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連瑤知道蘇麗言是有意栽培她的,連瑤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因此一聽到做事,而且還是跑腿的,不止是沒有不情願,反倒很高興,看著天時還早,果然如蘇麗言所說的太陽並未出很大,趁著這時機出去,一路上也不會太熱,否則若是出去遲了,那下午的太陽簡直能將人烤出油來,一路拖拖拉拉,回來都得傍晚了,到時不止是自個兒受累,而且還累,容易給人一種她辦事不牢靠的感覺。一想到這兒,連瑤也不多耽擱了,看蘇麗言閉了眼睛,連忙就用扇子在床榻裡搖了搖,看那絲幔輕輕幌動,仔細看了一圈,裡頭沒蚊子了,這才又放下了床幔,連忙輕手輕腳退出床踏邊,連帶著將外頭兩層的紗都給放了下來。
床裡頓時如同一個小世界般,原本閉著眼睛的蘇麗言聽到外頭連瑤細聲吩咐眾人好生侍候的聲音,又呆了一會兒,才聽到細微的腳步聲遠去了。床榻裡一片幽靜,因她一向不愛熏香等物,最近又實在是心情煩悶,所以屋裡並未燃熏香,不過因這山裡蚊子實在太多,因此這床榻邊的幔子就多了幾層,將整個床圍得嚴嚴實實,雖然有些氣悶,但卻可以保證蚊子進不來,而且還將床裡擋得嚴嚴實實,若是不掀開紗幔,外頭絕對看不清床裡的情景。
蘇麗言小心的起身,撫著肚子傻笑了一陣,這才將薄被疊成條狀,又因她一向睡覺怕吵,所以丫頭們站在外間侍候著,沒她呼吸,絕對不進來,這樣既是給了她自由空間,又是可以保證她進空間只要不太久,那絕對會沒人發現,一想到這兒,蘇麗言毫不猶豫進了空間。
原本在外面悶熱難當的感覺,進了空間之後頓時胸口一鬆,連那種十分煩悶的不適感都一下子盡消,那角落裡的人參果依舊是快熟的模樣,但卻又未熟,蘇麗言想到自己昨日好不容易準備的酒,結果因為自己吐了半天而最後未拿到一點,不過幸虧元大郎已經將那酒開封了,若是這會兒想取,也應該是方便了許多。她依依不捨的看了那人參果一眼,這兩日她想到那嘔吐的感覺,有些不寒而粟,若是自己能吃上兩顆人參果,不止是對自己身體,應該是對腹中的孩子也該有好處吧?
一想到這兒,蘇麗言不由又是生出想要立即出去弄些酒進來的心,她想了想,雖然那酒不一定有作用,但自己試過也好,若是有用,那自然是最好,若是沒用,把酒在放在空間中一段時間,過幾日就會變成不止三十年的沉釀,那樣也對自己沒什麼壞處。蘇麗言打定了主意,跳時溪水裡洗了個澡,洗去了睡了一整晚的疲憊與不適,又在空間中呆了一會兒,等到衣裳與頭髮都干了之後,這才又出了空間,老實的睡了一陣子。
她醒來的時候是被一陣細微的談話聲吵醒的,外頭還亮堂著,蘇麗言伸了個懶腰,動作剛做到一半又突然頓住,想到自己肚子中已經有了小豆芽在成長,嘴角邊咧開一絲溫柔的笑意,伸手摸了摸還十分平坦的小腹,這才深怕傷到孩子似的又緩緩將手放回了身側,一邊慵懶道:「連瑤可是回來了?」
原本外頭說話的聲音頓時止住,一聽到蘇麗言醒了,連瑤答應了一聲,腳步聲響起之後,簾子被人掀了起來,露出華氏那張含著興奮與笑意的熟悉臉龐,一邊朝蘇麗言伸了手過來,歡喜道:「我說今兒早晨喜鵲總是叫,結果連瑤卻來說你有孕了,當真是天大的喜事。姑爺那邊連瑤已經去通知過了,你多睡一會兒。」
