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許氏又驚又喜,又有些不敢相信,元海自作主張,這若是換了以前的元府,不拘他有沒有理由,都是最不能讓元家主人原諒他自作主張的理由,豈料蘇麗言竟然絲毫不怪罪。不過她想到那幾十車小山似的糧食,又頗覺頭大,剛隨著連瑤的攙扶站起身,又哭喪著臉跪了下去,不住叩頭道:「夫人,夫人,可是奴婢那當家的買的,可不是丁點兒的糧食,那殺千刀的,將夫人放在他那兒的幾百兩銀子,全給買了糧食……」
許氏正自愁得滿頭頭髮都快白了,那廂元海卻自個兒過來請罪了。他先自作主張是一回事,但不論這事兒究竟是好是壞,於情於理他這會兒也該進來給蘇麗言認個錯才是,元海剛一進來,就看到自個兒老婆哭得傷心不已的樣子,眼睛剛看一眼,就老老實實的沖蘇麗言跪了下來:「夫人,奴擅作主張,求夫人責罰。」他一開口就是求罰的,許氏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又氣又急,偏偏又捨不得當真罵他,只能可憐兮兮的看蘇麗言,額頭狠狠點了幾下地,求饒道:「夫人,奴婢當家的嘴笨又不會說,但他確實是為夫人著想,夫人您饒了他一回吧。」元海以前在元家從未受過這樣的重用,就算當初在京中徐氏掌家之時,他也是跟著大總管打打下手跑跑腿而已,可跟著蘇麗言一房分家出來單過,卻是著著實實的成為了一把手,他嘴上不說,但許氏知道他心裡興奮。又感激蘇麗言的重用,立誓要做出一番成績來,叫蘇麗言對他更為信任,這回買糧食雖然是擅自作主。但許氏還真沒說錯,他是一心為蘇麗言著想的。
「起來吧,這是幹什麼。我又沒說真要罰誰。」蘇麗言微微笑了笑,讓這一個平靜老實,一個哭著求饒的兩夫妻站起身來:「我又沒有怪你們,反倒還得誇元管事做得好,如今天氣熱了,今年收成又不妥當,買些糧食不止是今年能吃。明年還得吃上一年,元管事做得不錯,誰說要罰他了?」
她這話剛一說出口,許氏就吃了一驚,臉上還滿臉淚乎乎的。初上滿頭的汗水,倒當真是狼狽不堪了。不論此人平日多麼狡猾,但對自己的丈夫倒當真是一條心,眼裡的焦急擔憂一眼就看得出來,她張了張嘴:「可是夫人,奴婢當家的可是將銀子全買糧食了。」剛剛還挺精明,還在怪元海實話實說腦子轉不過彎來不會求情了,這會兒許氏自個兒也犯了傻,元海看了老婆一眼。眼睛裡帶著溫暖,但嘴上卻是說不出什麼話來,果真是如許氏所說嘴巴笨拙。
蘇麗言忍不住想笑:「起來吧起來吧,不就是多買些糧食麼,明兒元管事還去買上一些,咱們就算是吃不完。也不能挨著餓,可得要吃上一整年,更何況糧食多了,再不濟還能接濟一下周圍的人,至少也能積些德。」
許氏一聽蘇麗言還要再買糧食的話,那顆心頓時鬆了下來,當真是相信蘇麗言真不會怪他們了,抹了把眼淚,忍不住想笑,原要站起身來的,卻是不知剛剛緊張過度,這會兒渾身癱軟,哪裡還有力氣,元海看媳婦兒這樣子,伸了手扶她起來,許氏臉上一紅,不過卻也沒抗拒。看到這夫妻倆人的模樣,蘇麗言笑了笑:「連瑤,去替我從妝樞裡再取十張銀票來,元管事明兒再給將這些銀子換了吃食回來,果蔬等若是有的,也不拘,一併全買了,郎君愛吃這些新鮮的,也不用計較銀兩。」
