道理,因此自個兒乾脆撐了傘孤伶伶的走在前頭,華氏雖然還想勸女兒回去,不過她也是知道蘇麗言的性格,外表看似溫柔嬌弱,實則心裡自有主張,她哪裡還說得動蘇麗言,更何況她都走到這兒了,肯定不會再倒回去,因此歎了口氣,拍了拍蘇麗言的手,摸著並不冰涼時,這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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