「娘親!」蘇麗言當真是有些驚喜,沒料到華氏會親自過來,這樣熱的天,她連在屋裡呆著都受不了,華氏還要專門坐一兩個時辰的車過來一趟,來回都快要花去十個小時了,可想而知她是有多歡喜,蘇麗言任由母親將自己摟進懷裡,臉在她懷中蹭了蹭,聞著記憶中那似是而非的熟悉淡香味兒,深呼了一口氣,如小孩子般撒起嬌來:「娘親,您怎麼來了,這樣熱的天,跑來跑去,可要小心別中了暑氣!」她這話是關切,自然不是不吉利,華氏明白這一點,心下軟得一塌糊塗,她原本就擔憂著蘇麗言沒有孩子,怕元大郎忍不住要納妾,這會兒一聽到她肚皮裡傳來了消息,登時就回蘇家祖祠裡燒了香,這才連忙衣裳都沒換,令人收拾了幾樣東西,就往元家這邊趕了過來。
華氏將女兒摟進懷裡親暱了好一陣子,這才嚴肅道:「你懷孕了可得多注意一些,以往該用的胭脂水粉,也少用一些,你是我女兒,生得這般貌美,就是不用水粉也是一樣清麗可人,這些東西雖好,但對小郎君可沒什麼好處,香粉等物也別用了,熏香等都擱著,我從家裡給你帶了些補身子的東西,往後呀,你可得多吃一些,如今太瘦了,若是這樣,生產時可沒力氣。」華氏拍了拍蘇麗言的頭,臉上露出笑意來:「我在這兒住幾日,待你穩定下來,我才回去。」
一聽這話,蘇麗言頓時又驚又喜:「娘親此話當真?」華氏看女兒這模樣,眼角里掩飾不住的笑意,不過卻又故意將臉板了起來:「怎麼,還不歡迎母親住下來?」她也知道女兒的意思,不過是擔憂她回去屋裡月氏罵而已,須知此時做人兒媳婦的,就是被婆婆死死拿捏在手裡的麵團,想如何捏就如何捏的,別說隨意外出得經過婆婆允許才好,這樣在外頭住上幾日,以前蘇麗言住元府時,可是想都不敢去想的問題,華氏瞧著年紀大,自己也是做人婆婆了,但上頭還有一個月桂,照樣將她壓得死死的,沒料到她這回竟然能說出住下來的話,蘇麗言心裡是驚喜了,卻又怕連累母親回頭被祖母收拾,因此這才問了這話。
此時華氏這樣一說,蘇麗言自然是知道她已經下了決心,她當然是盼望華氏能住下來與自己做伴幾天,說實話,在這古代一天到晚的被拴在宅門內,雖然外人瞧著風光,不過內裡能做的事情卻是極少,尤其是像元家這樣已經落魄的府邸,窮親戚他們不屑於來往,有權有勢的又看不上他們,每日內奼女眷能做的事都是在幾個院子裡穿插竄門兒,每個女人圍著男人轉,不過男人一天在內院的時間不多,若是時常呆在內院,難免就會給人一種無所事事,男兒氣短之感,因此就算是男子一天到晚沒什麼事兒,寧願像元鳳舉那樣的人幾個狐朋狗友的結伴去煙花之地鬼混,也少踏足內院,如此一來,婦人就變得有些無所事事。
蘇麗言來到古代之後,深怕娘家人發現自己異樣之處,那時她心裡還有些不安與擔憂,又接收蘇麗言本身的記憶,還要符合原主膽小溫順的性格,再加上因婚事還與家人生悶氣的模樣,並未與家中庶妹嫂子來往,嫁到元家,元家幾個媳婦兒又是那樣的德性,她更沒了閒心去與人說話,倒是成日除了請安,自個兒就悶著做些女紅看書等打發時間,雖然她性子也算恬淡冷靜,不過幾年下來,能有個人陪在她身邊說說話也不錯,因此對於華氏能留下來,她才如此高興。
更何況她兩世為人,卻還是第一次正正經經要做人娘,頭一個孩子是不小心沒了,這個孩子別說華氏覺得金貴,連她自個兒都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寶貝,她又沒有懷孕的經驗,華氏生過三個孩子,能留下來照顧她幾日,教她些以前不懂的,倒是最好不過了。