她這是一回比一回還要信任元海。雖然蘇麗言總共以來給元海的銀子也不下於一千兩了,但還從未一次就給過這樣多,讓他過手。這十張銀票,一張就是一百兩面額,十張總共就是一千兩了,元海眼裡閃過激動,得到蘇麗言的肯定,他心內生出一種驕傲與感激來,對蘇麗言更是死心踏地,連忙謝了接過銀兩,雙手微微也有些顫抖。一旁許氏看到這樣多的銀子,當下好不容易站穩的身子又有些軟,她自是看到了自個兒男人眼裡的喜色,知道他不是為了這些銀子,不過是為了蘇麗言的肯定而已,當下心裡也有些複雜,她原本跟著蘇麗言出來,也不過是為了過上好日子,並不是有多忠心,但如今看到自個兒男人眼色,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心下暗歎了一口氣,對蘇麗言也生出感激與忠心來。
這兩夫妻擔憂了一陣,又高興害怕了一陣,蘇麗言看這二人臉色,嘴角邊露出一絲笑容來:「既然你們跟著郎君出來,郎君與我也不會虧待你們,既然我敢用元管事,也是信信任你的能力,這銀錢之事,我想元管事心中也自有分寸,往後不必如此害怕,我也不是那等苛刻之人,只要你們好好做事,又忠心於郎君與我,自然我也不是那等小器的!」
元海夫妻一聽她信任的話,頓時臉上現出激動之色,蘇麗言不止是嘴上說說而已,當真是用行動證明了這一點,她一下子出手讓元海揣這麼多銀子,這樣的手筆以前元海家的做夢也沒想過,別說一般人家做不出來,就連當初的元家,在上京最為顯赫之時,那大管事手中也並不一定揣過如此多銀兩,一般採買,都是下了條子,讓人拿到元府收帳而已,哪裡如同他這般,手上拿著銀子,做事只要憑忠心,比那當初的元家大管事做事還要自在得多。
一想到這兒,元海心下對蘇麗言更添感激,但嘴上卻是說不出好聽的,只是心裡默默下定決心往後要好好為她做事,夫妻二人這才感恩戴德的出去了。
連瑤看蘇麗言杯中空了,又替她添了些水,拿了扇子替蘇麗言搖了搖,還是有些擔心:「夫人。這麼多銀子,足可以買好幾房下人了,您可當真是放心。」以前許氏風評並不是有多好,她在府中愛佔小便宜。人又奸滑,平日蘇麗言院裡的下人也沒少吃過她排頭,更別提管著廚房的。多少能撈到些油水,不過是大家心照不宣了,雖說許氏跟著蘇麗言出來了,但連瑤心底也不見得有多喜歡她,這會兒見蘇麗言出手大方,多少還是有些擔憂。
「用人不疑。」蘇麗言搖了搖頭,開口解釋:「許氏不提了。但她那夫君卻是個有本事有眼光的,忠心能幹的人可不是輕易能找到的。」她這樣一說,連瑤也有些明白,最近蘇麗言隱隱也有培養她做管事丫頭的意思,她見識多了。也不如以前一般思想只圍著內宅轉,頓時就聽出意思來。不過連瑤聽到蘇麗言這麼一說,雖然心裡不見得有多相信許氏,可卻又不由自主的感到歡喜,蘇麗言對元海一家都是如此,往後自己若是好好侍候了她,一片忠心,難保以後不會有元海這樣的風光,這樣一想。頓時在的渾身充滿了幹勁兒,連帶著連心裡的煩悶也去了幾分,做事情更加周全。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好在山裡人煙少,空氣又好一些,因此等天一黑。氣溫也不若白天時能將人烤熟般的熱,蘇麗言之有在空間裡洗過澡,這會兒等溫度一降下來,不由感到舒適了許多,她讓人將窗子全撐了起來,靠在窗邊的涼榻上,微風陣陣,頓時又更涼快了許多。因山裡蚊蟲多,屋裡難得點了熏香,好在窗戶撐著,又不時有風吹進來,那沉悶的香味兒也不若平日聞著的膩人,反倒多了一絲清冷。
元鳳卿回來時就看到屋裡昏暗的模樣,因蘇麗言坐在窗邊,那兒風大並未點燈,屋裡就只燃了兩盞小燈而已,光線有些昏暗,不過他眼神仍舊是銳利的捕捉到老婆臉上悠閒愜意的神情,不由眉頭皺了皺:「夜晚風大,別貪涼被風吹了頭疼,還是加件衣裳為妙!」他一說話,險些睡著的蘇麗言才察覺他回來了,連忙就要起身侍候他換衣裳擦臉,元大郎卻是渾聲道:「你自個兒坐著別動就是,我自己來。」話說著,一道陰影逼了過來,元鳳卿的身影朝她走了過來,蘇麗言還未坐起身,就感到一件衣裳將自己包裹了起來,好不容易吹涼了些,這樣一被衣裳包裹著,她又覺得有些熱,不過元鳳卿此人性格強勢,因此她也沒有掙扎,反倒是乖乖的將衣裳穿了,打了個呵欠,這才道:「夫君今兒回來得有些晚了。」
「有些事情。」元鳳卿自個兒解著衣裳扣子,看老婆有些慵懶的神情,她臉上還帶著渴睡之意,看來剛剛真是睡著了,他看蘇麗言起身穿鞋,又冷不妨開口:「最近恐有客人過來,我明日讓人弄些魚肉過來,你幫我收拾一下,到時好招呼客人。」
蘇麗言頓了頓,一下子明白了元鳳卿的意思,嘴角抽了抽,有些無語的看著元鳳卿,卻見他一臉坦然冷淡的模樣,像是沒有察覺到媳婦兒在瞪著自己一般,反倒是若無其事的擦了臉,過來一下子將她摟進懷裡,在她臉上親了親,不顧她的掙扎摟著她坐到榻子上頭,一邊開口問道:「今日做了些什麼。」
這會兒蘇麗言心裡有一種自己變成小孩子,大人回家問她一整天乖不乖聽話沒有的感覺。她眼角抽了抽,掙扎了兩下,有些納悶最近元大郎是不是有哪兒不對勁兒了,沒了以前在元家時的冷淡,一回來就膩著她轉,實在是反常不已,也令她心裡本能的有一些抵抗與防備,她掙扎了幾下,元鳳卿胳膊如同鋼鐵一般堅硬,她這絲力道根本不放在人家眼裡,最後反倒是累得自己出一身汗,這麼熱的天,她想想也就乾脆窩在元鳳卿懷裡不動了,反正他身上冷冷淡淡的,被他抱著也不是多難受,自個兒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嘴裡懶洋洋道:「來客是誰?夫君若是弄到魚,直接送到廚房就是了,何必讓妾身還要忙上一趟。」
她嘴裡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撒嬌之意,元鳳卿聽得分明,眼裡染上了一絲笑意,在老婆柔嫩細滑又充滿了彈性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隨即又挪到唇邊,齒沫相纏了一回。看她原本淡粉的唇染上了瑰麗的顏色,這才滿意的退開了些:「廚房可沒麗言的好本事,之前那回的魚,為夫現在還記在心上。改日還得再給為夫做上一回。」元鳳卿不知道蘇麗言有一個空間的事,不過他猜到自己老婆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一項本事,他隱隱猜得出這種本事不平凡。但她不願意說,元鳳卿如今也不忍心逼問她,不過就因為自己不忍心逼她,而她又瞞著不願意說,元鳳卿就算知道這實屬人之常情,也心裡感到窩火!