看女兒眼巴巴的模樣,華氏又像是回到了年輕時候一般,親暱的拍了拍她的手,臉色淡然道:「我留下來照顧女兒幾日,縱然是老夫人,也沒什麼好說的。」她說這話時眼睛裡帶著一絲淡然,顯然事情並不如她說的那般簡單,不過蘇麗言也並未去多問,有時候女人一味的軟弱並不是就完全的尊守了此時古代的法則法規,偶爾變一下,只要沒觸碰到世人底線,自己可以過得好一些,又不像以前那麼憋屈,說不定對華氏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如她以前一般,對余氏與徐氏二人表面恭恭敬敬,絕對讓人挑不出一絲的錯處來,人人說起她時只能讚她好,但內里餘氏心頭的憋屈,恐怕也就只有她自個兒明白了。女人一向為難女人的,月桂以前上頭沒有婆婆壓著,沒被婆婆為難過,不代表她就不會為難自己的兒媳婦,尤其是在兒子只得一個的情況下,與兒媳成為對頭,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蘇麗言記憶裡頭就記得母親曾在老夫人手下吃過好幾回暗虧,不過因著月氏自個兒以前是大戶人家丫頭出身,陰私事兒見得不少,能做到余氏身邊的大丫頭,手段更是不差,因此倒叫華氏吃過好幾回苦頭,偏偏還有苦說不出,也就華氏自個兒性子軟,吃了虧也不敢喊,如今能硬氣一回,說不定對情況還有改善。
更何況她不說這事兒,不代表蘇麗言就問不出來,因此兩母女極有默契的沒有再提這個問題,反倒三言兩語的都將此事圓了過去。蘇麗言一邊指揮著連瑤去給母親收拾旁邊的屋子住下,一邊卻又讓人張羅晚上的晚膳,幸虧之前元海食材採買得不少,足夠元家吃上十幾年的東西了,一些乾貨等更是應有盡有,只消泡過水之後燉上就是了,華氏過來也並不是空手,她還帶了不少的好東西,蘇麗言也不客氣,一併叫人弄了。
華氏看女兒極有氣勢吩咐人的模樣,好幾回忍不住掩嘴而笑,卻又並不打斷,待她吩咐完了,才有些心疼的拿了帕子替她擦額頭,一邊笑道:「你呀,嫁人幾年,倒是性子磨出來了,不過如今你有了身孕,還是不能太過勞累,這樣的小事,往後就交給旁人做就是,娘親又不是客人,哪裡還用得著這麼隆重的招待!」
「娘親您可比客人重要得多了!」蘇麗言說這話是理直氣壯,目前對她來說,她與元鳳卿二人都算人口簡單,又與夫家元府是鬧翻了,元鳳卿幾乎是沒什麼親戚,除此之外,自己就只得華氏一個稍親近些的人,她這話自然是說得沒錯。
華氏聽女兒這話,忍不住笑彎了眼睛,母女二人說了一陣,倒是說到最近天氣大熱的問題來,一說到這個,華氏忍不住也有些泛愁:「你祖父猜測著今年恐怕是個大旱年,已經早早的就開始收糧草,說是準備著救災,你們可也得多準備一些,若是不夠,我回頭讓人再給送兩車過來!」
蘇麗言笑了笑:「前兒女兒才讓元管事買了不少,這會兒家裡都快堆滿了,糧食倒是不擔憂,只是怕水不夠喝。」
這倒是個大問題!華氏一時間有些沉默。蘇府裡共有五口井,都是在各房內以方便使用為主,不過今年因天氣熱,這水也漸漸少了,蘇家人也心慌著,不過比起其餘平常百姓幾十戶人家共擠一口水井的窘困來說,蘇家已經好了許多,但也有水不夠用的情景,蘇秉誠為人確實是名符其實的大善人,雖然明知今年水不夠用,但仍舊每日會使人提上兩桶水放在蘇府門口佈施,也因著如此,蘇家名聲在盛城極為好聽。兩母女說到這水的問題,華氏沉默了一下,看了蘇麗言一眼,有些猶豫。