蘇麗言原本還有些睡意模糊,突然間就覺得勒在自己腰上的手用力了些。情形也有些不對,一下子將眼睛睜開來,就看到元鳳卿陰晴不定的臉色,他容貌俊美,不過鼻樑如鷹。那雙眼睛又極為銳利,給人一種極為冷淡不好親近的感覺,這會兒突然見他瞇起眼睛,突然間蘇麗言就嚇了一跳,睡意不翼而飛,想了想自己之前也不知道哪句話惹他不高興了,她掙扎了一下,卻見他臉離得更近了一些:「莫非麗言不願意替為夫招待客人?」他嘴角微微彎出一絲細小的笑紋,看起來像是在笑。不過語氣卻是帶著冰冷。蘇麗言下意識的搖頭,正氣凜然:「當然不是,替夫君招呼朋友,是妾身的本份!」
元大郎滿意的點了點頭,看她睜大的雙眼,心裡稍稍舒坦了一些。想到她剛剛睏倦的模樣,眉頭輕輕皺了皺,一手攬著她腰靠在自己胸前,一手將撐著窗的竹節取了下來,只餘了一絲細上的縫隙,這才拍了拍蘇麗言的背,語氣雖然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又帶了一絲親暱與寵溺:「睡吧,晚膳還有一會兒,到時我喚你起來。」蘇麗言這會兒確實也困,不知道是不是晌午時光顧著做女工沒睡午覺,她這會兒覺得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因此點了點頭,不過仍舊是強撐著從元鳳卿身上掙扎著要起身。元大郎卻只當她不安份想要自個兒睡而已,當下臉黑得如同鍋底,手輕輕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喝斥道:「就睡著就是,難不成還怕為夫將你扔了不成?」
蘇麗言滿臉通紅,手下意識的捂在自己翹臀上,沖元大郎怒目而視:「夫君!妾身替您做了件衣裳,只是想讓您試一試而已!」
知道誤會了老婆的元鳳卿登時做出若無其事之事,連忙將手放鬆了一些,扶著她落了地,蘇麗言心裡還有些憤憤不平,看元鳳卿明顯想要息事寧人的模樣,心裡鬱悶無比,這會兒卻又敢怒不敢言,只能自認倒霉,燒紅著臉將之前將連瑤疊好放在櫃子內的衣裳取了出來。衣裳上頭泛著淡淡的香味兒,已經是漿洗過了,因這會兒天氣熱,這雲綿面料又輕薄的原因,不過一兩個時辰,已經大幹了,蘇麗言遞到元鳳卿面前,有些沒好看:「夫君您試試吧,如果有不合適的地方,妾身再改就是了。」
看老婆發了脾氣,元大郎也不惱,反倒有些沾沾自喜,不過他心裡也知道這幾日蘇麗言恐怕有些不對勁兒了,以前她可不會像現在這般,偶爾會發些小脾氣,她一向將自己控制得極好,最近顯得有些焦燥了許多,雖說近日天氣越發熱了,但元大郎心裡知道自個兒老婆的性格,因此面上不顯,但心裡卻是登時決定過兩日給蘇麗言找個大夫瞧瞧,她剛剛昏昏睡睡的模樣,元鳳卿這會兒想起眉頭就不由皺了皺。
也許是難得看蘇麗言有『明顯』心情有些不太佳的行為,元大郎一改平日嚴謹作風,當即就在她面前開始寬衣解帶,果不其然,蘇麗言眼裡的郁色一掃而空,看他兩三下將外裳脫了,蘇麗言有些無語:「夫君,妾身侍候您穿吧!」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那件雲綿衣裳抖了開來,牢牢實實的擋在元鳳卿面前,將他寬衣解帶的動作擋進了衣裳裡頭,不過她身段雖然算不得矮小,但元大郎身高實在是高出她很大一截,因此她雖然舉高了手擋著,元鳳卿的肩部依舊是露了出來,不過幸虧是肩頭而已,就算是丫頭們闖了進來也瞧不到什麼,蘇麗言見他脫了外頭的衣裳,連忙就將手裡的衣裳替他穿戴了上去。
元鳳卿也極為配合,一邊伸了手臂,任由她費力的侍候著自己穿上衣裳了,一邊看她嬌小的身子踮著腳在自己胸前,因兩人身高原因,她必須要貼得極近才能替他整理領口處,元大郎伸手小心的環住老婆腰,雖然喜歡這樣的親近,不過看她略有些吃力的樣子,仍舊是低下了些頭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