「娘親有事,直說便是,難道母親間,還有什麼事不好說了不成?」蘇麗言自然是看到了華氏的眼色,心裡微微一動,卻是笑著說道。華氏見女兒面色如常的模樣,慈愛的替她撩了撩頭髮到小巧晶瑩的耳朵後,一邊摸了下她的頭,小心翼翼的問道:「言姐兒,你如今聽說元家的消息沒有?」
蘇麗言搖了搖頭,一聽到元家,她眉頭不由就皺了一皺,徐氏臨走時的嘴臉現在還令她心下泛噁心,不過華氏問起這話應該並不是無意,因此挑了下眉頭,笑道:「可是他們找上蘇家了?」華氏聽她這麼一說,點了點頭,略有些氣憤:「他們竟然還敢上門,你們分家之後,那元夫人可是將你的嫁妝都昧掉了,據說全用來還了債,如今盛城都傳遍了,將你祖父母氣得不輕,只是礙於臉面,你祖父不好過來瞧你而已,元家開始時還上門來指點說你的不是,可前兩日竟然上門來說是讓送些米糧過去。你祖父只當你又回元家了,今日連瑤過來,才知道沒有。」
華氏說完這話,蘇麗言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元家竟然還如此厚的臉皮?」
「可別這麼說!」華氏看女兒笑,自己也忍不住有些想笑,但一想到這屋子裡侍候的都是以前元家跟出來的下人,就怕有人聽到這話心下不滿,回頭與元鳳卿打了報告,姑爺總歸是元家出來的,恐怕到時因為這話而記恨於她。縱然此時蘇麗言懷著身子,但難保哪日色衰而愛馳了,被他翻出舊帳來。華氏拍了拍女兒手背,見她笑得更是厲害,忍不住笑罵道:「你這調皮的,都快做人母親了,還這麼不聽話,姑爺也是姓元的,好歹怎麼說你也是元家媳婦兒,縱然分了家,名義上你還是元家的人,教人聽了去,如何了得?那大夫人又不是個好惹的,若是到時拼著臉皮不要,故意讓你回頭侍疾,將你給上告了,說你不孝,恐怕麻煩事情還在後頭呢!」』
說到這話時,華氏臉色漸漸嚴肅了起來。她是土生土長的此時古代閨秀,自然知道此時婆婆常用打壓兒媳的手段,蘇麗言當時就在這個侍疾上頭吃過虧,如今她心裡依舊害怕,雖說分了家,但到底元鳳卿還是徐氏兒子,分家不分祠,往後若元家有事,他們一樣逃不脫。
蘇麗言看母親擔憂的樣子,卻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母親不用擔心,當初分家的時候,元夫人深怕女兒與夫君佔了她便宜,可是分得極為徹底,連夫君與女兒的名字也是從祖譜上被劃了去,如今夫君是自立門戶,與元家可是無半點瓜葛的!」她這話一說出口,華氏頓時被嚇了一跳:「你說什麼?」她原本以為只是單純的分家而已,沒料到事情這麼嚴重,她臉上隱隱露出一絲擔憂與猶豫來,蘇麗言深知此時人的想法,恐怕她心裡是替自己往後擔憂了,連忙寬慰道:「母親別怕,元家這樣分開了,女兒還好過一些,元夫人從此不是女兒婆婆,別說她在外頭散播謠言了傷害不了女兒,縱然她就是告上衙門,也沒處說理,往後元家人再來,娘親直接令人打出去就是了!」說完,也沒隱瞞元家往日的刻薄與陰狠,直接將自己當日小產的情況,以及自己這幾年生活的狀況,還有太夫人的算計,以及臨走時徐氏狠辣無情的事一一說了出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隆重推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